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辞半阙踏歌行 第101章

作者:无韵诗 标签: 古代架空

  见他如此抗拒自己,莫远歌有些难过,连忙止住了脚步,正要说什么,门突然开了。

  莫如黛端着盆,开门便见江千夜吓得脸色发白,连忙放下盆,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坐在床边,轻拍江千夜胳膊,出言安抚:“别怕,他不是坏人,不会伤害你的。”

  江千夜见到她,竟像走失的孩子见到亲人一般,连忙躲到她身后,还从她身后探出头来,怯生生地偷看莫远歌。

  “他……”莫远歌惊了,诧异江千夜竟对莫如黛如此信任依赖,看自己反而像看可怕的怪物。一瞬间,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弥漫了整个胸腔,令他十分不畅快。

  “他不识人了,你莫吓到他。”莫如黛温柔地注视着江千夜,头也没回对莫远歌道,“他怕陌生人。”

  见江千夜躲在她身后,她又一脸温柔地望着江千夜,莫远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出口呛她:“我是陌生人?你不是吗?”

  莫如黛回头,清冷的眼眸透着惊诧,上下打量着莫远歌,不客气地还击:“你一言不发就不见踪影,人绑在屋里,他不用吃喝拉撒吗?!”

  “你走开!”莫远歌胸腔弥漫着怒火,一把拽住莫如黛胳膊将她拖起来,“我不在还有牛牛,还有满仓,最不济还有雅颂先生,谁让你来伺候他?!”说着便气冲冲拖着她就往外走。

  兄妹二人出了屋子,走到院中老树下站定。莫远歌面色铁青,看着眼前的青葱少女就气不打一处来,衣袖下拳头紧握,强忍怒火沉声道:“你知我们的关系!即便他疯癫不识人了,你也不该如此接近他!这世上好儿郎千千万,你看上谁哥都帮你,唯独他,你不可以动心思!”

  “谁说我看上他了!”莫如黛白了他一眼,将拧好的热布巾“啪”摔到莫远歌怀里,“要不是他惧怕你们所有臭男人,你当我愿意当牛做马伺候他?”说完黑着脸扭头就走,路过莫远歌身边,鄙夷地白了他一眼,还不忘踩他一脚泄愤。

  莫远歌愕然接过布巾,回头望着莫如黛气冲冲的背影,想说点什么挽救自己方才火烧房子的形象,随即还是闭嘴,垂头丧气回到屋中。

  开门的瞬间,江千夜又是一脸惊恐地看着他,努力把身子往床里缩,生怕莫远歌靠近。

  “你怕什么?”莫远歌苦笑。方才莫如黛鄙夷的眼神刺得他难受,此刻又见江千夜这般惧怕自己,一股邪念从心底冒出来:明明我才是你最亲近之人,你却对那臭丫头百般依赖,我就不信,你当真疯得一点不识人了?

  想到这里,莫远歌心一横,将热布巾放在案上,缓缓朝江千夜走去,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柔声道:“别怕,远哥不会伤害你。”

  他稍一靠近,江千夜就万分惊恐,身子挪到床最里面,蜷缩成一团,手腕被锁链勒得泛白,把脸埋在胳膊里,时不时偷看莫远歌一眼,呼吸也急促起来。

  他越是如此,莫远歌心头那股欲火烧得越是旺。加之太久没与他亲热,正憋得难受,江千夜又是一副柔弱可欺的模样,更勾起莫远歌的凌虐欲,顿感浑身燥热,心浮气粗。看着那人缩在床角,莫远歌眸子里蕴着光,舔了舔嘴唇,再忍耐不住,扑了过去。

  他一把抱住江千夜,将他压在身下,江千夜立即狠命挣扎起来。莫远歌哪容他挣扎,一手握住他双手腕,避免他挣扎过度被锁链伤了,一手扣住他后脑勺,控制着他强迫他直视自己。

  四目相对,两人都在剧烈地喘着粗气。一个眼里冒着欲火,一个眼神怯生生……近在咫尺的脸,亲密无间的身体贴合,莫远歌哪里还忍得住,低头便吻住了那张嘴。

  激烈,热切,似一头饿了许久的狼见到羊羔,急切又粗暴地强吻着他,舌头蛮横地搅进口腔,纠缠他欲拒还迎的软舌,不顾他的拒绝,只是暴虐地掠夺他的甜美。

  即便不认得莫远歌了,但身体原始的欲望依旧还在。莫远歌这般亲吻着他,江千夜紧绷的身体不由自主就软了下来,眼神从方才的惊恐渐渐化为懵懂和迷离,眸光微阖,承受着莫远歌的亲吻,旋即不再挣扎。

  莫远歌见他蜷缩的身子软了下来,双腿也舒展开来,已然放下警惕,当即乘胜追击。放过他被吻的水光潋滟的唇,转头又贪婪地在他脖子上亲吻起来。软唇触到敏感的颈部肌肤,江千夜一阵战栗,忍不住“啊~”呻吟了一声。

  莫远歌把头埋在他脖颈上,嘴唇凑到他耳边,低声问道:“舒服吗?”

  江千夜不答,闭着眼舒服地扭动了下身子,让身子与他贴合得再紧密一些。被绑在头顶的手也不再紧绷,即便莫远歌松开他手腕,他也半分没有要挪动的意思。

  莫远歌见江千夜舒爽地闭上了眼,脸上的惊恐早已换做情欲,轻蹙眉头,口微微张着喘息着,似在等待自己享用。

  莫远歌低头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又分开,笑道:“想继续吗?叫一声远哥来听听,我就继续吻你。”

  江千夜睁眼望着他,眼神羞怯又疑惑,似听不懂他的话。见他不再亲吻自己,眼神里的害怕又渐渐起来,开始挣扎。

  莫远歌明白了,江千夜此刻完全没有自主的思考,犹如新生的婴孩,全凭身体本能做反应。他的身体渴望被自己拥抱,渴望被亲吻,渴望更亲密的触抚。

  “既然如此,远哥就不客气了。”莫远歌低头又吻住了那双略薄的唇。

  作者有话说:

  远哥吃醋了

第135章 重续半阙歌

  红日东升,罗衣镇车水马龙,玉带河渔船摇曳,岁月平静而淡然。朝野上下吵闹得天翻地覆,百姓却照旧挑水、劈柴、生火、烧饭,一日复一日,那些传闻只是茶余饭后街头巷尾闲谈之事,遥远得跟天上的神仙一般。

  莫远歌背手站在院中,抬头望着天上“咕噜噜”飞来的信鸽,右手轻抬,那信鸽径直飞到他手臂上。轻轻取下信鸽腿上的字,上书:自大朝会后,萧景明已昏迷三日,目前尚无清醒迹象。陈文瀚已秘密在朝野造舆谔,目前渐有鼎沸之势,萧楚玉命令朝野禁止谈论,否则罪同谋逆。

  看完信,莫远歌忍不住嘴角上扬。玉玉此举及其聪明,一来保全了自身,尽了皇子保全父皇颜面的本分,二来他人微言轻,谁会把一个失宠皇子的话放在心上,该谈论还是照样谈论。

  收了信纸在廊下踱步,思忖再三,回到屋中提笔写了一封信,绑在信鸽腿上,推开窗将鸽子放飞了。

  昨夜一夜温存,江千夜万分疲累,睡到此时还没有要醒的迹象。手腕上的锁链在昨夜亲热时便已取下,他侧身面向床内躺着,两只细长的胳膊在身前舒展开来,睡得香甜。

  莫远歌将滑落的薄被拾起,盖住他腹部,让他两条白皙的长腿裸露在外,以免热了蹬被。药已煎好,放在案头,莫远歌却没有立即叫醒他,而是在他身边躺了下来,从背后将他拥入怀里,动作轻柔。

  怀中人轻吟了声,随即舒服地扭了下身子,又睡了。莫远歌轻轻揉捏着他腰上薄衫,鼻中嗅到他身上轻微的栀子香,这是昨夜用栀子花给他洗浴后留下的淡淡香味,闻之舒畅。

  “星河,起来喝药了。”莫远歌用脸颊蹭着他耳朵,轻声唤道,“喝了药用过饭再睡,可好?”

  怀中人慵懒地睁眼,眼神迷茫,身体却往莫远歌怀里缩——他喜欢莫远歌这么抱着他。

  莫远歌见他如此,心道:不知过了半日他还记得昨夜的亲密吗?

  扳着江千夜肩膀,将怀中人翻过来面朝自己,温柔地凝望着江千夜失神的眼睛,拂开他脸颊的乱发柔声问道:“星河,你还记得我吗?”

  江千夜呆滞地凝望着他眼眸,没有回答,旋即便把头埋到莫远歌脖颈间,温热的双唇轻轻触碰他脖颈肌肤,若有似无地亲吻着,手也攀上莫远歌胸膛,修长的手指轻车熟路拨开衣襟,轻轻抚摸着胸膛肌肤。

  虽无神智,但身体的记忆一直持续着。莫远歌心头狂喜,看来只要照着风无明的嘱咐,一直这么陪着他,假以时日他一定会好转。

  怀中人犹如小兽般亲吻抚摸,下意识地探寻愉悦,莫远歌忍不住心潮涌动,强烈的欲望霎时弥漫整个胸腔,恨不得将他压在身下再狠狠来上一次。

  可念及昨夜做得太多,他尚未恢复,莫远歌只得强忍冲动,闭上眼双拳捏紧,令自己不许动他。咽了唾沫滋润干燥的喉舌,莫远歌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耳边:“小可怜~你真是要了远哥的命……”

  莫远歌身体紧绷,身躯往一旁挪,试图离他远一些。谁知那人失了神智,根本不知莫远歌已经忍耐不住,偏又追缠过来,生怕莫远歌逃了,紧紧抱住他,腰腹紧贴,急切地在他脖颈啃咬,嘴里还小声呢喃:“给我~给我~”

  他这模样顿时让莫远歌忆起当年奔丧途中,自己在马车上被他强吻一事。他当时也这般急切,嘴里说着同样的话,却被自己慌乱之下一把推开。莫远歌心头一软,再不忍心推开他,闭上眼默默承受他的亲吻索取。

  江千夜见他不逃了,也只是在他身上啃咬亲吻,并没有更过分的举动。片刻之后,他动作稍缓,渐渐不动了。窝在莫远歌怀里,睁着一双桃花眼,怯生生地偷看他,眼神透着些许疑惑。

  莫远歌忍得辛苦,浑身是汗,长吁了一口气,低头看着他苦笑:“看什么?远哥都要被你欺负死了~”

  江千夜闻言,茫然坐起来,眼睛呆滞地从莫远歌脸上转到门口:“远哥?远哥在哪里?”

  莫远歌疲惫地起身,一边穿衣,一边跟他说疯话:“远哥被你咬死了。”

  江千夜呆呆地转头看他:“你是谁?”

  他果然走出幻想了。莫远歌见他傻得可爱,抬手轻刮他鼻梁,笑道:“你说呢?”

  江千夜歪头看着他,双眼尽是疑惑,旋即像忘了这回事,小声道:“我饿了。”说完低头咬着手指,盯着被褥的纹路双眉紧蹙,似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

  “你在想什么呢?”莫远歌端过药碗,舀了一勺药递到他唇边,柔声道,“先喝药,再吃饭。”

  江千夜浑似没听见他的话,只是见药勺递过来,下意识地张嘴喝下。方才短暂地回到现实,此时又神游天外了。不过这算是好转的信号,莫远歌一边喂着药,一边回忆两人相处时,让他记忆深刻又愉悦的事,心生一计:或许重复过往这些欢愉,说不定他会突然醒过来也未可知。

  凉月幽幽,孩子们都入睡了。莫远歌在小阁楼摆了笔墨纸砚,将当年写了半阙的字帖寻了出来,从身后抱着江千夜,握住他的手,在他耳边轻声道:“星河,前年中秋月圆夜,我欠你的下半阙,今日我们续上可好?”

  月下,江千夜脸色有些苍白,直愣愣盯着稍有些褪色的字迹,忽然呼吸急促,浑身颤抖。

  看来这熟悉的字迹刺激到他了。当年这首词没写完,莫远歌便坠下悬崖,这半张字帖就成了江千夜心头一件非常遗憾的事。

  如今莫远歌要将这遗憾偿了,他温热的手包裹着江千不停颤抖的手,蘸了墨,一笔一画,落笔遒劲:“记得去年今夕……”

  低沉磁性的嗓音本如天籁,但江千夜听到却如遭雷击,浑身哆嗦,竟开口结结巴巴跟着念:“记……记得……去年今夕……”

  莫远歌见他反应这么大,知道自己做对了。有力的手稳住那颤抖不已的手,捉住它继续写:“酾酒溪亭,淡月云来去。”

  “酾酒……溪亭,淡月云来去。”他说一句,江千夜跟一句,只是声音颤抖得不像样,带着低低的哭腔。眼泪颗颗滴落纸面,泪渍在纸上晕染开来,如雪地开的朵朵冰花。

  他患了谵妄之症,谁都不记得了,但却一直记着莫远歌与他走过的路,做过的事,写过的字,说过的话。

  “莫哭……星河莫哭……”莫远歌连忙用衣袖替他擦了泪,低头看着那张哭得凄然惨绝的脸,柔声道,“我们继续。”

  说着又捉住他颤抖的手,提笔蘸墨,下笔稳重:“千里江山昨梦非,转眼秋光如许。”

  “千里~江山昨梦非,转眼秋光~如许。”江千夜哽咽不已,却跟着他念,眼泪如断线珠子般不断落下,根本收不住。

  他哭得凄惨,身体不断颤抖,抽泣得似要断气,但莫远歌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握住他手往下写:“青雀西来,嫦娥报我,道佳期近矣。”

  江千夜被他握住无法动弹,哭得快要背过气去,整个人摇摇晃晃似要晕厥。这次他没跟着念,抬起哭得红肿的眼四下张望,满眼凄惶绝望,半晌,终于冲着漆黑的凄婉悲拗地宣泄出来:“远哥~”

  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在罗衣镇夜空回荡,随风而逝,只留下一片寂静。

  小阁楼里,莫远歌着急忙慌抱着哭晕厥的江千夜,“蹬蹬蹬”踩着楼梯飞奔下小阁楼,急匆匆往屋里跑。

  江千夜被他横抱在怀,满头青丝随风飞舞,衣衫飘零,脸上泪痕尚未干涸,身体还在微微抽搐。方才的一幕无论正常或者失智时,都是他梦寐以求却遥不可及的。如今就那么直接摆在眼前,温柔而真实的触抚,烂熟于胸的词,柔和的风,高悬的月,都在耳提面命地告诉他:是远哥,远哥回来了。

  莫远歌将他放在床上,只见江千夜眼眸半睁,身子僵直又颤抖,双手抖得尤其厉害,嘴唇不断哆嗦,湿发紧紧贴在脸颊上胸膛急剧起伏,连忙出指点了他睡穴。江千夜登时软下来,双眼一闭,头一歪便睡了过去。

  莫远歌不敢耽搁,当即冲出门,寻镇东头的大夫。

  作者有话说:

  期待下一章星河清醒!

第136章 大梦如隔世

  凌晨,天尚不明朗,镖局大门“吱呀”开了,胡牛牛将老大夫送出门,满脸堆笑递上一锭银子:“劳烦冯大夫,这点诊金您收着。”

  冯大夫看了那银子一眼,这锭银子远远超过了该收金额,他抿了下唇,还是伸手接了:“莫镖头是周到人,老夫便不推辞了。莫镖头回头若还需要,老朽随时可来府上诊治。”

  “您老说笑了,我可不想您多来。”胡牛牛笑眯眯将银子递到他手里,打趣道。

  “哈哈哈……”冯大夫捻须而笑,与胡牛牛作别。这老大夫昨夜一夜未歇,金石药灸轮番上,直到后半夜才让江千夜稳定下来,累得走路都有些飘忽。

  孩子们吃过早饭便在忠勇堂操练起来,胡牛牛身上有伤,坐在一旁看着;莫如黛背着手,手持木棍穿梭在孩子们中间,时不时纠正动作。

  赵满仓拎了两大篮西瓜气喘吁吁进来,将西瓜一个个放进墙角的大缸里,转身从井里打水往缸里倒。冰冷的井水镇上半个时辰,待孩子们操练结束就有清甜可口的冰镇西瓜吃。这在炎热的夏季,可比山珍海味还令人向往。

  “哇~今日有西瓜!”一个半大孩子眼睛瞟到那边,馋涎欲滴。

  “专注!”莫如黛手中小棍“啪”敲到那孩子的胳膊上,一副严师的模样,“今日这一式谁练不好,谁就没有西瓜吃。”

  “是!”孩子立即收心,站得笔直。

  西瓜镇好后,赵满仓挑了个最大的,装进篮子给他师父送去。走到门口,抬手轻扣门扉:“师父,我爹派人送了些瓜来,我给您和~和师娘送来。”

  雕花木门“吱呀”开了,莫远歌一脸疲态,一看便是一夜未眠。接过弟子手中的篮子,皱眉问道:“满仓,你为何叫他师娘?”

  “这……”赵满仓一脸窘迫,小声道,“您是我师父,他是您的……您的良配,我不叫他师娘叫什么?”他搜肠刮肚,在肚中不多的墨水里中寻了“良配”二字。

  莫远歌张口结舌,随即笑了:“也对。替为师多谢赵员外。”

  “嗯!”赵满仓笑得满脸开花,开心地跑了。

  莫远歌揭开篮子,见里面躺着切开两半的西瓜,瓜肉红艳欲滴,散发着诱人的清香味。

  经过一夜救治,江千夜安静了下来。此时他并未睡实,双眼半睁,虚无地盯着帐顶,呼吸顺畅了许多。

  “若醒来便有清甜可口的西瓜吃,他应当很开心。”莫远歌望着那张浅睡的脸,面上不自觉就浮现微笑,心念一动,转身出门拿勺。

  他前脚刚出门,躺在床上的江千夜忽然睁眼,眼中的迷茫渐渐化为清明,随即“噌”一下坐起来,警惕地举目四望,眼睛蕴着机警、惊惧,随即发现自己竟然在镖局的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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