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下那束高岭之花 第34章

作者:妙机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甜文 古代架空

  就好像知道他下一秒要说什么,张笺微微一笑:“我知道公公不会将此事说出去,且不说您没有任何证当真据,旁人不会信你。况且,公公对那两位真就忠心耿耿于此么?”

  朝术沉默了,张笺都这样直白地表示对那两人的不敬了,他又何苦非得装出那副奴颜媚骨的姿态呢。

  他刚要开口说话,突然就感受到了身体有点不对劲起来。

  怎么感觉越来越热了,好像还有一股难以言齿的燥热直冲下腹,他立刻就明白了自己莫不是叫人下了药。

  朝术终于体会到那话本子里讲的欲.火焚身的滋味儿,仿佛有成百上千只小虫子在不断啃噬他的身体,呼出来的气息都是热的,感觉就像是把他投入了满是焰火的山中,叫他痛苦难耐,热汗淋漓,想将身上的衣全部褪去。

  怀疑的视线冲着张笺投去,却见他的眉头紧紧锁在一块儿,也是同自己一样面色泛着不正常的红,一声比一声的呼吸粗重。

  恐怕是他二人一同遭到了暗算!

  朝术来不及思考幕后黑手是谁,就要站起身离开,绕过桌子踉踉跄跄地走着,大门近在咫尺,踏出这道门就可以得到解脱。

  朝术眼里升起了微末希望,却不想走到张笺身边时,他左脚踩右脚,本来还能稳住身形的,却被张笺扶住了腰,导致腿一软就跌进了对方怀里。

  张笺的位置坐的是真好,恰恰就在门口,朝术不得不经过对方,还陷入了这样狼狈的情态。

  最叫人惊恐生忧的是,他居然觉得挨近了张笺便觉遍体生凉,好像夏日里抱着大冰块,让他不由喟叹起来,黏在上面不忍下去。

  张笺中招不轻,竟也在朝术身上抚摸,那手掌竟是都摸在了他的腰上!

  朝术的腿在扭动磕到了桌角,痛得他面色扭曲,脑子也一瞬间就清醒过去,抓着张笺的手臂就在他的肩膀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他这一下咬得极狠,力道重得绝对是见了血的。

  张笺痛得嘶了一声,原本迷离的眼眸变得清明,抬眼发现他和朝术放在外边儿都要被人捂着眼睛唾骂伤风败俗的模样。

  小太监的乌发凌乱,连衣襟都被扯得皱皱巴巴,雪白中衣眼看着就要褪去,露出一大片藕色的肌肤,皮肉白得就跟那莹润的荔枝肉似的。

  张笺瞥了一眼就跟被烫到般挪开视线,嘴里一直念叨着非礼勿视,清心咒什么的,结果却是越念越燥热。

  朝术跨坐在他的腿上,抓着他的衣衫,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快别干这些蠢事了,当务之急是先找到解药!”

  张笺清醒了之后,情况确实是比朝术要好些,他见朝术□□一声后便羞愤瞪着他,苦笑。

  他现在也在强忍着汹涌澎湃的欲念,却知道要先带朝术远离这案发的地方。

  不过他俩现在这情况也不能在街上招摇撞市,否则等朝术回过神来,以他那心狠手辣的小性子,怕是得想方设法杀了他。

  幸运的是这家酒楼还提供了为客人的住房,张笺拿着手中的披风把朝术裹得严严实实,飞快去楼下掌柜那儿定了一个天字号的房间。

  他也顾不得旁人看自己那奇特的目光了,匆匆抱着连头发丝儿都不曾露出来一根的朝术上楼,对那害他至此的罪魁祸首想法复杂得很。

  反正他张笺是没什么好名声了,可他倒不想再拖累朝术。

  他动用内力飞身上楼,忽地发现这药的效力好似下在了他的筋脉一般,自己越是使用内功,药效的流走就愈加迅速。

  朝术强打起精神,听见忍耐力比他强盛的张笺吩咐小二赶紧打一桶冷水放在房间里,不可延误。

  他刚刚咬破了自己的舌尖才能维持些理智,铁锈味的液体在口中弥散,现在又变得不怎么清醒起来。

  失神间,他听见张笺用温柔的语气喊他:“朝朝。”

  朝术好像坠入了火的海洋之中,一被对方放在床榻上,他就迫不及待地扔掉了身上围着的披风,还拉扯着自己的衣裳。

  张笺见了大惊失色,直接夺过被子把朝术裹成了一只蚕宝宝。

  他忍得也实在痛苦,豆大的汗珠一粒一粒地落在朝术雪腻的皮肤上,有一滴甚至还沾在拉对方卷翘的睫毛上边儿,好似人被欺负狠了,便在睫毛上挂起了委屈的泪珠,连那黑透了的眼珠子都是水洇洇的。

  他坚毅的脸庞浮现着隐忍之色,手却不受自己控制般地往对方脸上触摸。

第37章

  “嘶——”

  张笺脸上被指甲划出来一道血印, 那样钝的指甲都能给他抓挠出些皮肉,可见对方用力之大。

  他痛得目光一下就清明许多,抬眸就发现朝术含着泪珠凶巴巴地瞪着他, 要是再靠近就不会是挠脸这么简单,还能给他喉管咬断那般凶。

  好像张笺曾经见到过的流浪小狸奴, 不合群, 对外人总是龇牙咧嘴, 动不动就哈气弓腰威胁。

  “滚——!”朝术瞪着眼, 从喉咙里挤出这个字。

  又凶又狠, 面颊涨红, 不但脸上蒙着一层细汗, 拢起的乌发都沾着不少汗珠。

  朝术现在恼羞成怒的模样,倒和之前他在宫门口时见到的冷美人截然不同。

  大梁朝在过去几年还没有这般动荡, 曾经有邻邦来进献他们领地内的天山雪狐,毛绒绒的一只小东西有着油光水亮的雪白皮毛,充满野性的一对黑眼珠狠戾又高傲。

  雪狐是灵动的雪山精灵,人类抓住它,却驯服不了它, 想去摸它的人都会被它一爪子挠出伤痕,尖牙把手都咬得鲜血淋漓。

  由于这是邻邦进献的贡品,旁人捉它的时候都得小心翼翼, 生怕将它伤着了,便只能高高在上供着捧着。

  朝术眼高于顶之时,就与那只雪狐无异。

  可野兽再怎么凶残, 人类总归是有调教之法, 张笺只用了一个月, 便让那只雪狐俯首称臣, 收敛自己爪子,伸出粉嫩的舌头舔舐他的手指。

  朝术并非那只狐,浑身上沾染的不是野性,而是保护自己的刺。

  对着外人,他就是浑身竖着刺的刺猬,而对着那位废太子,他自己就会展露出柔软的肚皮。

  乖巧听话得令人嫉妒。

  张笺哪怕中了药,也绝非善类,不是朝术这样只能在宫中运用阴谋诡计,背地里耍心计残害别人的清瘦小太监可以相比。

  他轻易就能将朝术压在铺着雪白被褥的床榻上,压得他招架不住,连那点挣扎都好像是在搔痒。

  “你要是敢碰我,我绝对会杀了你!”朝术漆黑的眼珠子泛红,低声吼道:“再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把你剁了扔去喂狗!”

  他的嗓音嘶哑,为了保持清醒,唇瓣也咬得破烂,像是饱食鲜血的艳鬼,逢人便要用美貌诱惑,再凑上去吸食对方的精.血。

  张笺也被朝术也丝毫不留情面的话给激起了些微怒气,想他堂堂锦衣卫指挥使,还是恶名昭彰放在京城能使小儿止啼的人物,却被人嫌弃厌恶得连那地上的尘泥都不如。

  大掌便不受控制地用力拍了下朝术的后腰下,还故意恶声恶气地说:“公公不妨认清楚你现在的姿态,到底是该好声好气地哀求我,还是该向刚才那样放狠话制止我呢。”

  “张某人虽只是小小的锦衣卫,但听过的咒骂威胁不胜其数,公公是觉得这些话能恐吓到我么?”

  朝术被他狠狠打了这一下,蓦地瞪圆了眼睛,疼痛倒也是其次,心里觉着遭到的莫大羞辱才叫他羞愤欲死,连耳根子都红得能滴血了。

  被威胁了一通后他慢慢也冷静下来,感受着身体一阵相当的不爽利,心知张笺恐怕也像他一样难受,这时候继续放狠话属实不是明智之举。

  正巧他伏低做小忍气吞声也不是头一回了,便放柔了自己的声音:“是我冒犯了,想来张大人也不一定愿意碰我一个身体残缺之人。还请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的无心之举。”

  朝术眉头微动,强忍着心底的不耐,继续温柔小意地问:“张大人何时从我身上起来呢,若是让人瞧见了,我们这样也实在是不雅观。”

  张笺想说他根本不在意什么残缺不残缺的,但也知道再耗下去朝术的耐心就快见底了,趁人之危确实非君子所为,他收起了脸上的笑意,重重呼出一口气:“此事我定会查明真凶,还你一个交代的。”

  朝术只想他快些离开,别在这碍他的眼。

  店小二的动作比朝术想的要利索些,不到一刻钟就把能装下一名成年男子的木桶抬上来,灌满了透心凉的冷水,水面还荡着幽幽的涟漪。

  朝术才不会管张笺的死活,屏风一拉上,就褪去了衣袍把自己浸在冷水中,打了一个激灵后,寒意冻得他脸色逐渐恢复了雪白,身体的燥热也慢慢平复。

  可这只能稍微缓解而已,要想彻底将药性散去,要么服下解药,要么同人交.媾。

  水声只忽一下响起,随后就陷入了平静。

  张笺眸光失神地盯着绘满青荷红莲的屏风,却是从心底里涌上来一阵难言的悲切。

  朝朝已经把他忘得一干二净了。

  ……

  秋猎当日皇帝遇刺后,整个营帐都是兵荒马乱的状况,他能在千百人当中第一眼发现女装的朝术,当真是因为对方行踪诡疑吗?

  张笺在隔壁又开了一间房,将自己彻底地沉浸在冰凉的水中,回忆渐渐发散。

  他原先不叫这个名字,叫旬应,现在想起来竟凭空生出几分陌生感。

  旬应也有幸福美满的家庭,父亲只是京中的小官员,上对父母孝顺,下对妻儿爱重。母亲生儿育女,在家中相夫教子,弟弟妹妹都友善天真。

  隔壁住了一家商户,幼时的旬应不明白男主人为何常年不在家,只余那孤儿寡母在家中,而他母亲心软,总会照拂他们一二。

  那户人家有个生得玉雪可爱的男孩,睫毛又长又卷,眼睛里的瞳孔漆黑得似乎透不过光来,可当夜晚星汉亮起时,旬应总疑心那些星子全都坠进了他的眼中。

  嘴碎的婆子老说这是不详的特征,背地里还说了那小孩不少坏话。

  春和景明,嫩柳抽条。

  那户人家的女主人喜欢同旬应母亲说话,总会带上那生得漂亮的小弟弟,母亲就要他照顾好对方,抓着人幼嫩的小手要旬应看好他。

  小弟弟名为朝术,年岁比他还幼,自觉是大哥哥的旬应接过重任后,就同他母亲一样喊他朝朝。

  朝朝与同龄那些顽劣的小子不一样,性格温吞,乖软听话,会甜甜地喊他旬应哥哥。

  旬应当时性格跳脱,最不喜的就是看书,总爱干些不务正业的事,老是会做些草蚱蜢、纸鸢给朝术玩。

  小孩儿特别捧场,总是拍着小手夸他:“旬应哥哥好厉害,做的玩具好漂亮。”

  燕子低飞,朝术软软的头发被刮起的春风吹得飞扬,晶亮的瞳珠注视着年长的大哥哥,红软的小嘴一翕一合。

  “朝朝最喜欢的就是旬应哥哥了。”

  彼时的旬应没有愁苦,没有恨怨,唯一的忧愁便是父亲非要逼着他坐在书桌前,苦读四书五经,为将来考取功名打基础。

  朝术会陪着他念书,他还小,没到启蒙的年纪,便只需要认一认字学一学文,脆生生地念着那些书上写的是什么。

  每日他来,旬应也比平日里更为坐得住,许是为了在幼小的弟弟面前担起做哥哥的职责,便装模作样起来。

  光是这个就足够他母亲高兴,每每都要拉着朝术的手让他来多陪陪他旬应哥哥,朝术晃着头顶软软的小呆毛,会软糯糯地应他母亲:“好。”

  旬应失言,在朝术无知懵懂啃着手中的糕点时,轻轻地捏了捏他的小奶膘,“你可真是害惨了我,我本就不愿学习,只想做那武功高强的大侠,以后去闯荡江湖快意泯恩仇,才不想留在京城里,做那劳什子官员,多没意思啊!”

  他说那么一连串的话,朝术听不懂,就只能乐呵呵地看着他傻笑,等吃完糕点,手心里沾着碎屑时,又伸出嫩红的舌尖去舔。

  好像家中养的幼猫,旬应轻轻叹口气:“算了,我同你说这些又有何用,你这个小笨蛋只会吃,懂什么呢。”

  朝术鼓着腮帮子,就听懂了一句,大声反驳:“朝朝不是小笨蛋!”

  “好好好,你不是。”旬应敷衍回答。

  小孩摸了摸哥哥眉头,用小手慢慢抚平他眉间的隆起:“旬应哥哥不要难过啦,你以后肯定可以成为武功盖世的大英雄,朝朝会支持你的。”

  倦鸟归檐下,残阳深似血。

  他的脸庞落入小孩软软的掌心,轻轻蹭了一下:“朝朝要说话算话,就算我父亲以后过来揍我了,你也要在背后支持我。”

  小孩重重地嗯了一声。

  两个年幼的孩子在这时候拉勾定下诺言。

  在那之后旬应却是再也见不到想象中的一幕实现了,他对他们家最后一刻的印象最深刻的是母亲哀恸欲绝的哭泣中,父亲的头颅从菜市场门口滚下来,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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