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不敢 第75章

作者:茶榷 标签: 相爱相杀 强强 虐恋情深 HE 古代架空

  姬鸿意闻言仰头哈哈大笑几声,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怎会对你生厌?”

  他大笑着又将人拉近几寸,“阿雩这是在和我见外了。”

  “我怎么觉得阿雩同我许久未见,非但没有更加情真意切,反倒是生分许多?”

  汴清予低头,“尊上多想了。”

  姬鸿意也就不在继续这个话题,他的手滑上对方的腰侧,“倘若我说,我办这场寿宴,只是为了光明正大见一见阿雩,阿雩信吗?”

  汴清予的身躯连同伪装出的自若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僵滞。

  他没想到姬鸿意会直接问他这个问题,电光火石一刹那,汴清予心底已经闪过千百种念头,最终他还是决定不装傻,冒险一试,或许能够从姬鸿意口中套出一些消息来,“尊上大动干戈办一场寿宴,请来的也都是江淮的武林名家,应当不只是祝寿这样简单吧?”

  汴清予面上堆起恭维的笑,“我虽然想信,却不敢信,不过即便知道这些都是假话,尊上愿意这样说,我自当喜不胜收。”

  “阿雩,你要明白,假作真时真亦假。”姬鸿意漫不经心道,“真真假假,谁知道呢?我自己都分不清,刚刚说的,是真话,还是谎言?”

  汴清予垂眸,眼帘轻颤,心中暗道,果然,他不可能从姬鸿意口中套出任何有用的消息。

  下一刻,对方的手突然捏住他的下巴,汴清予所有的思绪霎时断了。事情终于演变到汴清予会讨厌的那一步,也是汴清予知道自己永远不可避免的那一步。

  姬鸿意吻上来的时候,汴清予的腹部开始痉挛,身体下意识地抗拒,理智却让他不得不假装享受这场交融,汴清予只觉得自己恍惚间回到了一百多前被强行喂下连心蛊时,唇瓣上柔软的触感像是成千上万只蛊虫在牙关后的舌尖上蠕动,争先恐后地爬向喉咙深处。

  惊惧,恶心,作呕。

  但是只能被迫承受一切,还要装作欣喜,装作受宠若惊。

  有那么一瞬,汴清予想直接伸手卡住对方的脖颈,他受够了演戏,他想和姬鸿意同归于尽。

  还好忍住了。

  贸然行动只会功亏一篑,已经忍过一百多年,也不差这一时。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汴清予只觉得自己的四肢百骸已经变得麻不不仁,不由自己控制,姬鸿意这才留恋不舍地从自己的唇齿间离开。

  他停下后,故作温柔地替汴清予将鬓边的碎发绕到耳后。

  汴清予任由对方的动作,宛如失去魂魄与神识的傀儡,他看着姬鸿意眼中隐约浮现的情意,只觉得虚伪讽刺,他不是没看见过姬鸿意滥杀无辜,满手鲜血的模样。

  做完这些,姬鸿意满意看着自己的杰作,随后又将视线投向银白面具下的一双秋水剪瞳深处,“对了,差点忘了,我还有一件事要问你。”

  他凑近,轻声呢喃,“傅成鹤是你派人去杀的,对吗?”

  呼啸的风灌满衣袖,料峭轻寒不肯散。

  汴清予瑟缩了一下,面色却若无其事般坦然,他承认得很爽快,因为早就有所预料,“是我杀的。”

  姬鸿意的右手缓缓爬上对方的脖颈,像是在挑逗与抚摸,又像是无声的威胁,“为什么?”

  “因为我想要独享尊上的喜爱。”汴清予对答如流,妖冶地笑了,笑意却无端发冷,“傅成鹤我看着实在是碍眼,干脆就杀了。”

  姬鸿意闻言似乎也怔愣一瞬,大约是没想到对方给出这样的答案,但是显然,他对这个答案非常满意,于是他又吻上对方的颈侧,“白雩,你狠起来可真像我。”

  眼底的杀机一闪而过,了无踪迹,汴清予半垂眼眸,状似温顺地答道:“阿雩多谢尊上的称赞。”

  姬鸿意朗声大笑。

  他的双手仿佛化作毒蛇,又一次滑腻腻地在汴清予腰间游走,汴清予静默地承受,对方也就愈加放肆越界。

  于是终于到了汴清予无法忍受的地步。

  “尊上……”他的声音终于开始抑制不住的微颤,“这里是……外面……”

  腰带已经被姬鸿意解开,掉落在地上。

  汴清予的嗓音里带着几分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恳求,因为以姬鸿意的作风,真的可能在四处漏风的八角亭中做出那些事情,即便这里是姬鸿意私人后院,也难免会有客人仆人误入撞见,姬鸿意是不在意这些,但是他在意,他现在还有一层天枢派掌门的身份。

  姬鸿意面无表情地打量汴清予的脸。

  即使有面具遮掩,汴清予也觉得姬鸿意沉默的这段时间无比难熬,他甚至已经在想倘若姬鸿意执意不放过他,他该如何巧妙脱身?

  半晌过后,姬鸿意终于再次开口,他先是哈哈笑了两声,“阿雩面子薄,行,那就不做。”

  汴清予心底暂时松下一口气。

  “不过礼尚往来,我答应你一件事,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姬鸿意贴近汴清予耳侧,“今夜就不要走了,多住一日,留下来陪我。”

  等姬鸿意离开,汴清予急忙整理好里外的衣襟,一把抓起衣带系上,从来时那条小路匆匆离去。

  却在刚出后院的第一步,被别人叫住,“汴掌门。”

  汴清予转身,视线相触的瞬间,他的呼吸一窒。

  “蔚掌门。”

  汴清予草草作揖,不欲多留,打算即刻从对方身旁离开,才走几步,身后又传来对方讥诮的声音——

  “汴掌门先别急着走啊。”

  蔚楚歌抬眸冷笑,双眸中没有一丝温度,“汴掌门难道不问问,我都听到了多少?”

第146章

  两相凝望于短短一瞬,却漫长到像是世事更迭,岁月变迁。

  汴清予无声地眨了眨眼睛,然后他也学蔚楚歌嘴角挂上讥讽的冷笑,“蔚掌门爱听多少听多少,既然已经听到了,问与不问,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那我又何必询问,自讨没趣呢?”

  蔚楚歌的眉眼宛如凝霜,汴清予无懈可击的笑容倒影在自己的瞳孔里,一如往常,他总是这副漫不经心,置身事外的模样,像是铁石铸成的心肠,无一例外地将自己拒之于千里。

  他既然不愿问,就不可能再多说一句与之相关的话,蔚楚歌倒也觉得自己不妨直说,反正在对方眼里,所有主动搭话背后隐约显露的情意,都是可以弃之如履,丢在他脚下践踏的东西,堂堂天权一派掌门早就在汴清予身前颜面尽失,也不差这一次,于是他说,“从你说‘我虽然想信,却不敢信’往后,我都听到了。”

  “所以……”蔚楚歌嗓音有些发涩,或许是徐州天气干燥的缘故,他略带沙哑的询问,“所以就是他?”

  汴清予面无表情的承认,“是他。”

  蔚楚歌又沉声问:“你喜欢他?”

  汴清予闻言,先是不解地嗤笑一声,正要开口反驳,很快他又反应过来,刚刚为了维系姬鸿意对自己的信任,自己都说了哪些连篇鬼话,思及此,汴清予开始犯恶心,一时间竟然再笑不出来,反而冷声道:“是与不是,与蔚掌门有何干系?”

  听汴清予大约是嘲笑自己自作多情,蔚楚歌也不恼,只是强笑答道:“也是,我问这些作何?是我逾越了。”

  他的视线放远,游离于高耸的朱墙,姹紫嫣红的落英,他不想再看汴清予的双眼,春色灵动,总好过对方眼底一如既往地无波无澜,灰暗死寂,他垂眸轻声道:“原来你叫白雩。”

  蔚楚歌一瞬间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看清过汴清予这个人,其实也不对,因为他的真名甚至都不叫汴清予,方才那些调情的对话阴魂不散地又一次于耳边响起,再开口时,蔚楚歌的语气平淡且疲惫,又像是暗含无尽失望与心如死灰,他郑重地告诫对方,“但我不管你是白雩,还是汴清予,我不管你有过多少身份,曾经又经历过什么,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既然和无昼宫宫主的死牵扯上关系,在这一点上,我不会徇私枉法。”

  汴清予闻言,笑容霎时僵在嘴角,他挑眉,缓缓问道:“听蔚掌门的意思,是想要向陵皓阁阁主揭发我?”

  “蔚掌门可别忘了,无昼宫并不在三派联盟管辖的地域。”汴清予似乎是想到什么,终于又低头挤出几声嗤笑,然后抬眼,漫不经心冷冷道:“我同蔚掌门说这些做什么?”

  “想揭发就揭发,蔚掌门请随意,我可不在意。”

  然后他不等蔚楚歌的回答,行步如风,一人头也不回地径自离开。

  丝竹声响,觥筹交错。

  姬鸿意还是那身翩翩仙鹤欲上云霄的白色圆领袍,在丹朱绯红绸缎的映衬下,白到耀眼,似乎真有几分飘飘欲仙的脱尘味,他一人立于上方,手持金樽,“初来乍到,行走江湖,还请各位多多担待。”

  两列檀木雕花矮案几前坐满了客人,勾花圆碟盛上摆盘精致,流香四溢的佳肴,荤素皆有,甜咸不缺。白玉壶里茶清酒冽,姬鸿意甚至还贴心地吩咐下人剪下几枝晚谢的红白梅花,插瓶送上来,暗香浮动,缠缠绵绵织成一张软纱,几乎叫人在沉溺中被无声绞杀。

  故作高雅的琴瑟声称得姬鸿意的声音更加响亮无畏,“我姬某寂寂无名,感谢各位拨冗前来替我祝寿,这一杯先敬在场所有人!”

  语罢,他仰头一饮而尽。

  “日后各位行走江湖,倘若有需要我施以援手的地方,大可来清鸿门直接报我的名字。”

  虽然是客套话,纵然日后真有不便,那大多也是家丑不外扬的情况,但是座下许多人听了心里都很受用,尤其是在江湖之中没什么名气,极少被旁人巴结的小门派的掌门,听姬鸿意说完之后,已经忙不迭起身回敬姬鸿意一杯浊酒。

  底下也有许多人纷纷称赞姬鸿意做派大气。

  汴清予见状垂眸,讥讽地笑了笑。

  另一边,孟扶渊面色平静,也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

  倘若不是汴清予提前告知清鸿门门主的真实身份,他怕是也要被姬鸿意这副落落大方的做派唬住,但是一想到这位雅致大气的清鸿门门主曾经是杀人不眨眼的魔教教主,孟扶渊怎么也不可能把对方说的任何一句话当真,不仅话不可信,眼底的酒菜也有可能暗藏玄机。

  孟扶渊敷衍地扒了几下菜肴,好让人觉得他是动了筷子,只是吃的少,做完这些,他也暂时无事可做,便打量起四周,却意外发觉左下第一个,竟然是熟悉的面孔。

  晁子轩竟然也来了?姬鸿意怎会请得动向来不愿掺和江湖宴会的陵皓阁阁主?

  孟扶渊还没来得及多做思忖,思绪再次被姬鸿意的声音打断——

  “酒菜点心,大家随意享用,倘若不想赏歌观舞,也可以让仆人领路,在清鸿门内四处走走,赏赏建筑绿植,总之,不必拘束。”

  在仆人的监视下“随意”走动,还不如坐在宴席上假笑来的更自在,孟扶渊心中鄙夷,面上却淡然自若,毫不显露。

  坐在宴席上,只需少说话,费心多观察,众目睽睽之下,出现性命之危的可能并不大,相反,和姬鸿意口中的“仆人”单独行动,才更有可能遭遇不测。

  思及此,孟扶渊也不纠结,顺理成章地留在宴席上。

  舞女的长袖飘摇,笙歌一直响到夜色降临。

  然而令孟扶渊意外的是,这场寿宴从始至终平静无澜,相安无事。

  当晚,曲终人散,孟扶渊私下寻找汴清予,询问是否要一同离去,但对方却说自己不得不多留一夜,孟扶渊隐约猜到缘由,却不好多问。

  孟扶渊又向对方提议自己也多留一日,以便相互能够有个照应,却得到汴清予让自己先走,免得夜长梦多,意外生变的答案。汴清予所言不无道理,于是孟扶渊带上无为山庄的所有影卫,检查好行李,又踏上前往简州竹林小筑的路程。

  这次,孟扶渊没让十七继续留在徐州。

  虽然先走一步,孟扶渊却始终不放心,即便他不知道这股惴惴不安的担忧情绪究竟源自何处,但是却像梅雨时节的湿气一样萦绕心头挥之不去,孟扶渊心里不舒坦,干脆搬出庄主的身份勒令霍一坐在马车里陪自己。

  经历过之前许多事情,霍一不可能也不敢和自己再假客气,欣然答应。

  孟扶渊一行人并不赶路,因此,三月底,一行人才重新于竹林小筑落脚。

  眼线送来的情报密信已经在书房里堆积成山,孟扶渊安置好行李,急忙去书房一封一封打开看,来自四面八方的不同的眼线都在说同一件事——

  原来前往寿宴的这短短几日,江湖之中的门派又倒下霖山派,青苒宫两家,这两家无一生还,明面上的杀手已经是江湖“老朋友”,魔教神出鬼没的生死傀儡。

  难道是汴清予派魂与楼做的?还是清鸿门也想浑水摸鱼,混淆视线?

  孟扶渊急忙提笔写一封信询问,装在机关鸟里,送往天枢派。

  他又想到,霖山青苒这两派地处江淮,是三派联盟负责的地域,陵昭北三派终于不能坐视不管。也就是说,三派联盟怕是很快就要大动干戈得彻查此事,到时候,成千上万只眼睛盯着他这个位高权重的天枢派掌门,任何蛛丝马迹都不会被放过,汴清予究竟要如何自处?

  孟扶渊越往下想越是胆战心惊。

  无为山庄一路上走的慢,所以即便孟扶渊比汴清予先一天出发,两人应该是差不多时间到的简州。按理说,送信的那天晚上,孟扶渊应该会等到汴清予的回信,可是他却失望而返。

  汴清予的信不来,眼线的信却是一封接一封,层出不穷。

  信上说,江湖之中已经流言蜚语漫天,都是与汴清予的身世有关,他知道汴清予的身份终究瞒不住,却没想到这么快会被捅破,环环相扣,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预谋。

  是姬鸿意吗?还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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