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和跛子 第71章

作者:可乐乐乐 标签: 古代架空

  哭闹声渐渐弱下,传令官一声高过一声的呵叫将一切动静都埋没下去,只留下一句,“时辰到!”

  与此同时,天边炸开闷雷,林淮安抬手捂紧双耳,步子越迈越大,最后直接跑了起来。

  也不知这样跑了多久,突然双脚被绊倒,他扑通倒地,才阻止了疾行的脚步。

  周围没有人,闷闷的雷鸣响在天际始终不断,林淮安呆呆爬起身子,掌心布满灰尘被擦破了皮,有血丝渗出。

  他浑浑噩噩地站起身,不知该要往何处去,忽而想到周岁桉那时说过的话,林淮安这才有了个方向。

  到阮府时,叩门许久都不见有人来应,过了好半响,门才开了。

  不过来开门的人并不是阮云稚,而是林淮安曾经最熟悉的人—他的夫子。

  阮夫子见是林淮安也怔愣一瞬,随后眼底浮出些微乎其微的欢喜,刚要开口说话,林淮安先他一步问道:“阮夫子,云稚可在屋中?”

  “…云稚。”阮夫子低垂眼睫,语气低落不少,“她…”

  似是难言,好一会儿都没听见后半句话。

  林淮安心中猛然滋生出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阮夫子沉沉叹出口气,唇瓣翕动,黯了神色,“她今日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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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mmmm 虐过这里可能就会好点了吧

第八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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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嫁”两字阮夫子说得艰难,像是在喉间徘徊了数次,才勉强说服自己接受了这个现实。

  不想眼前自己的学生突然踉跄倒退两步,差点从石阶上跌落下去。阮夫子忙上前将人扶住,才发现他浑身都是冷汗,脸色更是惨白得吓人。

  “淮安你—”

  “她嫁给谁了!”林淮安抓紧他的手臂,没了对待夫子该有的恭敬态度。

  这咄咄逼人的气势骇得阮夫子一怔,还来不及开口,林淮安就已自顾自的替他回答了出来,“是…刘福?”

  他还记得早前听街旁路人无意间谈起的话,即便没有刻意去记,可此刻在脑中却清晰得可怕。

  阮夫子惊讶地张圆了眼睛,“你…你如何会知晓?”

  林淮安却并不回答,依旧逼问着他,语气无意识的重了许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切都太过莫名,明明前两日见到的时候还都好好的,怎么今日一切就全变了。

  周岁桉被斩首,阮云稚更是嫁给了刘福。

  仿佛厄运在一瞬将他们几人包裹,如遮天蔽日的乌云,浓积不散。

  “我…也不清楚。”阮夫子话有苦涩,“这阵子她一直在为岁桉的事伤神,时常坐在屋中发呆,饭也不吃。可有一日她突然从外面急急忙忙地跑回来,我怕她出事就迎上去问她。”

  阮夫子说着话神色发怔,陷入深深的回忆中,“她看着我好长时间都没说话,接着就哭了,哽咽着跟我说:‘爹,周郎有救了,他有救了,我能救他。’”

  “我追着问她,她却不肯说了,之后没过几天,就有人送了东西上门说稚儿是刘府的妾室,再过几日就要过门了。”

  “我知道刘福是个什么样的人,当时就要将人赶出去,但稚儿却拦着我,还把那些送来的东西都收了下来。问她为何这样,她就是不肯答,只说自己是心甘情愿的,不想再在周岁桉身上耽误时间,还让我到时候去同周家人做个了断。”

  他说完叹息连连,像是在不解自己女儿的做法,又似是惋惜她会愿意嫁给刘福那样的人。

  当局者迷,而林淮安作为旁观之人,只消略略一想便将其中关节尽数想通。

  她做这一切无非是为了救出周岁桉,阮云稚聪慧,这么些天肯定也得到了不少消息,知道是刘福在背后操纵。

  而想要救下周岁桉,就必须要付出些东西,可她不知道的是,真正把控一切的人又哪里是那小小的刘福。

  黑云沉积,如浓稠到化不开的墨,吹过脸侧的风都带上腥涩的味道。

  林淮安失力松开了抓着阮夫子的手,耳边嗡嗡响着他的问询声,林淮安没有理会,转身步步走下台阶,在阮夫子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喊中离开了这里。

  他心里有方向,清楚要往何处走,步子愈来愈快,生怕再慢一点就要赶不上。

  天际卷起的风在耳边呼啸,卷起鬓发朦胧双眼,路上行人匆匆,害怕即将到来的落雨。

  林淮安拨开脸上的乱发,不断转动目光,试图找寻到那人。

  “她刚走不久,是坐马车走的。”

  这是林淮安最后听到的话,如今他只能在去刘府的路上寻找那辆马车。

  周身的湿气腾地一下重了许多,林淮安右脚酸痛不已,每每在下雨时刻便会加重,如今却也管不得了。

  忽然哒哒哒的马蹄声入耳,扭头一看,正有辆马车拐入街角,渐行渐远。

  林淮安目光微凌,凝聚在那精致豪奢的马车上,当即追了上去,可双腿又怎么跑得过精壮骏马的四条腿,很快就被拉开了不小的距离。

  街上避雨跑动的人很多,有的低着头没怎么看路,扑通就撞到了林淮安的身上,将他撞得踉跄歪了肩。

  但还不等行人赔礼道歉,林淮安便跟个无知无觉的偶人一般继续前行,时不时还能听见街边的议论声。

  在谈那闹市中的斩首,说是冤案才会导致大好的晴天突然变得如此风急雨啸,连老天都在为他不公。

  轰隆轰隆,风声也在此刻咆哮起来,刮得衣袍猎猎作响,阻碍着林淮安的步伐,他一步一步走得缓慢,眼神死死盯着前行的马车。

  马车又转过个弯,这下子彻底脱离了林淮安的视线,他心里着急,不顾右脚的疼痛走得更快,在同样的拐角转弯后正好看见马车停稳在刘府门口。

  马儿打着响鼻,车夫刚从马车上下来,刘府门前的侍从走下台阶到马车前要迎人,恭恭敬敬冲着马车说了什么,隔得太远林淮安完全听不清。

  侍从说完又抬首看了马车一眼,迟疑着上前去掀那车帘。

  这个角度林淮安看不见马车那边是个什么状况,他大口喘过几口气,稍稍平复下紊乱的呼吸。

  刚准备出去拦下阮云稚,一声惊恐的尖叫声猛地袭来,刺破了这浓黑沉冷的天,震得人心一颤。

  侍从仓皇失措地仰倒在地上,双唇颤抖,眼睛瞪得浑圆,像是看到了极为可怖的事情。

  车夫和其余的侍从听到动静走向他,只见他抖着指尖指向那帘子,嗓音都被吓变了调,“死…死人了!”

  几个人闻声色变,车夫两步上前一把扯开遮挡一切的帘子,随之也变了脸色,呆愣在原地,其余几人皆是如此。

  他们的动静太大,林淮安将他们所说的字字句句都听在了耳中,可也只是听进去了,却好像没听懂一样。

  他木楞地朝马车那边走,刘府那些人很快发现他并呵斥让他滚开,但林淮安全然不理,心里就想着一件事,想见见阮云稚,看看马车里的她。

  几人见他跟丢了魂一样听不进去话,以为他被鬼神上了身,一时间又被吓得不行,接连后退好几步,与他拉开距离。

  还有个胆子小得跟老鼠似的,拔腿直接往回跑,结果扑通跌在石阶上,都顾不上痛爬起身就赶紧跑进了府里。

  此刻马车周围安静祥和,林淮安在帘子前站定,到这里他反倒是有些踌躇不决了,脸上的表情也很难言,像是马上就要哭出来,可又带着刺人的寒意。

  指尖已没有了知觉,他在不知不觉中发抖,探着手靠近,可摸到帘子的那一刻又退缩,不由攥紧了手指。

  突然天边惊雷炸现,林淮安身子一抖,心也跟着剧烈颤动一瞬,下定决心再度抵上软帘。

  指尖缓慢上抬,帘子也坠在手指上被撩动上升。

  先是一双普通的绣花鞋子,边边角角还有些泥泞,好似昨夜的雨水溅在上面,未来得及清洗。

  水碧色的裙摆轻轻垂落腿侧,一对玉手交叠置在膝上。她偏头安安静静地靠在马车厢壁上,眼睫阖着,好像睡得格外熟沉,即便外面风雨欲来,也扰不乱她的清梦。

  天际雨滴不期然掉落,接着越落越多,急雨哗哗而至,几个侍从退避到府门下避雨。

  连成线的雨丝贴着那没有温度的手背斜飞入马车中,晕散开女子唇角未干透的血迹,变成血水,滴嗒嗒落在苍白如雪的手腕上。

  雨水将林淮安的面容冲刷到模糊,他双唇抖动,眼底红透好似快要溢出血来。

  “云稚,淮哥哥来接你回家了。”

  宋府,宋喻舟望着笼罩了整座府邸的瓢泼大雨,闷闷不乐地坐在房前的门槛上,空气里飘散的雨丝将他的眼睫打湿,连带着肩头都有了湿意。

  他摊开手去接屋檐下滚落的雨点,在一旁看着的柳叶求道:“三郎,下这么大雨快进屋吧,别在这里坐着了。淮安一会就回来了,已经喊了人去寻,回屋里等他不好吗?”

  宋喻舟耍性子一般摇摇头,“不好,三郎就要在这里等他!”

  柳叶清楚他性子倔犟,认定了的事怎么劝都不好使,要见这个人就必须要立刻见到,少一分一秒都不行。

  她劝不动,只好撑开伞挡在宋喻舟面前,勉强挡住雨丝,想着只要一会就好,等到林淮安回来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可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一整晚。

  清晨,柳叶轻手轻脚地从屋中退出来,对着雨后初晴的院子,活动了下僵硬的手脚。

  雨下了一整夜,宋喻舟等了一整夜,柳叶也撑伞撑了一整夜,后来宋喻舟实在熬不住靠在门板上昏睡过去,柳叶才喊人将他背回了屋中。

  阳光初现,柳叶打了个哈欠,转动手臂间也在疑惑为何林淮安整晚都未归,隐隐有担忧浮上心头,她揉了揉胸口,准备回屋休息一下。

  可刚转着胳膊扭过身子,身后的房门哐当一下被人推开,柳叶身体抽动,惊魂未定地回头。

  宋喻舟赤脚红着眼跨过门槛,眸子转动落定在柳叶惊恐的脸上,直接抓着人将她给转了个方向,急吼吼地问道:“淮安呢?淮安在哪儿?”

  柳叶被他晃得头晕,再加上刚才被吓得魂魄都飘了些,一时也没能说出句话。

  这时院中冷淡如雪落的声音响起,“三郎。”

  宋喻舟朝声音来源看去,立马委屈起来,“大哥。”

  他丢下柳叶,光着脚就要扑向宋念卿,宋念卿在他要走下台阶之前迎了上去,没让他赤脚踩到下面石子颇多的地方。

  宋喻舟抓住宋念卿没什么温度的手,求道:“大哥,淮安不见了,三郎找不到他,帮三郎找找,好不好?”

  宋念卿盯着弟弟近乎哀求的双眸,面无表情地说出了这世上对宋喻舟来说最残忍的话。

  “他死了。”

第八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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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宋喻舟显然没能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癔症了般喃喃重复。

  一旁的柳叶同样震惊得说不出话,她看着宋念卿冷漠的面容,久久不能回神。

  鸟鸣轻啼,院子里陷入一片压抑的死寂之中,紧接着突然爆开一声高喊。

  “不会的,大哥骗三郎,淮安不会死的!”宋喻舟情绪愈发激动,攥着宋念卿的手猛地收紧,“你们都是坏人!都在骗三郎,三郎要见淮安!”

  他不由分说地推开宋念卿没有防备的身体,赤脚踩下台阶就要冲门而去,口中低喃着要见林淮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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