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夫夫今天也在互演 第13章
作者:草莓碎碎冰
狂风好似要将竹子连根拔起,细细的竹杆只能无助地左右摇晃,竹叶更是乱颤,往下一瞧,地上多了一层绿油油的“草”。
他将手伸出窗外,隔着层层雨雾想去扶一扶飘摇的竹杆。
一阵熟悉的气息伴着酒气袭来,宽大的手掌覆上他的掌心,挡住冰冷的雨滴,将他的手带回来。
沾了雨水的手将他的手包住放在身前,后背贴上胸膛,紧接着肩上一重,那人的下巴抵上来,比狂风暴雨更冷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
从前都是李淮主动亲近,今日换成言时玉,有种难以言说的违和。
风还是刮着,其中一棵竹子终于扛不住,被拦腰折断,倒地之声淹没在风雨中。
“还想再病一次?”
醉酒令他的嗓音低沉慵懒,尾音有些温柔。
李淮摇头,心中纳闷:言时玉这是……喝醉了?
“那就去里面。”他抬起头,扳过李淮的肩膀,一双醉眼眨了好几下才勉强聚焦,咧开嘴露出有几分天真的笑,拉着李淮往里走。
他脚步虚浮,时不时回头笑一下,踉跄几次差点儿跌倒,终于有惊无险地来到床前。
二人坐下,言时玉突然转过身来,直勾勾地盯着李淮。
环绕在他周围的冰冷与戾气似乎全部酒气驱走,他握住李淮的手,执拗又有些孩子气地命令道:“你,以后不准生病!”
李淮忍俊不禁:“为什么?”
“因为……就是不准!否则我就要生气了!”言时玉抓着他的手在膝上拍了拍,眉头皱了一下,在看到他点头之后,眉心舒展开。
他不再说话,低头摆弄李淮的手指,挨个儿轻轻地捏一遍,再和自己的手指比比,一会儿握在手里,一会儿十指相扣,玩得不亦乐乎。
李淮抬眸看他专注的神色,眼中一瞬的柔软被疑惑取代。
言时玉不会将脆弱示于人前,醉酒更是从未有过,能让他喝醉的绝非小事。
李淮回想了一下早朝的情形,那时的言时玉一切正常,大臣也没上奏什么大事,难道是乞丐的事?
他摇头否定猜测,乞丐的死活对言时玉没那么重要。
世上有什么对言时玉来说是重要的么?
李淮脑子空了一下,唯一有可能的就是至高无上的权力。
他已经得到了。
李淮百思不得其解,犹豫再三,轻声开口:“言时玉,你为什么喝酒?”
言时玉的动作一顿,指尖的温热慢慢褪去,他一动不动地低着头,仿佛顷刻间化为一座雕像。
李淮反手握住那发凉的手,温声道:“告诉我,好不好?”
言时玉的肩膀动了一下,他轻轻回握李淮的手,慢慢地抬起头,露出一双微微发红的眼。
李淮心中一震,诧异地愣住,一时之间他竟不知如何面对言时玉。
他怔怔地握着男人的手,眼睁睁看着泪水在发红的眼中凝结成一滴泪珠,无声地落下,不偏不倚砸到他的手背上。
他的风寒是不是还没好?那几日的发热是不是让他生了癔症?
他一定是眼花了,不仅见到言时玉落泪,那泪珠还是血一般的红。
--------------------
作者有话要说:
李淮:好吧,我眼花,不是红色,但确实哭了ヾ(????)?"
言时玉:……
第13章醉酒
李淮定定心神,再看向手背,哪有什么血泪,不过是一滴普通的眼泪。
“今日……”言时玉的嗓音低哑,闪着泪光的眼中流转着痛苦与疲惫,手指微微收紧,喉结滚动一下,“是她们的祭日。”
短短几个字耗尽了所有的力气,他说完就倒在床上,昏睡过去。
李淮呆呆地看着那双手从掌心滑落,无力地摔到绣满龙纹的被上;他下意识收拢手指,只来得及留下最后一丝交融的气息。
他们还是她们?
言家曾经在一日之内死过不止一个人?
李淮仔细回想所知的有关言家的一切,似乎没有这样的事。
言时玉的父母、祖父母的祭日都不是今天,难道是他的知己好友?
猜不出这个谜,李淮有些烦躁,抬手放下纱帐,唤来宫人,命他准备醒酒汤,等候传召。
踢掉鞋子侧躺在言时玉身边,他单手撑着头,幽怨地盯着毫无防备的睡脸。
看来言时玉有不少秘密值得深挖。
来日方长,不急在这一时。
李淮翻身躺下,无聊地盯着纱帐;外面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殿中静下来,均匀的呼吸声长了眼似的往他耳中钻,一声声敲打他的眼皮,直到闭上眼睛……
这一觉睡得很浅,耳边的呼吸声变了节奏,李淮一下子就感觉到了。
他翻过身来,睁开惺忪睡眼,无视身边人极差的脸色,懒懒地开口:“睡得好吗?”
言时玉板着脸坐起来,快速整理好有些褶皱的衣衫,午间饮的酒太烈,一觉醒来,头疼欲裂。
他本不该喝那么多酒,可不知为何就那么一杯接着一杯灌下去,醉酒之后还鬼使神差地到了这里。
李淮瞥见那紧绷的下颌线,暗想还是喝醉酒的言时玉讨人喜欢。
他慢吞吞地爬起来,上前从背后环住言时玉的脖子,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你记不记得你说什么?”
言时玉挑眉,低声道:“说了什么?”
李淮心中了然,看来言时玉不知道醉酒后说了什么,否则早就恶狠狠地掐他的脖子了。
“你说了好多话,都是平时不会说的。我真没想到,你那么会说话。”他含笑说着暧昧的话,指尖戳了戳紧绷的脸,压低声音,“你说,你心里只有我。”
“你说,我是你见过的长得最好看的人。”
“你说,你哪里都不想去,只想待在我身边。”
“你说,不许我再生病,否则你会生气。”
“你说……”
见言时玉的脸色太过难看,李淮识相地不再说下去,伸手撩开纱帐的一角,命人把醒酒汤端进来。
宫人快步走到床前,哆哆嗦嗦地递上醒酒汤,退下时双腿发软,以一种奇怪的姿势逃命似的退出去。
将醒酒汤捧在手里,李淮笑道:“你别那么凶嘛,瞧瞧给他吓的。”
言时玉无言,撩开一侧纱帐透透气,接过醒酒汤一口灌下去。
“头还疼?”李淮关切地问,拿起一旁的丝帕为他擦嘴角残留的醒酒汤。
雪白的丝帕将那点儿褐色的汤汁全部吸干,又悄然移到近在咫尺的唇上,挠痒一般扫过抿在一起的唇瓣;扫到一半,李淮的手腕被握住,整个人被扯进男人怀里。
酒气已经散了大半,醒酒汤的味道占了上风,淡淡的甜味在二人之间散开。
李淮熟练地红了脸,乖顺地靠在他怀中,抵在他胸前的手腕轻轻摇晃,柔软光滑的丝帕一下又一下地滑过他的喉结。
言时玉眸色一暗,盯着李淮的同时,抬手抓住作乱的丝帕,慢慢地从那只白玉似的手中抽出来。
丝帕被甩到身后,那只手自然地落在腰间,他凝视着怀中人红透的脸,回想起那几句所谓的“酒后真言”。
“骗我要付出代价的。”言时玉幽幽开口,目光有些危险。
李淮笑着搂住他的脖子,一双明眸深情款款,泛红的脸贴到他身上,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声音说:“随你处置。”
话音刚落,言时玉便开始处置他了。
那只大手一动,李淮顿觉不妙,只能认命地闭上眼睛,死死地咬住下唇,不发出一点声音。
言时玉不愧是言时玉,总有办法叫他生不如死。
后来他实在忍不住了,哭着求放过,但无济于事。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终于结束,李淮无力地瘫在言时玉怀中,意识正在慢慢回笼,不久前说过的荒唐言语一字一句清晰地回响在耳畔。
多亏下过雨有些凉快,否则他的汗一定会把中衣打湿。
“我帮你更衣。”言时玉把他抱到床上,捡起那条丝帕擦了擦手,起身去取了一套新衣,为他换上。
待衣服穿好,李淮才缓过神来,顶着一张更红的脸,不敢看言时玉,尤其是不敢看那只手。
这、这也太过分了!
他恼羞成怒地转过身去。
言时玉的酒劲儿彻底过了,瞧他赌气的模样,莫名觉得有趣,伸手去扳那瘦弱的肩膀。
一次不成再来一次,李淮皱着眉头转回来,幽怨地盯着他。
言时玉轻声问:“不舒服?”
李淮:“……”
他是喝了假酒脑子坏了,还是被人夺舍了,怎么能问这个!
见人不回答,言时玉点头:“那就是舒服。”
“你、你别再说了!”李淮的脸更红了,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实在不行就翻窗出去好了。
他捂住发烫的脸颊,抬眼看言时玉——他竟然在笑。
真心的笑。
不同于往日的冷笑和讥笑,他的眉眼温柔,嘴角扬起一道赏心悦目的弧度。浅浅的笑容将冰冷和戾气尽数覆盖,好似一阵柔和的春风,又像一道和煦的阳光。
李淮愣了一瞬,指了指他的笑容,含情脉脉道:“言时玉,你笑起来真好看。”
笑容顿时消失。
李淮“哼”了一声,想起赵岐送补品的事。
“赵大人送了我一堆补品,一直叮嘱我注意身体。活了这么多年,除了母亲,也就他如此关心了。”他感慨道,故意重重地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