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卿 第74章

作者:临安教司 标签: 古代架空

  “你去找他又有什么用?我都没有办法的事情,你能有什么办法!”季蒲朝着他的背影吼道:“去葬剑山庄带回你,已经是他最大的勇气,别再去逼他了,好不好?”

  梅韶站着没有动,他的背影竟有些萧瑟。

  白秉臣从来没有把梅韶列进他的余生中,因为他的余生只剩下两年。

  他什么都不说,是因为不敢说,还是怕告诉自己后,就打破了他们之间最后的一条界线。

  他的分寸感,他欲拥又收的手,都是怕踏出那一步,怕他们沉.沦后,各自都无法抽身。

  他怕,可自己不怕。

  梅韶握紧了手,咬着牙回道:“绝不!”

  他不会放过白秉臣,哪怕只有两年,哪怕只有一日,这个人也应该是自己的,只能是自己的。

  作者有话说:

  边敲键盘边哭,呜呜呜,我的儿子们好难

第102章 倾心吻

  那轮圆月追着他跑,等到梅韶停了步子,它便也安然待在地挂在白秉臣院中的桂花树梢上,一动不动了。

  满树清冷的桂香淋了他一身,梅韶抿着唇,放轻了步子,坚定地去推那扇门。

  白秉臣居然没有上门阀,梅韶手腕只稍稍用了些劲,门便开了。

  几乎是瞬时,白秉臣就坐了起来,清淡的声音中没有半点睡醒时的慵懒,“谁?”

  他晚上被闹了那么一遭,根本没有半点睡意,只是合眼养神,门口的动静一下就惊动了他。

  黑暗中,白秉臣只能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停在离他还有十几步远的地方,不动了。

  他就像是个雕塑一般,突兀地出现在白秉臣的房中,却没有任何举动和声响。

  白秉臣感到自己整个人都绷紧了,他默默抓紧了枕头下的匕首,盯紧了面前这个人的行动。

  “你要死了,是吧。”梅韶声音喑哑低沉,声线却平平,不带任何情感,好似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重锦?”白秉臣有些不确定,可他还是松了紧攥着匕首的手。

  白秉臣几乎以为自己是处在半睡半醒之间了,刚才还醉倒在地上的人怎么会漏夜来到自己的房间?

  他还没有彻底反应过来,就看到那个黑影飞快地走了过来,几乎是以一种扑过来的姿势,将自己死死地抵在墙上,他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肩上就传来一阵刺痛。

  “嘶——”突如其来的疼痛激得白秉臣倒吸一口冷气,他动了动,却一点也挣脱不开。

  梅韶死死地咬着他的肩,似是惩戒一般不肯松口。

  “你......怎么了?”白秉臣极力忍受着肩上的疼痛,伸出手捏着他的后颈,不轻不重地按压着,试图让他冷静下来。

  “你骗我......”梅韶恨不得把他整个人都吃下去,咬着那块肉含糊不清道。

  白秉臣一时也不敢刺激他,只好竭力放松了肩膀,温和地抚着他的背,任由他发泄。

  不知过了多久,白秉臣都已经感受不到肩上的知觉了,梅韶才松了口,从他身上起来。

  “你喝多了。”白秉臣看着离自己极近的人,借着窗外的一点余光,可以看见他深得令人害怕的瞳孔。

  “你要死了,是吗?”梅韶深深地望向他的眼,声音微微上扬,尾音带了些颤抖。

  白秉臣愣了一下,温声道:“你听谁说的?”

  这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将梅韶的绝望彻底点燃,他抓住白秉臣的双肩,力道之大,几乎要把他捏碎。

  “离都之前,你让户部上书参你修建生陵一事,对吗?”梅韶能感受到自己手下的身子轻微地抖了一下。

  白秉臣没有回话。

  “从冥婚一案开始,你任由我和张九岱拉下了你的兵部,之后便自请跟着我去了沧州防汛,三个月之间,张九岱在朝中收买了不少你的人手,可你回都后并没有巩固势力,安抚势力,甚至没有半分反抗。之后你让户部和工部的两位尚书一同去收取今年漕运赋税。抽走了张九岱的两员尚书,在他看似处于劣势的时候,你又来了燕州。与此同时,在平东地区户部尚书,你亲自承认安插在张九岱手下的人,上书弹劾你私造陵墓,引起朝中震动,你的那些部下一定都发了疯地给你传信,可你一点消息也没有传回,而张九岱借此又吞下了你的刑部。”

  梅韶将所有的因果一件一件地叙述出来,他的声音在抖,却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在沧州,你翻看历年漕运账本的时候,就已经生了要让户部尚书和吏部尚书一同前去平东的心思,没有老师的拦路状纸,你依旧会这么做。而老师半路的插入,只不过是你为了哄骗我的一个理由。他们两个人去一趟也不单单只是收取赋税吧,他的弹劾也是你命令的,你到底想要他做什么?”

  “你想要他拉你下水,让你去死是吗?”梅韶质问着面前的这个人,眼眶疼得几乎睁不开,可面前这个人却依旧没有任何情绪,甚至连呼吸都没有半分波动,好似自己说的这些事情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都知道了?”白秉臣轻轻叹了一口气,他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半点被梅韶发现的慌乱,反而心中轻了一下,好似放下了什么重担,整个人都松快起来。

  “是。郭正阳是我的人,也是我授意他在去了平东之后,上书弹劾我的。”白秉臣顿了一下,道:“他和工部尚书去平东是去给张九岱抹平漕运的账本,可他们捅得篓子实在太大了,账面上少的银子,连着章淮柳的事情,他们根本没有办法在陛下面前自圆其说。”

  “这不就够了吗?你都知道了是张九岱,为什么还要......”

  “不够!只有我知道,就不够!”白秉臣声音微微上扬,“张九岱不会让账面上的事情经自己的手,这件事情闹大了,顶多拿他一个手下顶包,于他无关痛痒。我只有让他拿到足够的权势,足够到他觉得我没有半分翻身的机会,他才会毫不顾忌地露出马脚。”

  “所以,郭正阳会引导郑苑博将漕运账本的一部分赖在我的头上,这正好就成了郭正阳弹劾我修建陵墓的证据。这也同时告诉张九岱我要死了,他便会竭力地动用势力来侵吞我的部下,而倒向他的人,其中有一部分是我故意授意的。

  “那些人为了投靠他,一定会说些我做的事情作为晋升之资,这些事情有真有假,但都有迹可循。慢慢地,我会被他的势力蚕食,最后只会有两个结果,一是在他趁我失势,动用暗香阁的力量来解决我,这样我就能够抓住他切实的证据。还有一种,在我死后,他才敢动手侵吞黎国的兵权,那么只要他动了手,我留下的人会在内部瓦解他,拿到切实的证据后,将他和暗香阁一同埋葬。”

  梅韶静静地听完说完一切,自嘲地开口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准备告诉我全部吗?就算不用修建生陵这个借口,郭正阳也可以说你将漕运赋税用在了其他的事情上。你说了那么多,唯独没有聊到你建陵墓的事情,是因为你白秉臣真的需要那么一个奢靡的地方做身后之地吗?”

  “你根本没有完全确定张九岱就是暗香阁背后的人,所以你想要用他们对你的污名,将你和辅帝阁阁臣这个身份牢牢绑在一起,你糟践人命、搜刮民脂,便是辅帝阁污名在外,声望不在,你想要用你的死和辅帝阁永远绑在一起,这样没有了辅帝阁的声望,暗香阁也不过就是个情报组织,是吗?”

  “你可真狠啊,白秉臣。”梅韶已经气得咬牙切齿,“你算计自己的命,甚至连自己死后的尸首也要算计是吗?你这样大张旗鼓地修建陵寝,又将自己和辅帝阁彻底地捆绑在一起死去,是想要让自己死后也能被人挖坟掘棺,曝尸荒野,是吗!”

  辅帝阁是黎国的信仰,而这样高高在上的信仰一旦被白秉臣亲手拉在污泥之中,告诉天下百姓,辅帝阁里如白秉臣一般,是个鱼肉百姓、以权谋私的奸臣之地,那么赵祯必定要彻底清扫辅帝阁在黎国各地的供奉祠堂,而白秉臣的陵墓首当其冲,会成为收归帝权的标志,被无情地拿出来发泄和鞭挞。

  “重锦,我不是神,我能够算计的只有自己生前身后之事。”白秉臣安抚地拉下他捏着自己肩膀的手,坚定地握住,道:“我看不到前路,不知道百年之后,我所做的一切能带来怎样的成效,我只能将这前路铺设得更稳一些。若后来人可继我遗志,开万世太平,我百死不悔。”

  “那我呢?”梅韶悲怆地质问道:“你答应过我,要让我重掌兵权,要给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现在才到哪儿,你就要一走了之了吗?”

  原来他是在担心这个......

  白秉臣心中涌动出一点酸涩和失望,方才所有的解释似乎有些多余,他关心的是自己答应他的高位能否实现。

  “你放心。”白秉臣笑着解释道:“就算是我身死,我也会为你安排妥当,我死之后,你会理所当然地成为黎国第一权臣......唔......”

  白秉臣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堵在了口中。

  梅韶近乎残忍地吻上他的唇,没有丝毫温情地啃咬着,温热的舌头在他口腔中肆意席卷,吞噬了白秉臣所有的空气和理智。

  血腥味在两人的口中漫开,白秉臣几乎喘不过气来,他快要被梅韶浓烈而炙热的情绪融化,只能被他死死地压着,任由他粗鲁的动作,予索予求。

  直到白秉臣觉得自己快要被溺毙在这个吻中,梅韶才放开他,喘着气埋在他的颈窝中,湿润的唇吻上他的侧颈,一点一点往上攀折着轻吻,直到落到他的耳后。

  “重锦......你......”白秉臣失焦的眼渐渐回拢,可整个大脑都已经乱成一团,他似是被凭空抽去了一段记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可脖间的微痒又在提醒着他,梅韶在吻他。

  “那些冠冕堂皇的说辞,我不接受。”梅韶恨恨道:“我只问你,愿不愿意同我在一起。”

  白秉臣感到脑中的一根弦突然就断了,他几乎不能消化这句话中的含义。

  梅韶支起身子,直视着白秉臣的眼睛,轻声却坚定地问道:“愿不愿意?”

  白秉臣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重新打量着面前这个人,轻柔的目光扫过他漂亮的桃花眼,他高挺的鼻梁,他紧绷着唇,而那唇上还带着一丝水光。

  白秉臣妥协般地叹了一口气。

  他还是输了。他不忍心放走梅韶,尤其是来到燕州之后。他原本以为自己有足够的定力,可以看着梅韶和别人一起,看着他和别人举案齐眉、共度一生。

  可真正亲眼看着梅韶被人倾诉喜欢,被人毫不犹豫地偏爱,他根本控制不住想要把梅韶牢牢地掌控在自己手中的想法。

  这个他藏在心底多年的人,一直不敢去想,不敢去全部拥有的人,如今就在他的眼前,在他一伸手就可以触到的地方,等着他的回应。

  白秉臣轻轻将人往自己面前拉了下来,轻柔地吻上梅韶的鼻尖,一触即退。

  几乎是瞬间,梅韶的眼睛亮了一下,他追着白秉臣退开的动作,回吻上他偏凉的唇,将人压进了床里,却还是不放心,不依不饶地问,“愿不愿意......愿不愿意?”

  他一声声地追问混杂着热烈的唇舌,几乎将白秉臣所有的理智都烧得干干净净。

  在支离破碎的呜咽声中,溢出白秉臣带着笑的回答,“自是......愿意的。”

  梅韶顿了一下,随即轻轻浅浅地在他的唇角落下细吻,而后又厮磨着抵开他的唇.瓣,一点一点地舔舐着,极近缠.绵地勾着他和自己一同沉.沦。

  未能完全消解的酒气顺着梅韶的温热传递到白秉臣的唇间,清甜的醉意一丝丝地在他们的唇齿之间纠缠,白秉臣竭力地回应着他,没有半分抗拒地松开唇舌,任由他侵略攻占。

  半晌,梅韶离开他的唇,额头相抵,轻轻喘息着道:“就算你因为愧疚,因为可怜我,才同意和我在一处,我也绝不会放手了。”

  借着一片清辉,白秉臣能在他的眼中看到倒映的两个小小的自己,早就被梅韶搅乱的心溢出无限的柔情来,他伸手将梅韶额间的碎发拢到他的耳后,抵住他的后脑勺,微微挺起身子,轻吻上他的眼睫。

  白秉臣小心翼翼地将自己一直埋藏在心间情愫刨开,去回应他,“没有可怜,也不是愧疚,是我心甘情愿。”

  “重锦,是我一直心悦你。”

  作者有话说:

  撒花撒花!我们梅梅白白要开始撒狗粮了!!

第103章 相拥眠

  “真的?”梅韶的眼中露出毫不避讳的欣喜,亮得让白秉臣有些心慌。

  “你再说一遍。”梅韶含笑抵住他的额头,诱哄道:“你再说一遍,砚方,我想听......”

  “我说,我心悦......你。”白秉臣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想要移开目光,却被梅韶牢牢地锁住了下巴,啄了一口。

  他犹嫌隔着被子抱他不够,干脆掀了半边被窝,带着白秉臣一同躺了下去。

  “你......”白秉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他揽着腰抱住。

  “再说一遍。”梅韶漂亮的桃花眼上扬着,眼尾的那点红痣诱人得紧。

  白秉臣感到自己的身子一下子就紧绷了,他只顾看着面前这个人,连梅韶什么时候伸手钻进他的里衣,暧.昧地抚摸着他的腰线都不知道。

  “砚方.......”梅韶声音软了下来,带了些撒娇的意味。

  他似是看出白秉臣眼中对自己的渴望,坏心眼地又靠近了他一点,轻轻和他摩挲着鼻尖,想要将他眼中的情愫看得更清楚。

  看见他眼中的促狭,白秉臣生出一种被看破心思的羞涩,他撇过头,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腰侧还有一只手在上下游移着,他整个人差点跳起来,像是被烫到了一般,急忙把梅韶的手捉了出来。

  梅韶看不见他脖子上迅速漫上的薄红,只能感受到白秉臣侧过的脖子上紧绷的线条和他竭力隐藏却擂鼓般的心跳。

  梅韶轻笑了一声,没有再逗他,伸出手一点一点从他的手背爬到指尖,最后在慢慢合拢,与他十指相扣。

  白秉臣的手还在微微抖着,在他的手心中是那样的明显。

  “转过来,给我抱抱好不好?”梅韶顺着他的脖子轻啄着,以这种煎熬的方式逼迫他转身。

  在梅韶的唇触上来的那一刻,白秉臣整个人更是紧绷,他轻咬着唇忍受着,却没有动作。

  梅韶支起半边身子,正好可以看到他眼含水光,咬唇忍耐的样子,心中漫开一片柔和。

  他从来没有见过白秉臣这样窘迫的情态,忍不住想要去逗弄一番,凑过去轻轻地在他耳畔呵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