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客难逃 第45章

作者:宋昭昭 标签: 古代架空

  这次来得比之前更快了,应当就是师兄说的那些领了百两黄金级别的刺客。嵇宜安急忙招呼他们先带孩子走,大喝一声,剑身出鞘撩刺而去,拧腰急避攻势。他飞身外退,想要避免将争斗波及到老王他们身上。

  然而老王端详了会儿,忽然拿起案板上的刀掷了过去。

  正要攻向嵇宜安的那刺客急急躲开,那刀却仿佛像长了眼一般,又回旋着打了过来,一下砍上那人后背。

  噗嗤一声,那刺客踉跄倒了下去,其他几名追着嵇宜安打的刺客也愣住了,目光看向老王。老王和他们对视了一会儿,缓缓从案底下抽出第二把刀。“喏,这里还有把。”

  “阁下何人,报上名来!”

  “寻常屠夫罢了,不必留名。”

  老王挥挥手,其中两名刺客对视一眼,就冲他而来。此刻那个七八岁的孩子已经躲到桌底下,只留下妇人还在板凳上坐着,把织布的工具都收了起来。

  嵇宜安心急想要分出神来,挑剑大喊说:“他们不过是村口寻常人家,不曾卷入江湖恩怨!”

  话音未落,苗刀已经砍向妇人,只是刀砍下去,却猛然被抬起的板凳挡住了,留下一道凹痕。

  王嫂从容起身,下一刻拎起板凳就狠砸下去,“打你娘呢,见谁都要来一刀?”

  嵇宜安:……

  那人想要借板凳力再直砍上来,王嫂却将板凳一踢,利落旋身间,脚踩板凳而起,一记两仪顶,逼得他长刀使得捉襟见肘。又是一下砸跪膝,八极崩肘合子手,飞身间通天掌直打下颔去。

  只听得几下沉痛惨叫,她不过三两下就卸了那刺客力,扭凳旋身间,又是手拎板凳一屁股坐下。

  她撑膝轻蔑,将人牢牢桎梏住。后来看了眼桌底下正冒着星星眼的孩子,轻咳一声放下脚,并拢双膝。

  “这么多年了,南宁怎么还是这帮人,不经打。”

  嵇宜安发现身边空了,转头看向夫妇二人,才发觉他们已经把人收拾得差不多,剩下一个刺客与他打着打着,见势不妙转身跑了。

  嵇宜安:……

  “我倒也好几年没这样活动筋骨了,”老王抻了抻手,“小兄弟,谁让你来的?”

  “……师兄。”嵇宜安想起出城前花有道特意让他走这条路,大概是想明白了。这原不是一般的屠户,大抵也是和他爹一般退隐了的侠士。

  “你是哪家的小弟子?报个名来。”

  “家师是万仞山庄的解无生,在下姓嵇,字宜安。”

  夫妇俩对视一眼,“你就是华亭那个嵇宜安?”

  “两位前辈是——”

  “天鹤谷,王全得。”老王抱拳道,“这是贱内,八极拳门人,又在武当南派那边学了些板凳拳法。招式驳杂,见笑了。”

  “原来前辈就是天鹤谷中人。”嵇宜安恍然大悟,难怪能用刀剔肉剔得这般好。

  王全得摆摆手,吹嘘说这不算什么,以前在谷里掌勺的时候,还用横刀拍过蒜。

  “这种事情,你倒也好意思拿出来说。”王嫂嗔怪道。

  “其实江湖,何处不是江湖?练武何处不能练?谷里现在凄清的很,索性我们俩就出来了,村口杀猪剔肉的,闲了还能和左邻右舍唠嗑喝一盅。”王全得摇摇头,开始收拾摊子。

  桌底小孩跑了出来,去捡地上的菜刀,回来就抱住王全得的小腿,把菜刀给他看,王全得伸手去拿,这孩子却又紧紧抱住刀不肯松手。

  “寅儿要学飞刀,自个儿去练练,爹和这位哥哥再说些话,好不好?”

  王得全伸手去摸了摸头,王寅就又抱着菜刀走了。嵇宜安帮他一起收拾起来,“其实晚辈这次就是要去天鹤谷,替家师给老谷主送一封信。”

  “老谷主?”王得全一愣,嘶了一声,“天鹤谷现在没有谷主啊,老谷主几年前就已经去世了,你师父不该不知道。”

  嵇宜安也愣住了,王得全见状叹了口气,只是拍拍他肩膀,“天鹤谷的情况,你去了就知道了。”

  他们收拾完摊子,就准备回家去,老王见这天色又请嵇宜安留宿一晚,暮色四合的时候王嫂拎着桌案和板凳,老王背着猪肉,往村子里走去,左臂的袖子空荡荡的随风晃。

  王寅又不知从哪里跑出来,跟在他们身后。还是像先前那样一句话都没说。王全得好像也见怪不怪,只是招呼他跟紧些。

  西北边阴云渐渐拢了过来,像是有什么事要发生。

  老王和天鹤谷都是有故事的,文鳞楼的活动轨迹很快也要出来啦。少游下章回来~

第57章 回来了

  晚间的时候,王婶做了四碗油泼面。

  如今初冬外头正寒,四围十分寂静,说起来这里虽是个村子,住的人却并不多,很少听见人声谈笑,孩童嬉闹,以至于这座村子显得死气沉沉。

  不过嵇宜安自从入了殷州,就发现越往西北走,村子就越是这样,大多荒芜破败,说不上是什么原因。

  山林里忽然传来悠扬的玉笙声,曲调婉转凄清,吹了好会儿,外面就起了骚动。

  嵇宜安低头哧溜着面,就看见王全得捧着碗出门去看了眼,他咬了口碗里的面又大步回来,摇摇头。“怕是那群王八蛋要来了。”

  嵇宜安疑惑看向老王。

  “这一带很靠近边关了,这几年战事吃紧,有时候会有混夷族的小股骑兵混进来,在邻近山庄烧杀抢掠,”王全得放下碗,擦了擦嘴上的油,“看来这面得等回来再吃了。”

  “混夷骑兵?”嵇宜安赶紧拿起无咎剑,隐隐感觉有什么在等着他,“前辈如何知晓。”

  “外头的笙声听到了吗?”王全得伸手指了指,“生活在这一带的人都知道,有一群游侠常年在山间游走,侦察边关异动,一旦有小股骑兵钻防线漏洞过来,他们就会判断方向,以此为讯,通知邻近村子里的人。”

  嵇宜安一愣,听见外头的笙声确实越来越急促了,他知道边塞情形同宁京梁地不同,却也没想到如此朝不保夕的地步。

  “拦截骑兵,这不该是朝廷分内之事吗?”

  “朝廷常有疏漏,力所不能及之地,百姓常常苦不堪言,后来不知从何时起,那群人便出现了,日子也勉强安稳不少。”

  他们俩正说着,王婶把碗都搬到灶台上,抱着王寅放到一口缸里,拿草盖严实了。“等娘回来才能出来,知道吗?”

  王寅的眼黑亮着,透过草的空隙看着王婶,一句话也不说。他们三人就往外走去。

  嵇宜安走到外边,看到村里人家屋里的蜡烛接连被吹灭,四围很快就暗了下来,走出来的人们正合力搬开一口井盖,随后老妪孩子的,一个接一个爬了进去。

  王全得招呼嵇宜安来,再从外头把井盖再合上。

  “村里人能走的都走了,剩下都是鳏寡孤独的可怜人。”王全得解释道,“我和贱内,还有一些路过的游侠造了这口井,下边别有洞天,能让他们暂时避祸,不被发现。”

  “原来这就是前辈不回天鹤谷的原因。”嵇宜安握紧剑鞘,不知为何心中一点点悸动着。

  王全得从一旁柴草中拿出柄横刀来,在手中掂量掂量。“抬举了,只是与其待在谷中浪费一身气力,不如在这里,还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月光凄清照下,今夜月明星稀,远处白雾茫茫,人呼吸之间,冷得都能看到一团白气。

  嵇宜安扭头看去,报讯的玉笙声已经停了,地面隐隐震动着,就能听到远处马蹄声。他辨别了下,大概有百十来人,凭他们三人是绝对不够的。

  他转了转剑,却也没有要离开或是问老王该怎么办的意思。

  忽然王全得吹了声口哨,外头山林里窸窸窣窣的,蹿出许多黑影,那些人行动极快,背着刀剑,一下就近了,站在村口大树底下。

  先前吹玉笙的大概也是这帮人。

  “王兄。”

  “众家兄弟们,又见面了。”王全得抱拳道,“这是今日路过此地的嵇宜安,嵇少侠,也要随我们一同抗敌。”

  为首一人看见嵇宜安,朝他抱了抱拳,“文阴乙。”

  这些人行动极为有序地散开,在村口拉开绊马索,又分两股去了村子左右,上上下下像是搬什么东西,很快露出了两条壕沟,防止骑兵侧面突袭。

  远处渐渐有一团黑影靠近,嵇宜安飞身上树,深呼一口气,这群人又隐入黑暗中,一下变得寂静无比。

  远处却又嘈杂起来,草原战马奔腾着近了,那群混夷人扬着弯刀欢呼着来,在看到熄灭烛火的村子后又有了些踟蹰。前头的战马们扬起马蹄,猛然间嘶鸣起来,紧扯着的绊马索一下绊倒——

  “有埋伏!”前头摔得人仰马翻,操着一口混夷语大喊起来。

  訇然,王全得他们冲了出来,嵇宜安见状飞身下来,扬起手中剑跟着冲了上去。他记得当初还没下山的时候,隔壁老宋和他讲过,混夷人的骑兵冲袭攻势虽猛,却不擅长近战。

  刀光剑影间,王全得的菜刀飞出又飞回,收割着人头,横刀劈砍而过,嵇宜安转剑紧随其上,直压下来人弯刀,绞剑直刺。

  噗嗤一声,三尺血溅面上。

  后边混夷兵又冲上来,嵇宜安拽着缰绳,一脚横踢鞍上骑兵,脚踩马镫骑上马,他夹着马肚,长剑翻格间转腕旋身,将侧边一人砍下马,文阴乙见状就来狠狠补刀。

  骏马激烈嘶鸣着,混夷骑兵大声咒骂,本来只想捞点好处就回去,哪曾想有来无回。

  不过半个时辰,四围又偃旗息鼓下来。

  北风呼啸穿过,血气浓烈弥漫着。平原间有马蹄嘚嘚的声音,远远的看不清,文阴乙俯身去听,却发现只有两匹马的蹄声。

  他们手执刀剑肃穆站着,只等那两匹马渐渐近了。文阴乙要走上前,肩膀却被搭住。他转过头,是那位打架很猛的嵇少侠越过他走了上去。

  骑在马上的一人忽然脚点着跃起轻功,飞身而来,随后轻飘落在嵇宜安身前。

  “……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了,一脸的血。”

  “你来了。”

  来人正是阮少游。

  阮少游擦了擦他面上半凝结的血迹,掌心温热着,比寒风要热,贴在面庞上散发着炙热的温度。阮少游又凑近了,蹭了蹭他鼻尖。

  “我回来了,受伤了吗?”

  “一点,还好。”

  王全得在后边轻咳了声。

  嵇宜安抓起阮少游的手,拉他走了过来。“这位是同仁镖局的少掌柜,阮少游,我本与他约定了在天鹤谷相见的。”

  “同仁?”文阴乙眼神中掠过什么,很快又隐藏了下去,他负手走近,盯着阮少游看了会儿,忽而恭敬地拱手行礼,“……原来是阮少掌柜。”

  “这位是——”

  “在下文阴乙,我等都是此间的游侠罢了。”

  众人散开去,开始收拾搬运尸体,村民们从井中出来,把战马都拉走。他们倒是不养马,只是难得三餐能添点肉。

  阮少游站在嵇宜安身边,默默打量着文阴乙。

  “怎么了少游?”

  “有点眼熟。”阮少游盯着那人,大概三四十岁的样子,总感觉在哪里见过,却想不起来。

  他摇摇头,还是不再想了,拉着嵇宜安找了口*井,打了篮水,把帕子拧得半湿,他抬手去耐心擦嵇宜安面上的血迹,一边说着这些天的事情。

  而被遗忘了的丐根儿早已识趣地混入那群人中,帮着一起收拾战场。

  “我托丐帮带的话,你收到了吗?”阮少游捏着他下巴吻一口。

  “……”嵇宜安想起那老乞丐接过铜板,咧着一口黄牙说阮少掌柜想你啦,神情顿时有些复杂。“收到了,但下次……你还是飞鸽传书吧。”

  阮少游危险地眯起眼,“嵇宜安,你胆敢嫌弃本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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