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岳临渊 第71章

作者:姬末 标签: 古代架空

  况且,若说选择是自己做的,可实际上她一直以来都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

  于是她也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想要什么。

  余隐,是她要的吗?这个问题,让她一时迷茫,因为她本以为,自己这一生都不会涉足情爱。

  她从不自轻自贱,可她也知道,这世上,能接受她过去的男人,寥寥无几。

  而余隐,却就是那一个,不仅接受还选择了守候。

  殿外传来踏雪而来的脚步声。

  司竹溪扶着桌沿站起,宫人早已被她屏退,她披上大氅走到殿门口,在片片飘落的鹅毛雪中,看到了男人坚毅的身影。

  “你来了。”她浅浅开口。

  余隐抬起眼帘,停下脚步站在台阶下,看在站在台阶之上的司竹溪,一身清冷如在云端。他感觉到熟悉的心痛,却没有表露,只是沉默颔首。

  知道他不会再向前,司竹溪迈开脚步,缓慢地走下台阶来到余隐面前,然后抬手拍了拍落在他肩上的雪,道:“今日楚表哥和表哥来过,与我说了许多话。后来,我认真想了许久,觉得兴许他们说的是对的,我该自私点,也不该辜负你。”

  一向平静如古井的瞳孔骤然紧缩,余隐整个人刹那僵硬,无意识地攥紧了左手中的佩刀,牙关却咬得死紧。

  司竹溪看着他那双幽黑又流露出无措与震惊的眼眸,继续说道:“我的过去你都知道,我就不说了。接下来,我还要做皇后,也不想让圆圆知道,你会很长时间都无法拥有名分。而且,我已经年过四十,生圆圆的时候又伤了身子,恐怕也无法给你一个孩子。这些,你若都能接受……”

  “娘娘。”余隐打断了她的话,那一声称呼出口后,他像是觉得不妥又有点不知该如何说,皱着眉头额角都迸起青筋,隔了好一阵子后,才在她的注视下说道:“余隐没想过,要得到回应或是索求什么。余隐只是希望,司竹溪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我想要你,你给吗?”司竹溪问道,她其实,是羡慕司渊渟与楚岳峙的,半辈子都过去了,她总能为自己任性一次。

  余隐没有迟疑,坚定地回答道:“给。”

  呼出一口白雾,司竹溪轻浅笑开,然后伸出自己的双手合握住了余隐那垂在身侧无法使力的右手。

  月色之下飞雪漫天,寒冷的冬夜,孤寂已久的心终究寻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份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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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

  楚七:本人,一个为了副CP操碎了心的男主。

  司九:不仅要安排我,还要将其他人也安排得明明白白,真是辛苦夫人了。

  竹溪和余隐不会另外写番外。

第149章 绝不同意

  撷芳殿的寝殿里烧着炭,一场大雪下了两天却依旧没有要停的迹象。

  殿内的窗都关得紧紧的,丝毫不进风,因是皇帝的居所,故而炉子里烧得都是最好的炭,殿内暖洋洋一片,也教人几乎忘了尚在寒冬,而外面还在下着不知何时才结束的大雪。

  垂下半边帐帘的床榻上,被褥凌乱,藏在里面的一双人肢体交缠,就连长发都散开纠缠在一起,趴在上面那人背上刺墨尽管已过去了将近十年,依旧栩栩如生恍若新刺,一条手臂横在那后腰上,手掌仍牢牢掌握已满是掐痕的侧腰,充分展现躺在下面那人极强的掌控欲与占有欲。

  都是常年在深宫里的人,交融的肤色都很白皙,只是被欺负了一晚的人身上总是更多些放肆的痕迹。

  不用早朝,于是谁都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楚岳峙还在半梦半醒间,趴得久了许是有点不舒服,便动了一下,迷迷糊糊地呢喃道:“……难受……”

  司渊渟其实两刻钟前便清醒了,却也不太想起,便一直抱着楚岳峙没动,睁眼看着床榻顶想事情,突然听到楚岳峙说话便垂眼看他,问道:“哪里难受?”

  楚岳峙半睁开眼,下巴抵在司渊渟胸膛上,皱着脸说道:“腰疼……”

  这些年他是什么都跟司渊渟试过了,近这一两年便渐渐回归到寻常的欢好方式,有时候司渊渟状况不太好便用玉石多些,那些鞭子与蜡烛之类的玩意大多都已经束之高阁。

  但昨日他跟司渊渟去东宫时恰好瞧见楚慎独在院子里荡千秋,他也不知自己是脑抽了还是怎的,居然作大死跟司渊渟说胡话,笑言好像还没试过这玩法听闻感觉很不一样,结果当晚回撷芳殿就被司渊渟办了,久违地被抱到那个他们洞房花烛夜后另行建造的小密室里头,切身体验了一把恩爱夫夫应该如何荡秋千。

  司渊渟兴致上来跟他折腾了一整夜,他这有陈年旧疾的老腰到后面有些扛不住,司渊渟便又抱他回寝殿床榻上,床榻一头的帐帘后来被他扯坏了,他好像还在狂乱间说了很多胡话,司渊渟把他抱在怀里扶着他的腰问他受不受得住时,他还一边抖得厉害一边哭着要司渊渟继续,到最后他意识不清地被司渊渟吻着,因司渊渟凝视他的灼热眼神而再次攀上欢愉巅峰。

  他时常都会因司渊渟看他的眼神而心颤,因为他就想让司渊渟眼里盛满他一个人,就喜爱被司渊渟那样专注渴望地看着,他所有的归属感都是司渊渟给的。

  “娇气。”司渊渟低笑一声,他总觉得这些年楚岳峙年纪是长了,可在他这里却越来越娇气,若这一面被那些让楚岳峙面对反对压力时展现的铁血手腕震住的朝臣们看到,怕是眼睛都要脱眶了。本就揽住楚岳峙侧腰的手移到后腰上,司渊渟力道温和地替楚岳峙揉后腰,问道:“抱你去御池泡一泡吧。”

  “司九……”楚岳峙用左腿勾缠住司渊渟的右腿,很低地嘟囔道:“你想不想,跟我把蛊药解了……林亦说,他可以试试,也许,能解开……”

  替楚岳峙揉按的动作缓缓停下,司渊渟用另一只手扣住楚岳峙的的下巴,让他好好抬头看自己,一双眉头已经皱起,带着一丝审视道:“为什么突然想把蛊药解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你没跟我说。”

  还是有些泛凉的指掌从司渊渟胸前的陈年旧疤上抚过,楚岳峙还是慵懒的神色,说道:“就,你也知道,我现在关节都不大好,有些旧疾发作起来挺难受的,我知道你都能感受的,我有些怕这样会对你身体造成负担,所以就让林亦去找找看有没有解蛊的方法,虽然当初说是无解,但试试也没有坏处。”

  “不需要,我挺好的,并不觉得有什么负担。”司渊渟一口便回绝,他已经习惯透过自己的身体去感知楚岳峙,从情绪到身体状况。

  “渡君”的感知效果随着年月的增加而逐渐加强联系,这几年,楚岳峙身上那些大小毛病,每次发作他身体同样部位都会有感觉,并不痛但他知道楚岳峙在不舒服。楚岳峙从来不会跟他抱怨这些,尽管楚岳峙将自己经历过的大小战役都告诉了他,但从来都没有跟他抱怨过自己身上的伤。

  楚岳峙的确没有缺胳膊少腿,但身上全都是征战留下的伤疤,他从第一次抱楚岳峙开始,就不可避免地对那些伤疤感到在意甚至是痛,他总觉得那些伤疤都是他无数次差点失去楚岳峙的证明。

  任何一个成功的战士,身上都会有数不清的伤疤,这是必然的。他也很清楚,那是楚岳峙从一个皇子真正成长为一个心怀百姓的王所经历刻下的印记,也是他当年在其中出于对整个朝局的考量推波助澜亲手将楚岳峙送上的战场,但如果可以,他希望由始至终上战场厮杀的人都是他。

  他曾好几次目送楚岳峙出征,没有一次他有过后悔,然而其实他也从来不敢也不能去想,若是楚岳峙回不来了,若是有一日送回来的军报是楚岳峙阵亡的消息,他该怎么办。

  “这蛊药,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别想解开,你别想再瞒着我偷偷做决定!”司渊渟将人抱高了,张口就咬上楚岳峙还留着齿印的肩头,只是这次他极为用力,发狠地将楚岳峙肩头都咬出血了才放开。

  楚岳峙一动也不动,就那么让司渊渟抱着咬下见血的深刻齿印,然后才抬起手去轻抚司渊渟的长发,软声说道:“不解就不解,你不要生气。”

  他身上大大小小的毛病太多,本意是不希望司渊渟日后因为蛊药的关系而受到他身上这些毛病的牵连,毕竟吕太医这两年也几次提及自己已真的年岁过高,怕是也没有几年能再继续看护司渊渟。为此他也交待了林亦,好好跟吕太医了解清楚司渊渟这些年的身体状况,等以后吕太医离开了,林亦就要同时负责他和司渊渟两人的调理了。

  不想让司渊渟太过担忧他,他离倒下总还是有很长一段时间,现在他也学会让自己平常心对待朝政之事,再如何操劳也都有分寸。

  虽被他安抚了,可司渊渟再抬眼看他时狭长的丹凤眼却已眼尾发红。

  司渊渟是最不爱听楚岳峙说生分的话,这些年他一贯宠着楚岳峙,很多事都放下了顾虑也渐渐少了,可若是楚岳峙有什么事他却是根本接受不了,他很清楚自己断无法在拥有之后再失去。

  指尖轻触司渊渟的眉眼,楚岳峙抿抿唇,被他一言不发地看得也有些难受了,道:“你不要这样,我就动了点心思,往后再也不提了,好吗?”

  司渊渟眉心的皱褶没有半点缓解,仍是阴沉着脸,他什么都能不计较,但楚岳峙提这个却是触到他的逆鳞了,压着没让情绪直接发作,也是因为怕自己会情绪上来失了分寸。

  楚岳峙叹了口气,知道一时半会是好不了了,只好抱住司渊渟,在他耳边认错:“夫君,是我错了,不该提这个,你罚我吧,别气伤了自己才好。”

  好好的温存,都让他一句话给毁了,大过年的就闹得司渊渟不开心。他如今也看不得司渊渟露出这种表情,跟司渊渟说了好些话讨饶,司渊渟还是冷着脸目光沉沉地看着他,最后也没辙了,只好又吻上去,把话含在唇齿间:“给你口侍好不好?不然,你想怎样都可以,别这样不理人,我害怕。”

  说什么害怕,把那话说出来时就没想过他会生气吗?

  司渊渟眸光一黯,冷冷地将人推开,本想径直下床去梳洗,但想到楚岳峙的腰,起来后又还是把楚岳峙抱起来去御池了,只是这次他没有陪着,而是让楚岳峙自己在御池里泡着,自己随意冲洗一下之后就离开了。

  楚岳峙有些无奈,自己泡完御池召来王忠服侍着更了衣,等他回寝殿时就发现司渊渟把林亦召来了,正细细盘问他身体情况,好一番询问林亦都一一回答了,司渊渟也觉不出问题来,最后便对林亦说解蛊一事不必试他绝不同意。

  林亦听了却不敢马上答应,先是看向回来后坐在一旁不吭声的楚岳峙,见楚岳峙朝他微微摇了摇头,这才低头应下司渊渟。

  司渊渟这一生气,也并非轻易就能消。

  午后楚慎独来跟他们请安,一进偏殿就察觉气氛不对,平日里总是很和谐的父皇和舅父今日竟分坐两端,且舅父的脸上犹如结了一层寒霜,冷得教人心生惧意。

  楚岳峙瞧见楚慎独有点被司渊渟吓到,便把人招到自己身边抱进怀里,道:“别怕,舅父那不是针对你的,是父皇不好,把舅父惹不高兴了。”

  楚慎独还是第一次看到楚岳峙跟司渊渟失和,肖似两人的小脸都皱了起来,他很认真地想了想,道:“那父皇跟舅父道歉了吗?舅父脾气那么好,父皇要是好好道歉舅父一定就不会计较了。”

  楚岳峙闻言苦笑了一下,偷偷瞥一眼不理人的司渊渟,心道:哪里就脾气好了,圆圆这是没见过司九真动怒的时候,那都不是简单道个歉或是三言两语就能哄好的。

第150章 谨言慎行

  整整半个时辰,楚岳峙就抱着楚慎独坐在一边说悄悄话,司渊渟则独自坐在另一边看书。

  其实也不算是悄悄话,毕竟其实他们说的话,司渊渟都能听见。

  楚慎独把司渊渟交待下的功课背给楚岳峙听,然后楚岳峙又抽查了部分内容要他用自己的话解释一遍,以此确认他是否已经通晓文意。等查完了功课,楚慎独便又拉住楚岳峙的手问父皇什么时候可以教他新的剑术。

  这宫里,若论武功其实没人比得过司渊渟与楚岳峙,本来因政务繁忙,楚岳峙原想让周楫教导楚慎独骑射与武艺的,但司渊渟觉得骑射他也能教,而且剑术修为楚岳峙犹在傅行云之上,便是在江湖也难逢敌手,所以后来再三权衡,楚岳峙也决定武功便让楚慎独跟自己学。毕竟司渊渟所练的内功,并不适用于常人,内功与外功是分不开的,因此剑术与拳脚功夫也都是由楚岳峙教导,司渊渟也只是在楚岳峙分身乏术时会再给楚慎独指点一二。

  楚岳峙年前传给楚慎独一套剑法,招式上楚慎独自是学会了,但在楚岳峙看来远不到灵活运用的地步,便也一直没有传授新的,只让他自己将已学的剑法好好再领会,要将一套剑法融会贯通可不是会招式那么简单。

  只不过楚慎独到底年纪还小,哪里沉得住气,自以为学会了就想催着楚岳峙教他新的。

  楚岳峙并不是一个严父,和楚慎独说话他并不会展露自己身为帝王威严的一面,所以此刻他也只是温和地跟楚慎独解释,还不到教新剑术的时候。

  楚慎独自然也不会轻易被说服,因此又不依不饶地试图通过撒娇让楚岳峙心软答应自己。

  结果楚岳峙还未开口,一直在一旁沉默看书不言语的司渊渟已冷然道:“闹什么?总是自己想怎样就怎样,这就是你身为太子的自觉?”

  司渊渟平日也很少这般严厉地斥责楚慎独,一时间楚慎独都不敢说话了,整个人缩到楚岳峙怀里红了眼圈,露出了委屈的表情。

  楚岳峙无言地看一眼坐在他怀里的楚慎独,再看连眼神都不愿意给他一个的司渊渟。这么明显的指桑骂槐,他要是还听不出来这个皇帝也别当了。

  “圆圆,不是父皇不愿意教你,而是你要明白,记住了招式并不代表你就会灵活运用整套剑法,这跟你平日里识字通文是一个道理。更何况,你现在连父皇传你的内功心法都还没能掌握好,如此急于求成对你又有什么好处?”楚岳峙耐着性子跟楚慎独解释完,看到小孩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整个人都蔫巴了,忍不住抬头对司渊渟说道:“司九,你生我气也不要把气撒到圆圆身上,就算圆圆如今成了太子,他也不过八岁多,难免有点小性子。”

  “这是宫里不是宫外,若他只是寻常人家的孩子,想耍再多的性子都可以,但他既然已经成为太子,就该知道收敛,之前的事才过去多久,谁能保证这宫里一定就是安全的。”司渊渟极为严厉地反驳回去,这也并非气话而是的确就是他对于楚慎独的顾虑,成了太子就意味着成为许多人的靶子,一言一行必不能大意,甚至可以说是应该从现在开始就学习步步为营谨言慎行,“我给他起名慎独,就是要他哪怕无人监督时也谨慎不苟,克制自己的种种欲望,自持修养德行。”

  司渊渟对楚慎独的教导,多少跟当年对楚岳峙是不一样的,也许是因为有心让楚慎独成才,也也许是因为怕楚慎独会因那点来自楚岳磊的血脉容易走歪,所以司渊渟很多时候对楚慎独都会更为严格,要求也更高。

  对于司渊渟的考量,楚岳峙也并非不理解或是反对,他只是不希望太早就剥夺楚慎独作为孩子的天性,哪怕是皇室中人,他也还是希望楚慎独在长大后还能保留一点关于童年的美好回忆。

  “就算是宫里,天塌下来也还有我先撑着。更何况哪怕是我当年,你其实也没有太过严苛,但我也一样立下了正确的志向,在宫里成长得很好,不是吗?”楚岳峙争辩道。

  “你是怎样的成长得很好?被人关在缸里,撞见使臣,脑后封了金针将我忘得一干二净,如履薄冰仍屡屡被害直到出宫去军营,你倒是说说看,你是如何成长得很好?我让圆圆好好习武,把功夫练扎实,难道不是为他好?”司渊渟极为尖锐地将话顶了回去,他久不对楚岳峙动怒,如今这一怒依稀又见当年误会未解开他心中满是怨恨的模样,说出口的话字字刺人,直把楚岳峙说得脸上血色尽褪。

  殿内的气氛霎时间变得极为凝重压抑,楚岳峙别过脸没再说话,司渊渟脸色也越发难看,楚慎独最开始不敢说话,可两个大人之间明显不对的氛围,楚慎独虽然不是很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也隐隐约约明白这是两个大人之间的矛盾,他只是恰巧成为了那个引爆点罢了。

  于是楚慎独从楚岳峙怀里下来,鼓起勇气迈开小腿跑到司渊渟面前,拉住司渊渟的袖袍,仰着脸向司渊渟认错道:“对不起舅父,是圆圆不好,圆圆错了,圆圆以后会乖不会任性,舅父不要生气,父皇会很难过的。”

  看着那张诚恳还那么像楚岳峙幼时的小脸,司渊渟便是心中再气也很难对楚慎独过分迁怒,稍微缓一缓脸色,司渊渟摸摸楚慎独的头,道:“圆圆你听话,舅父希望你能好好长大,也希望你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太子,他朝能从你父皇手中好好继承帝位。这个身份和位置所带来的制约与责任会很多也很重,舅父知道现在对你来说还很难理解,但你要记住,只有当你足够强大才能好好保护你想保护的人。”

  楚慎独似懂非懂地听着司渊渟的话,他明白无论是司渊渟还是楚岳峙都很疼他望他能成才,所以刚刚被司渊渟训斥虽然有点委屈却也知道其实都是为了他好,此刻司渊渟再与他说这些,他也很机敏地答道:“圆圆能理解,就像父皇要保护舅父和母后,舅父也在保护父皇和母后一样!”

  司渊渟一顿,将手里的书册放下,又想了想,才说道:“圆圆,你身上有着司家的血脉,而司家当年乃蒙冤落难,如今虽已平反但也只剩下舅父与你母后,这些你都知道。但今日还有一些事,舅父想要让你知道。”

  “什么事呀?”楚慎独天真地问道。

  “或许,这些事让你父皇跟你说,更合适。”司渊渟直到此刻才看向楚岳峙,手在楚慎独背上轻推一下,示意让楚慎独再回去楚岳峙那边。

  楚岳峙没料到司渊渟会突然开了这个头后便把人推回来,事实上他根本没有今天跟楚慎独说清楚的打算,可司渊渟却不跟他商量便对楚慎独提了,而且还是简单起一个头便把烫手山芋扔回到他手上。

  他也不知道司渊渟是因为生气才这样做,还是本来就不打算将这事拖下去。

  看着又回来自己面前的楚慎独,楚岳峙静默了好一阵,总也找不到合适的话作为开始,最后只能再次将人抱坐到自己怀里,缓声说道:“圆圆,可能这对你来说……很难懂,但其实,父皇与你母后之间,只有亲情,父皇对你母后一直都只当做亲人来看待。且这么多年来,你应该也发现,一直以来父皇都未有与你母后同住,亦不在皇帝的居所乾清宫居住,却与你舅父一同日日住在这撷芳殿里。当中缘由便是因为,当初你母后尚在教坊司,父皇也还只是安亲王,为了能将你母后救出教坊司,也……为了要给司家留后,多方权衡之下,不得已父皇选择与你母后有了你,也正因为有了你,才能求得圣旨被赐婚将你母后娶为正妃。但其实,父皇心中一直都另有所爱,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你舅父。也许于礼不合,世间礼法不认,但父皇与你舅父是正经拜过天地与高堂,并写下婚书结为眷侣。父皇真正要与其共度一生的人,不是你母后,而是你舅父。”

  楚岳峙说得极慢,措辞也很小心,说完后他观察着楚慎独的表情,只见楚慎独懵懵懂懂地在他和司渊渟之间来回看,一颗小脑袋不停地转过来转过去,似乎不能明白为什么明明父母是父皇和母后,可现在父皇却跟他说自己其实是跟舅父一起过日子。

  半晌,楚慎独不再左右看了,而是低头去拽楚岳峙系在腰间的玉佩,就这么又拽了好一会儿,他才声音极小地问道:“那母后,也是心中另有所爱吗?”

  司竹溪说过,虽然已经在一起,但她现在还不想让楚慎独知道她和余隐的事,因此在征得司竹溪同意之前他们谁都不会擅自将事情说出来让司竹溪难为。

  揽住楚慎独的肩膀,楚岳峙慎重地说道:“你母后前半生受了很多苦,为舅父也牺牲了很多,生你的时候因为遇到了危险是早产,险些把命都丢了才把你平安生下来……圆圆,父皇希望你能记住,你母后虽名义上是父皇的皇后,但她不应该受到这个身份的束缚,她永远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父皇也比任何人都希望你母后能得到幸福,所以,若是有朝一日你母后也有了心爱之人,父皇希望圆圆能跟父皇一样,替你母后感到高兴并送上祝福。”

  楚慎独低头安静地听楚岳峙说的话,直到楚岳峙说完,他才慢慢抬起头看楚岳峙,尽管已经努力憋住,但那双通红的丹凤眼依旧不断涌出泪水,泪珠落下挂在细嫩白皙的脸颊上,他吸了吸红通通的鼻子,哭着问道:“那母后,以后会离开圆圆吗?你们都另有所爱,那圆圆以后,是不是会变成没人爱的孩子?父皇是不得已才有了圆圆,所以其实,父皇和舅父都不喜欢圆圆,不想要圆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