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不敢 第58章

作者:茶榷 标签: 相爱相杀 强强 虐恋情深 HE 古代架空

第115章

  孟扶渊眸色瞬息巨变,最后所有的情绪全部归于寂静,他沉声道:“你是对的。”停顿稍许,他又问,“那你觉得,在什么情况下,你才会怕被指认成魔教中人?”

  霍一:“庄主的意思是,‘我’这个角色,始终是心向正派的,对吗?”

  “是。”

  “那说明,‘我’可能在魔教的时候,为了苟且偷生,帮魔教做过一些事情,并且无法被时间洗刷,一旦这些事情被正派挖出来,‘我’百口莫辩,因为确实,倘若‘我’说一切都是为了暂时迎合魔教所做,保留一条命,很显然,没有说服力。”

  霍一每说一句,孟扶渊的眸色就沉重几分。

  “我觉得,这有点像,江湖中曾经出现过的,双面卧底。”霍一继续缓缓道来,“假设卧底是我方派出去的,派到敌营,原本是打算让卧底假意‘帮’敌人,以获取更多的信任,可是帮着帮着,你也不知道,卧底有没有敌营被策反,你不知道他是真心想帮敌人,还是暂时委曲求全。”

  “没错。”孟扶渊凝神道,“所以现在我给出的这个角色,曾经陷入魔教的角色,他曾经在魔教的所作所为,你可以说是他为了暂时骗取魔教的信任,更接近权力中心,可是也有另一种情况,他被魔教动摇了,因此最终选择跟随魔教为虎作伥。这样,当往事重现天日,确实难以洗清嫌疑,难以获得正派的信任。”

  “庄主所言有理。”霍一附和道。

  “不愧是我的人。”孟扶渊笑着看向对方的双目,“你帮了我大忙,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庄主。”

  “嗯?”

  “扶渊。”

  孟扶渊眯起双眸,纤长的眼睫轻轻地于半空浮动一下,“还算聪明。”

  “你那个和田红玉的珠子,我最近忙,你还得等等,我回去再给你修。”孟扶渊想了想补充道,“我问你这么多,你有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霍一静默片刻,忽然道:“是有一个。”

  “问吧。”

  “庄主是什么时候认出来我的?”

  “想不出来?”孟扶渊笑得眼尾上挑,露出一排皓齿,“你破绽可太多了。”

  “哪些?”

  “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孟扶渊干脆扶开笔墨纸砚,一只手支着下巴,另一手的指尖轻轻在桌面敲了几下,“无为山庄的剑法我虽然不精通,可并不是一窍不通。”

  霍一却道:“只有这个,不能确定吧?”

  “还有你带我逃出陵皓阁时做的手势,和你击倒陵皓阁弟子的招数。”孟扶渊挑眉,轻笑着慢悠悠地说道。

  霍一凝眉思索,而后道:“还是不能确定吧?手势或许只是巧合,击倒陵皓阁弟子的招数也是江湖常用的招数。”

  “当然不止这些。”孟扶渊得意悠然地笑,“这些只能说,让我起了疑心,让我基本能确定燕元白在撒谎的原因是,你带给我的那本罚抄的册子,少抄了七遍。”

  “少抄一遍,我只当你霍一匆忙间数错了。七遍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说明你没抄完。”

  孟扶渊话没说全,但霍一霎时就明白了。

  “所以……庄主让我写诗的时候,是在最后一次试探我?而我蘸墨的动作也确实露出破绽,于是庄主便看破我的伪装?”

  “不是。”孟扶渊低头轻笑几声,“那个时候,我已经确定你的身份,故意说那些话也只是想让你虚惊一场,谁要你以前总是莫名其妙地出尔反尔,说话自相矛盾。看你的反应,我的目的差不多也达到了。”

  霍一微微蹙眉,“……难道我之前,还有什么破绽被庄主抓到了?”

  “把手伸出来,右手。”

  霍一虽然不解孟扶渊深意,但还是依言照做。

  冰凉的指尖触碰到对方的皮肤,孟扶渊两只手卷起一截衣袖,在对方尺骨末端下三寸的地方摩挲一下,“你这里有一颗凸起的小痣,你不知道吗?”

  霍一微惊,“喂药那次?!”

  “终于想起来了。”孟扶渊笑得灿烂狡黠。

  “原来是这样……如此庄主确实能够确定我的身份……是我小看庄主了……”说着说着,霍一的神色忽然变得很是古怪,“庄主……别摸了……”

  “你当然小看我了,我好歹是无为山庄第一聪明的人。”孟扶渊的视线原本落在霍一的手臂上,这时,他掀开眼帘奇怪道,“我的人,为什么不给我摸?这世间哪有这个道理?”

  “不是……”霍一僵住身体,喃喃道,“庄主理解错我的意思了……”

  “那你是什么意思?”孟扶渊闻言反倒变本加厉,却忽然被对方握住手腕,电光火石的瞬间,手腕被反扣在案几上,对方用虎口轻轻松松地卡住。

  一时间孟扶渊反倒收不回去,只能任由自己的手腕被禁锢在冰凉的桌面上,相触的肌肤却忽然变得滚烫。

  “我会忍不住。”霍一嗓音低沉地说道。

  “没要你忍,别把自己憋坏了。”孟扶渊浅笑一声,轻嘲道。

  霍一眼底眸色起伏汹涌,他用余光淡淡地瞥一眼周围的布景,“你确定要在这里?”

  难得脸上浮上一层薄薄的羞赧的神色,孟扶渊不自在地扭开头,细声呢喃道:“其实……书房也可以……”

  ……

  很快,孟庄主就后悔了,悔到肠子都青了。只因书房的隔音实在太差,孟扶渊好几次差点喊出来,但想挽留几分庄主的尊严,只能硬生生吞落喉咙里。

  承受对方赠予的痛楚与欢愉。

第116章

  华琼笙一行人是在第二日午时之后回来的。

  汴清予之前特意让下人收拾出一个空的房间,用于华琼笙储备药材,研究倚老虫,这时候,正巧排上用场。

  华琼笙给杨七使一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两个人一起钻到房间里捣鼓起来。

  银制的小刀刀片长度大约和一个中指的长度相同,华琼笙忍着恶心捏住一只放到白纱布上,缓缓地将其切开,等待里面的汁液渗入布料里。

  终究是没忍住干呕一声。

  杨七抬眸,“你没事吧?”

  华琼笙疲于说话,只是摇摇手,算是回答。

  之前顺手摘的绝老木,也被华琼笙拿来切碎,放到药碾里来回反复地磨。

  为了免于奔波,华琼笙干脆养起剩下暂时用不到的倚老虫,挑出母虫,让她们繁衍后代。

  之后的日子一直如此,华琼笙结合医书和自己实验的成果,将一份药方改了又改,让汴清予喝下。

  八月底的北朔还算凉爽,已经提前入秋。

  汴清予静静地站立在厢房外的院子,抬头碧空无垠,日光浸透树梢,绿叶成荫,恍惚间,他忽然想到,请无为山庄出庄已经将近一年,嘈杂的蝉鸣之下,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悄然而逝。

  华琼笙扣响院落外的门,端着药又来了,她神情凝重,“副庄主先试试吧。”

  汴清予端着白瓷碗一口饮下,只余中药残渣沉在碗底,将碗递给对方,汴清予忽然眉头一皱,蜷起身体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剧烈地咳,声音听起来像是撕心裂肺。

  “副庄主!”华琼笙连忙上前,点几个穴位,然后聚内力于掌心,贴在背后,替对方运气,过了许久,华琼笙才收回双掌,额头上已经起一层薄汗,“副庄主现在感觉怎么样?”

  “没事了。”汴清予的唇色还透出几分苍白,他轻声回答。

  华琼笙松一口气,替汴清予诊脉,又愁容满面地收回手,“我必须和副庄主坦白说。”停顿一瞬,华琼笙长叹一声,继续说道:“今天的药性猛,是我铤而走险,冒险一试,因为之前的法子都不起效。很显然,这个药方也不凑效,甚至已经损害副庄主的身体了。”

  “我一时间怕是解不开副庄主身上的连心蛊了。”华琼笙凝声道,“蛊虫是活物,所以,想要尽灭蛊虫而不损害身体,实在是困难,除非,除非副庄主把一身功力废除,才能全身而退。”

  “废除武功的办法我不会考虑。”汴清予闻言却面色平静,似乎早就预料华琼笙解不开,他淡淡地问道,“三年内,你能解开吗?”

  “难。”

  “几成把握?”

  华琼笙欲言又止,欲说还休,但最后还是咬咬牙如实相告,“不到一成。”

  “那我想让谷主替我解蛊,是否需要长留琼光谷?”

  “是,因为我需要随时观察副庄主喝药之后的反应,随时观察脉象,好及时调整用药。”

  “那算了吧。”汴清予拱手行一个礼,郑重道,“谷主愿意出手在下已经感激涕零,承诺送给谷主的酬金和药材,一个都不会少,还请谷主放心。”

  华琼笙却颦眉疾声道:“酬金和药材都不是重点,问题是你身上的蛊毒该怎么办?”

  “无事。”汴清予不假思索地回答,他目光游离向不知名的远方,“谁都难逃一死。”

  华琼笙沉默许久,她顺着汴清予的视线寻找,却发现对方在看困在院落里的树木,八月底的蝉声相比最盛时已经少了许多,嘈杂声小了,热闹也不如往常,烈日当空,不知名的死虫躯体掉落在树叶缝隙下的滚烫的石砖上。

  “其实,想要尽快解蛊,还有最后一个方法,或许可以一试。”华琼笙忽然轻声道,“不知以副庄主的人脉,可能找到北朔真正懂得蛊术的蛊士?”

  “找到就行吗?”汴清予收回视线,问道。

  “是。”华琼笙颔首,“那些医药的原理,我无法与你说清楚,但是我倘若能知道蛊毒是如何被创造出的,或许就可以想到如何以一种巧妙的方式化解。”

  “可以。”汴清予垂眸道,“一切交给我。”

  “你打算怎么做?”

  “北朔有悬赏令。”汴清予答道,“不仅有明令,也有暗令,我会动用悬赏暗令,请会蛊毒的蛊士在我们约定的地方,与你见一面,谈一谈,结束之后他将我发布的酬金带走,但是——”

  “怎么了?”

  “但是这一步棋很冒险。”汴清予的乌羽般的眼睫剧烈地颤动,倏尔掀起眼帘,看向华琼笙,“因为动作太大,可能会被人盯上。”

  “被人盯上?谁?”华琼笙疑惑道。

  “你不认识。”汴清予话锋一转,“不过目前的情况是,我如果不冒险这一次,蛊毒三年内基本无解,倒不防置之死地而后生。”

  汴清予看向华琼笙,认真严肃地说道:“不过你放心,就算被他盯上,我也会保包括你和庄主所有人在内的平安。”

  华琼笙没想到,汴清予发布悬赏暗令的翌日,就有人接下了。

  汴清予安排在离住宅有半个时辰脚程的百味斋,二楼丙间,华琼笙就一人独坐在其中,静静地看汴清予给自己写的小纸条,上面写满悬赏令的江湖规矩和许多注意事项,比方说,不可问接令者姓名,不可泄露自己姓名,问话时一些技巧等等。

  华琼笙光看看这些,已经紧张到掌心冒出一层汗。

  汴清予带一路人马,埋伏在百味斋旁,勉强算是给华琼笙一颗定心丸。

  季夏的茶放到不能再凉,接令者终于姗姗来迟。

  只见那人一袭白袍,头戴白纱帷帽,轻声道:“惊鹊。”

  是悬赏令的暗号!

  华琼笙强装出一副悠闲自在,胸有成竹地模样,“鸣蝉。”语罢,她去打量对方的衣着,一眼就看到双袖上银线袖的祥云图案,被窗格裁好的阳光的照耀下若隐若现,似乎有些熟悉,华琼笙正要回忆,忽然却见对面那人将帷帽摘下来,随手挂在椅背上——

  “段惊鸿?!”

  段惊鸿朗声大笑,“正是在下。”

  见来人早就有过一日之缘,华琼笙放松许多,她放轻声音,好让自己显得不是一惊一乍状,“你是蛊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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