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胚子 第7章

作者:鹿款 标签: 破镜重圆 相爱相杀 强强 古代架空

  江辞点点头。

  “你知道他们是谁派来的?”

  江辞看了他一眼,目光带着赞许。宴云楼很聪明,已经推测出有人在背后指使。

  “差不离儿。”江辞说。

  “他们为什么要杀你?”

  “在道上混,”江辞笑了一下,“没人追杀说明你混得不好。”

  宴云楼知道这种问题问了也是白问,“刚才那个杂物间,”他英挺的眉头皱起来,“你把他们拖到那里面去,如果他们还有同伙,或者他们有枪……”

  他没说完,但是江辞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个杂物间很小,而且只有一个出入口,如果他们还有同伙,哪怕只有一个,那江辞势必会被堵死在里面,如果再加上一支枪,哪怕他身手再牛逼,也一定有去无回。

  江辞挑眉,眼睛笑的金光闪闪,“听你这意思,你是担心我啊?”他往后一仰,假装垂泪,“哎呀,那我可真算是苦尽甘来、如愿以偿、有志者事竟成……”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宴云楼简直要被他的没脸没皮气死了。

  “咳,”江辞直起身来,顿了顿,“他们不会有第三个人的。”

  “为什么?”

  “如果你是那个要杀我的人,”江辞将手肘撑在大腿上,俯身向前,眼睛望住他,“在楼梯间这样一个相对隐蔽、安静且没有监控的场所,在得知对方,也就是我,孤身一人的情况下,你会派出你的全部战斗力将我钉死在楼梯间,还是给我一线生机让我跑到停车场,甚至是开车离开。”

  宴云楼明白他的意思,楼梯间的那种场合,江辞和那两个人肯定在其中发生了一场混战,跟踪他的那个小个子在身后堵他去路,另一个人从停车场摸上去拦住他,江辞腹背受敌,确实是最危险的形势。如果这个时候再有一个敌方参与进来,三对一,江辞不一定能讨到好去。

  “而且,”江辞说,“他们没有枪。”

  “你怎么知道?”

  “你玩枪吗?”江辞反问道。

  “学过,但是不热衷。”宴云楼说。

  江辞点点头,“那个小矮子走路的姿态不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样子,或者说他离一个专业枪手还差着一个珠穆朗玛峰的距离,他的手臂,肩膀,下盘,甚至手掌的力量都很弱。如果枪在这样一个人手上,那就等于白送我一把枪。”

  江辞的语气很傲,就差把“我最牛逼”刻在脸上。他耸了耸肩,“但是我能确定他们两个都没有配枪,主要是因为我在小矮子身上发现了他的武器。”

  江辞从身后的口袋里摸出一只小号密封袋,宴云楼看见里面装着一只注射器,注射器内的溶液没有颜色,随着江辞的动作微微晃动。

  “这是什么?毒药?”宴云楼问。

  “还没化验,”江辞说,“但是我猜是高浓度氯化钾。简单来说,就是捅到我身上我就会死,但是……不太容易被检测出来。”

  “所以你…….”宴云楼低头思索,缓声道,“你一进楼梯间就把这东西给缴了?”

  “Bingo,”江辞点点头,“派一个废物来杀我,未免太瞧不起我,以我对自己的认知,最起码他得有个帮手。我当然不能给他们围剿我的机会,当然是来一个干一个喽。”

  宴云楼觉得还有点不对,“但是你不能确定他们没有……”

  “我不能确定他们没有增援或者接应在停车场等着,对。”江辞说。

  “这就跟他们俩人的幕后指使者有关了,如果我猜的没错,那人的目的并不是一枪干死我,”江辞眼神幽暗,“……他只是想给我一个警告。”

  “江总的生活真是刀光剑影,精彩纷呈。”宴云楼厌烦这种黑吃黑狗咬狗的戏码,心中不快,嘴上讽刺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江总最好还是擦干净自己的手,省的惹祸上身,还连累身边的人。”

  “行了,不是没出事吗。再说了,我把你俩安排的好好的,你要不是返回去给我送钥匙,到现在你还和千钰一样,压根儿什么事儿都不知道。”

  “哦,原来是怪我上赶着凑热闹。”

  江辞青筋直跳,但转念一想,今天人宴公子就是出门打个牙祭,结果平白因为自己被卷进这么一档子事里。

  一个蜜罐里养大的贵公子,从小到大没见过腌臜事儿,突然被这种场面吓了一跳,心情不好也实属正常。

  江辞顿时涌起一股怜爱之情,语气软下来,“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来是担心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他甜言蜜语张口就来,不知怎么的听着还有两分真心,“我对你怎么样你还不清楚吗?有我在,肯定将你保护周全,不让你有一丁点儿危险。这人的目标是我,一方面来说,咱们分开走,确实对你俩更安全,千钰身边跟着保镖,你和他在一起应当是万无一失的。另一方面,我大小代表着江家,这人欺负到我头上来,我要是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真以为我江某人畏畏缩缩的开善堂。”

  宴云楼用手指撑着额角,睫毛半抬不抬,脸上表情很淡。

  他在想他与江辞第一次见面的那天。

  生日会在宴家举办。

  大厅里热闹喧嚣,宴云楼偷了片刻闲去后花园里吹凉,返回的时候偶然瞥见花丛边有人插着腰在打电话。

  宴云楼认出了这个人。

  刚刚从门外溜进来的男人,江千钰同父异母的哥哥,长了一张轻佻的狐狸脸。

  他背对着宴云楼,剪裁精良的白色西装裤勾勒出一截劲瘦的窄腰,双腿修长,抬起的西装袖管被上臂肌肉绷紧,整个人像一只漂亮的豹子。

  月下光影重重,给他的身影洒下一层银光,明明是树一般高大的男人,却像一朵在水里摇曳的花影。

  宴云楼从他身后经过,本来无意探听他的隐私,然而江辞的声音不加掩饰,清清楚楚地涌进他的耳朵。

  “……讨价还价?”江辞语气轻飘飘的,甚至有点愉悦,“行啊,那你先把他十根手指头砍了给本家送过去。告诉他们,再犹豫的话,下回送来的就是两条胳膊了。”

  不知电话那头说了句什么,紧接着宴云楼在他口中听到了江千钰的名字。

  “哦,看在千钰的面子上?”江辞嗤笑一声,“……那可真是天大的面子啊。”

  “江千钰的名号在我这里一文不值,”他话说的慢悠悠的,语气却非常凛冽,“你转告他,等有一天千钰有能耐坐上我这个位置了,再请二少爷替他通融吧——当然,希望他能活到那个时候。”

  宴云楼看着江辞走回大厅,低头与前来寻他的江千钰说话,脸上是与刚才截然不同的温和笑容。他俯身从餐台上拿了一杯果汁递给江千钰,薄唇一开一合地说了句什么,然后在江毅和江太太愈发靠近的脚步声中将手臂搭上了弟弟的肩膀,抬头冲他们微笑。

  每一步都经过了巧妙的计算,毫无破绽和瑕疵的演技。

  宴云楼冷眼旁观。

  江辞……

  他在心里默念,虚伪和残忍的心肠,白瞎了一副金玉皮囊。

  他是江千钰的朋友,知晓江千钰是多么正直纯洁的性子。不提根基和名声,单论心性,他就全然不是江辞的对手。

  如果真有一天他们站到对立面上——对于他们这种家庭,这几乎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到时候江辞绝不可能对江千钰手下留情,那么小钰受到的伤害势必会非常惨烈。

  “江总,”宴云楼抬头看他,“我问你一个问题。”

  墙上挂了一条颜色绚烂的土耳其挂毯,江辞的脸在这颜色的映衬下有一种鲜活的俊逸。他的瞳孔是很纯粹的黑色,点缀在狐狸一般的桃花眼上,有一种特别的灵动和狡黠。

  “你问。”江辞点点头。

  “你说小钰身边有保镖,那你进楼梯间的时候,为什么没让这些保镖跟你一起?”宴云楼直直看着他的眼睛,“我要听真话。”

  “嗨,我以为什么事儿呢,你这么郑重其事的,”江辞说,“千钰身边的保镖是由江太太直接调配的,并不是我的手下。”

  “那如果换成是你的人,你还会这么做吗?”

  江辞回答的很快,“第一,我自己完全应付的了这几个瘪三,并不需要帮手。第二,你和千钰身边必须有人保护……虽然我知道你身手不错,上次你锁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他神色变的暧昧起来,水红色的舌头舔了舔嘴唇,好像在回忆某些不可言说的场面,“我对你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碰了,不可能置你的安全于不顾。”

  “那小钰呢?”

  “他?”江辞挑了一下眉,语气有一闪而过的轻蔑,“他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我哪儿敢让他自己待着?”

  “是吗。”宴云楼低声应了一声,语气有些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老大,”向北从里间走过来,附在江辞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

  江辞眼中露出了然的神色,从沙发上站起来,语气微微带了一点笑,对宴云楼道,“……你看我,本来今天想请你吃顿好的高兴高兴,结果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把好事搞砸了,让你不开心,这是我的错。你特意去给我送钥匙,还开车送我回家,这是帮了我大忙,我得谢谢你。”

  宴云楼知道他是要送客的意思,也站了起来,听他有些歉意地说,“今天还有点工作上的事儿要解决,改天,改天请你吃饭。”

  “不用,”宴云楼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衣裳,“没这个必要。”

  “哎,有必要有必要。”江辞连忙道,伸出手与他握了一下,“就当是我赔礼加道歉,万望你一定赏光。”

  “阿北,”江辞叫了一声,“帮我送送宴少爷。”

第10章

  别墅的地下一层阴冷潮湿,白炽灯散播幽幽蓝光,空气中掺杂了淡淡的消毒水和发霉气味。

  西面一溜儿焊着铁门的单间,其中一间门口站了几个背着手的高个男人,门没关严,隐隐约约地从里头传来带着回声的低音。

  江辞坐在单人沙发上。

  向北站在他身前,手上托着带了垫板夹的几页纸,平铺直叙地向江辞解释,“审完了,跟我们猜想的出入不大。人是于海东派来的,命令下的很含糊,连枪都没配。因为没枪,所以他自己配了氯化钾,全用作武器。”向北指了指房梁上悬着的一个面目全非的小个子,“他是学药剂的,另一个是学暗杀的,都是新人,受训三个月不到……”他语气阴沉下去,有些嘲讽,“送死来的。”

  江辞左手背撑着右手肘,眨巴着眼睛看那个血肉模糊的人影,半晌,轻声道,“于海东……啊,真是……”

  二十多年前江毅创立“德天”发家,后来势力逐步扩大,下设四个部门分割业务,由当时追随他左右的四员大将分别担任堂主,其中于海东所担任的是“流风堂”的堂主。

  自从江毅开始经营正经生意,于海东等四位堂主开始在江氏任职,等到江毅将“德天”交由江辞,四个部门便开始由江辞手下更年轻的继任者接任,老堂主每年只分取“德天”的红利,不再参与具体事务。

  这种生活对他们来说比之前在“德天”要轻松不少,毕竟钱没少拿,有正经身份地位,还不用无时无刻地担心被警察找上门来。

  但是于海东是个例外,他极其热衷于帮派事务,是个心思深沉,喜欢鲜血和阴谋的怪人。这一点可以具体体现在他独子的“择业问题”上。其他三位老堂主的子女现在都在江氏任职,于海东却让他的独子于渌加入“德天盟”,走了他的老路——于渌现在是“流风堂”的堂主。

  于渌此人与他父亲截然不同,是个软弱无能,当着三个人说话就会冷汗直流的草包。但于海东早年在刺杀任务中伤了命根子,所以即便再是心有不甘,也只留下来这么一个不成器的独苗。当初让于渌进“流风堂”做堂主的时候江辞是不同意的,“德天盟”不比江氏,江氏是个庞大的家族机构,靠着关系尸位素餐也能养活起几个闲人。但是“德天盟”的每一个堂主都是淌着血踩着白骨爬上来的,手下管着那么多凶悍乖张的亡命之徒,自己没点能耐和胆子,这个位置也坐不热乎。

  然而于海东对这个决定异常坚持,也就是那时开始,他和江辞之间产生了一些嫌隙。最后这件事还是江毅做的决断,他说老于是“德天盟”的老人了,不能让他寒心,有困难江辞你克服一下,给小于行个方便。

  于渌上任之后果然如同江辞设想的一般不济事,不过幸好向北是个能干的,多少把他留下的窟窿填个齐整,不至于让江辞焦头烂额。

  洗白“流风堂”的任务虽然是高度保密的,但江辞身边一直都有眼线,若是其中一条属于于海东,那也并不奇怪。何况他前一阵与多家安保公司的负责人进行过交涉,于海东在这一行是行家里手,稍加思索就不难得出他的意图。

  他是在警告江辞不要动“流风堂”,虽然这次只象征性的派了两个瘪三,但是他不介意下次真刀真枪的让江辞出点血。

  这很奇怪,于海东对自己儿子的能耐不是一无所知,但是他和江辞都知道,就算“流风堂”洗白,只要江毅在一天,他和他那个傻儿子都仍能安安心心的当官挣钱。

  江辞眯起眼睛,这种明目张胆的行事风格不符合于海东一贯的性格,除非他已经……

  江辞的手指在膝盖上点了点,轻微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他站起身往外走,鞋跟在安静的审讯室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回响。

  门外站着的手下给他开了门,身后传来一句低声的问询:“北哥,这两个人……?”

  “老大?”

  江辞脚步没停,一边大步迈出审讯室的门,一边随意地向后挥了挥手。

  “小宴总,”殷秘书身材窈窕,面容美丽,涂了水红色唇彩的樱唇随着话语声一张一合,“宴总在办公室等你。”

  “好,我现在进去。”宴云楼冲她点了下头。

  宴开元等在宽大明亮的办公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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