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卿 第69章
作者:临安教司
“我也去。”赫连勾月的目光在孟烨和梅韶当中巡梭了一圈,开口道。
“好啊!”孟烨兴致勃勃揶揄道:“本来想着就我和阿韶两个人,没什么意思,勾月你来,我们就可下彩头了。我就拿前些日子才得的那件护心软甲做赌。勾月你出什么?”
赫连勾月缓缓地露出一个克制的笑,朝着梅韶道:“梅大人此来不就是谈互市交易的吗?只要大人赢了,不管最后商税多少,我都多出两成。”
这些年来,赫连勾月的香料生意已经做成了一个大宗,几乎垄断了整个凉国和黎国的香料的流通,从他手中压出两成来,已经是一笔很大的数目。
从他口中听出明显的挑衅意味,梅韶颇为意味地瞥了他一眼,扬了扬眉,笑道:“公家的差事,梅某实在不能轻易许诺来下赌注。只不过,我私下也有些银钱,若是我输了,今年的香料,你有多少,我双倍价吃下多少,如何?”
“那便请梅大人多多指教了。”赫连勾月嘴角微弯,眼神冰冷。
“空口无凭,立字据!立字据!”孟烨跑出去拿了纸笔,臂弯下还夹着一个算盘,急火急燎地又跑了回来。
一面飞速地打着算盘,嘴里一边念念有词,孟烨算着他们下注的银两,噼里啪啦地算了一通,又龙飞凤舞地在纸上写清楚了两边的赌注,他将两张还未干透的纸张分别往两人面前一推。
“别想后悔,快盖手印!”
梅韶和赫连勾月隔空对看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不屑,两人轻笑一声,各自在字据上头按下了指印。
孟烨宝贝地将两张纸叠好,收进怀中,笑眯眯地看了两人一眼,道:“我这点东西在你们的赌注面前根本不值得一提嘛,我退出,我做公证人。”
他眼中漫出一点快活的神色来,“作为公证人,我一定公平公正,请两位庄家给点中间人费用,不多,一人十两!”
作者有话说:
桂花糕:谁也不知道我今天早上经历了些什么,我只是个糕点啊喂!
——
梅梅:少用你那双眼睛在我家白白面前晃!
赫连勾月:你整个人都少在孟烨面前晃!
孟烨:打起来,打起来,我要收钱!
孟小侯爷有三爱:爱美人、爱搞钱、爱做饭
第96章 林间谋
猎场离镇北侯府不远,莫约一盏茶的时间,一行人便到了场地。
孟烨选的是燕州最大的一个猎场,不同于平都只是圈出来的一块场地,这里的场子直接是一片原始林子,只是被当地的富商直接买了下来,做着秋日打猎的场地。
孟烨对这里熟,自告奋勇地拉着赫连勾月去马厩里挑马,留了梅韶和白秉臣两个人在原地等着。
白秉臣的身子不好,太过剧烈的马匹奔跑是受不住的,可他又不乐意就像个初学者一样,只是骑在马上晃悠悠地玩一会,干脆连骑装也没换,单纯来凑个热闹。
看着他望向孟烨的背影时有些许羡慕,梅韶心下软了一片,温声道:“有没有想要的皮子,我给你打一个回来?”
白秉臣敛了眸中神色,浅笑道:“又不是野外,哪里撞得上那么巧。”
他倒不是真的觉得这里的猎场里没什么值得狩猎的,只是怕梅韶一时性子上来了,又和赫连勾月下了赌注,一时不慎伤了自己。
“尽力就行,那点子税收还不值得你去冒险。”白秉臣想了想,还是嘱托了一句。
“知道了。”梅韶眼中蓄起一点笑意看着他,闹得白秉臣有些不自在。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梅韶这些日子对自己笑的次数也太多了些,好似在故意地展现着什么似的。
白秉臣竭力甩掉自己脑中的奇怪的想法,看着远处孟烨和赫连勾月牵着三匹马过来。
其中一匹通体雪白,没有半点杂质,高昂的头颅还试图在孟烨手中的缰绳里挣脱出来,不停地往后拖着马蹄,喷着热气。
“真是匹好马!”梅韶看着眼睛也亮了一下,伸手往那马匹背上顺了一下,顺滑的毛发从他的指尖略过,白马仰着头要后退,抵触着他的抚摸。
“性子还挺烈!”嘴上这么说,梅韶却已经接过了孟烨手中的马缰绳,强制地扳过倔强的马头,在他高昂的头颅上顺了好几把。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落雪可是父亲救回来的,除了父亲,任谁都不肯就范。你今日有赌约,我本不想牵落雪来的,可它实在太配你这身骑装了,我就牵过来给你试试,不行的话还有别的马匹。”
梅韶穿的是一身玉色骑装,银线绣成的荷花纹理铺在紧窄的袖口和束脚处,圆领玉带,腰间的束带也是一块块玉石连成的,衬得他整个挺拔而清隽。
他甚少穿这样素色的衣裳,对上那双上扬而细长的眼尾,反而有一种能够说不出来的美,如沐清辉,皎白无瑕,干净得让人多放一眼在上头都是亵渎,可触到他的容颜时,又深觉他是雪狐一般,洁白无邪的皮毛下裹着令人倾心的美色。
梅韶翻身上马,夹紧了马肚,扬鞭执绳,回眸朝着白秉臣笑了一下,在空地上小跑着驯服马匹,银鞍白马,姿容绝世。
不过兜了两圈,梅韶便熟悉了这马的习性,扬鞭策马的速度竟加快了,径直朝着树林深处去,只留着明朗的笑声落了下来,“我先行一步!”
孟烨蒙了一瞬,反应过来梅韶提前跑了,手肘撞了一下赫连勾月,“走啊!”
说着,两人也翻身上马,孟烨还不忘朝着白秉臣喊了一声,“大人在此处歇息,我们......”
余下的话早就吞没在马匹疾跑的风声中。
“驾——”梅韶骑得有些快,不一会就将后面的两人甩在转弯口,余光瞥了一眼他们没有跟上,他唇间扬起一抹笑,几个转弯,深入了树林的西边。
一路上飞禽走兽不少,梅韶却没有从背后箭娄处拔出过一支剪。
他似是另有目的,轻车熟路地转了好几个弯,停在了一片茂密的林间。
不多时,林间似是起了风,却是从树冠顶上踏浪而来,从梅韶背后袭来。
梅韶好似没有半点察觉一般,依旧停在远处,直等到一寸剑光闪过,才微微转身回首避开,两指夹住了薄刃,嘴角溢出一丝轻蔑的笑来。
“不愧是青霜剑的主人。”来人见他挡住剑势,笑着赞了一声,收了剑势入鞘。
“在下虞梁,梅小将军,幸会。”
来人竟是虞家家主,姜国虎豹营骠骑大将。
梅韶显然没有料到来人是他,略微惊讶地挑了挑眉,道:“一个远在他国的质子,竟引得虞将军前来。看来姜国皇室的几个皇子,实在是没用了些。”
“国主之子自当是文韬武略,雄心壮志,只是没有为我虞家所用的而已。”虞梁说话也直,没有丝毫隐瞒地指出了姜国当前的局势。
“谁让虞将军重兵在手,又广撒耳目,这般通天的本事,哪个皇子愿意俯首其下,虞将军能选的也只有李藏瑜而已。”梅韶眯了眼,特意在他面前唤的李安的字,不经意间表示了他们之间亲密的关系。
虞梁听出他言语中的傲踞之意,也没有反驳,道:“梅小将军的武艺要比当年精熟许多,就是不知道排兵布阵是否有所长进。”
当年他随父亲平定李成继叛走之乱,被困在一线谷时的耻辱就是面前这个人的手笔。
梅韶的身子微微紧绷,语气却慵懒,“一时之间虞将军恐怕领会不到了,黎姜二国之间这几年应当不会有什么战事,当然,这个前提是,虞将军是坚定地选择李藏瑜为王的。”
听出他言语中所示,定是和李安有着什么交易,虞梁也不焦躁地问清缘由,只是略笑了笑,客气道:“两国结好,自是万幸。只是不知我王何时能回国?”
虞梁竟是直接略过还在位的李成继,直接称李安为王起来,梅韶颇为意外地看他一眼,道:“秋风止,自当归。只是需要虞将军这些时日闹出些动静来。”
“哦?”虞梁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姜国折服在凉国之下太久,恐怕都忘了自己本自成一国了吧?”梅韶曲肘拔出一根箭,微微弯了腰,在泥地上划分出几片区域。
“燕州接壤凉国,镇北侯夫妇守卫雁守关。而姜国与黎国接壤之地,却在隔了一州的孟州。这两州往返,轻装快马也需三日。若是孟州的韩厥关有乱,镇北侯往来无暇,自会有人上表陛下,另派位高权重之人来守韩厥关。”
“可只要韩厥关稍有动静,镇北侯便会觉得姜国欲举兵为敌,到时候大兵压境,局面可就没那么好挽回了?”虞梁皱着眉头提出异议。
“那就要看虞将军的本事了。”梅韶意有所指的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一圈,“两国边境之处,常有流兵走寇,又恰好遇上互市条约新订,总有那么几个不长眼的商人想往上撞,雇一些亡命之徒也是有的,这可怪不到虞将军手下军营上吧。”
“区区小贼,何须镇北侯出手?镇守韩厥关的是镇北侯手下强将,黎国朝中何必需要再派人来?”
梅韶轻笑了一声,慢声道:“兵将压不住的是人心。李成继登基也不过几载,老协恩王的门客总不会没有半点残余吧?就算真的都被李成继清剿干净,虞将军总能找出些旁的人替着这个名头,造些势头出来。”
他挽着箭在腕间走了一个花,复又插入箭囊之中,微扬嘴角,道:“当年老协恩王刚归顺黎国不久,先帝不也派他去镇守关卡了吗?虞将军要迎回去的可不是一个从黎国逃出去的质子,而是姜国未来的主君。”
“只是需要虞将军手下松弛有度一些,别落了太重的痕迹。”梅韶话言至此,轻笑着转了话头,“不过虞将军久经沙场,手中的轻重应当不需要我这个败将来一一教授吧?”
他的眼中蓄起一点极浅薄的笑来,明明嘴角上扬着,却叫人看出他深切的不屑来。
细碎的阳光落在他的眉睫上,竟也捂不暖他眼中的寒意,明明是同一张脸,虞梁却感觉站在自己面前的和当初交战的不是一人。
“有人。”虞梁抿了唇,听见自远而来的马蹄声。
梅韶竖耳听了一瞬,轻叹道:“真是麻烦,还请虞将军和我做一出戏。”
虞梁顿首,随即飞跃而上,落到了茂密的树冠间。
梅韶闭眼听着越来越近的马蹄声,估摸着距离,轻斥了一声,胯.下白马开始小跑起来。
余光瞥了背后的一袭紫衣逼近,梅韶渐渐加快了速度,佯装着在追前面的一头狍子,引着赫连勾月跑了一段。
摸清楚二人之间的距离后,梅韶放慢了缰绳,自马上突然转身,捻起一支箭,搭上了弓,对准了身后。
回头正对上赫连勾月同样搭上弓箭,拉满了弓,两人皆未让一步,朝着对方射出。
须臾之间,梅韶的箭飞速略过赫连勾月的耳边,带起他一缕鬓发,而同时赫连勾月的箭也射中了梅韶背后的狍子。
微弯出一个清冷的笑意,赫连勾月在马上没有移动身子分毫,似是笃定梅韶的箭不会射中自己,可在下一秒,他的笑容凝固在了嘴角。
自他的身后略起一阵微风,另一支羽箭穿空而过,直直地射向梅韶的肩头,没入。
他看着距自己只有十步之遥的人从马上倒下,肩头上绽开的血色在银白的骑装上洇开一大片。
回过神来,赫连勾月猛地转头,身后空无一人。
只有风声自层翠之间而过,疏落远去。
作者有话说:
赫连勾月:我没有,不是我!他碰瓷!
第97章 肩头箭
“白大人!”
白秉臣正在帐中看书,隐约听得外头有人急切地在唤自己,听声音应当是孟烨。
他们围猎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白秉臣有些奇怪,掀起帐帘,便撞见孟烨焦急的一张脸,他的怀中正半靠着一个人。
那人大半身子都软在孟烨的肩上,玉白的骑装上溅着星星点点的血迹,而肩头处没入一支羽箭,血色已经洇开大片,在白色的锦缎上显得触目惊心。
“怎么回事?”白秉臣接过人,见他额间都渗出了细汗,迷迷糊糊得眼睛都睁不开,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大人,你先看着点,医师马上就到。勾月说在林间遇到了刺客,我这就去封锁猎场!”
孟烨提起步子就要走,却被白秉臣拉住了。
他的面色沉了下来,瞥了他后面站着的赫连勾月一眼,声音中带了些火,“他说什么你就信?他既然在场,为什么只有重锦伤着了,怎么,他一个商人,武功比重锦还要高是吗?”
“大人,阿韶的伤最要紧,孰是孰非,我镇北侯府一定给大人一个交代。”孟烨急着要走,开口劝道。
白秉臣沉眸看了他一眼,还想说着什么,怀中的人轻轻地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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