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卿 第106章

作者:临安教司 标签: 古代架空

  季蒲的眼睛随着张大的嘴瞪圆了,直愣愣地盯着白秉臣“你”了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白秉臣掩袖心虚地捂了一下嘴,做出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刚想装得在这种事上成熟老道些,就见季蒲把支吾了许久的话吐出口来。

  “你们还没那个?!”他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久别重逢,又解开误会,不应当是干柴烈火,一触就燃吗?”

  白秉臣蒙了。

  季蒲见他愣住的样子,了然地凑了过去,低声道:“是......他不行?”

  白秉臣的眼睛睁大了。

  季蒲舔了舔嘴唇,艰难道:“你别怕......别怕,这也不算什么难治的病,虽然有人一辈子也治不好......但是没事,我在呢,我想办法......”

  他觑了一眼白秉臣的脸色,想了想,还是好心劝道:“你真的觉得非他不可了吗?其实他要是不行......你要不要考虑换一个,你看,你们两个人本来在一起就图得是个快活,要不了孩子,这下连这份快活都没了,单凭那点喜欢撑着,撑不了多久吧......男人嘛,都是图一时新鲜,过了那个劲头,万一不喜欢了,怎么好......”

  白秉臣凉凉地瞥了他一眼,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当然,我不是说你。”季蒲心虚地咽了一口口水,“也不是......说他,虽然你们都是男人......”

  “不是你说,我要养着身子,不能泄了......元气吗?”白秉臣索性丢了那点羞耻感,直截了当地问道。

  “是啊。可你们两个在一处,你不是只需要躺着就行了吗,既不用泄了元气,也不用累着。”季蒲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虽说有那么一些天赋异禀的,能直接.....那个出来,可多半要看上头那个的技术和他自己的体质。梅韶又不行,你的体质总不至于那么凑巧就是那种天赋异禀的吧?”

  白秉臣听着他一本正经地分析,不忿地剜了他一眼,咬牙一字一句道:“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要屈居人下?”

  季蒲吃惊道:“你想在上头?”

  他似是在脑中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还是不能接受,“你怎么坚持全程,做一会歇一会吗?”

  白秉臣的脸肉眼可见地阴沉下来。

  “其实也不是不行,可是他真的不行到连你这样身子的都比不过?那确实有点难办啊,我要不要先回同悲谷翻翻医书?”季蒲越说声音越小,“他平日看着挺凶的啊,真是人不可貌相......你要是决定了自己在上头,那我还需要再给他治吗?好像要是他不能人事的话,以后应该会安稳许多,至少不会抛弃你?”

  原本一个难以启齿的问题,被季蒲搅弄得复杂又闹心,白秉臣隐隐觉得有些头疼,脑子里全是他说的那句没有孩子男人会变心的话。

  虽说这话他自己是不信的,毕竟他的父母也没有因为有了孩子就携手走了一辈子,可像他父母那样的情况终究是少数,梅家就不是这种情况。

  所以,梅韶也会这么想吗?

  白秉臣直觉上觉得自己好像被季蒲绕进去了一个死循环,可想了半日,他竟然也觉出几分道理来。

  毕竟他和梅韶从小长大的环境都不一样,他能忍受一个人独自生活,梅韶应当更喜欢热闹的吧......

  内心在两方争斗着,季蒲问了什么他也没有听清楚,就迷迷糊糊地应了声“是”。

  季蒲瞥一眼他失魂落魄的神态,默默叹了一口气,心想自己这个小师侄真是感情多舛,好不容易两情相悦了,居然卡在这种事儿上来,搞得他也有几分惆怅来。

  他撞了一下白秉臣的手臂,问道:“我来你这儿都七八日,都没见着他,你们闹别捏了?今日这样的日子,他也不回来?”

  今日是三月三,上巳节,也是白秉臣的生辰。

  “申城一战后,起义军残余虽被重锦清扫干净,可凌将军遗体处置,晋西军的安抚和重新规整都需要他去办,这几日他应该不得闲,今日......”白秉臣掩了话头,没有说下去。

  他忙成那样,说不准早就忘了今日是什么日子。

  白秉臣抿抿唇,做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又不是什么大日子,还是军政要紧。”

  季蒲敏锐地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道:“没事,等晚间我给你庆生。”

  他也不欲多言,引起白秉臣难过,索性借着开药方的理由走出了院子。

  白秉臣从没感受过过得这样慢的半日,可等到天微微擦黑,他又觉得这时间流得太快了些。

  往常这个时候,要是没有军营的人来知会一声,梅韶多半是不会回来了。

  白秉臣在院中待到了晚饭时分,面色如常地去用了饭,甚至还出言夸了今日的鱼羹做得合口,接着便一人回了房。

  他看了会书,书上的字却进不去脑子,就连晃荡荡的烛火都令人烦躁得很。

  白秉臣有意灭了烛灯,又此时还未到安寝的时候,他也实在是睡不着。

  磨蹭了好一会,终于熬到往常歇息的时辰,梅韶也不会回来了,白秉臣起身欲去灭灯,突然啊听得窗柩上有石子敲击的声响。

  白秉臣停了动作,凝神听外头的动静,可一切又归于寂静了,没有半点异常声响。

  他自嘲地摇了摇头,准备迈向窗户的脚又收了回来,就在此时,和方才一样的石子声无比清晰地又响了起来。

  白秉臣愣了一下,急走几步,打开了窗户。

  飘荡的梨花朔朔,打着旋儿落了一地,似是铺了一地的月华。

  白秉臣逆着梨花飘落的轨迹往上看,在和墙面齐高的树枝上,一抹红衣张扬而热烈的点缀在期间,几乎是一瞬间就摄取了他的心魄,叫他移不开眼。

  上半弦月高悬,点在树上红衣的发冠上,像是天然的玉石一般,盈润了那张白秉臣无比熟悉的脸。

  梅韶纵身一跃而下,丢了手中的石子,几步趴到窗户边,一双桃花眼笑得风.流倜傥,眼睫的那颗泪痣也红得鲜艳异常,他隔着窗户摩挲着白秉臣的脸颊,调笑道:“白家的小公子独守空房这么久,是被负心人抛弃了吗?”

  “你怎么这么晚回来了?”白秉臣顺着他的掌心蹭了蹭,问道。

  梅韶收回手,摊开在他的面前,眼中满是期待地问他,“砚方,私奔吗?”

  白秉臣的眸光明明灭灭,原先心中的烦躁一下子舒展开来,他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轻声道:“好。”

  梅韶忽地释然一笑,用力握住了他的手。

  他一直不得答案,当年要是没有苍山事变,自己若是不顾反对,想要带白秉臣私奔,他会不会义无反顾地跟自己走?

  隔着这扇窗户,他眼前的这个人给了他一个确定的答案。

  梅韶半个身子都探进去,怀抱住白秉臣把人抱着坐到了窗边。

  白秉臣弓着身子,低着头才勉强稳住身形,一时间夹在中间不得上下,略微绷紧的手臂暗示着他的无措。

  “砚方,看我。”

  白秉臣去捉梅韶的眸子,刚瞥见一点他眼中的浓烈的情愫,就被人抵着吻了上去。

  梅韶的攻势猛烈而深入,纠缠着他的舌头肆意翻搅,掠夺着他呼吸的节奏,白秉臣很快便溺毙在快要窒息的情动喘息中,呜咽了一声,就要往后躲,双臂也无力地攀折在梅韶的肩上,连环住的力气也没有,只能低低地垂着。

  梅韶一手箍住他的腰,一手按压住他的后脑勺,没有给他半点后退的机会。

  再隐忍的呜咽都侵吞在唇齿之间,白秉臣被迫承受着一次又一次的侵袭,直到舌尖发麻,眼角无意识地渗出泪水,梅韶也没有丝毫放过他的打算。

  清苦的药味顺着他的舌尖一点一点,强势而又细致地布满了白秉臣的整个口腔,不知过了多久,白秉臣已经晕眩得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才触到了新鲜的空气。

  白秉臣低声喘息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低垂着瞥了梅韶一眼,道:“你喝了......什么?”

  梅韶眼中的侵略没有丝毫掩饰,他舔了舔唇,意犹未尽道:“来之前看到季蒲回来了,去问了问你的身子,他说给我熬了一副补药,要我喝了。”

  梅韶不耐地扯开衣领,吐出一口热气,一副燥热的样子。

  白秉臣脑袋“嗡”了一声,微凉的指尖抚上梅韶的脸,却被他捕获了指尖,在唇舌间把玩着。

  指尖触及皆是湿滑灼热,白秉臣看着他愈发深沉的眸子,有些后悔没有和季蒲把事情说清楚,季蒲不会真的给他喝了那种补身子的药吧......

  突然指尖传来刺痛,白秉臣回过神来,发现梅韶好似是发现了自己的走神,不满地咬着他的手,恐吓地又咬了一口。

  “砚方......私奔不只是这样的......”梅韶突然用力,将白秉臣从窗户边抱了下来。

  他的脚还没来得及着地,就又被带着腾空而起,一阵晕眩之后,落在了屋檐上。

  白秉臣只觉得梅韶今日像是被放出牢笼的猛虎,浑身上下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他跟着梅韶坐在了屋檐青瓦上,才发现今夜的月亮虽不圆满,却亮得晃眼,像是一个夜灯,就挂在不远处,好似触手可及。

  “你说的私奔,就是跑到我的屋顶上来?”白秉臣缓过来,稍稍放松了心神,目光落在了脚边一个带着泥土的酒坛上,“这是......”

  “我们当年一起埋了三坛梨花白,我刚才起了一坛出来,正好在房顶上看到你在屋子里对着烛火发呆。”

  白秉臣眯着眼睛,看到院中那棵梨树下果然有一个泥坑。

  梅韶拿过酒,启开坛子,闻了一下,转头对白秉臣道:“你不能喝酒,我就只拿了一坛。”

  他饮了一大口,清冽的酒香盈满了整个口腔,热了心肺,梅韶又补了一句,“我虽能喝,可今夜也一点也不想醉......砚方,生辰快乐。”

  白秉臣看着他眼中漫上的柔情,心上似被温水浸泡过一般,处处温软,轻声调笑道:“我的生辰礼呢?你给我过生辰,反而挖了我的酒,叫我上来陪你吹风?”

  梅韶笑着,手指却按在胸口处,那里浮现出一个盒子的形状,他很快松了手,那怀中的盒子又随着衣裳的平整藏起来了。

  “本来是有的。可我知道你的身子好了许多后,便不想现在给你了。”梅韶又饮了一口酒,道:“知道你身子越来越好,我很高兴。”

  “真的很高兴......”他低声又喃喃了一遍,剩下的话破碎在他唇边,微不可闻,“我巴不得你永远不要用上这个生辰礼......”

  “嗯?你说什么?”白秉臣没有听清,靠近了些问道。

  “我说,我有更好的生辰礼想要给你。”梅韶应道。

  白秉臣笑看了一眼他吞咽酒水的豪放动作,问道:“好喝吗?”

  “还不错。”梅韶摇晃着所剩无几的酒坛,在白秉臣面前晃了晃,诱.惑道:“要尝尝吗?就一口?”

  已经很久没有喝梨花白了,白秉臣看他喝得欢快,一时有些心痒,点点头,便要去接那个酒坛。

  梅韶按住他的手,意有所指道:“这样尝。”

  他浅浅抿了一口,含笑朝白秉臣挑了下眉。

  白秉臣瞬间便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他看着梅韶唇间的一抹水色,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梅韶不疾不徐地摩挲着他的手腕,没有半分催促的样子。

  好似是过了两三息,白秉臣突然反手压住了梅韶的手腕,整个人凑了过去,轻轻贴上他的双唇,舌尖在他唇上的酒渍轻柔地打了一转,又退了回去。

  梅韶被他似有还无的撩拨吊得心痒,当时追了上去,不容拒绝地堵住他的唇,将口中温热的酒渡了过去。

  辗转厮磨中,酒气搅弄得热烈而呛人,白秉臣吞咽不及,轻轻在梅韶唇上咬了一下,才被放开。

  只是一口酒,白秉臣的脸上却漫上了红晕,梅韶眸色微深,伸手抹去他唇角的酒,紧紧盯着白秉臣的眼睛,而后当着他的面,伸出舌尖舔了一下自己沾着酒渍的指尖。

  白秉臣被他这样具有强烈暗示意味的动作撩得头皮发麻,稍稍撇开眼,不去看他。

  梅韶微垂了脑袋,软软地靠在白秉臣的肩上,在他耳边吐出带着酒香的热气,“说好是一口就是一口,我不能少了你的。”

  白秉臣侧头看他微眯的眼,上扬着语调,故作镇定地调笑道:“不过是一口酒而已,重锦,你醉了?”

  梅韶含糊着在他颈间蹭了蹭,凌乱地落下几个吻,喘息声渐渐浓重起来,呢喃道:“酒不醉人......可砚方醉我。”

  心弦猛地被拨动了,白秉臣几乎听得见在一瞬间,自己的心跳动得凌乱而剧烈。

  耳垂突然被温热包围,梅韶在他耳边软声道:“我把自己送给你当生辰礼物,砚方,你要不要?”

  作者有话说:

  季蒲这人能处,有啥病他真能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