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辞半阙踏歌行 第123章

作者:无韵诗 标签: 古代架空

  人间炼狱,入目皆疮痍,毛球满身是血立在尸堆上仰天哀鸣,声声凄然,似也在哀悼这些无辜惨死的亡魂。

  “这情形……便如当年的天阙城吧?”周锐绝望地仰天闭目。

  萧景明丧心病狂的阴谋像一场闹剧般结束,但后果却是如此惨重,重到北梁臣民背不起,萧景明更是背不起。

  暴雨倾泻而下,城墙上,梁奚亭浑身浴血,一身青衫已然染成黑色,发丝被雨水浸湿粘在苍白的脸颊上,站在城墙上犹如一尊杀神,前方便是不断涌过来的弓弩手。

  弓弩手们见他如此神勇,不大敢靠前,但前面的人死了,后面的被催促着补上,一定要走到射程距离之内才敢举起弓弩对准梁奚亭。

  梁奚亭短笛已然断裂,无方琴也在与秦啸云一战中受损,无法再用。他干脆弃了短笛,掷了无方琴,从一旁尸堆里拾起一柄长刀,双眼弥漫着深重的杀气。

  他知道不能再耗下去了,城门下的民众耗不起,宋晓云耗不起,自己也耗不起了。暴风骤雨击打着他的身躯,水雾中,只见他暴起一跃,手中长刀冲着弓弩手凌空劈下。

  “啪!”一道惊心动魄的闪电划过暮霭沉沉的夜空,疾风暴雨中,柳榭卿隐隐看见城墙上梁奚亭被敌军围困在中央,刀光剑影中,手中长刀挥舞,锋利的刀刃切断坠落的雨滴,摧枯拉朽般横扫过去,顿时死伤一片。

  梁奚亭猛地回头,那一刻寂寥暮色和无边暴雨,裹挟着荒凉的风声从眼前呼啸而过,他清瘦挺拔的身影站在昏暗的光影里,苍凉落寞,犹如落入敌群的孤狼,即便精疲力尽却依旧孤军奋战,瞬间刺得柳榭卿双眼发酸。

  “擒贼先擒王!”柳榭卿咬牙盘腿而坐,试着闭目运气,随即发现丹田之气竟然可以运行了!萧景明虽功力深厚,但距离柳榭卿丹田被封已经过去了许久,穴位有自行解开的征兆。柳榭卿心头大喜,连忙打坐运功,运气一次次冲关。

  暴风骤雨中,城门下的火已然熄灭,暴雨击打在炙热的大铁门上瞬间蒸发成水汽。烟雾朦胧中,宋晓云凤眸怒睁,横举红云格挡,“呯”一声金石相撞之声,火花四溅,挡住了秦啸云手中巨弓的猛烈一击,自己也被震得虎口流血。

  秦啸云跟不知疲倦一样,巨弓横扫过便是死伤一片,连宋晓云也挡不住他几下暴起的袭击,脚步已然踉跄。若再接上秦啸云几招,定然五脏六腑都要受损。

  宋晓云嘴角挂着血丝,狼狈不堪地后退几步,丹田之气已然消耗到极限,再没有力气接他的招了。

  她望着当头朝自己砸下来的巨弓,双眼蕴着深深的恐惧,拖着酸痛的胳膊奋力举起红云格挡。可她知道自己已经抵挡不住了,心头一凉,闭着眼等死。

  忽然“嗖”一声破空的尖啸声在耳边响起,刮起的劲风竟然割得脸颊生疼,随即“噗”一声破甲入肉的声响,那举弓迟迟没有落下。

  宋晓云愕然睁眼,只见秦啸云站在原地不动了,一支长枪径直穿透了他的脖颈,惊愕定格在他脸上,随即连人带弓轰然倒地。

  宋晓云回头一看,只见水雾中,柳榭卿长身玉立,满脸血污,恍如《战清原》里大杀四方的战神一般。

  大雨滂沱中,他伸手冲长枪凌空一旋,长枪“嗖”一声回到他手中。他持枪屹然而立,冲着虎贲军大声喝令:“虎贲军听令!秦啸云已死,立即弃械投降!”

  生死相搏的混战终于在这声若惊雷的喝令声中宣告终结。

  硝烟、残尸、黑血,烧焦的城墙,力竭倒地只剩半条命的亡命徒,都在暴雨中沉寂。

  城墙上尸堆成山,梁奚亭已然成了一个只知杀戮的机器,浑身血污连暴雨也冲刷不掉,有他的,有敌人的。

  弓弩手退去,他站在高台上手持长刀,木然看着城墙下,寂寥沧桑。

  “答答答……”毛球沉重的马蹄声踏在石板上,异常响亮,它在战乱中瘸了一条腿,血污染透了身躯,已然看不见原本的颜色,一瘸一拐来到宋晓云面前,“咴咴~”仰天悲鸣,随即轰然倒在宋晓云身边,呼吸沉重。

  宋晓云双目止不住地流泪,抚摸着毛球的脸颊,脸上挂着微笑,轻声道:“好马儿,好好歇息。”

  疾风暴雨中,柳榭卿遥遥冲城墙上木然而立的梁奚亭抱拳:“梁掌门,此处交给你了,我去看看城中情况!”说完纵身跃入半空,身姿在空中几个纵落,消失于暮色暴雨中。

第171章 惊天一剑出

  倾盆暴雨倾泻而下,密密实实的雨点击打在荷叶和水面上,荷塘里顿时声响大作。江千夜抬头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担忧地道:“这雨下得不是时候,不好听萧景明的动静。”

  莫远歌也心急,只想快些制住萧景明。他双眼紧盯着湖面,耳中摒弃掉雨水之声,细细听着萧景明的动静。

  萧景明不愧是习了天阙密卷的战神,在淤泥里不过半日,很快就学会了闭气,加上其功力深厚,闭气时间最长可达一刻钟。可是这一次,萧景明已在淤泥下藏了一炷香的功夫了,却丝毫没有动静。

  莫远歌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鹰一般的眼眸紧盯着湖面,将一切细微动静尽收眼底,轻声对江千夜道:“你去岸边走廊下,那处高,好帮我查看萧景明动静。”

  暴雨将两人淋了个透心凉,站在荷塘里着实难受。江千夜冻得脸煞白,打了个寒颤:“好,你当心。”随即跃上岸,瑟缩着走到廊下躲雨。

  暴雨随着狂风一阵阵扫荡过来,莫远歌脸上挂着水珠,也是冻得脸青嘴白,想必在淤泥里的萧景明更不好受。

  忽然,一阵狂风挂刮着暴雨形成雨幕,从左面缓缓朝莫远歌袭来,雨幕所到之处花叶尽折,哗啦啦声响竟有金戈铁马的寒意。

  随着雨幕逼近,莫远歌发现那小小雨滴竟能洞穿手掌大小的莲蓬,从头贯穿蓬尾,又滴落池塘,与池水混为一体。

  这雨水有异常!岸上江千夜似发现了什么,大声惊喊:“远哥当心!”随即飞身来救。

  莫远歌后背一凉,连忙往后躲。只退了一步,脖颈便被人从后面捏住了。就在脖颈被捏住的瞬间,雨幕轰然坠落,激起一池激荡。

  捏在他脖颈上那只手力道巨大,莫远歌一时竟不能挣脱,脸红脖子粗气紧至极。他冷静地一把抓住那只满是淤泥、捏在自己脖颈上的手,曲起左胳膊狠狠往后一撞。

  后面那人早有准备,一掌格挡住莫远歌左肘,手掌入泥鳅般滑过莫远歌胳膊,反手扣住他命脉,将自己紧紧贴在他后背,凑在他耳边阴恻恻地笑了起来:“莫远歌,你好啊~”

  暴雨来袭顿时给了萧景明翻身的机会。他利用暴雨掩藏声响,早已悄悄藏身于荷叶之下。莫远歌二人虎视眈眈,他不敢上岸,只得耐心等待。他惧怕江千夜的天阙剑法,待江千夜一走才用内力催动雨幕声东击西偷袭莫远歌。

  江千夜见莫远歌被扣住,心急如焚,手中天阙剑直刺萧景明后背。他这一剑极为简单,没有多余的手法,快、准、狠直刺萧景明脊背。

  萧景明余光瞟到一道白光快如闪电袭向自己后背,扣住莫远歌狠命一扭,两人位置顿时调转,用莫远歌的身躯将他挡得严严实实。

  他身形变换极快,天阙剑眼看就要刺入莫远歌胸膛,江千夜脸色煞白瞪大了眼,立即撤招,才避免误伤莫远歌。

  莫远歌左手被萧景明扣在背后,使不上力气,调动丹田之气猛地一震,试图将萧景明震开。谁知萧景明竟似狗皮膏药一般缠在他身上,一手扣住他脖颈,一手扣住他左腕,丝毫不被莫远歌狂暴的真气震动。

  莫远歌暴怒,侧身一甩,“嘭”一声巨响,萧景明被他一个过肩摔摔进池水里,扣住莫远歌脖颈的手猛地甩脱了,但左手却还死死扣住莫远歌命脉。

  江千夜见两人分开,趁机一式“天关破军而后立”,双手握剑暴起一跃,以天阙减法中最为刚猛的袭式猛劈向萧景明。漆黑的天阙剑身瞬间通体泛着刺眼白光,带着“滋滋”的风雷之声,剑气激越劈开雨滴。

  萧景明大惊,双腿暴起一个剪刀脚夹住莫远歌左胳膊猛地用力一扭,顿时将莫远歌拉向自己,牢牢挡住天阙剑的袭击。

  莫远歌左手腕被他扣住命门,丝毫力气也用不上,被他满是淤泥的腿夹住顿时栽倒过去,后背正好对着天阙剑。

  江千夜心头暗骂一声“老狐狸”立即撤招。

  莫远歌被萧景明缠住,三番两次被他拿来挡剑,顿时明白了他的用意:他试图缠住自己,让江千夜无法下手,而自己也杀不死他,如此就将自己与江千夜同时困住了。

  好一个反客为主。莫远歌眼中怒火更盛,被萧景明肮脏的双腿夹住胳膊也不闪不避,右手握拳,硕大的拳头“砰砰砰”一拳拳又快又狠地砸在萧景明的脸上,顿时将萧景明砸得晕头转向,双眼翻白,双腿不由自主地松了,可他的手还死死扣住莫远歌的命脉。

  若是普通人挨上这么一顿拳头,便是铁头也砸开花了,可萧景明皮硬如铁,丝毫伤不到他,只是震得有些晕厥,耳朵“嗡嗡”作响。不过这眩晕只是刹那,随后便清醒过来,右臂圈住莫远歌的脖颈猛地一拉,径直将自己粘在他身上,用力一扭,两人掉了位置,双双陷入淤泥扭打成一片。

  两人都习了天阙密卷,功力、速度和敏捷不相上下。萧景明吃过淤泥的亏,再不给莫远歌把自己踏入淤泥的机会,无论被打得多惨也死死缠着他不松手,一时间两人在荷塘里打得难解难分。

  两人紧紧相贴,此时什么武功招式都不管用了,全都是原始的肉搏,拳拳到肉,腿腿入骨,忽而莫远歌在上掐住萧景明脖颈死死摁住他,忽而萧景明又占了上风将莫远歌摁在下面,打得昏天黑地。

  江千夜心急难耐,很想上去帮忙,但每次萧景明都狡猾地用莫远歌肢体挡住他的剑。眼看天已黑尽,江千夜追着二人伺机下手,声声喊着:“远哥,远哥~”哽咽颤抖,急得快哭出来了。

  莫远歌一个翻身掐住萧景明脖颈将他摁在身下,抹了一把脸上的淤泥,勉强对江千夜一笑:“别担心,我……”话音未落又被萧景明反脚踢在后背,顿时倒栽进水里。萧景明翻身坐在他腰上,狠命击打着他脸颊。

  看着萧景明裸露在外的脖颈,真是绝好的机会!江千夜不再迟疑,举剑直刺,磅礴的内力顺着漆黑的剑身流到剑尖,随即“嘭”一声巨响,萧景明脖颈顿时被寒白的剑气袭了个正中。

  江千夜已臻逍遥境,这一剑用了十成功力,便是萧景明那巨大的城门也承受不住如此重的一剑。可萧景明只是被剑气冲得飞了出去,他左手死命扣住莫远歌,连带莫远歌也被剑气冲得飞出去十多丈远,双双砸在御花园草地上。

  江千夜飞身过去,却见萧景明已毫发无损地与莫远歌扭打在一起了。方才那一剑自己用了全力,却还是伤不了他分毫。

  莫远歌形容万分狼狈,发带早已在打斗中断裂了,满头乌发披散,湿漉漉地贴在身上,一身黑衣湿透,与浑身漆黑的萧景明抱在一起,天色又暗,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江千夜寻着那张被冻得苍白的脸,勉强认出哪个是莫远歌,想去帮忙,却又害怕误伤他。“远哥!远哥!”他声声唤着,围着二人焦急不已地转圈。

  莫远歌一拳砸在萧景明脸上,转头气喘吁吁对江千夜道:“莫怕,稍后我叫你刺你便刺!”

  “不行!我伤不了他!”江千夜在黑暗中寻着那张白皙的脸,急急追了过去。两年前失去过莫远歌,如今再不能承受这样的痛了。眼睁睁看着莫远歌被萧景明困住,若自己帮不到他,两人会不会耗到最后同归于尽?可是怎么才能帮到他?

  “相信我,你可以。”莫远歌声嘶力竭地喊道。听声音他已然是撑得十分艰难了。

  “我可以……不,我不行……”江千夜满眼惶恐,嗫嚅着,握天阙剑的手不住地颤抖。莫远歌被萧景明掐得痛到扭曲变形的脸,痛苦不堪的神情,打斗中的厉喝,一声声剧烈的喘息,似一道道重锤锤在江千夜心头。

  被人一直扼着命脉,相当于少了一只手。“咚”“咚”“咚”一拳头一拳头狠命地砸在他胸口,他该多痛啊?

  自己怎么才能将他们分开?怎么才能让他不被人伤害?

  脑中似有天雷劈过,江千夜突然头疼起来,痛感剧烈,连忙丢了天阙剑,捂着脑袋就蹲了下去,脑中“嗡嗡嗡”直响,像飓风刮过铜片,一时间什么都听不见了。

  “嗡嗡”声响过后,头疼轻了些,江千夜大口大口喘着气,脑中响起了一个慈蔼的声音,慈悲肃穆,犹如天籁:“立地之道曰柔与刚,坚强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射箭如躬,弓愈柔韧,箭愈远利。天阙剑法惊天一剑盖亦如是,柔似若水,可以克刚。”

  紫阳真人慈祥的面容浮现眼前,头顶金光,脚踏祥云,庄严肃穆。

  江千夜心道:惊天一剑以柔克刚,可是如何做到呢?

  紫阳真人没开口,脑中却想起他最后一句话:“刚柔之道,顺乎自然。”

  顺乎自然,遵从本心,是么?

  所有不该有的坚持和认知皆是枷锁,是让自己趟不过苦难的包袱,只有抛弃它们,才能见到本心。

  江千夜缓缓站起来,头疼消失了,望着眼前还扭打成一团的二人,弯腰拾起地上的天阙剑,目光一寸寸扫过天阙剑漆黑的剑身,眼中再无恐惧。

  习了天阙密卷的人身如玄铁,刀枪不入,不惧火烧及爆炸,真是这世上第一刚强了。那天阙减法至刚至柔,刚可万钧不屈,柔若指缝流沙。

  “既然你皮硬如铁,我便将你炼化了。”江千夜睁眼看着前方扭打成一团的人,眼中浮起笑意,嘴角不由自主上扬。

  随即,他举剑向天,天阙剑黝黑的剑身瞬间白亮刺眼,在黑夜中犹如一盏明灯。剑尖发出的磅礴剑气直冲云霄。场上顿时狂风大作,四周黑暗的、明亮的,能让人感知的光急速涌向天阙剑,径直流进耀眼的剑身。

  江千夜衣衫猎猎作响,长身玉立,并不魁梧的身躯却如有着无限的容量,将场上的风和光线尽数吸纳进身体。打得你死我活的两人顿时都停手了。只见江千夜身躯散发着柔和朦胧却又无限强大的光晕,将二人都照亮了。

  “这不是天阙剑法。”萧景明愕然说了一句,趁莫远歌喘息之机抬头望天,只见头顶漆黑的天空突然亮了一小块,犹如天开了一个洞,随即闷雷滚滚,似要有雷电劈下来。

  莫远歌翻身将他摁在地上,右手握拳“砰砰砰”一拳拳砸在他脸颊,狞笑道:“这是要你命的剑法!”

  萧景明也是精疲力尽,任由他捶打,不甘心地道:“朕一生从不信命,难道这便是朕的结局?不,朕无错,错的是你们!错的是这该死的命运!”

  “你的过错,便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你是人上人,除你之外天下人皆为蝼蚁,便可以随便利用,随便杀戮!狂妄!”莫远歌目眦欲裂,狠命一拳砸在他脸颊上,也是气喘吁吁。

  萧景明被他砸了,只是头一歪,并没有受伤,苦笑道:“莫远歌,我们这样打来打去有什么意思?你以为你比我强到哪里去?跟我一样的怪我!”

  “呯”又是极狠的一拳砸在萧景明脸上,莫远歌喘着粗气道:“至少,我没用别人的命来全自己的私欲!”

  萧景明仰面躺在地上,眼看着头顶天空越来越亮,一道闪电从亮处劈下,发出道道摄人心魄的亮光,风驰电掣冲向地面,似被江千夜手中天阙剑发出的光所吸引。

  看着场上急速流进江千夜体内的光线,萧景明心头一寒:若是那雷电之力也被他吸纳,那他的下一剑,将是如何的恐怖?心道不好,随即一手把着莫远歌脖颈往下一拉,用他的身躯严严实实遮住自己,口中狞笑道:“你我都是天阙密卷造出来的怪物,要下地狱,一起下啊!”

  闪电与剑尖越来越近,随即发出一声“丝~”电流声,那磅礴的闪电触碰到天阙剑尖,却没有发出雷击之声,天阙剑在江千夜手中犹如变成了一个吸纳一切光的容器,瞬间将闪电也吸纳。江千夜整个人瞬间发出刺眼的光晕,犹如变成了一个耀眼的太阳。

  莫远歌明白了,这一式,正是天阙剑法中的蓄力式“北极武曲统五岳”,只不过他竟能做到将蓄雷电之力于己身,这血肉之身如何能容纳如此多的能量?

  莫远歌不知,江千夜在登天楼前遇到紫阳真人,已然悟道,突破了身体的极限。莫远歌匍匐在萧景明身上,见江千夜站在离二人一丈远处,浑身散发着刺眼的光,手中天阙剑被电流缠绕,发出可怕声响,只要他举剑一击,天雷之力便会磅礴泄出。

  下一剑,便是天阙剑法的惊天一剑了。

  莫远歌和萧景明同时意识到这件事,一个死命挣扎试图逃命,一个抱着他不让他逃走。莫远歌右手狠命捏住萧景明脖颈,用尽最后的力气阻止他逃脱,回头冲江千夜大喝:“星河,出剑!”

  萧景明大骇,死命挣扎起来,谁知莫远歌此时力气极大,根本挣不脱。他血红的眼惊骇地倒映着那柄带着电流的天阙剑,剑尖已然对准自己。

  前所未有的恐惧顿时袭来,似看到了太祖的副将江鸿飞手持天阙剑,满面怒容斥道:“大逆不道的不肖子孙,受死吧!”

  萧景明血红的眼瞳倒映着那带着电流的剑尖,越来越近,随即“轰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惊得京城上空黑鸦腾空而起。

  暗夜里,禁宫御花园草坪上爆出一串刺眼的光,从江千手中天阙剑下起,穿越草坪,穿过数道宫墙,径直劈向文治殿方向。

  文治殿宫人惊恐不安抱在一起,眼睁睁看着那道刺目光从御花园穿越而来。伴随着震耳欲聋巨响,地动山摇中,他们惊骇地看见那道光将大地劈开了一条宽阔的裂缝,直至文治殿前,裂缝边缘布满蜘蛛网似的纹路,径直从地面爬上宫墙,连“文治殿”那块巨大的匾额都被劈成了两半。

  御花园草坪上,江千夜那惊天一剑径直将草坪一分为二,中间三尺宽,深约丈许的地裂。裂缝两边的泥沙草植还在簌簌往下落。

  萧景明的身躯还在草坪上,四肢尚在抽搐,头颅已经不见了。莫远歌气喘吁吁,骑在萧景明尸身上,还死死握在他脖颈上,眼睛直愣愣地瞪着那不断喷血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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