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鱼 第57章

作者:池也池 标签: 古代架空

  沈宓眼神中露出赞赏,“温大人,高风亮节。”

  温珩向他拱手拜礼。

  沈宓起身送他出门到屋檐下,望着漫漫连绵的雨丝如织,长长吸了口被水洁净的湿润空气。

  “绝胜烟柳满皇都,盛夏雨时也堪用,”他笑吟吟地看向温珩,“温大人不如趁着刑部还未定罪之前,好好同令弟享受当下光景,至于劝解的话,便不必再说了。”

  温珩不解地看向他。

  “我们身在棋盘之中,做这些无益的挣扎,只会给自身找麻烦,还不如不做。”

  温珩有些犹豫,“那你…”

  “我不过是顺着他们的意,就能活,这有什么难的,”他宽慰一般冲温珩点了点头,指着他的油纸伞尖儿,示意他撑开伞盖,“回去吧,温大人。”

  雨水渐微。

  回去吧。

  ……

  作者有话说:

  希望以后我有希望能日更!

  感谢评论区常陪伴的几位宝贝的支持!么么!(最近太忙啦,耽误了一周,不好意思~>_<~)

  注:“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韩愈《早春呈水部张十八员外(其一)》

  “背绳墨以追曲兮,偭规矩而改错。”——屈原《离骚》

  “闻过则喜,知过不讳,改过不惮。”——陆九渊《与傅全美》

  “不贰过者,见不善之端而止之也。”

  ——王安石《礼乐论》

第56章 梧州至

  梧州琴女,凤尾一流。

  途中靠岸,闻濯他们便将船停在了梧州雾江江畔。

  岸畔之上林立着亭台楼阁,琴声缭绕,水汽蒙蒙,众人都在江边摆宴。

  正值六月,有渡娘撑船停在岸边叫卖,船舱里堆的都是翠绿的莲蓬,个个比成年男子拳头还要大。

  有人要买,渡娘就拿起一枝往上递,岸上的人一弯腰就能接住,然后从钱袋里掏出银子,掷到船上专门挂着收钱的篓子里。

  稍微远一点的,就请江边上离的近的把莲蓬给递上来,然后把银子人传人的送到渡娘篓子里。

  要的人多也不妨碍渡娘算账,基本都是一把莲蓬一把莲蓬的来,算不清楚他们便只能全都等着。

  谁让渡娘生了副水灵灵的杏眼,好样貌赏心悦目,人也很能干。

  待船舱里还剩下零星几把莲蓬,她便摆着手说不卖了,要留着回家自己做着吃。

  有人嘴皮子撩闲,问她能不能上她家,吃她亲手做的去,小娘子把桨一拍水,狠狠溅了那登徒子一脸。

  嘴里还嗔骂道:“啊木林,什捂拔嗦!”

  岸上一堆人看笑话,闹哄哄的激起满江绿波,渡娘一撑桨,娇俏俏地划着船走了。

  “梧州的民风还真是有趣。”

  姚如许朝说话的人看去,发现是都察院的佥都御史方书迟。

  对方也注意到他看过来的眼神,温和地笑了笑,随即躬身行了一礼。

  姚如许冲他回礼,扭头进船舱去寻半个时辰前,说要小憩一觉的闻濯。

  里面地方并不大。

  路上的时候,闻濯提议让兵部和刑部的人,先乘坐大船抄水路前往江南庐州。

  而他们一行文臣,乘小船过一段水路,在这地处漕运中路的梧州落脚一阵,再从陆路东行。

  一来是为了混淆暗中跟随的眼线的注意力,二来是为了到时候金蝉脱壳,不至于让他们这一群四体不勤的,置身于刀光剑影中受罪。

  京畿近年来很少有大案,基本上都是些鸡鸣狗盗的小事,寻常也用不到刑部和兵部那些,真刀真枪的家伙事儿。

  日子一久,不仅刀生了锈,人也差不多养废了。

  还以为蹲在天子底下当差,就是一天天混吃等死呢。

  所以那舒服的大船送出去,闻濯半点也不觉得不快,反而迫不及待想看看,他们要是真跟暗里那群亡命之徒撞上,到底谁能占到便宜。

  小憩这一晌,是补昨日夜里没能歇好的觉,他睡的并不深,从船身撞到岸畔,剧烈摇晃的那一下之后,便彻底清醒。

  方才外头出的那些风吹草动,他全部听了个一清二楚。

  只不过他对莲蓬没有兴趣,对那水汪汪的姑娘,和明朗的风土人情也没有兴趣。

  前些日子,王府里的红莲都绽开花衣的时候,他早跟沈宓划过船了。

  那人沉迷于戏水,折了花枝之后便咬在唇边,随即鞠身捧起清波,半点儿都不心疼他的朝他浇来,灌了他一身也不肯停歇。

  直到耍到衣衫浸湿,单薄的衣料都隐隐约约贴在身上,才肯摊在他怀里,同他纠缠亲吻。

  鱼戏莲叶间,时不时噗弄出水花,他就躺在一堆红莲花叶间,眉眼清澈,风光无限。

  简直比满池子菡萏还要清雅,还要可人。

  从那以后,闻濯眼里再也看不见那些招展的红莲,只有沾衣欲湿不湿,光着两条花白小腿,唇边轻咬着朵花枝的沈序宁。

  他哪里止是个金玉人。

  他简直,堪比天上人。

  闻濯摩挲着颈上挂的玉坠子,撩了眼掀开帘子走进来的姚如许。

  “殿下,梧州到了。”

  闻濯如今知道了他的心思,怎么瞧他都有些不爽。

  碍着沈宓先前不愿多提的模样,他又不好直接拆穿这人。

  起身略过他走出船舱,方书迟正立在船头,接过岸上一位老伯的箩筐。

  那里头装了一堆花花绿绿的小颗果子,红彤彤的看起来十分小巧可爱。

  江中因为气候和地势的原因,所培育的花木种类都很少,每年出产比较多的果子就那么几样,还有进贡进了宫中给王公贵族,寻常市集里根本看不到。

  这画面,一时也是新鲜。

  “方兄买的是筐什么果子?”姚如许出声朝他问道。

  方书迟将箩筐掂到船上,在腰间摸出几块碎银子递给那老伯,扭头回道:“叫樱桃。”

  他从筐中捻起一颗红的过头的,举起来给不远处的两人看。

  姚如许一脸新奇,望见他那筐子,突然想起来什么,叫住了岸上就要离开的老伯,“您那筐子还没拿。”

  那老伯笑着冲他摆摆手,“筐子和果子一起卖的。”

  闻濯走近船头,盯着满筐红彤彤,神情特别认真地盯着那老伯问:“这一筐果子要是走水路运到江中,到的时候,还能这样红吗?”

  老伯连忙摆头,大抵也没有去过江中,不知晓这其中要运输几日,只是叮嘱一般,指着那筐红彤彤的樱桃说:“趁着新鲜,赶紧尝尝,唏甜呐。”

  方书迟听懂了赶紧尝,挽起袖子就从中捞了一颗喂到嘴里,咬了一口甜滋滋的汁水,管也管不得洗没洗了,献宝似的推到闻濯和姚如许面前,“这果子真的可口极了。”

  闻濯目光闪了闪,又执着地问了一下岸上,其他几位卖果子的摊贩,“这种果子从这里运到江中,还能这样新鲜吗?”

  其中一个青年摆头,“自然不能,没准儿路上就坏了。”

  闻濯又问,“倘若一路都存在冰鉴里头封着行吗?”

  梧州离江中皇都两日水路的距离,按道理来说应该没什么大碍,但从前谁也没有从这里运过果子进京,谁也不知晓到底会如何。

  岸上几个在江边吃饭的,盯着他们的眼神里,都带上了看热闹的深意。

  “公子是要将这果子运回家?”

  闻濯踩上船头,一步踱到岸上,“这筐你们自己留着,再吩咐人买一筐,按我说的运回江中。”

  他踩上台阶,掠过江边聚集的散客,进了这些水榭的中央。

  挑了个赏湖景的绝佳位置,点了一堆当地特色菜式。

  后跟上来的方书迟和姚如许,早在先前一个眼神之中,达成了暂时梧州一游的联盟共识。

  落座闻濯身前坐下的时候,纷纷不自在地看了对方一眼。

  姚如许平日里同闻濯接触的多,便问道:“不知公子想要在此地驻留多久?”

  闻濯摇了摇方才掌柜递给他的一把折扇,十分惬意道:“不久,三日尚可。”

  三日够久了。

  姚如许怕不妥,却又不方便此时问出来,只好将疑问先憋在心里,等小二上了满桌子花花绿绿的菜。

  虽然这是在外头,却也没有让官阶位份比自己大的人,自己试菜的道理。

  于是闻濯这厢筷子都还没拿起来,对面那两位嘴极其快的,已经把各样菜式都吃了一嘴。

  闻濯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二人用意。

  “出门在外不必如此。”

  他出宫住了几月,平日用膳都是同沈宓一起,怕人打搅,伊始就吩咐了厨房的人提前试菜。

  久而久之,眼前没再见过试菜的太监,便忘了这茬事。

  桌上其余二人默然,继续不自在地在一张桌子上吃菜。

  饭中,闻濯眼底盯着菜,忽然低声道:“岸边的小贩换了一批人。”

  方书迟差点忍不住要回头去看,“怎么这么快就被他们发现了?”

  姚如许也够着眼角余光扫了两眼,“感觉不像盯着我们的。”

  闻濯一时没说话,只猛地朝上一抬手,吓得方姚二人差点丢了筷子。

  结果他只是向一旁,穿梭着人群上菜的小二,要了一碟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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