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君书 第9章

作者:弹冠按剑 标签: 朝堂之上 强强 宫廷侯爵 虐恋情深 古代架空

  见魏广贤言语间略有停顿踌躇,萧憬淮随即明白对方并非简单地前来道谢,而是话中有话,随即便心领神会地同对方一道走向了假山流水后的一座八角攒尖亭。

  “大人可是有何难处?若是在本王能力之内,必为大人尽绵薄之力。”

  “不不不……殿下误会了。”魏广贤见状连忙摆手,随即轻咳一声,捋了捋颔下的一撮胡须,正色道,“咳……不知殿下手下那位名叫贺重霄的伴当可已有婚配否?”

  听闻此言,萧憬淮微微一怔,心下随即明了,但饶是他心思玲珑清明,对其下利害益弊了然于胸,却仍不免心神一滞。

  “那孩子前些日子方才过了十二岁生辰,令媛想必也未及金钗豆蔻,大人是否有些操之过急了呢……”

  看出萧憬淮谦和圆润笑意下不着痕迹的婉然拒绝,魏广贤也不多加逼诱,而是做出副恍然模样,抱拳施礼道:“殿下所言有理,倒是老夫心急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殿下也可先去问问当事人的意思……”

  萧憬淮拎着从醉仙楼打来的古楼子、胡麻粥、炙羊肉等利于暖和垫饿的佳肴美食走进修武场时,贺重霄刚好停了操练,大马金刀地握着重霄剑倚坐在一旁,见到萧憬淮进来便立即擦了擦额头上的豆大汗珠,冲他抱拳行礼:“豫王殿下。”

  “重霄,你来京都也有些日子了,可有遇到心仪的姑娘?”

  听到萧憬淮突然蹦出这么一句,正大快朵颐着手中古楼子的贺重霄被惊得一噎,好容易止住咳嗽后随即莫名其妙道:

  “咳咳咳……殿下,您这话说得好生奇怪?且不说我才来京都不过四年,而且即便如此也大多居于王府和边疆沙场……换而言之,我大多时间都是跟在您身边,哪儿能见到呃…别家的千金呢?”

  “我只是随口问问,你这么激动做什么?莫不是被戳中了心事?”

  见贺重霄被呛得小脸通红,萧憬淮心下起了戏谑,故作漫不经心地出言调侃了起来。但见贺重霄许是年纪尚小,生不出太多的儿女情长,萧憬淮心里却莫名有些轻快。

  心知被对方将了一军,贺重霄心下虽有些无语,却仍低头认真思忖了一下,而后一本正经道:“……其实我觉得男儿就要向天策上将杨檄将军一样,秉旄仗钺,腰挎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怎能一味耽于于儿女情长?”

  “你这些乱七八糟的说法都是从哪儿听来的?”听到贺重霄这番“凌云壮志”后,萧憬淮有些哭笑不得。

  “这京都城里最近早已经传遍了呀。”

  听见日日身处朝野之上的萧憬淮反问自己,贺重霄觉得有些骇怪。

  “当年天策上将杨檄、信国公于渊、有‘小鬼谷’之称的狂者奇人柏醉清和当今陛下四人志同道合、引为知己,并称‘河东四杰’,杨将军薨逝后陛下悲恸万分,甚至接连停了数日早朝……下个月不就是杨将军薨逝五年的忌辰了吗?现下大街小巷里都是说书人在讲杨将军当年用兵如神临危不乱的勇武战绩呢。”

  “一将功成万骨枯,很多事情并非如你想象中的那般鲜亮……”像是回想起了些什么,萧憬淮自言自语似地轻声喃喃道,但同时却也很快恢复了常态,“……当然,心怀壮志自然是好的,不过你也不必过于忧虑,你的剑法体术和弓御之道在同龄人中已经称得上上佳,我在你这个年纪都还运不动赤霄呢。”

  “嘿嘿……都是修武场里的师傅教得好,再加上您指点得精妙。” 贺重霄闻言并不居功也不推脱,而是大大方方地接受了萧憬淮的赞誉,冲对方吐了吐舌头,狡黠一笑。

  萧憬淮有些无奈地扶了扶额头,眼中的笑意却是更盛:“……不过话虽这么说,但学无止境,你也可别骄傲自满,而且倘若你今后有一日当真功成名就,也切不可忘了你开始立下的志向和初心。”

  “这我当然知道,学堂里的夫子教过我做任何学问都要虚怀若谷,不可骄傲自满坐进观天……所谓‘而今更笃凌云志,莫教冰鉴负初心’!”贺重霄把夫子课上讲的内容一板一眼地复述了一遍。

  “嗯……‘而今更笃凌云志,莫教冰鉴负初心’。”将这句诗句重复了一遍,萧憬淮微微颔首,眼中露出几分赞许,“现学现用,不错嘛……等你改日下了学堂再把《左传》讲给我听听。”

  *

  翌日,贺重霄从学堂回王府的路上途经一片树荫小道时,忽闻头顶枝桠窸窣,见一逆光物什朝自己破空砸来,随即心下警觉,下意识地移身闪避,却听头顶响起一句黄鹂溪涧般的清丽声音:

  “啧……这冬日山果可是难得呢,真是暴遣天物。”

  贺重霄闻言仰头朝上看去,便见一个梳着垂鬟分髾髻的灵动身影正坐在一截微微吐露青意含苞的冬日枯枝上,极为悠哉地摇晃着双脚,女孩明眸皓齿,唇如激丹,身上穿着的一袭胭脂色的锦袍红衫比二月的新花还要灼目耀眼,俨然正是贺重霄当日救下的红衣女孩,当朝谏议大夫魏广贤的嫡出幺女魏林游。

  见贺重霄略显狐疑地望向自己,魏林游冲他嫣然一笑,将鬓角随风飘动的青丝碎发别回耳后,眉眼盈盈间仿佛映照着春日明媚的山光湖色:

  “喏……这回可接住了,这果子可甜着呢!”

  话音未落,也不顾贺重霄能不能接得住,魏林游便把手中剩余两枚还染着霜露的山果朝树下挥手抛去,她的丢抛的手法虽看似随性不羁,但那两枚山果却仍是稳稳落到了贺重霄的手中。

  趁着贺重霄愣神的功夫,魏林游便已顺着树干极为利落地是施然滑到了地面,手中还握着个被咬了一半的果子。

  “行啦行啦,别这样一脸呆傻地看着我……我这回来就是想告诉你,这定亲都是我爹爹的意思,不过我已经和他说明了,你不用担心他会一直纠缠你们豫王府的。”

  见魏林游如此直截了当,贺重霄反而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语塞了半晌才低头讪讪道:“我出身草莽不明,并无氏族倚仗,自然配不上魏大人的千金……”

  “停停停……”

  挥手打断贺重霄因身世而显露出的自惭形秽,魏林游有些不满地扬了扬远山蚕蛾般的眉毛,伸出两根手指正色道:

  “本小姐最瞧不起的就是两种人:其一是仗着家世便恃宠而骄、仗势欺人者,其二便是因出身卑微便自暴自弃、妄自菲薄之人……出身豪右又如何,那都是祖辈先人点滴累积起的功绩德望,和其人自己有何干系?出身寒门又怎样,不更应该发扬蹈厉以耀门楣吗?”

  “不过你这话倒也没完全说错,”魏林游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父亲此举的确是想借机笼络你家主子豫王这株后起良材,看重的并非是你。”

  “魏谏议清风峻节,怎会做此等结党成羽之事?”

  虽然心知对方所言并非毫无道理,但贺重霄闻言心下却仍不免有些不敢置信。

  “拜托,到底是我还是你是他女儿呀,我难道还没有你清楚父亲心下究竟打得是如何算盘?”听见贺重霄这番略显无力的辩驳,魏林游毫不顾形象地送他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都说‘君子群而不党,小人党而不群’,明时而动又有何妨?再说父亲虽贤名在外,却也并非无暇的白玉……人非圣贤又哪能如佛陀高僧般无欲无求?更何况家父还不是圣人呢。”

  听完魏林游的解释,贺重霄心下顿时豁然,却仍存了唯一一个疑问:

  “……可既然如此,令尊为何不直接向豫王殿下求亲呢?皇子亲王的位份可比我大多了。”

  听闻贺重霄此番疑问,先前一直对局势因说得头头是道的魏林游竟骤然语塞,停顿了好一会儿才略带蛮横地开了口,脸颊上却少见地漾起了些许红晕。

  “……当、当然是豫王殿下已经迎娶了丞相的女儿为豫王妃,爹爹不想让为妾做小,还能有什么原因?”

  “哦……”

  “……喂,你这表情什么意思?”见贺重霄只是有些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魏林游莫名有些恼火。

  但正当贺重霄以为对方这种在家受尽娇宠的掌上明珠会因而生怒着火时,对方却忽然放缓了声音,有些别扭道:

  “虽然不是很想……但说实在的,上次的事情倒是多亏了你出手相救,要不然我恐怕真的会被那纪家小人所虏,用以威胁爹爹……谢谢你。”

  “……不过其实比起豫王殿下的以理服人,我其实更欣赏你将自己安危生死完全置于身外而舍身救人的侠肝义胆……我自小便万分敬仰杨檄大将军,他的战绩功勋早已被我烂熟于心倒背如流,想来你日后也一定能成为像他那样的盖世英雄!”

  说着说着,魏林游的神色愈发昂扬激动了起来,为本就有着几分异于寻常女子的英武气质的眉眼更添了几分飞扬神采。

  “可我到现在都还没有握刀杀敌的勇气……”听见魏林游的夸赞,贺重霄却是眸色一黯。

  “这有什么,哪个将士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先前我还听爹爹说过就连骠骑将军齐晟这般猛刚之人少年时第一次上战场都吓得呆滞无措呢,这天下哪有什么天生的果敢之人?”

  “再说了,”魏林游摊了摊手,露出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当杀人如麻的嗜血人屠有什么好的,这种人哪怕真得封侯拜将却失了赤子血性也是得不偿失。”

  也不顾贺重霄闻言的愣怔,魏林游自顾自似的继续说道,却并不复先前如斑斓鸟雀似的神气模样。

  “可惜我并非男儿,不能上阵杀敌保家卫国……”魏林游说着神色一暗,却很快恢复如常,暗自捏紧了自己的双拳,“但是我却要修习医术,若是以后有机会能去边塞疆场便是做一名医师救死扶伤医治伤员都是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心上人是一个盖世英雄,我知道,有一天他会身披金甲圣衣,脚踏七彩祥云,在一个万众瞩目的场合来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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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林游:取自“东篱摘芳菊,想见竹林游”,即竹林七贤的竹林游之意。

第16章 故人逢

  距差人向朝廷快马加鞭送秘信已然过了五日多,却一直没有收到丝毫讯息,斐栖迟虽未言说,心下却不由有些急躁:一来兵贵神速且粮草宝贵,明日不论朝廷有无旨意否都必须南下,断不可在邓州多加逗留;二来贺重霄此举着实是走了步险棋,哪怕未入朝堂他都可以想象得到御史台的弹劾反对会如何宛若疾风骤雨。

  相较斐栖迟内心的忐忑辗转,贺重霄这个当事人对此却显得自若到几近漠然,这几日他全然忙着帮白骁带领众人挖渠凿井,当朝廷命官携圣旨敕令来到大军营前时,贺重霄方才从林间田埂上回来,衣角上还沾着未干的泥泞水渍。

  “辅国将军斐栖迟、云麾将军贺重霄接旨——”

  待斐栖迟与贺重霄齐齐跪拜后,传令的驿使展开手中的锦云敕旨,朗声道:

  “粮草自古兵马大计,此番监守自盗乃你二人疏忽大意所致,为明军纪法度,惩前毖后,故罚半年俸禄以示明戒。”

  虽是意料之中,斐栖迟闻言却仍不由心下一沉,正欲行礼接旨,便见那驿使垂眸睨了二人一眼,继而话锋一转:

  “……然情形有异难度,故军中事物暂可变通自断,其后赏罚自有评断,望你二人恪尽职守、御敌千里,扬大煜之威,不负朕之信任。”

  “谢陛下!”

  “敢问陛下可有关于邓州都督的旨意?”

  在接过驿使递来的敕旨时,斐栖迟略微犹豫了一下,仍是出声问道。

  “陛下已查明易知行欺压乡里的耻恶行径,已经下诏褫夺了易家的封号牌匾,新上任的邓州都督许明友是出了名的勤政爱民,二位将军大可放心。”

  “这也太叫人不可思议了吧……”谢恩送走驿使后,看着手中沉甸甸的云龙纹锦书,斐栖迟目瞪口呆地喃喃自语道。

  “你上书的奏章里到底都写了些什么呀?居然能让陛下下定决心砍了易家这棵大树……”

  “没什么,陛下圣烛明照罢了。”

  心知贺重霄是在故作轻描淡写,斐栖迟却也不好多问,毕竟贺重霄年少时便是圣上的伴当,其间诸多羁绊交情是自己难以比拟的,因而便也不再过问。

  也不知是凑巧还是真是神明有眼,有意降灾惩罚为非作歹横行乡里的的易知行,斐贺二人率军离开邓州的前三天,足足一年没有下雨的邓州竟奇迹般的降下了甘霖!而且这雨一下便是足足三日,大军因此这才多停留了些时日。.

  因天降甘露开凿的井渠也恰好派上了用场,乡民邻里对斐贺二人甚是感激,大军离开的前夕不少百姓送来了不少粮食衣被,斐贺二人多次婉言谢绝严明军纪法度后众人才收回了送来的物什。

  贺重霄临行前更是被因水渠而多加受益的农户女儿略带羞涩地大胆抛送了花束,为此还被斐栖迟调侃“古有潘安掷果盈车,今有贺郎抛花满载”了好几日。

  三日后破晓时分,待整顿好人马辎重后大军再度从邓州开拨,只不过其间却多了数千邓州子民,其中之人大半都是白骁同乡中精通武艺者,和一少部分因天灾人祸而流离失所的身强体健的农人乡民。

  起先斐栖迟对征用乡民匪寇并不赞同,毕竟他们此番率领的将士一半都是训练有素且身家清白的京都皇城内的正规军,恐乡民与其发生冲突抵牾。但在贺重霄的建议下他斐栖迟还是在村寨前搭了个简易的擂台以试试他们的身手,却惊觉与白骁同行的少年人中有不少身手矫健者。

  虽然他们中很多人的套法路数与名门正道有所不同甚至背道而驰,在实战中却出奇有用,因而在问过白骁的意思后便召集了其中有意参军报国之人根据其特点分成步伍、越骑、射生队列。

  至于管理这千人之事便顺带交由在村中颇有人脉威望的白骁,虽说他的官职因为盗窃粮草一事被悉数罢黜,但其此番管理千人却已相当于军中校尉。

  因此番率兵不过数万且多为精锐之部,因而军队行进井然有度,不过半余月后便已抵达益州剑南道,而趁着每日行军的休憩罅隙,白骁也已把其下千余新兵的旗语旗令、军中的十七条禁律五十四斩与十二转等级军衔等军中法度教授了个七七八八。

  先前斐贺二人也曾忧心过白骁对待同乡邻里是否会乡亲邻里有所偏袒,但因实在找不到更适合管束这千余人的人选因而便让其暂任,却未料白骁对待同乡竟也是赏罚分明、绝不姑息,当起初的几个不服闹事者被打了五十军棍赶出军营后倒也没有乡民再度寻衅闹事了。

  与先前急躁冒进且自尊强盛的老将不同,南诏国新派来驻守边防的高良弼虽是个默默无闻的无名小将,却是个虑周藻密的谨慎之人。

  面对煜朝大军压境高良弼并不急着出兵迎战,而是多次派出小队出城骚扰掠抢,虽未造成过多损伤,对民心及士气却造成了不小的打击,斐栖迟多番派兵设伏却是一无所获,只能无奈加固城门防护,让人很是沮丧。

  加之岭南瘴肆虐,对大军来说是个不小的阻碍困扰,好在有了上次领兵的经验,斐贺二人早已备下白芥子、黄连、红景天等药物,倒也不至过于难捱。

  但如此一直闭城不出却也不是办法,加之黑甲军将领许颢不知为何迟迟不回大军送去的借兵秘令,就这么提心吊胆杳无音信了将近半月,加之军中人心浮动,便由斐栖迟继续坐镇军中,而由贺重霄前去拜访现下正在益州待命的许颢将军。

  虽说贺重霄早已预料此番借兵求见必然不会顺畅,却仍未料还未进门便吃了个闭门羹,直到贺重霄搬出了先前向萧憬淮求得的密令诏书,先前一直称病抱恙的许颢才姗姗现身。

  “……贺将军,我自知你此番来意,可黑甲军已非家父生前那般名扬四海,而已呈颓然将倾之态,若非有圣上亲兵这一头衔所在,怕是早已不复存在。”

  一番简单的互通名氏职务后,许颢没有多加拐弯抹角,而是意外的直截了当。

  许颢此人也并非如贺重霄先前设想的那般盛气凌人、不明事理,此人看样貌应方过而立,身量虽是颀长笔挺,对于军人来说却显得有几分过于单薄,加之一袭青衫毛氅着身,倒显露出几分书生的文弱意气,惨白倦怠的面色与一片鸦青的眼圈说是痼疾缠身倒也并不未过,与其父的豪迈轩昂倒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许将军,我知道你自有难处,可区区五千精锐对黑甲来说不是多大的数目吧?”见许颢出言推脱,贺重霄不由皱了皱眉头。

  “五千人马我是可以调拨给你,可是军械甲具却需由您和斐将军悉数准备。”

  “这是为何?”

  听闻此言,贺重霄略微一怔,这兵器甲胄的事情他先前倒是还真没有怎么多加考量,毕竟他以为黑甲近些年情形虽可谓江河日下,不复当年教蕃人不敢弯弓射箭的慑敌四方,但这些寻常甲具兵械理应拥有,未曾想会遇到此番状况。

  “唉,大势已去今非昔比呀……”许颢叹了口气,抬头扶了扶额角,眼中满是颓唐无奈,“当今圣上在潜府时黑甲确实名震四方、威凛无双,可如今十万大军却只剩下了区区三万,且大多是些武艺不精的浑噩之辈……我先前并非有意闭门谢客,而是叫这些人上了战场也恐怕帮不了贺将军的忙呀。”

  虽说黑甲不复往日盛况,但所谓“饿死的骆驼比马大”,却绝非如许颢所说的这般囊中羞涩,贺重霄心神一动,随即便听出了对方话下的懦弱退意。

  “许将军,”直视着对方有意闪躲的眼睛,贺重霄神色凝重道,“想来您也知令尊驰骋疆场所向披靡的英勇事迹,令尊曾言‘杀敌破虏吾辈将士之夙命也’,您何不秉承令尊的盛躅夙愿杀敌卫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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