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神皇叔下嫁小蛮王后 第10章

作者:埃熵 标签: 年下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甜文 古代架空

  他说着,掾史便捧着托盘、带着金色的弓箭走上前来。

  八字胡大叔远远看了那花轿前的火盆一眼,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意淡了些:“礼官大人当真还要同我国讲究这些?”

  “当然,”段德祐夸张地点了点头道:“王爷身份贵重,这可是我朝少不得的大礼仪。”

  “是么,”八字胡大叔看着他,脸上虽挂着笑,眼神却已冷了下来,“那礼官大人请说吧。”他一边答话,一边将段德祐的话翻译成苗语说给旁边的小蛮王。

  原来锦朝婚俗,讲究在迎亲之时请新郎持弓,于主婚人的唱喏下按顺序射出三箭,以祛除邪祟,谓:一箭天,赐良缘,新人临门喜相意;一箭地,百年好合两相许;三箭轿前定乾坤,地久天长结连理。

  “三箭定乾坤”后,主婚人会说一溜吉祥话,然后由喜婆搀扶着新娘下轿、跨火盆。

  段德祐还在想着待会儿如何磋磨、羞辱北宁王,却没注意那边,他说一句话,八字胡翻译一句,小蛮王的脸色就沉一分,等他说完,小蛮王手上摸挠白额虎的动作都停了,睫帘低垂,看不出在想什么。

  “规矩就是这么个规矩,还要请尊驾移步,”段德祐笑眯眯地冲那小蛮王拱手,有人翻译,他也就不说苗语了,“弓箭都是现成的,您按着我的唱喏来就行。”

  站得近了,段德祐才看清楚,小蛮王身量高挑,比舒明义手中立着的红缨枪还高出那么一截,且身上的肌肉紧致结实,鼻梁骨很高、中庭饱满,用相面的话来说这人一看就在那事上厉害得很。

  段德祐想着北宁王是个残废,落在这小蛮王手中定没有好,嘴角的笑容更扩大不少。

  听完八字胡的翻译后,小蛮王安抚地摸了摸身边猛虎的脑袋,然后面无表情地走上前来,他将托盘上的弓箭一拿,不等段德祐发话,就拉开了弓,结果那金色礼弓尚未拉满,就“铮”地一声断成两截。

  “……”段德祐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大、大王神武。”

  小蛮王嫌恶地将那涂了金漆的断弓往地上一扔,抬脚就要朝着花轿的方向走。段德祐连忙上前拦了,“大王、大王,莫急,您莫急,我这就叫人给您换新的。”

  掾史和几个胥吏会来事,连忙从军中取了几把硬弓奉上来。

  小蛮王一一接了,结果“铮铮铮”三下,将那些千钧重的羊角弓竟然悉数都被拉断。

  段德祐笑不出来了,额角渗出豆大的汗珠,他张了张嘴,半天找不到合适的话说。

  小蛮王也有些不耐烦,他睨了段德祐一眼,冲旁边的蛮族莽汉伸手,那三百斤的胖子立刻会意,转头取了一把一人高的大弓来。

  这把大弓的弓身通黑,两缘漆白,弓弦圆匀润泽,弦粗却足有两指。

  小蛮王将那大弓接过来,取了金羽,满弓拉开后,段德祐只听得“嗖”地一声,就有一支金箭擦着他的头顶飞过,一气儿射|入中军大帐、而后贯穿了后面两顶帐篷。

  段德祐打了个冷战,那些吉祥话再难开口。

  小蛮王不理他,径自取了第二箭。

  方才那一箭已有万钧之威,舒明义兀自心惊,却见小蛮王弯弓搭箭后,竟直瞄准了北宁王所在的花轿。舒明义吓出了一身冷汗,暗中咬牙、握紧了手中的红缨枪。

  结果金色的羽箭射|出,竟如下弦月般,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叮”地一声打翻了花轿前的火盆。铁盆里的木炭火星飞溅,瞬间将那红色的吉毯点燃。

  “……”段德祐腿软,若不是掾史搀扶着他,只怕又要一屁股坐在地上,他见吉毯起火,又连忙喊道:“救、救、救火啊——!”

  锦朝这边乱作一团,那边小蛮王却耸耸肩,叽里咕噜地对旁边的八字胡大叔说了一句。

  那大叔点点头,笑眯眯地冲段德祐道:“我家大王说,他手滑了。”

  段德祐讪笑,手忙脚乱地灭火。结果他一边灭火,那边掾史却一边命人去准备新的火盆,似乎下定决心就是要完成这个“轿中新人跨火盆”的“仪式”。

  看着那个重新被端正摆放在花轿前的火盆,小蛮王绿眸沉了沉。

  而他身边的八字胡大叔则是环抱了双手,耸了耸肩,后退一步,像看猴戏般远远瞧着段德祐。

  段德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在心里暗骂这小蛮王,他站起身来堆笑,又欲解释那火盆的种种祛邪功效,结果他的话才说了一半,就听得空中一道裂帛之声,而后,血珠飞溅——

  山风阵阵,旌旗翻卷。

  刚才还混乱一片的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第三枚金色的羽箭扎进了段德祐的喉管,将他整个人串到了箭上。

  段德祐瞪大眼睛,抬手指着小蛮王想说什么,可喉咙里涌出的鲜血堵住了他的声音,教他只来得及冒出咕咚两个血泡,就扑通一声倒到地上、面目狰狞地断了气。

  箭头扎入吉毯内,鲜血喷涌,溅湿了花轿轿帘。

  被洒了一头一脸血的喜婆眨了眨眼,而后“啊啊啊啊”地尖叫起来,一转身就往镜城内跑,她年迈、跑不快,步子踉踉跄跄、没几步就连续地摔了好几个大跟头。

  而她这么一动,锦朝这边就乱了:跟着段德祐来的那班胥吏也被吓得屁滚尿流,丢了手中东西就不要命地往城内跑,一面跑一面大喊着“杀人啦!蛮国杀人啦!”一时场面混乱,哪里还是什么“□□上国、礼仪之邦”。

  舒明义皱眉,心里蹭蹭火起,高喝一声“都给我安静!”而后命自己带的士兵堵住城门,叫那些四散而逃的官吏们回来、别丢人现眼。

  掾史距离段德祐最近,他呆愣了一会儿才慢腾腾跪下去,摸了摸他叔叔段德祐尚有余温的身体,他的眼泪止不住了,他面色金白地喃喃道:“他、他是大典礼官,你、你……好大的胆子!”

  小蛮王只将手中的大弓一丢,又咕咕哝哝说了一句。

  “我家大王说,”八字胡依旧挂着笑,一指段德祐的尸体,“他聒噪,听着心烦。”

  掾史面色青白、两眼赤红,不敢置信地瞪着那小蛮王,“你——!”

  到了这个地步,掾史也被逼急了,他丢开叔叔的尸体一下跳起来,恶狠狠地破口大骂道:“你你你竟敢在阵前射杀我大锦的朝廷命官!这事儿没完!按锦朝的规矩,你这、你这就是宣战!!”

  掾史个高,但生得干瘦、跟个芦苇杆似的。

  小蛮王偏了偏头,都不稀得开口。

  八字胡大叔无法,只能一耸肩指了指掾史脚下的地面:“不好意思啊,这位小大人,你们目前所在的,好像是我蛮国的领土。既在我蛮国的领土,规矩,自然得按我们的办。”

  “你——!”

  双方争执不下,轿中的凌冽却看着那点点滴滴顺着轿帘融入吉毯的鲜血,深吸一口气,缓缓挺直了腰背、坐正了身子——

  比起北境戎狄,南境蛮国这些年算是安分,只同他们东边的百越国冲突不断,从未像现在这样主动大规模地向朝廷挑衅过。这位小蛮王,年仅十七岁就能在数月内连下锦朝数城,可见其暴虐好战。

  凌冽虽也看不上段德祐此人,但“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姓段的又有“敕令礼官”这么一重身份,对外、就算是锦朝的脸面。结果,那小蛮王却全不将人看在眼里,上来就是毙命一箭。

  难怪……

  凌冽摇摇头,他那个不省心的小侄子和舒家要那么早调兵遣将来南境,恐怕就是因为蛮国议和事假,小蛮王根本就是借着和亲这事儿,想要趁锦朝不防时、来个长驱直入——

  毕竟,前世戎狄邀约他们打入京中时,蛮国可是没一点儿谦让。

  最后锦朝国灭,蛮国和戎狄南北分治,可见狼子野心,同样不容小觑。

  凌冽从前一直关心的是北境和镇北军,并不太记得前世到底是哪家的倒霉姑娘来和亲,现在细细回想——好像那时候蛮国对这位和亲的“公主”确实不大满意,而后就借着这由头再次起了兵。

  看着吉毯上那道暗红色血线,凌冽呼出一口气,将掌心因发热而冒出的虚汗蹭掉,缓缓捏紧了藏在袖中削铁如泥的短剑——他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段德祐此人死有余辜,但这小蛮王……只怕也不好对付。

第10章

  血水干涸得很快,段德祐的尸体凉得也快。

  夏日的骄阳洒落在这块平原上,微风轻拂,却让在场每个人都是一身冷汗、噤若寒蝉。

  掾史摇晃了两下,忽然“嘻”了一声,又扑倒在自家叔叔的尸体旁,他抱起段德祐的尸体,冲着蛮国勇士们发出桀桀怪笑:“呵呵呵呵呵,你们完了,你们完了,我朝大军马上就到了,到时候,嘿嘿嘿……”

  他目光涣散,面色青白,看上去像是承受不住巨大打击疯迷了。

  舒明义刚想命人上前将这掾史和段德祐的尸首搬开,那边的小蛮王却已经一跃、侧身坐上了他身边吊睛白额猛虎的背,那头老虎冲着锦朝大帐嚎了一声,驮着人就猛奔而来——

  元宵“呜”了一声,害怕地闭上眼睛抱住了舒明义的腰。

  而猛虎跑到花轿旁边后就停了下来,小蛮王轻轻一跃落地,身上的银饰发出清脆的声响。舒明义被元宵拉着,一时不好上前,但他也看出来小蛮王个非常高,肩宽腿长、浑身上下充满了野性的张力。

  因为浸了血的关系,原本翻飞的轿帘此刻已经板结。

  凌冽长呼了一口气,下巴尖儿上挂的一滴汗珠便坠到了身前,他还烧着,眼睛也发花,外头的风吹草动他其实听一半、漏一半,这会儿忽然听见一声野兽的低吼,然后就是自家小管事的一声惊呼。

  恍惚间,眼前的轿帘一动,外面明媚的阳光瞬间照射进来。

  正午的阳光炫目,凌冽眯起眼睛,却因为逆光的关系,只看见了一片结实的小麦色胸膛,还有那挂在颈项上的双龙纹银项圈,煜煜日光被银器反射成耀眼的七色光。

  而比银器还要光彩夺目的,却是这人披散下来的满头金色卷发。

  凌冽只觉自己看见了九天神祇,如耀翅金乌亲临,又好像是北境雪山上难得一见的红日、雪夜里骤然出现在前方的金色温暖篝火,让他瞬间失去了应有的反应。

  而掀开轿帘的小蛮王,也第一次近距离地看见了这位、他用自己实力得来的北宁王。

  汉人的花轿真小,也真矮,小蛮王微微弯了弯腰,只见一个面色苍白的公子,被裹在一身描金边的正红色吉服里,他睫帘半垂、双手交叠藏在广袖中,人坐得端端正正的,身上铺满了红枣、桂圆和花生。

  这个习俗,小蛮王知道,他撇了撇嘴,只嫌中原的汉人规矩多——

  这轿子里的横凳就那么点儿,还要在上面洒什么糯米粉、丢上硌屁股的瓜果。说是好意头,却没想着人家姑娘闷在轿厢里,要挺直了腰板顶着个两斤多的凤冠,还要容妆整肃、一动不动有多难!

  据说,只要新嫁娘能够稳稳地坐在轿中,身上的瓜果就会一粒不落,身后也不会沾染上白灰,会因此赢得夫家的尊重和好彩头。

  小蛮王打心眼里瞧不上这种规矩:媳妇儿是用来疼的,而不是用来折腾的。

  结果他一垂眸,却发现北宁王人虽然病恹恹的,但那些洒在他身上的干果,竟然真的一颗都没有落到轿厢中。小蛮王瞬间瞪大了眼睛——他好厉害!

  这个时候,凌冽也终于回过神来,他微微仰头,见小蛮王掀了轿帘却半天没一点动作,只好暗中摁住短剑防备,下一瞬,却有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拱了进来。

  “嗷——”

  属于野兽的腥臊味儿扑面而来,凌冽皱眉,一低头却乍然对上一双黄金色的兽瞳。在看清了挤进来的是一头吊睛白额的大虫后,凌冽一僵,他强撑着没动,脸却白了。

  那大老虎拱进来后,圆溜溜的金瞳眨巴两下,直勾勾地盯着凌冽瞧。

  “阿虎退下!”

  少年充满朝气而清脆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那小蛮王似乎察觉到了他的不适,伸出手来在那大虫的脑袋上撸了一把,用苗语训斥了两句。

  凌冽看着他落在白额虎头顶的手掌,掌心宽厚、五指颀长,分明的骨节凸起,蕴含着极强的力量。

  等他将老虎推了出去,凌冽刚松了一口气,小蛮王却忽然冲他伸出了手——

  凌冽来不及反应,眼前一花,整个人就被从花轿中扛了出去。

  旁边的元宵被吓了一大跳,他因为惧怕老虎不敢上前,怎么一眨眼工夫,他家王爷就被那蛮子像扛米袋一样甩上了肩头。元宵又怂又急,躲在舒明义身后吱哇乱叫,“你你你”了半天,却说不出个所以然,“哇”地一声又哭了。

  小管事人小,但嗓门极大,这么一哭就吸引了小蛮王的目光。

  远远看着凶巴巴瞪他的元宵半晌,小蛮王墨绿色的眼眸中忽然闪过了一丝惊讶,而后他才意识到——北宁王是中原人,是娇弱、白净、小巧的中原人,不能跟他们蛮国姑娘似的这么扛。

  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连忙将人扶扶好,一整个打横揽到胸口:哥哥果然轻得很,白白香香软软,看上去跟个精致的琉璃娃娃似的,好像一碰就要碎。

  刚才,头朝下,凌冽被这蛮子闹得魂飞天外、头眩眼花。

  现在,这姿势,凌冽又急又臊:简直荒唐、僭越、无耻!

  小蛮王站直了比他想象得高太多,他想要挣扎,却又怕自己掉下去摔着。而且,这蛮子上身竟什么都不穿,他看着那日光下煜煜发亮的臌胀胸肌,手伸出去完全不知往哪儿放!

  烈日之下,凌冽只觉头更晕了,只能勉强搂住了小蛮王的脖子,又被那金灿灿的卷曲长发晃了眼睛。

  长发披散下来,肩窝处聚着未散的热,小蛮王走得急,身上冒出了不少汗,他的皮肤偏黑,汗水沁润过后,更像是被洗涤过的铜器,暖烘烘地熏着凌冽,让他浑身僵硬。

  感受到凌冽的目光,小蛮王低下头来冲他露齿一笑。

  凌冽一愣,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今日镜城的日光特别毒,火辣辣地直烤得他面皮发烫,他讷讷地转过头,错开了目光。

  小蛮王抱着凌冽,没有再骑那只吊睛白额的老虎,而是径直走向了蛮国的中军大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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