辞官之后我改行算命了 第29章

作者:秋声去 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爽文 古代架空

  ——新帝陛下。

  谢世子心下了然,没有再细问,只是语气不免带出一点好奇来:“商清尧居然能和老头子聊这么久?啧,就算给商清尧选皇后都用不着这么多时间吧?”

  选皇后是大事里的大事,如果只谈半个时辰,简直是轻率。渐霜知晓自家世子殿下言辞上的不靠谱,绷着一张脸,微微抿唇,没有接话,只是问:“世子现在要去见国公爷吗?”

  “不去。”谢棠如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既然这样,我去找张仙师。”

  渐霜眨了眨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世子好像有点……怕见到商清尧一样?

  她蹙了下秀气的眉头,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便暂时把这件事压在心底,吩咐婢女们煮茶。

  宋悬在魏国公百无聊赖地转了一圈,路茶房时,视线忽而顿住,旋即他扬唇一笑,摇着扇子大摇大摆走进去。

  渐霜正在用一杆银质小秤称茶叶。

  “好香的茶叶。”宋悬吸了一口气,“这茶叶应该是极好的吧?”

  “不。”渐霜抬眼,声调冷淡,“这是去年的陈茶。世子说国公府内靠国公爷一点微薄俸禄维持生计,喝不起好茶,只能用陈茶招待客人。”

  宋悬:“………”

  这世子好不要脸,明明他上次偷偷摸摸进来的时候,在商清尧那里喝到的还是今年的雨前茶。

  他摸了摸下巴,

  难不成陛下对谢世子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谢世子才连一杯茶都不愿意给。

  宋悬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不然商清尧那根本不爱和人闲聊的性子,怎么可能和魏国公谈这么久,一定是局面僵持不下。

  实际上——

  商清尧和魏国公相谈甚欢。

  虽然魏国公也无法理解,为什么商清尧好好的政务不处理,非要跑到他家里来跟他谈他儿子。魏国公数落了一番兔崽子的不成器,商清尧也含笑听了,末了才淡淡说:“令郎还是少年赤诚心性,不必拘束太。假以时日,令郎年岁渐长,自然便能令国公放心,成为国之栋梁。”

  魏国公一边敷衍点头,一边思考着商清尧这么关心那小兔崽子,总不能是也想当当小兔崽子的爹吧?

  魏国公觉得这个可能性很高,看商清尧得目光便不由得微妙起来,“不瞒陛下,臣妻子离世早,这些年臣又疏于教导,这混账小子便也浑浑噩噩长到如今。老臣一生也没有什么奢求,无所谓他能不能成为国家栋梁,只要他能够平平安安当个富贵闲人,我这个做爹的就放心了。其他的都随他去!”他说着,袖子一抹眼泪,十二分情真意切。

  “魏国公如此开明,当今为人父母者能如魏国公的已经不多了。”商清尧温声说,“魏国公放心,以令郎的资质,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魏国公咂摸了下他这话,想不通希望谢棠如当个富贵闲人算什么期望。但他又转念一想,就那混账小子,能安安分分地当个闲人确实是对他莫大的期望。

  ……

  两人说话之间,渐霜捧着茶盅走进来,魏国公正好渴了,拿起茶杯就灌了一口,也顾不得细品,但是这茶比他往日所喝口感差上不少,喝了口马上拉着脸问:“这茶怎么回事?贵客在这里,你们就用这种东西招待?”

  渐霜屈膝行了一礼:“是世子吩咐的,他说国公爷您的俸禄养不起魏国公府这么多人,只能俭省一点,请您暂且喝去年的陈茶了。”

  魏国公:“………”

  魏国公:“不肖子!”

  他骂完又去睨商清尧的脸色,被如此慢待这位新帝陛下居然也不生气。魏国公心里嘀咕了一句,商清尧当谢棠如那兔崽子的老子,啧,这气性可比他强多了。

  ——魏国公心中认定商清尧想给不肖子当爹了。

  商清尧确实不生气。

  他和谢棠如朝夕相处一段时日,早知他性格便是如此。恨的时候让人恨之欲死,讨人喜欢的时候又叫人恨不得把整个天下捧到他面前。

  他猜谢棠如这么做,约莫是得知他的身份,气他之前故意隐瞒。商清尧心下微微无奈——这下可得好好哄一哄了。

  他便说:“不知道世子现在在何处?能否请来一见?”

  “世子现在可能不太方便。”渐霜委婉道。

  “那朕去见他也无妨。”商清尧说,“世子在做什么?”

  “………”这一次渐霜没有立刻回答,她神情露出点奇异的、复杂的、难以言喻的意味,半晌才缓缓开口:“世子在和张仙师……交流卜算之术。”

  她实在无法说出“世子正在和算命道士胡侃商清尧准备立谁当皇后纳几个小老婆当贵妃”这种话。

  只希望会儿商清尧到的时候,世子已经选完了皇后和贵妃。

  渐霜不忍心地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商清尧(见面前):我得好好哄他。

  商清尧(见面后):……他得哄我才行。

第36章 汝心金石坚06

  如果谢棠如能够听到自得力婢女心里面的想法, 那他肯定会理直气壮地斥责对方在胡思乱想——因为他眼下根本没有在给商清尧挑皇后。

  ——谢棠如和京里面的世家小姐们很少打交道,最多偶尔遇见过几个狐朋狗友的姐妹,压根谈不上提什么皇后贵妃的人选。他也不会拿这些清清白白的小姑娘来开玩笑——对商清尧是无伤大雅的笑谈, 但是对女孩子们可未必。

  因此谢世子只是很认真地和张仙师探讨了下, 假如商清尧跟先帝一样纳三宫六院七十二妃, 皇后贵妃的位份根本不够这些人分。商清尧召幸她们的时候又要怎么样区分他心爱的宠妃们——一个人给一个封号这也未必记得住啊。

  总不能排个一二三四五的顺序出来,每睡一个就多添一个新编号。

  张仙师:“………”

  当然期间顺便提了提, 他之前对张仙师胡言乱语说的“成王对他一见钟情且想娶他”一事。

  当时娶了是成王妃,现在娶了就是皇后了。

  张仙师听着谢棠如不着调的话沉思良久,终于缓缓开口:“假如世子做了皇后,以陛下对世子情深厚谊,恐怕就没有三宫六院的担忧了。”

  “我觉得这样也不太好。”谢棠如托着下颌,噙着浅薄笑意的言语间分辨不出真心还是假意, “说不定道长请教一番九泉之下的先帝, 能更快得到答案。”

  “只怕我请教了先帝, 也没有办法告诉世子答案啊。”张仙师摸了摸胡子,顺着谢棠如的话,从容不迫地回答说。

  谢棠如微微一笑。

  张仙师又说:“世子既然有此等疑惑, 为何不问陛下?”

  说曹操曹操到,张仙师的话音甫一落下, 脚步声便忽而转近,下一刻商清尧并魏国公便出现在谢棠如的视线中。

  商清尧扬了扬眉梢:“什么疑惑需要问我?”

  张仙师起身行礼, 随后退到一边, 低眉顺眼,也不说话了。谢棠如后知后觉懒洋洋地见了个礼,“陛下。”

  两个字的语调被他拖得长长的,有种懒懒散散又带着点戏谑的意味在里头。

  也没什么对皇权的敬畏。

  魏国公眼皮子一掀, 想警告这小子安分一点,却听商清尧先一步含着笑开口:“谢世子方才在说些什么?”

  “没什么。”谢棠如眉目疏淡,他的脸不做表情的时候犹如一幅晕开的水墨画,并非是极秾丽的颜色,反而是不可近人的冷淡之感。

  商清尧果然做出不认识他的样子,这样虽然称谢棠如的意,但谢世子心里还是有点不爽,好像认识他一事多么见不得光——他很快将这种感情压下去,恭恭敬敬客客气气地回复商清尧:“不过是好奇陛下战功彪炳、力退外敌的事迹而已。”

  凡是对谢世子有三分了解的人,都能听出这是一个敷衍不过的借口。商清尧当然也听得出来,不觉弯唇笑了下,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如果世子好奇,可以直接来宫中询问我。”

  商清尧在张仙师微露惊讶的目光里接着说:“我没有一母同胞的兄弟,与世子一见如故,心中欢喜,觉得若是我有个亲兄弟也该是世子这样。若是世子愿意,将我看作兄长也无不可。”

  他声音里表露出亲近,但被轻描淡写提及的“兄弟”一词不由让人心惊肉跳——谁都知道商清尧的两个“好兄弟”才刚刚被他废黜,贬为庶民。

  魏国公的眼皮子跳了跳。

  谢棠如用他客客气气的语调说:“先帝子嗣众多,陛下何必遗憾兄弟亲缘淡薄。我听闻先帝最小的十五皇子便很仰慕陛下这个兄长的风采。”

  他没有直接应允,但是在聪明人的对话中,没有立即答应已经是一种委婉的拒绝。

  张仙师暗想:魏国公世子的胆子果然大。

  “那这便是我的遗憾了。”商清尧叹了口气,对谢棠如说。

  瞧出来谢棠如眼下约莫是不太欢迎他,商清尧虽然不恼,但也不打算继续留在这里平白多惹谢棠如的嫌。他同魏国公又寒暄客套了两句,便待着宋悬告辞。

  送走商清尧后,魏国公才有心思教训府里的小兔崽子,厉声呵斥转身欲走的谢棠如:“你给我站住!”

  谢棠如懒懒散散地回过头,眉梢一挑,“您老人家有事么?”

  “你是不是早就和商……陛下勾搭成奸了。”魏国公慧眼如炬,“我看你们两个今天不像第一次见的样子。”

  而且魏国公没有说出来的是,这两人之间的奇怪氛围让他感到莫名熟悉,许久之后他才想起来他夫人在世的时候,他们吵架不也是这样嘛。

  “确实不是第一次见。”谢棠如弯了弯眼睛,也不顾他爹能不能接受,轻声说,“我之前不是说要杀个人,就是他。”

  魏国公摸着自胡须的手一僵,声音忽然抬高了一个调:“所以你去虞州一趟就给自搞了个诛九族的大罪名回来?!”

  “商清尧没发现。”

  “迟早会发现。”魏国公吹胡子瞪眼,“做过的事情都有蛛丝马迹,他现在是皇帝,他要是想查,有一千种一万种手段把你老底都掀了。”

  这话虽然夸张了一点,但不可否认,商清尧做成王时和做皇帝时手里握着的权力完全不一样。

  谢棠如想了想,觉得他爹说得对。他是该对商清尧比以往更加警惕一些——尤其是他马上要做一件极度危险的事情的情况下。

  ……

  皇宫的夜色似乎也被四四方方的宫墙和外界分割开来,寂静得能听见殿外守卫长戈上红缨被冷风吹动的声音。殿内则点着九微灯,烛影融合成一片晃晃荡荡的阴影,商清尧端坐的影子被拉长,太冰冷的夜色让他眼底也染上几分冷意。

  宋悬垂首站在下方。

  作为商清尧的心腹之一,他很清楚商清尧绝不是什么温柔多情的人,性格也与“温和”两个字沾不上边。宋悬一度认为商清尧是个十分完美的君主,兼具冷酷和仁慈两种截然相反的特质。

  ——也十分完美地拥有一个君王的喜怒莫测。

  那位魏国公世子正是因为不够了解这位天下的新主人,才敢过分放肆。而令宋悬在意的是,商清尧近乎默许的态度。

  总不能是咱们这位陛下真把谢世子当亲兄弟看吧?先魏国公夫人可没有多生一个儿子。

  但是要说见色起意,宋悬觉得也不太像。

  所以他无从揣测商清尧的心思。

  好在不是所有事情都和谢棠如有关,宋悬腹诽完,一板一眼地向商清尧禀告:“天牢那边有异动。臣斗胆猜测恐怕幕后之人要动手了。”

  商清尧似乎笑了声:“你猜幕后之人的目的是杀还是救?”

  “这……”宋悬思考了一下,露出为难的表情。

  “不过不重要。”商清尧笑了声,“反正都是有来无回。”

  对于想要他性命的人,商清尧也从不会心慈手软。战场上这么多年的经验告诉他,只有斩草除根才能真正永绝后患。

  无论是什么样的理由,都不足以使他动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