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鱼 第111章

作者:池也池 标签: 古代架空

  他以为他会就此窒息灭亡,然而对方只是重重咬了他一口,将他的唇舌含的发痛,又款款纳入新的生机,让他得以缓释。

  背后宽厚的手掌,仿佛是什么了不起的安抚利器,顺着他脊骨一回生二回熟地往下摩挲,不过片刻,便以困倦送入他身体。

  犹如万蚁啃噬的骨缝也停止了扭曲,只一阵阵的散着神经上传来的钝痛,比上方才,好了不知道有多少。

  他脚趾踩在一片赤裸的皮肤上,感觉到了冬日火炉一般的热度。

  自此,身体里冰冷透骨的凉被一点点驱散殆尽,麻木的手脚也开始唤起知觉。

  他才发觉,他当真在打颤。

  “闻旻,闻旻…”后知后觉从心底腾上来的一股惶恐,教他全然不知所措,他死死揪住了闻濯的前襟,一连喊了几声他的字。

  “闻旻在,别怕。”他抚着沈宓轻易能摸着骨头的脊背,稳着心神安慰他,“别怕,你只是冷的,由我抱着暖一暖,暖一暖就能好。”

  两人心下都不安稳。

  沈宓养了大半年的身子,没人告诉他会留下什么差池,从前他就算再怎么折腾,也不至于经一场雨汽,就疼的半身不遂。

  何况他当下日子和睦,不晓得有多贪生,有身侧人守着,他都恨白昼眨眼之短。

  结果来这么一出。

  他望着闻濯沉沉面色,哑口无言。

  直至马车落地王府,闻濯匆忙将他抱入卧居里院,教下人在屋里点起了炉子,叫来了府医,一阵忙活之后——

  他才堪堪觉得有些大惊小怪。

  只是见闻濯神色紧的比这场雨还要愁人,他不好出言劝慰,只能左右言他的哄着,一会儿指指自己说坐的不舒服,一会儿指指茶壶说要饮水。

  闻濯凝重半晌,全然被他一顿折腾消磨了愁色,只剩心神还坠着。

  最后见了府医把完脉后还算轻松的神情,才长长叹出那股快要了他的命的惊惧。

  “世子本来旧疾在身,雨季寒凉,湿气太重,自然要犯,又揣有心事,忧思过度,难免身体有碍,”府医叹了口气,“这种天气,世子最好还是不要出门。”

  说完症结医嘱,府医便如常下了后院厨房抓方子煎药。

  屋里只剩下他二人。

  “干站着做什么,去换件衣服。”沈宓察觉他藏了恼,出声同他搭话。

  他二人回来半晌,连淋了雨的衣衫也没来得及换。

  沈宓一直教伞庇着倒还好,反观闻濯,湿了半边肩膀,鬓发都还润着。

  还好恼也存着清醒,听进了他的话,便一声不吭地穿过屏风从屋里抄出几件干净袍子,又挪步回来,立在了沈宓跟前。

  沈宓以为他是要泄愤,唇齿都舔湿了,就等着他凑上来狠狠吮上几口,结果这人只是重重将他揉进怀里,靠进他颈脖沉沉嗅了口长气,伸手揽住他后颈,“还好…还好没事。”

  沈宓霎时间鼻尖发酸,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吓着你了?”

  闻濯捏了捏他的脊骨,宽厚的肩膀压着他的臂膀,将他整个人的重量抱到自己腿上,随即将他身上沾着水痕的袍子一把扒开,“是,你得负责哄。”

  沈宓凑上去挨了挨他的唇,主动撬开他的齿关,学着他平时的手段灵活缠进去,深吻半晌。

  闻濯又教他撩起了火。

  “手腕还疼吗?”他低声问完,转手给沈宓套上一件干净里衣,低眸替他系着腰间束带。

  沈宓伏在他肩上喘气,轻轻摇着脑袋,“不疼。”

  闻濯得了回应,便不曾再往下问,俯身剥了他被寒雨浸凉的长裤和袜,也没了下文。

  沈宓抽了抽握在他手里的脚踝,“长裤…”

  闻濯没应他,与他裹了件先前开春穿过的大氅,便当着他面,里里外外换下了淋了雨水的衣衫。

  沈宓该瞧见的不该瞧见的尽收眼底,并着两条白皙匀称的腿,羞的想找条褥子钻进去装死。

  闻濯见了,便下手来拨弄他发红的耳尖,居高临下地审视他浑身,“你要负责哄的。”

  沈宓用大氅将自己包成一个不规则的球,红着面争辩道:“方才都哄过了。”

  闻濯眉头一横,栖身半跪到贵妃榻上,拦了他前后左右的去路,隔着衣衫硌着他赤条的腿,眸色深沉,“可我没好。”

  随即又附身过去,细致地磨了磨沈宓他的耳垂。

  沈宓猛地抬手捂住自己敏感的耳垂,出言控诉道:“那是你淫荡!”

  “说的一点没错,”闻濯终于肯露出笑,“就是要荡给你看。”

  言罢,便凑过去,拉着沈宓在贵妃榻上闹了半晌。

  沈宓身子不爽在前,他不敢放肆,只是握着他根根分明的骨节,缠着纳出了热浪,来去交错一个回合,沈宓已然有些犯困。

  蜷在他怀中,指尖还沾着杏色。

  闻濯矮首替他舐去,朝门外唤出下人端来热水,沾着热腾腾的帕子给他擦干净手指。

  屋里通风散热,却依旧拢着孟夏的粘稠,蒙的发闷,正适宜梦里浮生。

  有关今日沈宓前去拢秀坊的事,他还没来得及问,低眸见他睡的唇齿微张,露出绯红的舌来,可人的让他又有些难耐。

  于是下榻找了床褥子给沈宓盖上,出门透了透雨声。

  百草丰茂,夏日喜雨,院里芍药开的娇艳欲滴。

  他差人剪下一枝落在屋里玉器花瓶中,只待沈宓梦醒后瞧见欢心。

  ——

  今日这一场,心绪着实跌宕起伏。

  上午他前去锦衣卫所,是先前那佛珠的盘查又有了新的线索。

  据京都贩卖这种珠串的工匠所说,这种手串的木材并不是寻常集市批发的木头。

  因为用作是寺庙交互香客的手段,所以木材的挑选尤其考究,还会根据香客的身份和给出的香油钱,划分出个三六九等。

  这种三六九等刚好也从根源上、划分出了京郊三个寺庙。

  京郊的三个寺庙,分别是白叶寺,灵云寺,雾松观。

  早些年白叶寺为幽禁皇亲国戚的地方,并没有什么香客前去,自从闻濯回京执政,做了一手遮天的摄政王后,那地方才渐渐有了名声。

  到如今,也算个半大的圣地。

  而这灵云寺,则是存世的时候更久一些,此地自嘉靖年间起,就一直是京都人拜佛烧香的绝佳去处,而且月月年年香客不断,像京畿那些高官显贵的小姐夫人,都是那里的熟客。

  不过此地久负盛名,早已不搞手串的名堂,近些年也只是出些珍贵的舍利,鲜少再有别的花样。

  雾松观更不用说,这观修在满是松木的山顶,高处不胜寒,水气一多山涧便起雾,故而名曰此。

  况且它为道家奉观,更不做佛家那一套,别说是佛珠手串。

  闻濯倒是也没料到,白叶寺这故地还能再生事。

  他本以为自己与那地方今生的缘分,只剩曾幽闭的那些山中岁月,却没曾想兜兜转转,又碰到了一起。

  顾自嘲讽地笑了笑,望见天边雨线渐停、草色如新,遂旋身进了屋。

  彼时沈宓睡着并不安稳,半梦半醒中没摸到枕侧另外一个人,便撑起了身。

  手脚骨节暖和完了,又开始泛起密密麻麻的抽痛,他低眸掐着自己嶙峋的骨头,压着力道按的“嘎吱”脆响,又怕断了,只得收着力道慢慢来。

  这么一折腾,不仅缓解不了抽心的疼,反倒教他有些恼,紧皱着眉头,径直破罐子破摔的往床头磕了两下,撞的上好的梨花木“咯噔”直响,骨节的皮肉也红的发了紫。

  闻濯扎身进屋,就撞见这么一出,原本就沉郁的神色顿时暗了数倍,似乎要将他盯穿一样直视着他,平时腻的能滴出水来的眸子,当下只剩冰寒。

  沈宓自以为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地藏起了手腕,望见他那令人生畏的神色,也知晓是露了馅,见他站在门口一声不吭也不过来,立马慌了神。

  没穿鞋袜,光着两条腿便起身下榻,踩着冰凉的地扑到他身前——

  教他两条如铜皮铁骨的手臂死死勒住,大步流星地绕过屏风,毫不怜惜地给扔在床榻里的一团冰凉被褥之上。

  “闻…”沈宓冷的一颤,欲想翻身,却被他一只薄茧遍布的手掌按住肩。

  接着凉风灌腿,冰冷的布料擦过他脚踝,风吹落叶一样在榻沿散落,身后的人也如狼如虎般猛然靠近,“撞自己的骨头好玩么,这么喜欢撞,我让你撞个够!”

  ……

  作者有话说:

  沈宓:完…完了…

  注:标题取自《苏幕遮·燎沉香》。

  “燎沉香,消溽暑,鸟雀呼晴,侵晓窥檐语。”(不会取标题,只想到符合意境的诗词)

  循循善诱:有步骤的诱导。

  心旌神驰:心神摇曳不安。

  (沈宓这个就是当代风湿,挺要命的,本人年纪轻轻就有呜呜呜)

第109章 踏歌行

  就像飓风刮断秋枝,沈宓也如那节朽木,更坚硬滚烫的东西迎上来时,被摧残的七零八落,躯干散进热浪里,烧起无边的癫狂。

  闻濯治好了他的手脚上的骨病,仅凭苛磨他身上其他的骨头,将他的皮肉烙出鲜红。

  牲畜开荤,便如猛虎出闸,闻濯发疯,亦无怪乎此。

  沈宓受了几个时辰的苦,嗓子吟至喑哑,临了还要被灌一碗苦到熏人的汤药。

  他觉得委屈。

  手脚痛的没法儿,不是他所愿,他不过是想要舒坦一些,也没想过要撞断自个儿骨头,可轮到闻濯,却是想要把他整个人都撞碎。

  居心可恶,实在令人越想越觉得混蛋。

  他恼的吃不下饭,欣赏瓶器中那枝芍药的心思的也不剩,躺在贵妃榻上,手脚不能动地将闻濯骂的禽兽不如。

  被骂的当事人就坐在他身侧的矮榻上,一手执笔,听的面不改色,时不时还要逗他几句。

  见他骂的差不多,嗓子都快磨没声了,才淡淡出声:“还要撞自己的骨头吗?”

  沈宓不与他搭话,闭起了双眸非要他奈何不得。

  然而对方拿他的手段,现如今不知比他高明多少倍,见他不说话,径直扭头侧身过去,面不改色地凑上他唇,撬开他的齿关,吮麻他的舌尖,手也昭彰显著地探过去,逼的他不得不睁眼告饶。

  “你还要问多少遍?”沈宓嗔目瞪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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