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卿 第75章

作者:临安教司 标签: 古代架空

  耳尖的酥痒立时叫白秉臣弹了一下,转过身子来,迎面就是梅韶离得极近的眉眼。

  “真乖。”梅韶奖励似地在他唇上啄了一下,将人整个都箍在怀中。

  白秉臣的身子偏寒,即便是在只是天气凉爽的秋日,捂了半夜被窝也没有多大的热气。

  触到他微凉的皮肤和瘦弱的身形,梅韶心中一酸,将他抵在自己胸.前的双手展开,让他怀抱住自己的腰。

  “身上怎么这样的凉?”梅韶轻声问道,将人抱得紧了些,给他暖着身子。

  “还好吧。”白秉臣已经习惯了自己的体温,只是如今靠着梅韶,感受着从他身上传来源源不断的热源,才觉得自己的身子真的弱了些。

  梅韶抱得太紧,白秉臣挣扎了一下,才勉强从他胸膛前抬起头,正好撞上他的下巴,两人都痛得哼了一声。

  “乱动什么?”梅韶稍稍拉开点距离,含笑看着他。

  “你......”白秉臣迟缓地开口问道:“你和孟烨......”

  不知为什么,在他面前,酒醉时的尴尬场景这次完完整整地涌到了脑中,梅韶愣了一下,想到自己和孟烨两个人在地上撒泼打滚,自己好像还和要当场解衣裳和他比大小......

  他的耳后微微发热,可还是在白秉臣面前竭力稳住了,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问道:“怎么了?”

  白秉臣抿了一下唇,还是将自己的顾虑说出口,“你忘了?今夜孟烨和你表达心意,你还说要娶他......”

  听着白秉臣一本正经地将自己酒醉时说的话一点一点地复述出来,梅韶恨不得直接找个地方钻进去。

  “怎么可能?”梅韶装傻道:“我怎么可能说这种话。”

  现在就是打死他,梅韶也不会承认说了这些话。好不容易哄得白秉臣松了口,万一因为这件事,他又退却了怎么办。

  梅韶默默地收紧了他抱着白秉臣的手,开始转移他的注意力,胡搅蛮缠道:“你是不是吃醋了?”

  被他这样直白地点破,白秉臣怔了一下,质问的声音都没了多大的底气,“邹将军还说过他亲过你呢......”

  梅韶蒙了一瞬,想了半天才想起是那次晚宴上邹雪说的那句话,居然让白秉臣记到了现在。

  他想起那天晚上白秉臣不太好看的脸色,才反应过来,白秉臣表面上看着平和,其实心里对这件事介意得不得了。

  见梅韶许久没有说话,白秉臣以为这里头真的有那么一段不可启齿的往事,他有些泄气,又乱糟糟地想到梅韶在南地六年,他对李安到底有没有一点别的感情呢?

  理智上,白秉臣知道不该追问这些往事,毕竟当年是自己一手将梅韶送走的。做出了决定又不敢担负决定的后果,实在不是白秉臣一贯的处事风格,可他还是忍不住去想要独占这个人。

  腰间突然一松,梅韶回过神来,发现白秉臣松了手,又转了过去,背对着他,闷声道:“我困了,先睡了。”

  察觉到人在自己怀中翻了个身,梅韶愣了一下,又贴了过去,将脑袋压在他的肩膀上,轻笑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白大人这样在意我?”

  白秉臣没有回话。

  梅韶无可奈何道:“怎么,你要和一个还不会走路的孩子争风吃醋吗?”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白秉臣合上的眼又睁开了。

  “那个时候,我才八岁,孟烨还是个刚断了奶的娃娃,我和他差了那么多,怎么会对他有什么想法。”

  白秉臣像是突然被点破一般,一下子清醒起来,这些时日,他一味地只见孟烨对梅韶的讨好模样,倒是忘了孟烨如今也不过十七岁,自己怎么就因为个孩子的举动弄乱了心神,瞎猜了那么久。

  遇上梅韶的事,他一贯的理智和精明,倒是半点都没了。

  白秉臣在黑暗中扬起一丝苦涩的笑容,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真是栽在这个人手上了。也不知道自己这些日子有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举动,别吓着孟烨,让镇北侯府以为自己欺负了小辈。

  而且自己的身份毕竟摆在那里,来了北地不久,就给镇北侯府的小侯爷脸色瞧,也难怪镇北侯会以为自己是秉了陛下的旨意来削弱北地兵权,要在晚宴上说出那番话来提点自己。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自己在朝政上争斗了这么多年,居然在此事上像个毛头小子一般,乱了章法。

  白秉臣觉得有些难堪,可又不能说些什么,只好闭了眼睛装睡,当做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砚方?”梅韶解释完等了半晌,本以为白秉臣会乖乖地转回去,谁知他竟没有半点反应。

  “你睡了吗?”

  还是没有回应。

  “别啊......”梅韶有些哭笑不得,他往白秉臣的颈间蹭了两下,轻声道:“你说句话,别不理我。你不会改了主意吧,你不会后悔了吧,你这么快就始乱终弃了?砚方?砚方......”

  梅韶越说声音越软,甚至还带了点委屈的尾调来,“你生气了吗?我明天就去和孟烨说清楚好不好?”

  依旧没有回应。

  梅韶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睡了,不敢动得太过分,只好一点一点地在他的肩颈处蹭着磨着,细微地唤着他,“砚方......砚方......我那是喝多了说的话,我怎么可能娶他呢,我就算娶也是娶你啊,你别不理我。你听到我说什么了吗?听到了就嗯一声好不好,你别这样,我害怕......”

  他继续在白秉臣的颈间有一下没一下地拱着,渐渐地将他的里衣都拱下了肩头。

  感受到原本贴着里衣的温热气息一下子打在肩头的肌肤上,梅韶还在用下巴一点一点地蹭他,白秉臣实在忍不住了,忽地转过身子,叹了口气,无奈道:“真是要被你磨死了。”

  “我以前也没发现梅大人这样地磨人。”

  意识到白秉臣是在呼应自己方才嘲笑他的那句话,梅韶也不觉得难堪,没脸没皮地想要凑过去,“我只磨你。”

  白秉臣伸出手指抵了一下他的额头,将想要靠过来的人推远了一些,一双眸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问道:“方才梅大人不还说不记得自己酒醉后干了什么吗?”

  梅韶捉住他的指尖,啄了一口,笑嘻嘻道:“看见你就想起来了。”

  白秉臣的指尖抖了一下,梅韶顺着抓住他整个手,把他贴在了自己的侧脸上,问他,“砚方,你是不是早就看上我了,毕竟我长得这样好看,比赫连勾月要迷人多了,是吧?”

  他调笑的语气竟然还多了一点紧张,白秉臣眯了眯眼,敏锐地捕捉到这点,故意道:“他眼睛好看。”

  说着,白秉臣的指尖轻轻点在梅韶的泪痣上,继续道:“他碧色的眼睛很是特别,平时看着冷些,笑着的时候像是一汪春水,漂亮极了。”

  闻言,梅韶的眼睛暗了一瞬,眼角低垂,这样可怜又委屈的样子被白秉臣收入眼底,他不禁弯了嘴角,轻轻地抚上他的眉眼,顺着他的眉目描绘着,落到他的眼尾处那颗殷红的痣上,指尖微松。

  “你其实就喜欢这种长相的吧,是不是我没什么分别,只是我长了张凑巧的脸是吧。要是你先遇到赫连勾月,是不是就会去喜欢他了?”梅韶闷声道。

  白秉臣见他这幅样子,失声笑道:“怎么,按照你方才对我的解释,我和他差了七岁,我初初知道喜欢是什么的时候,他才九岁,我会对一个半大孩子感兴趣?”

  白秉臣方才因为孟烨而吃味的心情在此刻有了些许缓解,原来在这段感情中,患得患失又方寸大乱的,不止他一个。

  “梅大人,你心乱了。”白秉臣的指尖微起,顺着梅韶的脸,一路划到他的胸膛,轻轻地点在了他心房的位置,轻笑着斜睨了他一眼。

  白秉臣最勾人便是他一双杏眼,斜睨的时候,好似打破了平日里淡漠的样子,里头有无尽的风情,却又被他天生懵懂的眼型盖住,叫人生出摧折他的渴望来。

  梅韶呼吸一滞,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顺着白秉臣指尖的一点,跃动地好似想要从胸腔中蹦出来一般。

  他一把将白秉臣拉入怀中,抵在他的乌发上,闭了眼缓缓压下自己心头的躁动。

  也不知白秉臣平日里用的是什么皂角,梅韶只觉得像是清爽的草木香,可又带了那么一点温热的体感,真实地好像是从白秉臣肌肤上渗出来的一般,像极了他这个人,极清极淡,却又丝丝缕缕地勾着他的呼吸,叫他所及之处,尽是他的味道,躲避不得,甘愿沉.沦。

  “是。我乱了。”梅韶叹了一口气,声音微哑,抱紧了怀中的人,无赖道:“白大人可千万得负责到底,负责我一辈子。”

  不是你短短的两年,而是我的一辈子。

  作者有话说:

  我真的好喜欢他们调情的时候互喊对方大人,就带了一种身份的禁锢感,而且会有一种和之前争锋相对时互喊大人时不同的感觉,就很斯哈斯哈,有人懂我的感觉吗!!

  ——

  孟烨:哦。我只是个小孩子。

  赫连勾月:哦。我也只是个小孩子。

第104章 初欺骗

  次日,早就到了晨起的时候,镇北侯府却没有半分动静。

  白秉臣院门前,剑十六和宁宽剑拔张弩的,两人横眉竖眼,在那里大眼瞪小眼,引得路过的季蒲停了步子。

  “你们两个干什么呢,白日里做门神?”季蒲出言问道。

  宁宽抵在院门处,全身绷得很紧,一副剑十六敢靠近一步他就要拔剑的样子。

  相反,剑十六就显得悠然一些,他双臂交叉,抱着一把剑,靠着院门的另一边,见季蒲问起,硬邦邦地回道:“我来找庄主。”

  宁宽顿时就和炸了毛一般,叫道:“你自去找你家庄主,跑我们家大人院子里做什么?怎么,你家庄主还能在我家大人床上不成?”

  “啧。”季蒲想起昨夜梅韶那副样子,又见今日剑十六找不到人,心中已经能够隐约猜到几分,他拍拍宁宽的肩膀,道:“说不准还真在里面,你就让他进去吧,反正他也没有胆子进房门,不过是在院里面站着罢了。”

  “绝对不可能!”宁宽举起手中的剑对天发誓,“我昨晚就睡在大人隔壁,我警醒着呢,他绝对不可能进去。”

  季蒲朝院子里看了一眼,正好看见梅韶轻手轻脚地关了门,一边整着衣裳,一边往外头走。

  “大早上的,在院子外吵什么呢?”梅韶皱了眉头,有些不悦的样子。

  宁宽吃惊地睁大眼睛,慢悠悠地转回头,亲眼看着梅韶只穿着一件里衣,从自家大人的房中出来了,“你........你。”

  他指着梅韶,支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囫囵话来。

  “这还早呢?”季蒲挑起眉,意有所指道:“见你这个样子,得偿所愿了?”

  梅韶眼中浮出一点感激的笑来,轻声向季蒲道:“多谢。”

  “走吧,有什么事回我住处说,别吵了他。”梅韶朝剑十六微微颔首,示意他跟自己回去。

  直到梅韶的背影消失,宁宽依旧一副没有在震惊中缓过来的样子,他看了一下院子,又看了一眼季蒲,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不会吧......”

  季蒲颇为好心地拍拍他,安慰道:“没事没事,以后这种场面常见,你会习惯的。”

  “少谷主......”宁宽还是不能消化,他有些急,“出来之前,江大哥嘱咐过我要好好照顾家主,可现在......”

  可现在他居然没有发现有人跑到家主房间里,还让他待了一.夜,等回去之后,江大哥不会把自己扔进暗卫所,不肯他再出来了吧。

  “哎——你往哪里去?”季蒲拎着他的领子,把正要往白秉臣房中走的宁宽给拉了回来,咬牙道:“谁知道那个禽.兽昨晚有没有做什么,你现在去是想要找骂吗?”

  宁宽蒙了一瞬,反应过来,不自觉地提高了声音,“季少谷主!你这是什么意思,就算他们那个了,我们家主也绝对不可能是下面那个!我们家主可是当朝右相,有钱有权,白便宜了他。”

  “是是是。”季蒲安抚住张牙舞爪的宁宽,嘴上却扬起一丝苦笑,道:“没办法,你家家主心软,对他宽宥得过了头,有什么是不能遂了他的愿的呢?”

  “今日真是奇怪,孟小侯爷怎么还没起呢?”季蒲拎着宁宽往外走,“都习惯小侯爷做的饭了,一顿不吃,还怪想的。”

  ——

  梅韶洗漱穿着好,就往孟烨的院子去,他心里还记着昨天白秉臣说的话,总觉得自己得早早地和孟烨说清楚,免得以后又横生出什么枝节。

  谁知到了院中,却没见到人,就连他一贯练武用的长刀也挂在一边,上边还有昨夜下的露珠。

  “不会吧,没起?”梅韶的指腹捻了一点那刀刃上的水珠,喃喃道。

  孟烨出身武将之家,即便如今掌着北地的经济,少守关口,每日晨起的操练也是刮风下雨都雷打不动的。

  总不会真是昨夜喝得多了些,到现在都没能起得来?

  梅韶心中挂着这件事,觉得不尽快解决见白秉臣心里都不自在,便唤了人要了些茶点,一边垫着肚子,一边在院中的石桌边等着。

  孟烨喜爱宽敞,卧处都是两间打通的,并排着镂空雕花窗,太阳不过稍稍大了些,便铺了满床,落在他的眼皮上。

  他伸手半眯着眼适应了一会,才感觉到意识回拢,宿醉后的头疼涌上脑袋,刺得他龇了龇牙,慢悠悠地坐起来,看了一眼窗外的日光,察觉到自己起得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