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小太监 第32章

　　还好是深夜，袁墨书又屏退了当值的太监宫女，因此并没有人瞧见我如此落魄的样子。

　　我不敢去想皇上寝宫内此刻正发生何事，只是在袁墨书的搀扶下回了房。

　　“小鱼？还好吧？”袁墨书皱着眉，轻声问道。

　　他是在同情我吗？

　　一个卑微的太监，竟然妄想与皇上双宿双飞，以为一时间的得宠就是永远，他肯定是在同情我，要不就是嘲笑？

　　我摇摇头，不好，很不好，长这么大，除了当初被爹娘卖掉，在宫中生活这么长时间，还从未有过这般心痛的感觉。

　　袁墨书叹着气：“你听我说，今晚先别想了，赶紧睡觉，睡一觉就好了。”

　　是吗？睡一觉真的会好？我揪着袁墨书的衣袖，哽咽着：“袁主事，我，我是不是应该回浣衣局去。”

　　袁墨书摸摸我的头：“别瞎想，皇上对你的喜爱我都看在眼里，要如何同你解释呢，皇上和贺大人，他们的关系，总之很复杂......”

　　我放开手点点头：“好的，谢谢袁主事。”

　　说完便自顾自地爬上了床。

　　我听见袁墨书轻轻的叹息声，随着油灯被吹灭，他也出去关上了门。

　　我把自己蒙在被子里，捂着嘴痛哭，却不敢发出声音。

　　我怕皇上会不再喜欢我，怕看见他和贺大人恩爱，更怕此生再也不能待在他身边。

　　后来，大概是哭累了，便沉沉睡去。

　　醒来时，周新坐在床前，神情复杂地看着我：“起来吃饭。”

　　我本想问他为何不去干活，但突然想到，现在是过年都是换班当值。

　　“瞧瞧你，干嘛把自己弄得这样狼狈！”周新扯着我露在被子外的小裙子，“赶紧起来换了！多冷呀。”

　　我愁眉苦脸地点点头。

　　年后的第一日，天空意外的很明亮，过完年离春天就不远了。

　　周新没再问我昨夜的事，只是领着我去吃早饭。

　　看着盘子里白白软软的大馒头，我竟然没有一丝食欲，就那么用手一丢一丢地揪着往嘴里放。

　　周新小声调侃我：“咋，吃惯山珍美味，大白馒头不和口味了。”

　　我埋怨地用手肘碰了他一下。

　　这时，有几个小宫女小太监在一旁讨论起来。

　　“哎，知道吗，今早贺大人和皇上一同出的寝宫。”

　　“知道知道，听说昨夜贺大人就来了，该不会......”

　　“谁知道呢，反正贺大人与皇上本来就是青梅竹马。”

　　“嘘，别说了，刘公公在那呢......”

　　我听得心中难受，跟周新打了声招呼便走了出去。

　　他们果然是睡在一起了吧，我原先还抱有一丝希望，以为皇上会安排贺大人出宫的，可现实就是我想太多，皇上从小爱慕的就是贺大人，现在也算是得偿所愿，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说实在的，我应该为皇上高兴的嘛，我不就是想要每日看着他的笑脸吗？只要有了贺大人，那还不是轻轻松松。

　　可内心的烦躁让我认清了自己并不是这样想的。

　　我漫无目的地走在宫道上，也不知道要走到哪里去，心中的惆怅在这空荡又安静的宫道中显得更加悲哀。

　　“刘公公？”

　　身后有人叫我，我很随意的扭头看去，是端王。

　　“王爷吉祥。”我有气无力的行了礼，“奴才先告退了。”

　　“哎，等等。”端王拉住我的手臂，“刘公公，本王有事相问。”

　　他能有什么事问我？我轻轻皱起眉头，但突然想到昨夜与皇上出宫用的可是他的令牌，顿时慌了神。

　　“王，王爷，有话好说......”

　　我急忙挣脱开来，端王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如此。”他轻笑着摇头，“果然你也去了，但你怎么能自己暴露呢？”

　　我哭笑不得：“王爷，奴才......”

　　他用手指轻轻覆在我唇上：“不可说，之后无论谁问你，你都不要像这般惊慌，要咬定自己在宫中，可明白？”

　　我迟钝地点头：“奴才，明白。”

　　“皇上年龄尚轻，为难你了。”他拍拍我的头，露出春风般的笑容。

　　我忽然忍不住想哭，若是此时站在我面前的是皇上该多好啊......

第40章 元宵佳节

　　有了端王的提醒，我便小心翼翼地回了养心殿，心中也有些忐忑，昨夜出宫的事，应该不会这么快就查出来吧？而且皇上不是已经蒙混过关了吗？

　　就这样，我偷偷躲在房里，透过小窗户观察外面的一举一动，这份紧张感甚至让我忘了难过。

　　可以往一下朝就回来的皇上，一直到午膳时都还没出现。

　　我想，他应该是与和贺大人在一起吧，俗话说知己难求，皇上从小就与贺大人相处，两人均是由太傅亲自教授知识，肯定是比跟我在一起更有共同话语的。

　　可我还是嫉妒，还是好想皇上。

　　周新端着饭菜气急败坏地闯进屋：“刘小鱼，是不是饭都不吃了？！”

　　我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吃饭呢，可能是因为太紧张，竟然一点都不饿，明明早上也没怎么吃。

　　“对不起，忘了……”

　　“吃饭也能忘，你是傻瓜吗！”

　　我不服气地噘着嘴，这个周新，干嘛突然对我这么好，平日里也没见他这样呀，难道他知道昨天我被皇上赶出来的事了？

　　应该不会吧，袁墨书明明屏退了所有人。

　　我试探地问：“你干嘛今天一直关心我吃没吃饭，早晨也是，这会儿也是。”

　　周新往我额头一弹：“你以为我想啊，还不是袁公公吩咐我看着你，照顾你，奇奇怪怪的。”

　　哦，原来是袁墨书吩咐的，怪不得。

　　有一瞬间，我还以为会是皇上吩咐的呢，看来我这自作多情的毛病越发严重了，怎么能因为皇上说过几次甜言蜜语就这般深信不疑。

　　自古帝王多薄幸，不是都这样说吗。

　　我随意刨了几口饭，实在吃不下就把剩下的饭菜推到一旁，准备休息休息，反正现在也不用伺候皇上，也没什么活干，还不如自己好好享受一下。

　　但周新不打算放过我，他揪着我的脸颊：“你就不吃了？”

　　我赶紧去拍他的手：“干嘛呢，好疼。”说完揉揉脸颊，“不想吃，没胃口。”

　　“不行，你赶紧给我吃！不能浪费我的好意。”说着他便扑上来掰我的嘴。

　　“不要！！！”

　　这一番折腾后，我俩倒在床上喘着气哈哈哈大笑，此时我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果然难过的时候，还是得有人陪着才行。

　　就这样，周新几乎一直都陪着我，督促我吃饭喝水，虽然到了夜里也没能见到皇上，但我却平稳的度过了第一日。

　　只是没想到，接下来的几日，皇上就像失踪了一般，几乎不再回养心殿，也再也没来找过我，而我也从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变回了那个存在感极低的小太监。

　　其实这样的话，还不如回浣衣局的，毕竟那里不会有过多的眼睛盯着我看。

　　虽然有周新陪着，其他人并不太来找麻烦，但闲言碎语还是不少，幸好我还扛得住。

　　原以为日子会这样一直平静下去，但很快就到了元宵节。

　　按宫里的规矩，大家都能分得一两颗，讨个吉利。

　　我和周新正眼巴巴的等着呢，可这时顺妃却派人叫我去趟钟粹宫。

　　我与周新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读出了危险，可我转念一想，现在我已经不得宠了，顺妃没道理针对我的，反正无论如何，是躲不掉的。

　　我只能让周新把我的小元宵留好，然后去了钟粹宫。

　　路上我还在想，会不会遇到皇上，如果遇到了会是怎样一番景象，但事实上，皇上并不在。

　　“奴才参见顺妃娘娘，娘娘吉祥。”

　　“刘公公，许久不见，瘦了些。”

　　我不明白顺妃对我为何这般热络，只能尴尬地回应：“承蒙娘娘还记挂着奴才。”

　　顺妃笑着说：“刘公公不必客气，本宫今日叫你来，是有一事相托，本宫的表妹与璃王有婚约在身，无奈她年前就回了乡下祭祖，短时间内赶不回来，但她托人带了些乡下特产来，本宫便想让刘公公替本宫送一些去璃王府上，不知刘公公意下如何？”

　　我能有什么意见嘛，主子给的活，哪怕我有再多疑惑，还不是得去办。

　　“为娘娘办事是奴才的福气。”

　　“那便有劳刘公公了。”顺妃立即叫人拿出一个食盒，然后低声对我说，“东西都在这食盒里了，主要是听说刘公公与璃王有些交情，所以……”

　　顺妃将她的令牌给了我，我很快便出了宫，只是一路上都忐忑不已，顺妃最后那个笑容实在太怪异了，让人瘆得慌。

　　她该不会与璃王有染，让我递什么信物吧？？？不对不对，璃王虽然长得也不错，但跟皇上还是差远了嘛，而且就算有也应该是端王，那日听太妃说顺妃之前本来是要嫁给端王的。

　　那不然是什么谋反的书信？这就更恐怖了呀，但是守门的士兵也查了食盒，确实除了吃的别无他物。

　　别想了别想了，还是快找路吧。

　　是的，这个顺妃也是，让我送东西却连马车也不给，而且我都不认识璃王府在哪儿！这不明摆着故意折腾人吗。

　　不过能出宫也是好的，要不是怕时间不够，应该跑回养心殿带着周新一道出来的。

　　我找了块路边干净的石头坐下，揉了揉腿，或许是跟在皇上身边的那段时间活动量太少，整日不是在床上就是被皇上抱着，现在就走这么点路都觉得腰酸腿疼的。

　　哎，不知不觉又想到皇上了，看来想要彻底忘记还得费些时日。

　　不过幸好王府都比较好找，随便找了个路人一问，都知道在哪儿。

　　可岐川城真大，以前小时候就觉得这里又大又繁华，现在过去了这么多年，好像变得更漂亮了。

　　我看时间还早，便偷偷在街上闲逛起来，上次和皇上出来是夜里，啥都没了，不过听说今晚城里会有灯会哎，要不先把东西送去，然后再出来一直逛到晚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