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辞半阙踏歌行 第67章

作者:无韵诗 标签: 古代架空

  “元宝可没它好玩。”江千夜笑灼颜开,叉着腰上下打量白马,眼睛一亮,“它那么多毛,不如叫它毛球吧?”

  别人的神驹都是飞雪、掠影这等威风凛凛的名字,莫远歌还是头一回见到给马取这名的。笑道:“这名字真是清新脱俗,听起来不像马,倒像是狗。”

  江千夜甚为满意这名字,冲着白马“毛球,毛球”地叫,气得白马摇头摆尾连连后退。

  作者有话说:

  远哥强不强?

  我一般习惯12点前睡,12点后的内容第二天回复,谢谢老板~

第86章 天地一沙鸥

  一出陵城关,便进入一望无垠的戈壁滩,踏入原始荒野的瞬间,满目苍凉,毫无生气。只有遍地的麻黄草从粗砂砾石里冒出来。

  风有些大,刮得脸生疼,众人纷纷戴上面罩,放缓速度迎风而行。江千夜坐在马上,莫远歌替他牵马,走在商队最后,警惕着野兽沙匪。

  “星河,你说实话,你在客栈是否与他们起过冲突?”莫远歌低声问道。

  “没有啊~”江千夜一脸无辜,“难道有人在远哥面前说我坏话么?”

  莫远歌笑道:“他们都快把你供起来了,谁敢说你坏话?倒是你,从见到商队开始就没给过人家好脸,所为何来?”

  江千夜噘嘴道:“我向来讨厌丑陋之人,这些人生得太丑,我不耐烦。”

  “星河!”莫远歌停下来,干冽的冷风吹得他衣衫咧咧作响,严厉地道,“你怎可以貌取人?”

  江千夜道:“我向来如此,远哥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你!”莫远歌有些生气,说了一个字却又忍住了,转头地牵着马往前走。

  江千夜深知这人心软得很,不消片刻自己就消气了,也不担心,没心没肺地哼着曲,揪着毛球长长的鬃毛,编起马毛来。

  片刻后,毛球长长的鬃毛被编成无数细小辫子,迎风飞舞,十分帅气。“远哥,你看!”江千夜开心地喊道,急于向他展示成果。

  莫远歌却似没听到一般,头也没回径直往前走。

  “真生气啦?”江千夜笑眯眯伸长脖子凑过去看他,莫远歌却别过脸不让他看。

  “远哥~”江千夜娇嗔地喊道,拖着长长的尾音,“别这么小气嘛~”

  “小气?”莫远歌转身看着他,眼里尽是伤心,“如今你愈加骄纵任性、目中无人,终是我惯坏了你。”

  江千夜一激灵,立马松了辫子下马,小心翼翼地拉着莫远歌衣袖,讨好地笑道:“远哥,我知错了。”

  “你认错倒是快,”莫远歌夺过衣袖,嘴唇都在哆嗦,满眼悲哀,“扪心自问,你真知错吗?”

  知道这人有些古板,但没想到他竟揪着这么小一件事就认真起来。江千夜立即松了他衣袖,小声道:“远哥,我改就是,别生气。”

  莫远歌却不依不饶,冷眼看着他,言语如刀:“你心胸狭窄,尖酸刻薄,今日起我不会再惯着你,你自行反省!”

  莫远歌从未这样凶过他,江千夜脸迅速失了血色,酸楚委屈从心里蔓延开来。

  他仰起脸,不屑地嗤笑一声,玩味地勾了勾唇:“没错,我就是你口中那种人。怎么,今日才认识我吗?”

  “星河,你真让我失望。”莫远歌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冷,转身牵着马径直离去。

  江千夜站在原地,静静看着莫远歌远去,戈壁荒野静得只剩呼呼风声。往日那人给的万般温柔,在心里筑起的安全堡垒,此刻轰然倒塌,片甲不留。

  举目四望,旷野天低,目之所及尽是苍凉。天地真大啊,一望无垠。可自己与这天地间的联系也真淡,淡得只剩那道远去的背影。

  “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望着远去的商队,江千夜只得木然跟上去。干冽的冷风吹着他的乱发,刮着他的脸,又冷又痛。

  商队眼见两人争执,谁也不敢多言,只能当做没看见一直往前走。

  见莫远歌撇下江千夜独自跟来,王庆趁李米不注意,放缓脚步慢慢落到商队后面。

  “莫镖头,江公子没跟来。”王庆回头看着后面那瘦弱的人影,出言炸他。

  莫远歌头也没回,漠然道:“随他。”

  王庆嗅到一丝机会,双眼一亮,试探着问道:“夜晚戈壁有蛇和野狼出没,江公子落单很危险。”

  莫远歌冷漠无情丢下一句:“跟我无关。”跨上马背头也没回地策马往前跑,似已完全不打算管江千夜死活了。

  “啧啧~真狠心,玩够了就扔。”王庆看着莫远歌背影不屑地低声自语。回头看着遥遥跟在后面的江千夜,眼睛一亮,“可怜的小美人儿~他不要你,哥哥疼你。”

  天很快黑了下来,商队在土坡旁安营扎寨,埋锅造饭。莫远歌坐在土坡上擦着他的刀,铁青着脸,透着生人勿近的气息,谁也敢前去搭话。

  王庆一边扎帐篷,一边留意二人。

  江千夜终于跟了过来,在离商队五十丈开外停下来,落寞地倚着大石坐下,仰头迷茫地望夜空,怅然若失。远远看去只剩个小小的身影,形单影只,十分可怜。

  王庆用胳膊拐了下李米,低声道:“老大,那兔儿爷好可怜,我给他送点东西去吧。”

  李米也不忍心,但他不放心让王庆去,转身踢身边姓唐的汉子:“你去,给他拿两个饼一袋水,再抱床褥子给他。”

  姓唐的汉子应了声,抱着东西给江千夜送去。

  “公子,给你送点东西,公子莫要嫌弃。”姓唐的汉子有些害怕江千夜,将东西放在他身后转身欲走。

  “拿走。”江千夜声音极冷,头也没回,“小爷不稀罕。””

  “公子……”姓唐的汉子战战兢兢回头。

  “我说,拿着你的东西滚!”江千夜回头,俊美的面容戾气深重,眼睛血红,透着腾腾杀气。

  那人吓得一抖,哆嗦着捡起地上的东西连滚带爬地跑了。

  江千夜靠着石头,双臂枕在脑后,望着夜空,苦笑道:“打扰小爷吹冷风。”

  天由灰变黑,彻底进入黑暗。

  入夜后的戈壁滩气温下降得很快,刀子般的寒风刮过,江千夜冷得发颤,裹紧身上并不厚的衣衫缩成一团,以石头稍遮挡寒风。

  近来,他勤习剑法,苦煅体魄,身体较往日强健了些,本不该惧怕寒冷,但昨夜不得已用了缩骨神通和阴极功,之前受损的肺经又有复发的迹象。

  他打着颤,咬牙忍痛瑟缩,嘴角扯出苦涩的笑:江星河,你真是天下第一可笑之人。抱着那点可怜的自尊,不肯告诉他真相,却又在此暗自神伤,真是自寻烦恼!

  他抱着双臂,疼痛由内而发,并不剧烈,却异常刺骨。万分疲惫,耷拉着脑袋渐渐闭上眼睛,无尽的空旷和荒凉自四面八方,缓缓升起,渐渐聚拢,要将他吞噬和淹没。

  他昏昏沉沉,每当要睡过去,又被刺骨的冷惊醒,只得痛苦地熬着。

  商队那边的声音渐渐止息,行了一天路,人困马乏,很快便没了任何声响,仿佛天地间只剩下自己一人。

  “人生本就是一场孤独的路过,赤条条来,赤条条去。他能陪我半程,给我温存救赎,我该感激才是。”寒风中冷月下,江千夜苦笑。

  “咔嚓~咔嚓”寂静的夜里,脚步声由远及近,那人走到江千夜藏身的石头后停了下来。

  江千夜鼻头一酸,积蓄已久的委屈如泄了闸般汹涌而出。强行压下颤音,冷声道:“你来做什么?”

  “小公子,你饿不饿?冷不冷?哥哥给你带了烤馕和被子。”不是莫远歌,而是一个陌生的男子。

  江千夜一激灵,立即转头。月下,一张生着八字胡的猥琐脸颊凑到他面前。

  冲上头的热血瞬间结冰,江千夜冷了脸,偏过头不看他,漠然道:“原来是你。你来做什么?”

  “小公子居然记得我,我真是……”王庆激动得手足无措,将烤馕放在江千夜怀里,激动地展开被子给他盖上,凑到他面前两眼放光,“唐达说你不肯要东西,我急坏了。你身子这么瘦弱,不吃东西怎么熬得过去。”

  他不知死活地将手搭在江千夜肩上,贪婪地捏了捏:“莫远歌太狠心了,把你带到戈壁来,又扔下你不管。哥哥疼你,以后便跟着我,我虽不能给你荣华富贵,但定给你一辈子衣食无忧。你肯么?”

  在袁府时,不知听过多少浪荡子花样百出的表白,此人话一出口,江千夜便知他肚里的盘算。

  低头瞥一眼肩头那只不怀好意的手,江千夜邪魅一笑,凑到王庆面前,眼神如炬:“这位哥哥,既然你心疼弟弟,那萧震宇当众羞辱我时,你为何不站出来替我说句话?”

  “我……”王庆涨红了面皮,“他皇亲国戚,我一介草民如何惹得起……你怎么脱身的?”

  “简单。”江千夜俊美的脸妖冶十足,“杀了他便脱身了。”

  “你!”王庆吓得脸色煞白,倒退几步,“你杀了肃王世子?!”

  “对啊~”夜色中,江千夜细瘦的身躯缓缓站起,犹如高高昂起头颅的毒蛇,“登徒子,你见我任人羞辱不反抗,以为我当真软弱可欺,你也配!”

  “嗖!”一枚石子快如闪电袭向王庆眉心。此一式为烂柯门“穿心杀”,于逆势中硬杀对方中心士,即便开脉高手遇到也颇为棘手。

  “通!”飞旋的石子被一只温暖有力的大手握住,捡回一条命的王庆冷汗直流,惊诧地看着眼前人:不知何时,莫远歌竟然已经站在二人中间。

  他手中握着江千夜袭向王庆的石子,深邃眼眸溢满哀伤和怜惜。

  “原来,这就是你与商队的秘密……”冷月下,莫远歌红了眼睛,“星河,你瞒得远哥好苦。”

  作者有话说:

  小可怜,远哥给你报仇。

第87章 黑心千面郎

  看到莫远歌的瞬间,心头的委屈瞬间泛滥。江千夜也红了眼,倔强地偏过头不看他,冷声道:“莫镖头意欲何为?难道在下连一点隐私都不能有了吗?”

  王庆见势不妙准备开溜。莫远歌一把抓住他后颈衣领:“你说,客栈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王庆像瘟鸡般被揪着无法脱身,苦着脸道:“莫镖头,江公子不让我说……”

  莫远歌转头盯着他,深邃的眉眼布满阴霾,透着可怖的杀气,厉声怒喝:“鼠辈,敢动我的人,不说现在就杀了你!”

  他目龇欲裂的模样吓得王庆肝胆俱裂,心惊胆战地挣扎,带着哭腔哀求:“我不敢了,莫镖头你放了我……”

  “你的人?”江千夜抱着胳膊冷眼旁观,眼里尽是戏谑:“莫镖头把我丢在这里自生自灭,现在又说我是你的人,厌弃之人吗?”

  “我不如此,只怕永远都不知你在客栈遭遇了什么。”莫远歌眸光暗沉,声音透着悲伤。转头盯着王庆猥琐惊惧的眼睛,喝令:“说!否则立即扭断你脖子!”

  远处商队听闻这边动静,纷纷把头探出帐篷。

  “大哥,救我!他要杀我!”王庆见李米探出头,像看见救星般嚎哭起来。

  “我就知道,这管不住下半身的东西,早晚要出事!”李米匆匆披上衣衫,回头对唐姓汉子道,“唐贵跟我去,其他人回帐篷睡觉,无论听到什么响动都不许出来!”

  王庆不叫还好,一喊叫莫远歌更怒不可遏,抓着他衣领将他高高举起,“砰”贯摔到地上,激起一阵烟尘。

  烟尘中,王庆边咳边呕血,已去了半条命。烟尘散去,只见莫远歌半跪在地,锐利之势如刀,王霸之气如虹。

  王庆被摁在地上,如同猛虎爪下的猎物,半分动弹不得。嘴里涌出的血沫顺着下巴流到地面,染黑了粗砂砾石,双眼充满对死亡的恐惧,气若游丝:“我~我说~”

  “不许说!”江千夜脸一下失了血色,直起身子。

  “昨夜~肃王世子在客栈院中~当众羞辱江公子~”保命要紧,王庆哪还顾得上江千夜的威胁,断断续续道。

  “如何……如何羞辱的?”莫远歌神情阴森可怖。

  “他~”王庆张开口说了一个字,只听“唰”一声,脖子出现一道极细的血线,鲜血喷涌而出。他惊恐地捂着脖子翻滚、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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