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不敢 第15章

作者:茶榷 标签: 相爱相杀 强强 虐恋情深 HE 古代架空

  孟扶渊一边暗道见一见这个折梅公子真不容易,一边关节在门上轻叩,推门而入。

  云母做的屏风将本就狭隘的屋子一分为二,淡淡熏香萦绕室内,屏风上的图案是白红两色梅傲雪盛放,屏风后传来一阵清脆婉转的琵琶音,饱满宛如脆珠落玉盘,黄鹂高歌。

  孟扶渊隐约可见隐在屏风之后的红衣身影。

  孟扶渊站定于屏风外,不动声色地环绕四周,听折梅公子抚琴的声音,商音背后暗含肃杀之气,尾音绵长说明琴弦振得久,听起来似乎是一个会武功的,一个南风馆的小馆会武功,并不太合理。

  一曲既了,孟扶渊并不关心琴技如何,走到屏风后,边走边夸赞道:“折梅好琴艺,可否再来一曲?”

  “公子想听什么?”

  “破阵曲。”

  孟扶渊随口说了一个曲子,他本意并不是来听琴,站在折梅公子的面前,去看他扶琴的手,指关节处有茧,青楼里的小馆应该做不了什么重活?怎么会有茧?难道自己对于折梅有武功的猜测是对的?

  孟扶渊装作好奇地在房里走来走去,偶尔摸一摸桌上的陶瓷花瓶,拿起茶壶假装喝两口,看似在随意打量,其实是在寻找机关,如果真是在这里给傀儡换药材,总要有密室机关才对,否则药材怎么运过来?直接从正门送进来岂不是太明显了?

  孟扶渊又走到红木桌上放置的镜奁前,方形镜奁的边缘镂空雕刻鹿首与不规则祥云,方才摸花瓶的时候手上沾了灰,这个镜奁倒是干净得很,或许是主人经常用的缘故,孟扶渊手放在镜奁底部,背过身半挡住折梅公子的视线,想水平去推一推镜奁——

  这镜奁里装的不过是一些金银玉制的首饰,并不会有多沉,此刻竟然推不动,这镜奁怕是有古怪!

  折梅公子铮铮琴音孟扶渊全当耳边风听过去了,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选曲的原因,孟扶渊竟然听出了杀气,最后一个音消散在空气中,周围暂时归于寂静,孟扶渊正打算让折梅公子再弹一曲,突然背后一个身影扑上前将自己抱住。

  孟扶渊这才意识到原来折梅公子竟然还要比自己要高一些。

  双手被折梅公子顺着胳膊而下一把握住,孟扶渊不得不暂时将注意力从镜奁处移开,尝试挣脱,却发现对方力气大得很。

  也不知道这折梅公子是不是故意的,是真的生性放荡,还是怕他发现镜奁的古怪?

  孟扶渊看不到折梅公子的脸,强装镇定道:“公子便这么迫不及待了吗?”

  “那是当然。”

  “我还以为公子有多清高呢。”

  “清高?”折梅轻轻地笑了,“我们做这一行的,怎么可能清高,我们是最俗的,俗到骨子里,下贱到骨子里的人。”

  孟扶渊还想说些什么,突然眼前一阵眩晕,手脚发软,孟扶渊大惊,想起了刚进这屋子问道的熏香。

  孟扶渊有提前吃过杨七的解毒丹,杨七说能解江淮地区几乎所有的迷药与春药,面对再偏北的地方的迷药可能会失效,可是简州正是江淮一带,杨七的解毒丹此刻竟然起不了作用?

  折梅公子搂着孟扶渊的腰往后推了两步,使得后者双手彻底碰不到镜奁,折梅公子的十指像是滑腻腻的游蛇,往下游走,解开了孟扶渊的腰间的白玉带钩,衣带掉落,折梅公子又取下了孟扶渊的发冠,长发落下。

  孟扶渊强忍住身体的不适感,藏在衣袖里的袖剑和烟雾弹蓄势待发,但是孟扶渊又犹豫了。

  自己和影卫吩咐的时候虽然说的是见机行事,可是好不容易发现了古怪之处,此刻如果和折梅公子鱼死网破,下次再来的时候镜奁恐怕就只是普通的镜奁了。

  孟扶渊多犹豫了一刹那,外衫已经连着袖箭和烟雾弹一起掉在了地上,断绝了孟扶渊反击的可能,折梅公子的手劲很大,又因为香的缘故使不上力,孟扶渊挣脱不得,被拉到床上,被迫享受折梅公子的抚弄,对方每摸一下都是淫.荡销魂的感觉,像是个精通房中术的浪子。

  出尘脱俗的美称?简直是讽刺。

  孟扶渊暂时不想漏破绽,毕竟是他自己求见折梅公子,机会来之不得求之不易,强忍住排斥的动作,孟扶渊苦苦思考如何周旋才显得合情合理,于是任由折梅公子剥落中衣,大概是香的作用让肌肤变得敏感,也可能是只剩亵衣让皮肉察觉到了冷,孟扶渊的身体也止不住地发颤。

  突然一根针刺破窗户纸,刺入折梅公子的后颈,折梅公子晕倒在床。

  一个身影破窗而入。

  孟扶渊下意识地戒备,下一瞬却被那人都披风严严实地包起来。

  霍一将孟扶渊带入怀中,抱着孟扶渊的手克制不住地颤抖,嗓音低哑,“庄主,我来晚了。”

第36章

  “你——”孟扶渊本想说什么,可惜对方的手劲之大像是要把自己揉进骨肉里,像是受惊之后只顾着舔舐伤口的幼兽,似乎有什么别样的情愫氤氲缭绕在这方寸之地,孟扶渊罕见的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思索刹那才轻轻调侃道,“你抖成这个样子,似乎被冒犯的是你而不是我了。”

  霍一不言,禁锢着孟扶渊双肩的手臂上青筋凸起,衣料相贴,对方的炙热的体温漏过锦锻的缝隙传来,霍一这时才觉得眼前一切并非梦境迷津,而是真实人间,庄主也没有收到侵犯,而是完整无缺地在自己怀里。

  方才要是来晚小半会儿……霍一不由得抱得更紧了,像是没有听懂孟扶渊的话里的深意,不仅如此,还反其道而行之。

  “松开我。”孟扶渊扭头道,“时间紧迫,由不得我们耽误片刻。”

  霍一这才回过神来,怔怔地松开双臂,将孟扶渊放开。

  霍一眸底深沉宛如古井最深处的水色,孟扶渊偶然间对上霍一的双目,泛滥着汹涌波澜,孟扶渊直觉在里面有某种东西不可控地滋生,但是此刻容不得多想,有些事情看破不说破,才不会让双方的关系如履薄冰,变得难堪,孟扶渊问道:“你的银针上是淬了迷药?”

  霍一答道:“是,迷药的药效大概维持半个时辰。”

  “那我们需抓紧时间。”

  孟扶渊下意识地裹紧了披风,草草套上黑色短靴,此时时间宝贵,一分一秒都不容放过,孟扶渊也顾不得散落在床帐外的中衣外衫等衣物,径直走向可疑的镜奁前,伸出双手去拨弄镜奁,将自己方才的猜想验证一番——果然,孟扶渊使出全力水平去推镜奁,后者纹丝不动,似乎是被胶在了桌面上。

  孟扶渊尝试将镜奁竖直往上拿或者垂直往下按,皆无果。

  霍一也从之间莫名涌上的心慌之中脱身,凑近了与孟扶渊一同去观察这木镜奁。

  现在能确定这个镜奁不是个普通的镜奁,只是这机关要怎么开启呢?

  孟扶渊顺着镜奁的花纹从上往下看,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时而用手去按一按木料吻合之后留下的缝隙,直到最后孟扶渊看到镜奁立于桌上的一角延伸出了一道弧形的痕迹。

  难道是转开?

  孟扶渊搬着镜奁往右手边一扭,镜奁转了小半圈,木料在桌上摩擦带来的阻力与孟扶渊掌心的想对抗,镜奁又要摆脱孟扶渊既定的路线转回去,就在这时,孟扶渊的手背被霍一的手掌覆住,对方手上使力,孟扶渊突然觉得自己如虎添翼。

  两人齐心协力将镜奁转了一个面。

  紧接着地面开始发出嗡嗡的声响,震动从脚底传到四肢百骸,连头上的发丝也开始摇晃。

  孟扶渊懂得机关术,能分辨出机关术主人想要尽量遮掩的齿轮转动的声音,动静这么大,估计是牵动的机关比较多。

  孟扶渊回头,只见眼下青灰泛黄的地面少了好几块砖,砖块连在一起,向内翻,多出了一个长宽约三尺的方形洞,洞接近地面的地方能看见石砌的阶梯,由于密室不透光,顺着阶梯再往下看就是黑黝黝一片,但是这个阶梯应该是联系密室地面与现在孟扶渊所站立的地面的。

  果然有密室!

  孟扶渊与霍一对视一眼。

  随手拿了镜奁旁边螭龙盘纹的铜烛台,孟扶渊和霍一一前一后走下去,越往下走,接触到的烛火光便越少,最后用来照明的几乎只剩下手里那一根烧了一大半的蜡烛,眼前黑漆漆难以分辨物体形状,就连人影也是隐隐绰绰,朦胧混沌。

  孟扶渊不知道自己先是踩到了阶梯上什么机关,明显可知的地面又开始震动,头顶上唯一透着光的方形口竟然缓缓合上了。

  唯一的明亮之物只剩下手中的铜烛台,霍一见状不禁当即右手攥上孟扶渊左手腕,“庄主,小心走散。”

  身旁孟扶渊手掌动了动,顺势牵住,掌心相贴,霍一身体僵滞刹那,一瞬即逝。

  孟扶渊举着蜡烛往前照,面前只有一条路,地上平铺青灰石砖,或许有机关。

  但是孟扶渊此刻顾不得这么多了,拉着霍一的手往前走,走了大约有三十多步,都通行无阻,并没有暗箭暗刀。

  三十步之后是一个转弯,转弯过后前路宽敞了许多,墙壁上钉着恶鬼张巨盆大口,仿佛下一刻就要从墙壁中跳出来生哙人肉,口中含着夜明珠,在附近一小片墙壁上留下了一圈明黄的光晕,倒是使地道亮堂了许多。

  孟扶渊因此吹灭了手中烛火。

  墙壁上勾勒出许多青面獠牙,面目狰狞的魑魅魍魉,用色是青,绀,黑与绯红,画壁上的凶神拿着的兵器不仅被细致地勾勒出,在画的假兵器之上还挂着真兵器,兵器之下有铁台支撑,给人以假作真时真亦假,真真假假分不清的观感,于是满墙壁可见的铁链,斧钺,长戈,夜明珠的光在灰砖上留下了扭曲变形的兵器投影,像是匍匐在地的鬼魅。

  霍一将手握得更紧了一些,手心微微出冷汗,“庄主,接下来这段路,十有八九有阻行的机关。”

第37章

  果然,霍一才试探着往前踏一步,两旁的石壁突然出现了一个凹槽,然后接连不断地射出箭来,断箭在与脖颈等高的半空中横行穿跃,霍一立刻后退半步,但凡武功不够精进者此刻咽喉之处怕是已经见了血。

  也不知道这个箭共有多少根,当然更要紧的是,前路还会有什么致命的机关?

  霍一自作主张地将孟扶渊带入怀中,一手牢牢地搂住孟扶渊的腰,“庄主抓紧些,我带庄主过去。”

  孟扶渊也知道当下不是忸怩的时候,礼数什么暂且都要放置一边,双手环上霍一的腰,两人胸膛相贴,孟扶渊似乎听到了对方的磅礴有力的心跳,竟然生出几分安心之感。

  “庄主抓好了!”霍一再一次强调。

  下一刻孟扶渊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的景物花成一片,只能辨别一些混杂在一起的一闪而过的壁画图案,利箭铁锤的银光残影,还有霍一半截绀色衣襟,耳边是短箭的带出的疾风声。

  霍一双脚点地,时而翻身,时而蹲起,时而上跃,但是右臂始终将孟扶渊搂得很紧,仿佛对方要被勒进皮肉,霍一左臂持软剑,挑开了几根难以躲避的箭,最后落定在石门前——这条密道的尽头是石门,石门与地面严丝合缝,叫人无法前进半分。

  霍一将孟扶渊放开。

  孟扶渊站定,只见霍一肘关节往上的衣袂已经裂开了,勾出几根锦丝,孟扶渊连忙问道:“你受伤了?”

  “庄主宽心,没有伤到皮肉。”霍一答道。

  孟扶渊回头看一眼,只见地上满是残箭,密密麻麻宛如蛆虫攀爬于地,四个半臂长的铁锤连着四根长铁链,此时还在半空中摇晃着,将周围的空气砸了个稀碎,叫人看了遍体生寒,心有余悸。孟扶渊暗中慨叹,燕元白带着自己轻松快速闯过的这条密道,原来竟如此险阻。

  此刻不宜分心想太多无关的事情,孟扶渊的注意力重新放在面前的巨型石门上,石门裂缝中有几根藤蔓,石门下的砖块上结了薄薄一层青苔,石门目测重至上千斤,凭借蛮力无法抬起,应该是也有特殊的机关。

  “我去找一找石门的机关,期间可能会误触到其他机关,你小心一些。”

  孟扶渊去摸石门附近的墙壁,眼睛无法清晰视物,反而让指尖更加敏感,孟扶渊蹲下来,从脚底自下而上慢慢摸上去,竖着摸到最上方再转个弯下来,等到手臂伸展的范围都被摸过一遍,就小心往前迈出一步,如此反复。

  霍一就跟在孟扶渊背后以防机关突袭。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孟扶渊感受到四指之下有一条垂直缝隙,顺着缝隙摸,又找到了其他两条水平缝隙和一条垂直缝隙,缝隙首尾相连,形成了一个小方形,这一块似乎能按下去,十有八九就是与石门联系的机关。

  孟扶渊扭头对着背后的霍一道:“我要按了——”

  霍一提高警惕,凝神应对即将可能来临的突变。

  孟扶渊右手缓缓按下去,下一瞬石门开始发出巨响,缓缓向上升起。

  等升到与视线齐平的位置,石门背后的秘密终于不加掩饰地展现在两人的眼前,孟扶渊和霍一一齐往里看去——

  地牢!

  只见三排朝着不同方向的铁柱直直插入地下,铁门上缠着好几圈厚重粗铁链,与一面墙壁形成一个难以逃脱的牢笼,牢笼外的空间很狭隘,只有牢笼的二分之一大小,墙壁上挂着刑具,地牢内的人本来是跪坐在地上,听到有脚步声,也扭头看过来,与走在面前的孟扶渊四目相对一瞬,那人倏尔挣扎着站起来,链节因为那人的动作撞在一起哗啦作响。

  孟扶渊和霍一走近了瞧,只见那人手脚皆被铁链束缚住,扣在手腕处的铁环束得太紧,将手臂磨破了皮,血迹残留,脚上也是一样,身上的衣衫已经破破烂烂,变成一根一根布条垂下来,勉强辨别出衣服完好如初时的样子。

  霍一凝眉眯眼,沉默了一会,俄而问道:“赤焰帮的衣服——你是赤焰帮的人?”

  锁在牢笼里的人连忙点头如捣药,嗯嗯啊啊长大了嘴巴却说不出话来,面色焦急,手脚并用似乎想比划什么,铁链再一次撞击,声音充盈了这个本来就不大的地牢。

  背后的石门早在孟扶渊和霍一刚走进地牢的时候就再次落下,大概又是踩到了什么机关,退路被封死。

  铁链相撞的声音也不知道能不能被石门挡回来。

  失踪的那一位赤焰帮侠士找到了,此刻近在眼前。

  孟扶渊不由得皱紧了眉头,“你这样会给我们引来别的人,你动静小一些。”

  霍一定睛去看那人的手脚与口舌,然后对孟扶渊说道:“这人的手筋,脚筋全部被挑断了,舌头也被割掉了,所以说不出话来。”

  霍一将手掌伸出去,又问:“是谁将你锁在这里的?把答案写在我手上。”

  对面人一笔一画地写——“魂与楼楼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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