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岳临渊 第9章

作者:姬末 标签: 古代架空

  “殿下,老奴怎敢跟您抢人啊,他们,他们犯的也不是什么大错,就,就这么算了吧。”首席秉笔又是一下磕头,这七皇子平日里都不声不响,殊不知竟会在离宫前突然立威,半分面子都不给他这个宫中老人,打得他是一个猝不及防,一时之间应对不能。

  楚岳峙睨视跪在跟前的首席秉笔,抬手向一旁的太监们示意:“马上将这几个小太监还有那位公公带下去医治,若他们中间有谁因为这顿板子而丢了性命,我定要让父皇好好整治一番司礼监!”

  话音落下,一旁的太监们便马上去将那几个趴在长凳上不省人事的小太监扶起,赶紧就带去屋里,好给他们清理伤口上药。

  而司渊渟,推开了要扶起他的太监,自己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起,目不眨瞬地死死盯着楚岳峙看,好一会才低头哑着嗓子说了一句:“奴婢……谢过七皇子殿下。”

  楚岳峙微微颔首,并没有跟他多说什么,在看到小太监们都被扶进屋后,楚岳峙才又对还在地上跪着的首席秉笔说道:“今日之事,我已记下,梁公公若是记恨于我,也不必日后想着去为难我母嫔,梁公公是秉笔太监,以后多的是在奏疏上参我一本的机会。只是这几位太监,即便我日后不在这宫里待着了,若是哪天让我知道他们被梁公公算了旧账,我定要把这司礼监好好查一查,看看这么多年来有多少太监枉死,在我这里,太监的命并不比寻常人轻贱,只要是人命,便都是一样重,容不得任何人肆意糟践!”

  “老奴不敢,还请七皇子殿下高抬贵手,莫要再为难老奴了。”首席秉笔又再向楚岳峙磕了几个头,楚岳峙的话已说到这份上,他便是心中不忿,短时间内也是不敢造次的。

  楚岳峙并未在司礼监耽搁太久,在确认过几个受了杖刑的小太监只需好生医治休养上半个月,日后也不会留下什么遗患之后便离开了。见着时辰尚早,他一出司礼监便打算去找楚岳磊,却不意司渊渟竟也从司礼监出来,远远地跟在他后方。

  于是又回身走到司渊渟面前,楚岳峙看着这个长得比自己还高面色苍白的太监,问道:“可还有事?”

  沉默地与楚岳峙对视,司渊渟在那双眼尾上挑的桃花眼中,看到的只有陌生,心口处被看不见的烈焰烧灼着,他喃喃低语:“八年了……为何现在才来……为何,请旨入军营……”

  “公公,这不是你该问的。”楚岳峙皱了皱眉头,不知眼前的太监是否还因为适才的事而魔怔,但他总归是欣赏这个见识不凡心中有国有民的太监,他急着去找楚岳磊,也是动了想把这个太监捧为首席秉笔太监的心思,毕竟适才这个太监的那番话,对大蘅国如今存在的种种弊端看得清楚透彻,若能把这个太监捧上位,将来他想从宦官手中夺回兵权,想必也能少很多困难险阻。

  如此一想,倒也不吝于再多跟这个太监说几句。

  “也罢。公公,你既知边疆屡遭异族部落侵扰,又知兵权旁落受制于宦官,想必也明白唯有站出来一个不惧宦官又能得皇帝信任的人夺回兵权,并统兵前往边疆建立防线,方能还百姓安乐,让大蘅国内忧外患的局势得到缓解。我既是皇子,便心系大蘅国子民,入军营是第一步,夺回兵权出征边疆,才是我真正想做的。你若愿意助我与三皇兄一臂之力,随堂太监不会是你的终点,纵使我离宫在即,你也很快能将梁公公取而代之。”楚岳峙说道,按理他本不该对这个没见过几次的随堂太监说这些,然而不知是否因为听到了那番为国为民的话之故,他对这太监产生了莫名的信任,不自觉地便把话说多了。

  怔怔地看着楚岳峙,听着他喊自己公公,司渊渟忽然产生了想要疯狂大笑的冲动。

  公公,是啊,他现在在楚岳峙眼中,不过就是一个太监罢了,怎么还能奢望其他呢?

  多么可笑,七皇子殿下心怀天下,始终记得儿时的理想,却早已不在乎,他是如何从尚书之子沦为罪奴太监。

  不重要了,本来就是他一个人的仇,本来他也不过就是区区尚书之子,从来就不重要,而如今,他也不过就是个公公,其他的,已然如烟飘散。

  双膝一屈,司渊渟在楚岳峙面前跪下,折腰叩首,额头用力撞在青砖上,发出“咚”的一声,既响又闷,沉重得令人窒息:“奴婢,谢过七皇子殿下。”

  正如楚岳峙所言,他将司渊渟引荐给楚岳磊,在他离宫入军营后不久,楚岳磊着人又细查了一番司渊渟,三个月后,首席秉笔太监因结党营私而被皇帝下令斩首,司渊渟随之成为新任首席秉笔太监。

  数月后,楚岳峙请旨出征边疆,一向恐惧异族部落强盛兵力的皇帝,在东宫太子与楚岳磊的说服以及司渊渟的进言下,最终决定为自己身后贤明君主之名放手一搏,下旨令楚岳峙统军出征,誓要重建边疆防线,重振大蘅国领土不容侵犯之威。

第18章 无情无义

  浴房里,萦绕着淡淡的白色烟雾,那是浴池里的温泉散发出来的热气。

  僵持的两人,楚岳峙因泡过温泉面色潮红脸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而司渊渟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却唯有唇红似要滴血。

  楚岳峙的手劲极大,那是握过刀枪剑刃,拉过重弓弦的手,现在紧紧攥着司渊渟的衣襟,手背还有青筋泛起。

  司渊渟垂眸看那攥着自己衣襟,筋骨分明劲道十足的手。

  是这样的,楚岳峙自小便如此,认定的就要攥在手里不放,多年来依旧如此。

  他也曾经被认定过,但最终他成了唯一被厌弃的,而他在围困的宫墙中赖以为生仅有的一点温暖回忆,在那一年楚岳峙叫他“公公”,他对楚岳峙自称“奴婢”时,皆已碾碎成齑粉。

  楚岳峙身上有独属皇家的狠劲,不仅对他狠绝,也对自己极狠,上下千年,历朝历代又有哪个皇家出身的男儿郎,能忍受得了被太监欺辱?

  “亡国破家相随属,而圣君治国累世而不见者,其所谓忠者不忠,而所谓贤者不贤也。咱家劝安亲王,还是莫要太信宦官为好。”掩去脸上的激烈神色,司渊渟不愿再跟楚岳峙继续说下去,抬手扣住楚岳峙的手腕,指骨发力迫使他松手,紧接着臂上发力一掼,复又将人摔进了浴池里,“哗啦”一下,温泉水溅起水花,眨眼间便将司渊渟身上也溅湿大半。

  楚岳峙挣扎了几下才在池中站稳,他呛了水,狼狈地咳了好几声,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顺带将湿透的墨发拨到身后,额角几缕湿发贴在他脸上,他却无暇顾及,只抬头对转身离开的司渊渟提高声音喊道:“疾风知劲草,世乱识忠臣!你是司老尚书之子,我信你!”

  紧绷的弦就此断开。

  将要走出浴房的司渊渟霍然回身,他解开腰间革带扔到地上,继而扯开自己的衣襟脱去外袍,直到身上仅剩白色单衣袭裤与脚上一双黑色皂靴,他才大步走进浴池里,掐着楚岳峙的颈脖将人按到浴池的石壁上,忍无可忍地说道:“咱家瞧着今夜安亲王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既然安亲王如此大言不惭,那咱家倒想瞧瞧安亲王口中的‘信’字,有几分重!”

  被温泉水浸透的白色单衣近乎透明,几无多少蔽体之用,白透的料子贴在司渊渟高大却精瘦异常的身躯上,轻易便能看清那比楚岳峙还要白上不少的体肤,以及那寻常太监少有的块块分明的肌肉。司渊渟浑身上下都是瘦的,连一丝多余的赘肉也没有,腰线收得极窄也就显得肩膀更宽,而他的肌肉坚韧有劲却又不如武人那般厚实,这样的体态倒另有一番美感。

  楚岳峙被压制在石壁上,溅起的温泉水迷了他的眼,他眨了好几下眼才让视线恢复清明,而司渊渟掐在他颈间的手虽并不算太用劲,喉骨被压依旧带来了令人恐惧的窒迫感,他张口想说话,可一个“你”字才堪堪吐出,便因司渊渟贴近他的身体而失声。

  浴池里的温泉因含有天然的矿物质而对身体有益,体质虚寒的人泡在其中,一旦气血运走起来往往更感燥热。

  无措地与司渊渟对视,楚岳峙是那样清晰地感受到,在滚烫的泉水中,他们之间只剩一层薄薄的布料相隔。

  司渊渟是第一次在他面前解衣,也是第一次以这般姿态与他相近。

  下意识地伸手试图将司渊渟推开,可掌心刚触及那片隐约能看见伤疤的胸膛,他便想起自己不能拒绝司渊渟。

  “怎么,觉得不舒服?”司渊渟阴沉着脸却偏要勾起嘴角笑,他盯着楚岳峙,眼眸黑如一团浓雾,连半点光也没有,他狞笑道:“也是,安亲王喜欢的是男人,奴婢此等不男不女的残缺之身,又怎能叫安亲王满意?”

  楚岳峙说不出话来,这跟过往每一次司渊渟用器具弄他时的怀抱都不一样,即便仍隔着一层聊胜于无的布料,此刻司渊渟与他也已是前所未有的亲近,他能感受到自己体肤上传来了司渊渟那被温泉泡热的体温,甚至还能隐隐感受到司渊渟那处的异常。

  这令他感到强烈的耻感与莫名的恐惧,也首次如此清晰意识到,自己成了一个宦官的玩物。

  五指蜷缩握成拳抵在司渊渟肩上,僵硬着无法使力。

  他该厌恶的,却因听到司渊渟咬得极重的那两字而莫名感到胸闷。

  ——奴婢。

  司渊渟在说出这两个字时,声音里都是恨意。

  忽然就想起了十七岁时初次在司礼监见到司渊渟的那一幕。

  那时烈日当空,几个太监押住司渊渟的肩臂令其跪在地上,还扯住司渊渟的头发迫使他仰起脸接受掌嘴的私刑,倔强不愿被轻易折断的傲骨深陷于沼泽之中,既像是无力挣扎又像是早已拼尽全力地反抗过后终究寡不敌众惨遭吞噬。

  楚岳峙感觉自己的身体控制不住泛起一阵颤栗,当年他走进那个不大的院子里喝止刑罚时,司渊渟向他投来的那一眼,在这一刻才终于拨开迷雾望进他心里。

  那是包含了太多复杂情感的一眼,像是本已破碎的心又被踩在泥里践踏了,带着不甘、痛恨、绝望、震惊还有羞耻,奄奄一息地望向了一无所知的他。

  他不明白,那日应当是初见,可司渊渟却像是看见故人。

  当年离宫前,他与楚岳磊说要对司渊渟知根知底才好,于是楚岳磊又让人去细查司渊渟,待后来他于军营中给楚岳磊去书问及司渊渟,楚岳磊却只告知他司渊渟乃前礼部尚书之子,此外无他可疑。

  他当时心中所思所想都是边疆,入了军营后一直潜心研究边疆的气候地势,不断研读兵法策略,与军师以及有经验的将才做战术推演,一心为日后征战边疆做准备,而朝堂又向来是楚岳磊与其他几位皇兄明争暗斗之地,他不愿牵涉其中,因此后来也不曾再过问。

  “司渊渟,一个人的本质是不会变的。更何况,我也从没有将你看轻过。”楚岳峙到底是忍住了心中的不适,收回了手反撑在身后的石壁上。

  “没有将我看轻?”司渊渟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安亲王,这话也真亏你说得出口,在这世上,有谁把阉人当人看了。你敢说你被我抱的时候不觉得作呕?你难道不是每一次,甚至是现在,都觉得脏吗?”

  “我没有,因为被你抱而觉得脏,更从未觉得你恶心。我只是,只是……”楚岳峙否认着,他不能说自己仅对委身于太监一事而感到羞耻,因这对司渊渟来说已经是羞辱,可话已至此,他没有其他辩解之言了。

  “你曾问我心中是否有恋慕之人,我有。”犹豫之下,楚岳峙唯有向司渊渟承认曾逃避的问题,“我恋慕那人十余年,却尚未等到开花结果便将自己出卖给你,若要嫌脏,也是嫌不择手段的自己脏罢了。”

  楚岳峙说出的这几句话,让司渊渟的脸上有了片刻的空白。

  紧接着,面具龟裂成碎片,露出底下淬满心头血的恨与痛。

  他到底是无法拥有这个人,无论是身或是心,他都无法占有。

  能让楚岳峙恋慕十余年的人,是谁?那个人现在又在哪里?是被楚岳峙保护起来了吗?

  瞳孔紧缩,司渊渟几乎要将自己的后槽牙都咬碎了,耳际又再响起那些困扰他多年的控诉、哀嚎与嘶吼,再看眼前已经被他困住的楚岳峙,那双桃花眼正凝视着他,眸底甚至映出了他不堪的面容。

  司渊渟恍惚地想道,楚岳峙是在嘲笑他么?笑他的残缺,笑他的不自量力。

  眼前闪过血色渲染的久远回忆,跌跌撞撞逃离的小小背影,狰狞的笑与令人作呕的气味,被撕开的衣袍,拼尽全力砍下的短刀,在地上翻滚哀嚎的男人,他满身满手的血,撑着最后一丝神智试图去抓住那掉在地上的玉佩。

  “楚岳峙,你知道我有多恨你么?我恨不得现在就将你嚼碎吞下。”司渊渟嘶声吐字,眼眶滚烫酸涩,本已松开的手又再抓紧,只是这一次他抓住的是楚岳峙的后颈。

  他心里不该对楚岳峙有爱,应该要像恨着那个已死的老皇帝一般去恨楚岳峙,可是他做不到,他是依靠回忆、理想才能提醒自己还是个人,不能被彻底拖进地狱深渊,而所有的一切,都有楚岳峙存在。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楚岳峙可以将天下万民装在心中,可以对别人一往情深,却偏偏唯独对他无情无义?

  “你信我,又有何用?你对我,从来都只有利用。”

  利用完了,便毫无留恋地舍弃。

  俯首攫住楚岳峙的唇,司渊渟用手捏住他的下颌,不让他躲避逼迫他张口,近乎撕咬的吞噬侵占楚岳峙不愿交付的唇舌,早知真心无用,只有这里是自己还能真实掠夺并占有。

  楚岳峙奋力地挣扎了起来。

  身体可以被玩弄,可吻对他来说是不一样的,那是真正能触碰到内心与灵魂的亲密。

  他不愿意,连第一次的亲吻也在强迫中被司渊渟夺走。

  可他无处可逃,即便他甚至运起内功不顾一切地推打司渊渟也未能挣开半分。

  他的下颌被捏住因而无法用力咬合,只能张唇被动地承受司渊渟的入侵,司渊渟要他痛,咬破了他的唇后又咬破了他的舌,疯狂地反复吮咬,直到他浑身发抖发出一声呜咽,司渊渟才忽然温柔了起来,用舌尖轻轻地去舔他淌血的伤口。

  又痒又痛,还有司渊渟呼出的气息与他的纠缠在一起。

  身体渐渐无力地停下了反抗,双手软软地搭在司渊渟的肩上,楚岳峙闭上眼,泪水滚落脸颊渗进带血的吻中,为这个充满恨意与拒绝的吻再添一味苦涩。

  司渊渟到底是将他的全部都夺走了。

  泪水的咸涩让司渊渟结束了这个吻。

  抬起头,司渊渟看着楚岳峙哭红的眼眸,胸臆间气血翻涌,更浓的腥甜从喉间涌出,他推开楚岳峙,闷哼一声将那口心头血吐在了浴池中。

第19章 略迹论心

  猩红的血落入冒着白色热雾的温泉水中,转眼便淡去直至消散。

  楚岳峙被推开后跌坐在浴池里,抬眼看退到与他相对的浴池边,一手撑着浴池边沿一手按在胸前喘息的司渊渟。

  司渊渟原本就苍白的脸上蒙上了一层青灰色,他没有再看楚岳峙,只是痛苦地忍耐着胸臆间的剧烈绞痛。

  他所练的内功心法,最忌情绪大起大落,七年前他就因一时的过度悲恸而一度气血逆行,最后差点走火入魔,后来花了极长的时间调养内伤。当初老太监就警告过他,他们这些人下面挨了刀,伤的是根本,越往后身子骨便越差,这套功法虽能在一定程度上将亏损补回,却是不能再有大悲大喜,否则一旦情绪起伏过大,便极容易引发内伤。

  转身背对楚岳峙,司渊渟咬紧牙关道:“滚出去,现在立刻给咱家滚出去。”

  楚岳峙却没有动,他怔怔地看着司渊渟屈起的背脊,唇齿间还满是司渊渟刚刚留下的气息,他甚至还能感觉到司渊渟的舌所留下的触感,他口腔里的每一寸都被司渊渟舔舐过,让他第一次真正有了被司渊渟占有的意识。不论他愿不愿意,他都反抗不了司渊渟。

  本以为自己又该让司渊渟在这里弄至失态,可司渊渟却突然在他面前吐了血。

  深吸一口气,楚岳峙没有从浴池离开,而是向司渊渟走去。

  水既有推力又有阻力,四面八方地推挤着他,就像这几年来那些明里暗里看不见的将他推上篡位之路的力量一般。

  走到司渊渟身后伸手搭到他肩上,楚岳峙低声道:“是我打伤你了么?你让我瞧瞧。”

  “咱家让你滚出去,你聋了是不是?!”司渊渟想甩开他,转头厉目瞪视楚岳峙,他痛得厉害一时使不出劲,神情便又变得有些狰狞,“怎的,觉得现在是杀咱家的好机会,想动手了?”

  “本王没有,你应当知道本王不会。”握住司渊渟肩膀用力想要扳过他的身体,楚岳峙道:“本王不会再反抗了,行么。”

  “滚开!别碰咱家!”司渊渟却不愿,他身上的衣物早已湿透,现在转身楚岳峙能将他那处看得清清楚楚,那是连他自己都不愿意去看的,适才是一时怒气上头才会压到楚岳峙身上,而楚岳峙已经将抗拒表现得足够明显,本来这世上便没有哪个正常人能接受他这样的身体,他又何必继续自取其辱?

  楚岳峙静默了一瞬,他并不擅长顺从,这本来也不该是他擅长的。

  “司公公,你到底希望本王如何,今夜你让本王来,总不该是为了与本王如此争吵。”楚岳峙并不想再触怒司渊渟,他垂下眼帘,收回手低声道:“本王如今与你,也算是同一阵营,司公公想要本王臣服,本王也并非办不到……”

  “臣服?安亲王能如何臣服?刚刚运功打咱家的人又是谁?依咱家看,这交易倒不如就此作罢,也省得安亲王再受咱家这个腌臜之人的欺辱,终日自厌。”司渊渟拔高的声调尖利刺耳,每一个字皆是讽刺,他竭力控制着身体不要发颤,却在越演越烈的心绞痛中意识到自己已有了气血逆行之兆。

  司渊渟的肤色一向如同象牙般白,而此刻却是周身都泛起了不正常的淡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