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是无情 第20章

作者:半缘修道 标签: 古代架空

  沈无春:打不死你第25章

  情势瞬息万变,十来个锦衣卫手握长刀,所用招式如出一辙,沈无春长剑格挡,另有十多个锦衣卫绕到沈无春身后,端的是八面埋伏,天衣无缝。

  沈无春冷哼一声,倏而盘旋而上,长剑一化二,二化四,后化万千,如暴雨梨花洒向诸多锦衣卫。只听“嘭”的一声,数十锦衣卫被打退数丈,五脏挪位,痛意尖锐,仿佛真的被利剑刺穿。而细看去,长剑只有一把,仍在沈无春手上,滴血未沾。

  “好高深的内功。”不知道谁惊叹一声。

  沈无春持剑,目光正对着楚棠。

  “好了!”千钧一发之际,燕无歇终于说话了,“楚谷主眼盲,沈贤弟与之比武不妥,就到这里吧。”

  楚棠身份特殊,燕无歇不可能让他死在这里。

  沈无春看着燕无歇,燕无歇也看着沈无春,目光中有些警告的意思。半晌,沈无春收了剑,走下高台。

  “至于楚谷主,”燕无歇看他一眼,“武林大会是江湖人的盛事,这些锦衣卫来此是为何?也是来争武林盟主吗?”

  他的话语中有很明显的不悦,场上众多江湖人都看向青焰谷的方向。

  楚棠回道:“这些锦衣卫只是奉命来保护我的安全。”

  “那看来青焰谷不济的很呐,保护你们的谷主竟然还用外人。”

  诸多青焰谷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面上无光。药王谷与青焰谷积怨已久,立时出言嘲讽,“你们谷主信任外人胜过信任你们这些本门弟子,你们还在这待着干什么?趁早散了吧!”

  青焰谷弟子气的眼都红了,纷纷看向谷主楚棠。

  楚棠不慌不忙,“我青焰谷众弟子为武林大会准备已久,身为谷主,我希望他们在对决中全心全意,不想他们为我而分神。若是叫燕盟主与诸位误会,倒是楚棠思虑不周了。”

  楚棠与燕无歇都是装模作样的好手,燕无歇几句话挑拨江湖人对青焰谷不满,青焰谷弟子与锦衣卫不和,而楚棠也四两拨千斤,端的是无辜可怜。

  燕无歇没再说什么,只笑道:“比武继续吧。”

  随后各路豪杰登场,众人转眼便将这些事情忘之脑后了。

  那边沈无春下了台,见燕无歇与楚棠你来我往的耍嘴皮子,但是没一个人上去打两下,就觉得很没意思,他刚想走,就见峨眉青峦师太上场,要与燕无歇比试。

  沈无春想了想,又坐了回去。

  比武台是个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好地方,沈无春本打算杀了楚棠,下一个就同燕无歇比试。但燕无歇为他解了围,他再向燕无歇挑战,未免有些不识好歹。眼下青峦与燕无歇一战,倒让他来了几分兴趣。

  青峦与燕无歇那点恩怨,江湖大多心照不宣。而拜傅鸠所赐,对于他俩别的关系,沈无春也约摸知道一点。

  燕无歇接了挑战,笑意盈盈的站上高台,站在青峦对面。

  苏弄晴小声告诉沈长策,“听说,十多年前,青峦师太为报仇就曾与燕盟主对战过一回,那一次青峦师太输了。此后十多年,都没人见过他们两个在同一个场合出现过。即使有众人共同商议的事情,也是峨眉别的长老前来。”

  说话间,两人已经过起了招。燕无歇的剑法胜在随心所欲,变化万千。而青峦的剑法则是一等一的庄重,每一招都裹挟着极深厚的内功。似“八方风雨”“虚怀若谷”等剑招,稳扎,迅疾,进可攻退可守,没有一丝破绽。

  燕无歇有些恍惚,他想起第一次对招的时候,就曾笑过青峦,说她的招式太老成持重,不像个年轻姑娘,像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婆。而现在她的剑招倒有些符合她年纪的底蕴。

  燕无歇想笑,“看来你真的年岁渐长。”

  提到年纪,不管对于哪个年龄段的女人来说,都是一件不可饶恕的事情。

  青峦生气了,剑势越发凌厉,燕无歇见势不好,退出丈许,干脆的认输了。

  “青峦师太剑法高招,燕某甘拜下风。”

  “你未尽全力。”青峦面色很不好看,觉得自己不被尊重。她甩袖下了比武台,领着峨眉众弟子离开了。

  燕无歇抖抖衣袖,“还是这个脾气。”

  峨眉走了,燕无歇毫发无伤,沈无春觉得更无趣了。他起身,招呼沈长策与苏弄晴,“咱们也走吧。”

第25章

  夜里沈无春做起了梦,恍然想起来他与傅鸠去找夏王孙的前因。傅鸠去找夏王孙的时候,说是为人平事,平的就是他那好大哥燕无歇的事。

  那时是初夏,月色空明,沈无春在院中练剑,一袭白衣,脱俗出尘。傅鸠与燕无歇蹲在房顶上喝酒。

  “我跟她认识的时候,俞飞尘还不知道在哪儿呢。”燕无歇手里晃着酒瓶子,“俞飞尘本来是武当的人,他与青峦的婚事,是峨眉武当联姻。青峦是要峨眉掌门的人,那俞飞尘就得入赘峨眉。因为这个,俞飞尘对青峦深恶痛绝。”

  傅鸠撑着头,“不对吧,我听说俞飞尘之所以找你决斗,就是因为你与青峦师太的事,你与她来往,有损她的清誉。”傅鸠想了想,“夏王孙还说,你杀俞飞尘,一是想掩盖你俩的事,二是想除去这个绊脚石。不是我说,杀了俞飞尘,是你能干出来的事。”

  “俞飞尘不是我杀的。”燕无歇喝了一口酒,神色坦然,“我是伪君子我承认,但俞飞尘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燕无歇回忆,“当时说好了,如果我赢了,他就解除与青峦的婚约。如果我输了,我就跟青峦再不见面。后来我就赢了,什么武当君子剑,都是狗屁,在我手底下百招都没走过!”

  傅鸠乐呵呵的笑,“后来呢?”

  “后来他自杀了。”提到这里,燕无歇有些咬牙切齿,“他自杀了。”

  傅鸠略想想就明白了,“所有人都以为是你杀了俞飞尘,青峦师太也这样觉得,你与青峦之间隔了个俞飞尘,你俩就再无可能了。”

  燕无歇愤愤的喝了一口酒,骂了句脏话。

  他素来是个温文儒雅的君子,现在这样子倒是罕见。

  傅鸠心里幸灾乐祸,面上还要安慰着,“听说你跟青峦师太后来还决斗了一回,你还把人给打败了?”

  燕无歇看了眼傅鸠,傅鸠眼里的兴味根本不加掩饰。

  燕无歇咬了咬牙,“是。”他喝了口酒,“那我也不是故意的嘛!她那时候满心都是报仇,觉得自己对不起俞飞尘,恨不得杀了我之后就自裁赎罪。那我能让她如愿?”

  燕无歇说着说着,又骂了一句,“她连孩子都给我生了,还他妈觉得自己是俞飞尘的未亡人呢!”

  傅鸠拍了拍燕无歇的肩膀,安慰道:“老哥呀,依我说,你与青峦师太这番孽缘,还是断了的好。”

  “凭什么?”燕无歇推开傅鸠,“一边去。”

  “你听我跟你说呀,”傅鸠摆出一副掏心掏肺的样子,“俞飞尘与青峦师太,人家是自小定下的婚约,一块长大的青梅竹马,你横插一杠子本来就不合适。俞飞尘一死,纵使生前百般不好,落青峦师太心里,也只有好,没有坏了。”

  这话说的燕无歇堵得慌,“她又不喜欢俞飞尘。”

  “你怎么知道她不喜欢俞飞尘,兴许人家一直就喜欢,只是没说呢。”傅鸠多少有点故意膈应燕无歇的意思,“要是俞飞尘主动点,或许人家早履行婚约了,你现在遇见青峦师太就得叫声俞夫人。”

  “放屁!”燕无歇砸了酒瓶,“她要不喜欢我,她能给我生孩子?”

  傅鸠没说话,看着他。燕无歇哼了一声,抢过傅鸠的酒瓶,“她那个人,年纪轻轻就老成持重的很,峨眉那些老尼姑,也不知道怎么教的,把人教成那个样子。她根本不喜欢俞飞尘,她也不想接任峨眉掌门,可她师父那么说了,她就会去做。我最烦她那个样子。”

  燕无歇喝了一口酒,大概有些醉了,眼睛红红的,“我跟你说,她是真的喜欢我。她这么守规矩的人,能做出那样离经叛道的事儿,这都是为了我。”燕无歇断断续续的说,“她一个年轻姑娘,跟了我,稀里糊涂的就怀了孩子,我都不敢想她那时候是怎么过的,一个人,又要躲着师门,又要照顾自己····我真的···真的难受·····”

  傅鸠看着他这副样子,问道:“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去找她?”

  “你不懂,”燕无歇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她已经继任了峨眉掌门之位,就是要与我划清界限的意思。我知道她什么意思,我得让她清清白白的,别再跟我有瓜葛了。”

  傅鸠摇摇头,没有接话。

  底下沈无春在叫他,语气很不赞同的样子,“傅鸠,不能喝酒。练剑的人喝酒手会不稳。”

  傅鸠把酒瓶子都塞进燕无歇怀里,“没喝没喝。”

  他从房顶上下来,拥着沈无春进屋,“剑练完了吗?练完了就休息吧。”

  夜里傅鸠咬着沈无春的脖颈,翻来覆去的念叨,“沈无春,你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孩子呀。”

  月华如练,沈无春从梦里醒来,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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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沈的异想天开:说不定我揣了崽傅鸠就不会对我生气了。

第26章

  傅鸠站在石壁前,一手拢着衣袖,一手点蜡烛。

  燕无歇闲庭信步似的走进来,随意搬了个椅子坐下,“贤弟这地方可真安静。”

  傅鸠声音懒洋洋的,“若是大哥喜欢,便让给大哥了。”

  燕无歇笑了两声。傅鸠点完蜡烛,转过身,熄了火折子,“这几天江湖很平静吗,送到我这里的事务一日比一日少。”

  燕无歇没说话,傅鸠饶有兴味的看着他,“还是说有什么事不能让我知道呢?”

  “你猜到了什么?”

  “我猜,”傅鸠缓声道:“武林大会这几日,沈长策很出风头,到处都是有关他的信息。你不想让我知道他,筛去有关他的事情之后也没有多少了。”

  傅鸠缓步走到躺椅边坐下,打量燕无歇,“我总觉得,你这种举动,不像对沈长策有敌意,倒像是一种保护。你在保护沈长策,而之所以不让我知道他,是因为我是那个可能会伤害他的人。”

  燕无歇面上一贯的笑意渐渐褪去,目光有些冰冷。

  傅鸠依旧不急不缓,“我怎么会对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有敌意呢?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沈无春。沈长策会伤害沈无春。”

  燕无歇轻笑一声,看向傅鸠的眼中有些讥讽,“他可不会伤害沈无春。”

  傅鸠盯着燕无歇,“那你呢,你是站在什么样的角度去保护沈长策,你以什么样的立场去保护沈长策?”

  燕无歇表情罕见的冷硬,但傅鸠从他的表情中感受到了燕无歇的紧张。他忽然笑了,眸如寒星,“我大概知道沈长策是谁了。”

  燕无歇没有说话,他显然没有料到,只凭着些蛛丝马迹,傅鸠就能一步步推出谜底。十年的安分,没有磨去傅鸠的锋利,倒是让燕无歇掉以轻心了。

  “你想做什么?”燕无歇紧盯着傅鸠。

  傅鸠却姿态放松,他理了理自己的衣摆,“我一个阶下囚,能做什么呢?”

  燕无歇很快找准傅鸠的弱点,“沈无春花了十年栽培沈长策,就是为了救你出去,你忍心让他十年谋划毁于一旦吗?”

  “十年谋划,这不是你骗他的吗?”傅鸠面色沉下来,眉眼邪佞,“沈无春好歹也算为你打败了我,你就这么过河拆桥,教他守在浮玉山苦等十年。”

  “我也是为了他好,”燕无歇道:“当年他打败你,确实声名大噪,但你也不想想,他当时的处境根本就是热火烹油,放任他自己在江湖中,能活几年呢?还不如回山上去。”

  燕无歇看着傅鸠,目光复杂,“你,你与沈无春,你们根本就不应该踏入这江湖。”

  傅鸠没再说话,燕无歇走出梦赦窟,手下心腹问道:“需不需要做些什么,以备不测?”

  “不必,”燕无歇看一眼紧闭的石门,“沈无春在外面,一心一意想让沈长策夺魁。傅鸠即便想对沈长策动手,也还怕伤了沈无春呢。”

  如同沈无春所期望的,沈长策一路高歌猛进,屡战屡胜。他比试的最后一场,不出意外是与南宫镜的对决。

  平心而论,两人天资都是上等,峨眉剑法也不逊色与折梅剑法,可惜的是,峨眉剑法讲究厚积薄发,内外兼修,练剑的同时也注重内功,等到青峦师太这般年纪,剑法与心法相辅相成,那才是真正的不动如山。

  折梅剑法胜在招式霸道,即便内力不足,依旧可以把其中威力发挥出八成,在同样年轻,同样内功不算深厚的人之中,有天然的优势。

  想必青峦师太也看出了这点,对于南宫镜与沈长策的对决结果,并不惊讶。南宫镜败了,只差一步就可以夺魁,当她拿着剑走下比武台的时候,双手在细微的颤抖。她走回青峦师太身边,话未说出口,眼睛已经先红了。

  青峦师太握着她的手将她的剑送回剑鞘中,“胜败乃兵家常事,这也不过是一次普通的比武罢了。”

  “可盟主之位,还有《玉竭山顷》······”南宫镜还是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