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卿 第109章

作者:临安教司 标签: 古代架空

  白秉臣解释道:“先生所说起义的时间,比我们知道起义的时间要早。”

  “先生必是不会诓骗梅大人的,而我们得到的时间是各地州府核实后呈上来了,也不会作假。”白秉臣道:“那便是这两个时间都是真实可信的。”

  “怎么会出现相差十几天的......误差?”以误差来解释,章淮柳自己都觉得没有半点说服力。

  “所以不是误差,只是真实的起义时间和外界传出的起义时间不同,这样一个时间差,有能力控制住人言流向的,除却平东侯,便是南阳侯。”白秉臣轻轻笑了一下,“靠着这样的方式来混淆视听,可见这幕后之人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这场起义或许只是他的试探。”

  梅韶沉思了一会,道:“若按照老师的说法,之前我在陛下面前的假设确实是成立的。在我们得到苄州动乱的消息时,苄州城其实已经被起义军攻下,而凌将军赶过去救援的苄州城已经只剩下一个壳子,里头的人都被起义军换过了,因此才能在凌将军全然控局的时候一.夜城破。”

  “申城之破,起于东门之患,平东腹地被侵,平东侯的可操控性太强,嫌疑最大。”梅韶停顿了一下,意有所指道:“平东侯做这件事还算得上是顺手,要是南阳侯能做到这种地步,他手中的势力和其中的野心,便是不可估量的。只是现在平东侯失踪,南阳侯病卧,一时还真不能辨出是谁?”

  白秉臣紧了紧稍稍下滑的披风,淡淡道:“不管是谁,东南一行,是免不了的了。”

第148章 请降位

  白秉臣把章淮柳他们安排在了离自己府邸不远的一处宅子里,江衍亲自挑了几个人去护着。

  安顿好他们,白秉臣和梅韶入了宫。

  赵祯留着人吃了晚膳,回到勤政殿,听白秉臣讲了前因后果,沉思半晌道:“派了几个人去挑拨了一番乡民和官府的关系,这个人对百姓的心理拿捏得很准啊,通常富贵人家的子弟,是不会去置身处地从乡民们的利益切口出发的,这也是为什么自古以来农民起义起得快,败得也快的道理,他们有一腔颠倒天地的野心,却没有能撑住一个政权的能力。这个人迎合了这点,拿苄州起义顶在前头,自己却在后头添油加醋,混淆视听,最后坐享其成,这样的处事方式是一种人最爱用的。”

  赵祯看着白秉臣道:“他明面上的身份和背后做的事情相悖,可明面上的身份又不足以承担反叛的后果,因此只能用这种鼠辈的方式躲躲藏藏,做足了这种小人行径。”

  “平东侯孙哲,祖辈孙家为穆烈帝登基功臣,冠以始帝所定四大军侯名号,娶妻江曦月,为机关术大家嫡女,无子嗣。南阳侯任和钰,祖辈任家为穆烈帝时期,双王之乱大将军,冠以始帝所定四大军侯名号,娶妻兰蕙,为苄州两大儒家之一,有子年方五岁,受匪徒劫掠早夭。”白秉臣顺了一遍两位军侯的基本身份,道:“孙家和任家可算得上是实实在在的军荫后辈,这一辈子恐怕连稻麦都分不清,更别说能熟知乡人心理了,若按照陛下的推论,这两人都不符合。”

  “穆烈帝?”在黎国历史上这位君王可谓是除却建立黎国的始帝赵和裕之外,最具有传奇色彩的一位君主,他在位时期,黎国的版图是历史上最宽广的时候,四面来朝,海晏河清,四海之内皆以黎国为尊,他的震慑在退位后十年依旧不减,未有一国敢出兵挑衅。

  可同时,他也是一位极端的暴君,屠戮兄弟,大兴土木,极爱御驾出征,四处讨伐。说起来,当时四大军侯的军力要比现在要强得多,却无一人敢有异心,都是惧怕这位狠辣无情的君王。

  “如今的四大军侯只有平东和南阳两位依旧是穆烈帝时期分封的后代,有没有可能因为这层关系,孙家和任家共同布局,做了这桩事?”梅韶猜测道。

  “穆烈帝后,没有一个君王敢放任军权旁落,军侯们的军权都被一减再减,若是孙家和任家早有异心,何必要等到现在手上权势日减的时候再去做这样的事儿呢?”白秉臣轻笑一声道:“别说是现在,就是当年任家和孙家如日中天的时候,他们也不敢造次半分。那个时候,除了穆烈帝,还有晋西侯压着呢。”

  这段历史,梅韶也是略知一二的。那个时候的晋西侯手上握着大半军力,晋西封地占据西南整块蜀地,穆烈帝甚至封其为忠烈王,同“烈”封号,古往今来,无二殊荣,上殿不跪,宫道行马佩剑,极为张狂。到最后,就连穆烈帝这样自视过高的君主也无法忍受他的狂悖,在夜宴上下手,收归晋西兵权,晋西侯被软禁至死。

  古往今来,武将和帝王之间相知相契的极少,就连先帝时期备受倚重的俞家父子,至死也不过是两个大将军,未有封侯殊荣,更别说后来以梅家为首的几大武将世家了。

  梅韶在心中感叹一番,忽而想起自己在沧州攻打威虎山之事来,出言道:“其实还有一种可能.......”

  赵祯和白秉臣都朝他看过来。

  “沿着顺江一带多有匪寇,匪寇们拔寨安身之时,若是想要扩大自己寨子的规模,又碍于江湖道义不能直接出面时,便会挑拨想要吞并的几个寨子之间的关系,多为用各地过路商户的归属相争,引得两处生了龃龉后,再下手。”梅韶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极大,“之前在沧州平寇时,威虎山那样的一个寨子里的军火库甚至比沧州府衙内的军备还要充足,平东和南阳本就因为漕运富庶,若是有着匪寇参与了苄州起义,那么之后围申城时他们的补给供应,粮草后援也有迹可循。”

  “苄州那块无主地之争.....”赵祯顺着梅韶的假设一想,倒还真有几分匪徒行事之风,“若是如此,平东和南阳久难消除匪寇的缘故,竟是原本就有这两位军侯的授意的。匪寇.......方才白卿好似说,南阳侯的幼子曾受匪寇劫掠而早夭?”

  白秉臣皱了眉,道:“若是非要追溯南阳侯府和匪寇的梁子,在老南阳侯时期便结下了。老南阳侯夫人待产时去佛寺上香,下山的路上被一匪寇当做富商家的夫人劫了去,绑在山中有大半年,连孩子都是在山上生。之后老南阳侯好不容易寻到了夫人下落,却因为山势险峻,怕祸及妻儿一直没有下死手攻打山寨,之后还是夫人生下孩子后,才带着孩子逃下山。没了妻儿的束缚,老南阳侯陈兵山下,肆意屠戮,杀光了一个寨子的人。谁知,动乱之中逃走了几个匪徒,十几年过后,任和钰登上南阳侯位后,娶了兰蕙后百般呵护,恐再发生当年的事,最后竟然在孩子五岁的时候还是被当年的匪徒劫走了,任和钰拼了命去救,也只是带着一身伤孤身下了山。没了孩子之后,兰蕙便时常焦躁,一次回娘家竟失手打翻了烛台,烧死了自己的父母,极端崩溃之下,兰蕙几乎失了神志,任和钰四处寻访名医,让她暂时忘了这些苦痛过往,她才活了下来。”

  “如此,南阳侯实在没有去和匪寇合作的道理,可他偏偏又软禁了老师,这份嫌疑是怎么都脱不得的。”梅韶道。

  “假设起义军的粮草供应真的是依靠顺江运输,侵入平东的腹地,平东侯自不用说,是有这个权势的,只是若幕后之人真的是他,他还不如直接在西门发难,在薄弱的东门造势,引了旁人来砸自家城门,也太顺理成章了些,出了事儿之后,首要的怀疑对象便是他,这太过冒险。”白秉臣换了一个角度切入,分析道:“若是南阳侯为黑手,平东之地的江上运输他是插不了手的,他顶多送到平东的相邻州府,进不了平东的内地,那他想要进去便只能依靠能在平东之地上江运能够说的上话的人,这样的人有两个,一是平东侯,二是,前段日子才去平东的两员尚书。”

  “平东侯和南阳侯同流合污,此事可解。或者工部、户部尚书在平东之时早就替南阳侯做好了打点,他们回都后,南阳侯起事,还能有一个时间差来避嫌。”

  “若真如白卿所言,朕的这位左相可真是人脉通天,暗中窥伺啊。”赵祯冷笑一声道。

  “平东侯如今不知下落,可南阳侯却是实实在在地在闵州的,若真的是南阳侯的黑手,臣估摸着他也快要下手了,陛下还是未雨绸缪的好。”白秉臣进言道。

  “那白卿和梅卿的见解,如今该如何破局?”

  白秉臣脱口而出要说什么,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梗了一下,道:“章先生提及有人暗中相助,他才能逃出南阳侯府,臣以为可行内应,以抚慰南阳侯苄州受伤为名,派钦差入南阳之地为内应,找出相助之人,套取消息。另外,梅大人先行领兵隐藏在平东之外的州府中,伺机而动,避免南阳侯陡然出兵,攻略外城。”

  “臣愿往。”

  赵祯看了一眼自告奋勇的梅韶,点点头,道:“那内应之人,白卿可有人选?”

  “随章先生来都的谢举人,臣以为可以托付。”

  “一个小小举人,怎么能担此重任?”赵祯略有不满道。

  “他熟悉平东的一些风土地脉,若为内应,可从南阳侯的只字片语中获得信息,传递给梅大人。更重要的是,他面生。梅大人已经去见过一次南阳侯,任和钰必起疑心,陛下派朝中的任何一人去,他都会有疑虑之心,而一个未经朝政的新人,任和钰反而会松懈心神。”

  梅韶转头看了白秉臣一眼,神情有些古怪,可当着赵祯的面,到底还是没有说什么。

  赵祯本就极为信任白秉臣,他这么一说,当下也没有提出什么异议,只是说,“这件事到底也是要他愿意,你去探探那位举人的口风,他若是肯,事成之后,朕必加官于他。若是不愿,朕和白卿再另定人选。”

  夜已深沉,此事初定,二人便准备出宫。

  白秉臣暗中给赵祯使了一个眼色,突然对梅韶道:“梅大人可先行一步,询问一下谢举人的意思。”

  梅韶略微眯了眯眼,挑眉问道:“现在?”

  他瞧了一眼天色,便知白秉臣是特意支开自己,语气稍稍有些不善,问道:“白大人是和陛下还有什么政事要谈吗?”

  赵祯得了白秉臣的暗示,忙解围道:“未曾,是皇后的一些私事,朕留着白大人说会子话。”

  梅韶的目光在白秉臣和赵祯之间转了几转,对上白秉臣一副坦然的神情,终是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又瞥了一眼外头的天色,克制道:“春日刚起,夜间还是微寒,白大人还是要注意身子。”

  说完,便出了殿。

  赵祯目视着梅韶离开后,才收回目光,含笑看着白秉臣道:“走?半夜去闹你阿姐去?”

  白秉臣轻叹一口气道:“陛下当知道,这只是一个借口。臣还有话想对陛下讲。”

  “连梅卿都要支开才能说的话,必不是什么好事儿。”赵祯微微收敛了笑意,神情专注地看着他。

  白秉臣对上赵祯的眸子,道:“臣请求陛下以凌将军之死,怪罪于臣,除臣右相之位,禁闭白府自省,不得参与朝政。”

第149章 三路行

  赵祯眼中的那点笑意散了个干净,盯着白秉臣道:“白卿这是何意?”

  “臣方才的进言,都是猜测之下的迂回之断。实际上,我们早就断定幕后之人的目的是在吴都,只要守住吴都,不愁他不现身,而吴都刺史佟参向来只听陛下和臣之言。”

  “白卿的意思是,要朕对外降去你的官职后,趁着禁闭之间,独自前往吴都?”赵祯的话中带了些冷意,“这就是你支开他的缘故,若是梅卿知道你要孤身一人前往吴都,必定是不肯的。”

  “因此臣才要陛下相助,在重锦领兵走后,再下旨除去臣的右相之位。”白秉臣浅浅一笑,道:“陛下不用担心臣的安危,有佟参在,臣不会出事。”

  “吴都无事,你自然无事,可吴都一旦被围,你所处情景便如凌澈当初在申城一般,叫朕如何放心?”

  “申城地处内陆,吴都靠海,若是实在抵挡不过,臣和佟参必定会退居海岛,以观后行,再做打算。”

  赵祯被他执拗的性子气得不行,连自身威望也不顾了,直接道:“然后呢?你如何出来?在海上漂个几年绕着黎国海岸回来吗!”

  “就算臣想躲懒,在海岛上留个几年,重锦也是不肯的,他必能平定此事,接臣出吴都的。”

  “你倒是信他!他脾气也算好的,居然任你这样瞎闹之后,还能接你回来?朕若是他,怎么样都是要给你点教训的!”

  “臣敢孤身入吴都,自然不是白白去的。臣守住吴都,重锦才能无后顾之忧地平定乱局。”白秉臣开玩笑道:“难道陛下还不信臣的实力,觉着臣守不住吴都吗?”

  赵祯向来知道他的性子,但凡从他口中说出的话,必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自己要是拦着,他也会找派旁的法子去,就像当初自己一力想要梅韶做那个掌中棋子时他们二人争执对立的那段时日一样,只能落得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真的要瞒着他?”赵祯还是没忍住,问道。

  白秉臣抿抿唇,静默了两秒道:“他会知道我的用意的。”

  白秉臣和赵祯聊了有小半个时辰,等他出来的时候,一眼便看到殿门外头等着的人。

  “你没回去?”白秉臣有些诧异。

  “现在这个时候,还真去把谢怀德拖起来聊事?”梅韶对白秉臣避开自己很是不满,问道:“你和陛下都说了些什么?”

  “方才不是说了吗。是我阿姐的一点事。”白秉臣回道。

  “最好是。”梅韶冷哼一声,意有所指道:“要是让我发现你有什么事儿瞒着我,尤其是那种孤身涉险的事,我一定饶不了你。”

  白秉臣心虚地搓了两下手指,面上神情却是淡淡的,看不出什么。

  “你为什么要推举谢怀德为内应?”梅韶问道。

  白秉臣瞥了他一眼,语气略带不解,“我不是在殿中说了吗?”

  “可你在殿中的意思,不是让陛下在春闱之时给谢怀德一个官职,再让他去南阳潜伏吗?”

  “我可没有明着这么说。”白秉臣没有直说,可话中之意却是默认了梅韶的说法。

  “按你的性子,不该这样。谢怀德的名字上了吏部,便是能查到的,这样做实在是不保险,你为什么会向陛下提这个?”

  白秉臣没有想到他会意识到这个问题,半晌道:“南阳一行本就艰险,他寒窗苦读那么多年,总不能最后连个官名都捞不到。”

  梅韶愣了一下,触及到白秉臣内心一点柔软之处,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白秉臣看着心冷,却总是默默地在一些暗处做些柔软之事,像极了他的为人,冷硬之下却包裹着一颗柔软的心。

  梅韶定定地盯了他半晌,没忍住摸了摸他的头发。

  白秉臣抬起头看他,得到了一个清浅而克制的吻。

  次日,白秉臣找了谢怀德私下聊了半日,谢怀德一直静静地听着,没有说什么,直到白秉臣说完,他才慢慢道:“这样不行。”

  白秉臣心中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闻言倒也没有多失落,点点头道:“既然这样,你就当这件事全然没有发生过,安心在平都备考。等会你就搬去平都招待各地举人的驿馆中,我会暗中派人护着你,直至你回去为止。”

  “我不是这个意思。”谢怀德正色看着白秉臣,问道:“若是大人直接在春闱中选中我,给了我官职,地方必定将邸报放回原地,我很有可能被发现是大人派去的人,这样不行。”

  白秉臣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谢怀德继续道:“白大人手上应当有一些足以掩人耳目的假身份,不如让我顶着那种身份去,行事也便宜些。”

  “你想好了?”白秉臣沉声道:“一旦你顶了别人的名字去了南阳,除非死遁,否则这辈子或许不能以自己的名字活着,而且你想要考的功名就在你的面前,今岁春闱过去了,便不会再有重来的机会。”

  谢怀德浅浅一笑,眸色中竟浮现出几分哀伤,他自嘲一笑,“白大人以为我还能置身之外吗?”

  他望向虚空,像是在看什么别的东西。

  在做出去平都传信的决定时,他曾信誓旦旦地向王大哥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后悔,如今王大哥为了自己丢了一条姓名,谢怀德又怎么会就冷眼看着,让自己曾经坚持的信仰崩塌。

  他似是发觉话头被自己带得有些许沉重,略微生硬地转了一下,道:“再说,白大人给在下找的身份,想必也不是泛泛之辈,没有参加春闱,平白得了个官当,我也不亏。”

  “好。”白秉臣深深看了他一眼,比起上次在沧州的一面,眼前这个书生平白多了几分豪气和胆识来,看着也成熟看了许多,可他还是忍不住嘱托道:“进城之后多加小心,若是不方便传递消息,便安心蛰伏,不要因为急功近利而冒进,暴露了身份。到时候梅大人会在外头接应你,一旦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发出暗号后自行在城中躲避,一切皆以自身安全为先。”

  谢怀德应了,白秉臣便回去寻合适的身份。

  白秉臣手上是有一些因病或者是意外而死的官员身份,一些原本是他的旧部,丢了性命之后,白秉臣没有削去他们在户部的名字,暗中搭建了一份完整详细的人网,便于线人更换身份隐匿。

  这份人网十分隐蔽,除了白秉臣,无第二个人知晓。他从中挑了许久,才选出一个小吏来。小吏原名谢显,春闱中选后还未得官职加封,因母亲病逝而回乡守孝三年,守孝期间病逝。

  谢显的身份简单,官途也干净,没什么官场上的人见过他。白秉臣当年留着谢显的户籍,便在户部一直登记的是他在祖籍养病,暂不启用。如今正好延续这个借口,假装他被调往平都,受任后前往南阳慰问。

  谢显家中人关系也简单,父母双亡,同族人又几乎没有来往,唯有一个读书时就相伴在侧的妻子。他的妻子如今倒还是在原籍一个人住着,深居简出的,没有什么亲戚往来,而谢显中考时,妻子患病在客栈中,因此也没有什么见过她的同窗。

  如今谢怀德顶着谢玄的名头,就是还差一个扮做谢玄妻子的人。白秉臣私下里是想要程念假扮的,虽然上次只在和章淮柳会面时匆匆瞥了一眼,可见程念这样一个警惕的江湖人都敢把自己的后背露在谢怀德的面前,白秉臣便知道他们这不仅仅救了章淮柳之后才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