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曙 第12章

作者:夏日巧克力 标签: 古代架空

  “呵呵——”刘俊嘲讽地笑,“洛阳什么样、汉人什么样、母亲去了就知道了。到时候您也就知道我为什么变成这副铁石心肠了。”

  “大单于是我见过心肠最好的人。”时节突然插嘴。

  “多嘴。”刘俊没因为时节的话高兴反而斥责了他。但时节也并没有泄气,嘴虽不说话,眼睛却气势汹汹地盯着韩芷兰看。

  气氛一阵尴尬,空气安静了许久。刘俊轻叹一口气,问:“母亲没有别的事情了?”

  韩芷兰愤愤吸气,勉强保持了平静:“按照祖制即位典礼前会有比武大会,是个认识族里勇士的好机会。”

  “我知道。”刘俊的父亲第一次去洛阳见刘俊便和他讲了这个比武大会的事情,告诉他只有部落里最强壮的勇士才有资格做大单于。

  七岁的刘俊挺起胸膛说自己一定会成为最强壮的勇士,父亲冷笑着要身边的侍卫去试试刘俊的身手。侍卫毫不留情地扯脱臼了刘俊的胳膊,刘俊想哭却不敢哭,倔强地冲向侍卫、想用头撞侍卫的腰,可侍卫一脚踢飞了刘俊,刘俊又断了一根肋骨。

  第二天父亲就启程回了五塞原,刘俊发了三天三夜的烧,要是没有重秋照顾可能就死了。

  韩芷兰不知道刘俊的思绪万千,依旧说着自己要说的话:“族里的姑娘也会去观战,你留意一下,若是有看得上眼的娘去给你说亲,在我离开前你们就可以成婚。”

  “母亲是想我快点成婚、快点生出儿子,然后再送那个襁褓中的孩子去洛阳,换回你和弟弟吗?”

  “你一定要把我想得如此恶毒吗?”韩芷兰眼睛红了,“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怎么会对你没有一丝感情?你以为我想送你去做质子吗?那些都是逼不得已啊!”

  “我懂母亲的苦楚。我给你找过很多很多的理由。可我在洛阳整整十六年,母亲怎么连封书信都不曾写?”

  韩芷兰的眼泪滚滚落下。刘俊为自己感到悲伤,却丝毫不因那些眼泪而动容:“母亲哭起来不好看,还是别哭了。”

  韩芷兰啜泣着离开,刘俊也并没有因为韩芷兰的离去而高兴,把必须做的事情做完便坐在窗前对着月亮若有所思。时节不敢打扰,跪坐在刘俊身边,头枕在刘俊腿上,默默地陪着他。

  那些爱吟诗的客人说月亮是思念的象征。刘俊在想谁呢?

  良久之后,刘俊摸了摸时节的头,说:“去磨墨。”

  有了上次的经验,时节不敢再多放水,只放了一点点就抬头看刘俊。

  “再放一些,大概要现在的三倍。”

  时节点点头,放好水,拿起墨,认认真真地开始磨。

  “不会写字?”

  时节抿着嘴摇摇头:“不会。”

  “识字呢?”

  “只认得几个。”

  “将来有空闲的话我教你写字吧。”

  “好!”时节看着刘俊开心地笑,“谢大单于。”

  时节很高兴,在他看来识字的人总是比不识字的高一等,世家公子都是识字的,不识字的商贾有了钱也一定要让子女识字,识字的下人可以做体面的差事,甚至在青楼里会吟诗的妓女小倌也会被人过看一眼。

  时节一直想识字,如今不仅有了机会还是刘俊亲自教,他怎么会不高兴。

  时节高高兴兴地磨好了墨,笑嘻嘻地看刘俊提笔写字。他以为刘俊会写许多字,却没想到他只写了六个字便停了笔。

  而那六个字时节刚好都认得——重秋,刘俊想你。

  满腔的喜悦顷刻间便散了,时节觉得心里被压了块大石头,闷闷的,疼疼的。

  那夜依旧是被刘俊搂在怀里,时节闭眼听着刘俊的心跳却怎么也睡不踏实。他怀里抱的是自己,可他心里想的是重秋。他会教自己识字,可教他识字的是重秋。

  我是他的洛阳城,可他并不喜欢洛阳城。他喜欢在洛阳城里遇见的那个人,可那个人早已离开了洛阳城,那洛阳城于他而言算是什么呢?我于他而言又算什么?

  想了一夜也没能得出什么结论,可晨起披上那件尊贵的狼皮大氅时节的心情还是好了许多——就算刘俊没那般喜欢自己,但还是宠着自己的,如此便该知足,不该再去贪图更多。

  到了比武大会的场地、看见那些打扮得漂漂亮亮贵族小姐们后,脑子里‘该知足’的声音越发强烈,一般的富贵人家尚且有三妻四妾,刘俊在洛阳是大将军,在五塞原是大单于,怎么可能只有一个人陪着。身边有别的男男女女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心里有别的男人,也是正常的事情。

  按常理来说,即位典礼之前的比武大会一般只是场助兴的节目,大家热热闹闹射箭摔跤、庆祝新的大单于即位罢了,‘只有最强壮的勇士才能继承大单于’不过是个彩头,没有谁会真的和大单于的继承人争胜负。可到了刘俊这里事情似乎有些不同,那些不服刘俊即位的韩兆旧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卯足劲要让刘俊下不来台。

  刘俊并不怕他们,十二岁再见那个把自己打伤的侍卫的时候,刘俊很轻松便打败了他,如果不是父亲拦着刘俊能徒手把他的手脚拆下来。那时候的父亲突然变得和蔼,反而教育刘俊要与人为善,不要太记仇。

  刘俊觉得自己算得上一个孝子,父亲叫他好好练武他便好好练了,父亲叫他要与人为善,他便只杀了韩兆一个,其他的能留的都留了下来。可就算不记仇也没有让他们一直嚣张下去的道理。

  一个高黑胖子在擂台上冲着刘俊大喊:“鲁圆想要挑战大单于!”

  “你不配和我比。”刘俊不屑,拍了拍时节的后腰,“你去。”

  “奴家?”时节惊讶,他以为刘俊不会再给他舞刀弄枪的机会了。

  “嗯,放心,那胖子只是长得吓人,肥肉太多动作肯定不快。”刘俊小声地指导时节,“想办法绕到他后面一刀了结了就行。”

  时节还是有点不敢信,直到赵岚把双刀递给他他才将信将疑地脱了大氅、走上擂台。周围的人颇为震惊,不少人毫不掩饰地对着时节指指点点,他是小倌,他是男宠,他是杀害老管家的凶手,各种流言蜚语、诅咒谩骂瞬间填满了时节的耳朵。

  时节不在乎那些难听的话,相反地他因为那些话而变得兴奋——他知道自己能赢,周围的人此时有多厌恶他,一会儿就会有多震惊。而这震惊就是刘俊给这些人的一记耳光。时节很乐意替刘俊打响这记耳光。

  高黑胖子挥着三尺长的大刀向时节冲来,而时节一个闪身绕开刀锋、顺手抓住高黑胖子的肩膀、稍微借力便腾空跃起、而后时节手上的短刀砍上高黑胖子的右肩、并且借着时节身体下落的力道从肩膀到到后腰划出一道两尺长的口子。

  几个动作不过片刻,周围人对时节的谩骂还没说完黑胖子已经满身是血地躺在了地上。四座震惊,原本嘈杂的比武场瞬时变得鸦雀无声,只有高黑胖子痛苦的呻吟在空中回荡。

  “大哥!”好一会儿后终于有人反应过来,冲上擂台去给高黑胖子处理伤口。潦草地包扎一下后四个人把高黑胖子抬下擂台,最先跑上来的高黑胖子的弟弟不甘心地瞪了时节一眼,转头也要跟着下擂台。

  “等一下。”刘俊叫住了那个人,“不替你哥哥向时节道个谢吗?”

  “道谢?”高黑胖子的弟弟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他那一下原本可以把你哥哥整个胳膊砍下来的,手下留情只砍开些肥肉,连筋骨都没伤,你不该谢他吗?”

  刘俊故意说了大话,时节身体灵活有余但力气还是不足,根本没有本事砍下那大胖子的胳膊,而且刚刚是有侥幸在的,那高黑胖子反应再稍微快一点时节就要失手了。但时节的本事刘俊知道、时节自己知道、和时节一起行军的人心里也有数,但五塞原的贵族们可不知道,被刘俊这么一说全都吓破了胆子,高黑胖子的弟弟满心不甘却只能红着眼眶向时节道谢。

  时节礼貌地回了句不谢,恭敬地送手下败将下去,静静地立在台上等下一个对手上来。可韩兆的旧部大半都被吓破了胆,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上台。

  等了许久终于上来一个人,身材中等,皮肤发红,留着长长胡子,手上提着一把剑:“在下司徒催,向小兄弟讨教。”

  时节听赵岚他们说起过司徒催,听说是死去的韩兆的老师,被尊称为匈奴第一剑客。时节知道自己不可能打得过眼前得人,但牛皮已经吹出去,不交手就下台可就要伤了刘俊的面子,时节咬咬牙向司徒催作揖行礼,准备交手。

  但客套话还没说完刘俊就轻功跃上擂台,站在了司徒催和时节的中间:“他打不过前辈的,让我亲自来向前辈讨教吧。”

  司徒催不是个刻薄的人,也没打算欺负时节,做了个请的动作让时节离开。

  时节还没来得及走回看台身后的刘俊和司徒催就已经开始交手,时节定睛去看时已经刀光剑影打成一团,那动作实在太快、时节完全看不出谁技高一筹,着急地扯赵岚的袖子。

  “放心——”赵岚头微微向时节偏,但眼睛依旧紧盯着台上,“大单于在让着司徒催。”

  时节不敢完全信赵岚的话,那个司徒催叫匈奴第一剑客,听起来挺厉害的,虽说刘俊是出了名的骁勇善战,但带兵打仗和单打独斗还是有区别的,万一那个司徒催为了给韩兆报仇下死手怎么办?

  时节正担心着,只见司徒催的剑直冲冲地刺向了刘俊的脖子,刘俊身躲开了他又把箭横着向刘俊的脖子砍,刘俊虽然及时把刀横在自己的颈旁挡住了挥过来的剑,可司徒催并没有就此罢手,用上力气把剑向刘俊那边推,眼见着剑锋一点点向刘俊那边靠,时节几乎要喊出声来。

  “前辈可真是一点也不让着我。”僵持中的刘俊勾起嘴角,“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接着众人听见咔哒一声、竟是司徒催的剑碎了,司徒催怒吼着握着残剑向刘俊刺,而刘俊闪身躲开、抓着司徒催的胳膊凌空而起、转瞬后刘俊落地站稳,而司徒催的右臂伴着喷涌而出的鲜血与哀嚎也一同落在了地上。

  匈奴部落尚武,人们最是崇拜武功高强之人,那日刘俊亲手砍下了司徒催的右臂,韩兆旧部的造反之心也像那臂膀一样彻底断了,部落上上下下不再有人敢对刘俊有丝毫的质疑。

  半月之后洛阳来的圣旨果真到了,韩芷兰带着幼子一同上京做质子。而负责护送的竟是金一瑜和那六百羯人。

  韩芷兰不愿意:“为什么护送我们的全是羯人?我匈奴部落好男儿那么多,大单于竟一个也舍不得给吗?”

  “母亲不要冤枉我,这金一瑜一直是我的得力手下,我最信得过。母亲放心,我是绝不可能害你与弟弟,害你是大逆不道要遭天谴,害弟弟,我将来有了儿子又要送去京城,我可不愿意。”

  韩芷兰被刘俊说得哑口无言,在一边听着的时节则开始了疯狂的思考。

  时节以为刘俊忌讳羯人抱团会把那六百人拆散了,却没想到那些人竟一直在一起训练,最后还金一瑜带着。难道刘俊并不介意羯人抱团?那他当初为什么要罚金一瑜?

  “你偷偷在心里打小算盘的模样真是可爱。”刘俊把时节拖进屋里、按在墙上、手伸进他的衣襟在左胸来回摸索,“怎么样?想明白了吗?”

  “奴家想要的大单于都可以给,但奴家不可以自己拿。”这不是什么高深的道理,时节听许多人说过,也自以为明白,可真需要用这道理时偏偏又忘了,直到此时才突然想起来。

  时节答对了,像是奖励,刘俊亲了时节的脸颊,又把他抱到桌上,还扯开他的衣裳抚摸他赤裸的皮肤:“真是副漂亮的身子——早就想在白天好好看看,今日总算得到了机会。”

  时节妖娆地抬起腿搭在刘俊的肩膀上,流转的眼波划过刘俊的脸落在自己的小腿上。那里有一团淡淡的白色的疤痕,是那天在王太保府上被弹珠射穿留下的。时节用了最昂贵的药膏去抹平它,因而它才能像现在一般不明显、更不狰狞,甚至像朵盛开在腿上的白牡丹。

  可无论那疤痕多不显眼,时节心里是记得它的。不像刘俊,早把那天的事情忘干净了。

  为何会忘记时节心里也明了——那天有重秋坐在身旁,刘俊哪里会记得别人。

  都是聪明人,刘俊被如此提示自然想起那天在王太保府上时节是光着身子的事情,歪着头笑:“胆子真是越来越大,还怪罪起我来了?”

  “奴家不敢。”时节的腿盘住刘俊的腰,借力起身后手又揽住刘俊的脖子整个人都挂在刘俊身上,“奴家只是想找个由头、让大单于多疼疼奴家。”

  “我不疼你吗?”刘俊一手揽住时节的腰稳住他身体,一手拖着时节的屁股肆无忌惮地揉搓挑逗,“还想要我怎么疼你?”

  还想要你的一颗真心——时节的话到嘴边却不敢说出口,怕刘俊笑话他贪心——时节把头埋进刘俊的颈窝,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把那贪得无厌的话压回心底:“时节想一辈子都跟着大单于,行吗?”

  “真的?”刘俊把指头探进时节的菊穴,“不想做羯族大英雄了?”

  “想。”时节把手探进刘俊的衣裳,贪婪地抚摸刘俊结实的脊背,“若是大单于只许时节选一个,那时节想选一辈子在大单于身边。”

  “我并不喜欢听甜言蜜语。”刘俊将自己的男根抵在时节的穴口,“我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嗯……”时节缓缓下沉身子,将刘俊的肉棒吞进身子里,“奴家的一片真心,大单于感觉不到吗?”

  “感觉到了——”刘俊揽住时节的腰猛地向上顶,“又暖又紧,舒服得很。”

  “啊……”时节婉转地呻吟,“大单于……将来时节老了、丑了……求大单于不要赶我走……啊!”

  刘俊猛烈的穿插打断了时节的话,时节的身体随着刘俊的动作上下晃动、仿佛水中漂泊的浮萍,生死浮沉全凭刘俊掂量掌控。

  撞击带来的快感使他的呼吸急促、大脑昏沉,可他还是一边呻吟着一边试图把话讲完:“大单于留下奴家吧……奴家很机灵的……将来就算人老珠黄……也、也能给您当个管家……”

  刘俊觉得时节一面娇喘一面费力讲话的模样颇为有趣,一边笑一边操一边还和时节聊起了天:“你杀了我的管家,就是为了顶他的位子?”

  “啊!啊啊啊……”这由下而上的穿插让时节抖得厉害,他本能抓紧刘俊,又报复般地抓着刘俊的皮肉不放,指甲都嵌进肉里,“您知道奴家的意思的……您知道的……您就说一句……就说一句……就随便说一句也不行吗?”

  “你想听我说什么?”刘俊不在乎背上那点疼,可他报复心重,时节抓他的背他便咬时节的脖子,牙齿也嵌进肉里,流出血来。

  “啊——”快感与痛感侵蚀着时节感官,令他手脚酸软、抖个不停,可他脾气倔强,还是想要得到一句缥缈的承诺,“时节……想要您说……您永远不会赶我走……”

  “我何时说过要赶你了?”刘俊自觉拗不过怀里的人,把他放到桌上,有些好笑地看着他。

  “可您也没说过不赶我走。”时节盯着刘俊的眼睛执拗地回答。他知道自己的坚持很是可笑,可他还是不肯放弃。放弃了便是可悲。

  “好——我答应你,”刘俊又开始猛烈地操干,“绝对不会赶你走,满意了?”

  “哈、啊啊……”时节笑着、抖着、呻吟着,明明还是一样的以色侍人、卑微下贱,可心里却仿佛有了光亮,未来仿佛有了盼头。

第11章 回京

  那日时节与刘俊从晌午一直做到半夜,实在疲乏了才相拥睡下。第二日睡了个大懒觉,晌午起床神清气爽、精神百倍。开了这个好头,时节的日子也是越过越舒心。

  过去时节觉得舒心这事是比出来的,有人舒心便一定有人不舒心。好的客人就那么几个,你接到了别人就接不到,权倾朝野的官就那么几个,你得意了别人就要失意。主子舒心是因为有下人忍着难受伺候,下人能舒心那一定是欺负了更下面的人,短暂地获得了高人一等的错觉。

  来了五塞原时节才知道,传说中平淡的幸福竟然是真的。刘俊把羯人都派到了洛阳,时节自觉地断了带兵当将军的念想,但刘俊还是许他练武的,不花心思向上爬、每天无忧无虑地骑马打猎也开心得很。

  读书的事情虽有些剑走偏锋,但却顺利得超出预想。刘俊是个没耐心的,教了两天之后嫌烦了就打算把时节扔进学堂,却发现匈奴部落里竟没有个像样的学堂,于是把贵族家里的教书先生都笼络到一起,办了个大学堂,百姓也有了把孩子送去读书的机会,纷纷拍手叫好,民间还流传起了夸赞刘俊的民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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