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辞半阙踏歌行 第66章

作者:无韵诗 标签: 古代架空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带头汉子脸涨成猪肝色,僵硬地擦着额头的汗,“小公子说得对,我们没见过。”

  莫远歌双眸暗沉。只见江千夜面含蔑笑,瞥过那些人,转头换了副纯良无害的笑容:“远哥,我们有马了。”

  莫远歌僵了一下,笑道:“马是人家的,我们路上借用而已。”

  “嗯。”江千夜无视那些人鬼祟的窥探,指着一匹白色骏马,笑眯眯地道,“我要骑它。”

  那匹马通体雪白,身材高大,膘肥体健,英姿勃勃,流畅的肌肉蕴含巨大的爆发力,一看便知是价值不菲的西域名贵马种。

  带头汉子面露难色,低声道:“这大宛马尚未驯化,连马鞍都没有……要不您换一匹?”他越说越小声。

  江千夜回头,眼中狠毒一闪而过,似笑非笑地道:“我就喜欢未驯化的烈马,怎么,这位大哥舍不得?”

  那人被他那一眼吓得一哆嗦,寒毛直竖,连忙道:“舍得舍得……在下李米,公子自便。”

  莫远歌满心疑惑,但一声不吭。众人七手八脚帮他们收了行李,随即上路。

  那未驯服的白马太烈,套上马鞍也绝不让人骑,人一靠近它便扬蹄嘶鸣。中午休息的空档,莫远歌便拉着白马去驯,江千夜纵身跃上老树,倚着枝丫惬意地看他驯马。

  商队的人憋了一上午,此刻围在一起埋灶做饭,终于有了交流的机会。

  “他不是叫欢儿吗?怎么又叫江星河?”蓄八字胡的汉子低声说道。

  “你管他姓甚名谁。”李米小声道,“能这么快脱身,还抱上了莫远歌这条大腿,这兔爷不简单。”

  “不知他跟这莫镖头什么关系?”八字胡淫笑道,“看样子,莫镖头不知他这兄弟是干什么营生的。”

  “王庆,你那点花花心思收起来。”李米警告他,“莫远歌能护送我们去西域,你别打那兔爷的主意,当心惹恼了莫远歌。”

  “就是。”一个瘦小的汉子坏笑着冲王庆道,“你不会是惦记上他了吧?”

  王庆踹了那汉子一脚,笑骂道:“别把老子说得跟色鬼一样,你小子比我好不到哪里去,上回看那胡女跳舞,口水都流出来了。”

  众人哄笑成一团。

  李米收了笑低声道:“言归正传。此去西域时日长久,那兔爷一路跟我们横鼻子竖眼睛可不行,必须跟他把话说开。”

  “我去!我去!”八字胡王庆立毛遂自荐,随即解释道,“我不是借机亲近他,我真是想给他道个歉。”

  瘦小的汉子立即看出他意图,嘲笑道:“你一撅屁股老子就知你要拉什么屎。让你去,只怕还没开口就扑人家身上了。”

  王庆笑骂道:“去你的!”

  “都别争了。”李米正色道,“这兔爷有些难缠,我们又理亏,这事还得我去。”说完起身整了整衣衫,大步朝江千夜走去。

  李米走到树下,抬眼偷瞄江千夜,却没想好如何开口,急得他手指交叉垂于腿间左右踱步。

  江千夜瞥了他一眼,冷声道:“阁下尿急么?”

  “小公子,昨夜多有得罪,还望小公子大人不计较人过,别跟我们这些粗人一般见识。”李米涨红着脸,“您放心,昨夜的事我们绝不多嘴。”

  江千夜用小拇指挖着耳朵:“你倒是个聪明人。提醒一句,管好你手下人的嘴,若让远哥知道我被人羞辱,当心你们活不到西域!”

  李米脸色煞白,连连点头:“是是是……我们不敢。昨夜多亏小公子相救,否则我们这一行人便没命了,我们感念公子大恩……”

  他话音未落,江千夜抬手制止:“打住。小爷是看那些妇孺可怜,你们死不死小爷才不在意。”俯视着他,懒懒地道,“此行了结,我不希望商队里还有人记得见过我们。”

  李米拱手道:“是,在下谨记。公子还有别的吩咐吗?”

  江千夜纵身跃下,双手抱怀,笑里藏刀:“还有,远哥定会瞒着我私底下找你们,你们嘴巴最好紧一点。否则,别怪小爷心狠手辣。”

  李米吓得魂不附体,如鸡啄米般点头:“是是是……我会让兄弟们牢记。”

  见他吓得双腿发抖,江千夜心情大好,不欲为难他,手轻挥:“滚吧,别打扰小爷晒太阳。”

  李米连滚带爬地跑了。

第85章 撼力驯烈马

  白马在烈日下恍如一片洁白的云,莫远歌拉着缰绳,纵身跃上马背,双腿夹紧马腹,扬鞭策马。

  那马儿哪服气被人骑,上身立起扬蹄长啸,鼻孔喷气,暴躁地扭动身子疯狂跳跃,试图将背上的人甩下来。

  莫远歌腿上用力,拉紧缰绳,整个人似黏在马背上一般,任由烈马暴跳如雷打着圈跳跃,他稳如磐石,丝毫没有被甩下来的可能。

  “好!”商队见莫远歌如此神勇,忍不住纷纷拍手叫好。

  “早听闻鸿安镖局莫镖头神勇无敌,果然名不虚传。”李米拍手感叹,“这夯货顽劣难驯,踢伤多少驯马师,看来今日要被驯服了。”

  “马是驯服了,只怕那兔爷会霸占了去。”王庆摸了摸八字胡,猥琐地盯着树上的江千夜。

  江千夜浑然不知远处有人在窥探自己,见莫远歌大展身手,心中不禁热血沸腾,冲莫远歌喊道:“远哥,我也要骑。”

  莫远歌任由身下畜生狂暴跑跳,依旧稳如泰山。烈日下,他冲江千夜道:“待它力气用尽,便可骑。”

  白马围着草地疯狂嘶吼跑跳,小半个时辰下来,累得狂喷响鼻,嘴边起了白沫,再没了力气,蔫头耷脑缓缓而行,认命了。

  莫远歌扬鞭策马,“驾!”一声令下,马鞭轻打马臀,“咴~”白马仰天长啸,听话地驰骋起来。

  “要便要去吧。”李米眯起眼睛低声道,“他若强抢你也没法,倒不如送个人情。”

  白马驰骋在烈日下,昂举若凤,踏雪行走,鬃发飞扬,光晕流转。蹄动如踢起万朵银花,扫尾如扬起弥天大雪。马背上身着黑衣劲装的莫远歌潇洒恣意,意气风发,乌发飘扬,万分俊美。

  “远哥,我也要骑!”江千夜看得眼热,远远追了上去。

  “吁~”莫远歌勒马而立,白马喷着响鼻立住了。莫远歌跃下马背,伸手轻拍骏马脖子,笑道:“好马儿。”

  白马丧气地摇晃着头颅,憋屈地将头颅转向一边,眼里尽是屈于暴力的不甘。

  江千夜冲到莫远歌身后,见这白毛畜生被他驯服,心花怒放:“远哥,让我试一下!”

  莫远歌额头热出了汗,在烈日的照耀下晶莹剔透,白净的面庞透着热气,愈发俊美耀眼。将缰绳递给江千夜,嘱咐道:“这马刚被驯服,估摸只肯服我,你试试,不可逞强。”

  “嗯!”江千夜兴奋地接过缰绳,看着眼前热气腾腾的骏马。它肌肉强健,四肢修长有力,仿佛天生为驰骋天地间而生的精灵。

  江千夜禁不住用手轻抚它毛发感叹:“它真美……”随即伤感地道,“不知它会被卖给怎样的主人……”

  “你若喜欢,便买下它。”莫远歌宠溺地看着他,“往后,它便随你驰骋江湖,恣意畅快。”

  眼中热切一闪而过,江千夜挑衅地盯着白马:“那待我先征服它。”

  脚刚蹬上脚蹬,白马便愤怒地嘶叫起来,马蹄侧踢,冲着江千夜腿部狠狠袭来。

  “当心!”莫远歌大惊失色。

  江千夜早有准备,侧身一闪,避过那要命的一脚。白马占了上风,仰天刨蹄,“咴~”得意地冲江千夜咧嘴嘶鸣。江千夜见那畜生得意忘形,眉头微蹙,眼中燃起了斗志。

  莫远歌一把拉住他:“你当心些,这马性子刚烈。”

  江千夜道:“远哥放心,这畜生伤不了我。”笑盈盈抽出匕首,缓缓逼近那白马。

  锋利的匕首在烈日下反着寒光,映在马儿明亮的眼睛里,从傲慢渐渐化为恐惧。“咴咴~”白马盯着那匕首,歪头低声嘶鸣,后退了两步。

  “小爷当你天不怕地不怕呢。”江千夜缓缓逼近白马,伸手抓住缰绳,亮晃晃的匕首拍打白马脸颊,轻笑道,“小东西,你也知死啊?”

  “咴~”白马低鸣了一声,甩甩尾巴,随即狡黠地用头蹭了蹭江千夜手臂,谄媚地喷了个响鼻,轻挪马蹄,讨好地将马磴子凑到江千夜面前。

  “这才是识时务的好马。”江千夜收了匕首,满意地踩蹬上马。

  他尚未坐稳,只听莫远歌一声惊呼“当心!”身下畜生抛蹄立起,一个轻甩就想将江千夜摔落马下。

  江千夜大惊,抓紧马鞍,双腿夹紧,好歹没有坠下马。

  莫远歌三步并作两步过来一把抓住缰绳,将马勒住,回头看吓得脸色煞白的江千夜:“你没事吧?”

  “没事~”江千夜惊魂甫定,气冲冲下马。

  白马见他吃瘪,竟高兴得刨地挑衅江千夜。

  江千夜气得发抖,指着白马道:“好,你不让我骑是吧,我偏要骑你!”又翻身上马,气鼓鼓地对莫远歌道,“远哥,你牵马,我今天非骑他不可。”

  莫远歌见他气得脸发白,忍不住笑道:“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跟个畜生置气?行,你坐好。”

  有莫远歌镇着,白马不敢造次,垂头丧气被牵着缓缓而行。江千夜得意洋洋坐在马背上,伸手拍着马脖子,笑道:“小马儿,小爷今日骑你,明日还骑你,你最好早日认清现实,你这辈子都得归我骑。”

  白马晦气地喷了个响鼻抗议。

  莫远歌听着他傻气的浑话,摇头轻笑,牵着马朝商队走去。

  李米小跑着迎过来,搓着手满面笑容,殷勤地道:“莫镖头真乃人中龙凤,竟能驯服如此烈马。既然莫镖头与它如此有缘,便送给莫镖头,我们也算结个善缘。”

  此人好打算,莫远歌收了马就等于接了这一镖,路上需全盘负责商队安全。商队与江千夜一直横鼻子竖眼睛,不弄清楚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莫远歌不会轻易接这一单。

  “李兄好意,在下却之不恭。”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百两银票递给李米,“但在下不能白拿,还望李兄不要嫌少。”

  李米连连摆手:“莫镖头客气了,这马再名贵,若不是您驯服也卖不上价。我们一路上要劳烦莫镖头的地方还多,您若还要给钱,我们兄弟几个可太过意不去了。”

  江千夜懒得听他拉扯,白眼嘲讽道:“李大哥不愧是生意人,莫镖头护送商队去一趟西域怎么也得白银五百两,如今一匹马就想莫镖头为你们卖命,你这算盘也打得太响了吧?”

  这话说得太难听,李米脸上臊得一阵红一阵白,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一时尴尬得僵在当场。

  莫远歌微微一笑,将银票塞到他手中:“星河年幼不懂事,李兄莫要往心里去。我们结伴而行互相关照,商队有困难,莫某自当全力以赴。”

  李米尴尬地接下银票,连忙岔开话题:“饭~饭熟了,二位快来吃。”

  商队的饭食简单,饭菜一锅炖。江千夜不想跟商队的人一起吃,端着饭逗他的白马去了。他一走,商队众人顿时松了口气,放开大吃。

  莫远歌走到一个矮小的汉子身边蹲下,拨着乏味的饭菜,装作不经意地道:“听唐兄口音,似乎是东州一带的。在下走镖曾去过东州唐家镇,镇上皆是唐姓。唐兄也是唐家镇的吗?”

  姓唐的汉子一边吃饭一边道:“是啊,莫镖头走南闯北,真是见多识广。”

  “唐家镇人多善经商,在下也是猜的。”莫远歌挑了个豆角慢慢嚼着,“我看商队马驼的是白茶,百里之外的桐林镇可是产白茶的好地方,商队的茶叶是从那里收来的吗?”

  “嗯。”姓唐的汉子应了声,随即听李米清了下嗓子,立即闭口不言,埋头吃饭。

  “原来商队是从桐林镇来的。”莫远歌微笑了下,也埋头吃饭。他吃了两口,起身对大家道:“各位慢吃,我去看看星河。”

  他一走,李米便狠狠盯了姓唐汉子一眼,低声骂道:“你个不长脑子的!”

  姓唐汉子委屈道:“他一看便知这茶叶来历,我如何能瞒得住?”

  “大家都警醒点,莫再被他套话了。”李米低声道。

  “大哥你太小题大做了。”王庆摸了摸八字胡,“我看那兔儿爷就嘴上厉害,你看他那小身板,我一拳就能撂倒。”

  李米白了他一眼:“撂倒之后呢?等着被莫远歌一顿暴揍?”

  王庆干笑了声,嘴硬道:“我就这么一说。”

  白马被栓在树上,江千夜端着碗凑到它面前,待马儿要伸嘴来,他又贱贱地收回碗。缰绳不够长,白马气得一边甩尾,一边以蹄刨地,若是个会说话的,定已开口问候他祖宗十八代。

  “哈哈哈~蠢马。”江千夜指着白马哈哈大笑。

  “你几岁了?”莫远歌笑道,“难怪元宝看见你就跟乌眼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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