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猩捞月/优雅的猩猩在捞月 第17章

作者:mnbvcxz 标签: 双性 虐恋情深 古代架空

  皇帝忍着剧痛颤抖着咬牙切齿地说:“问……问你……在意吗……”

  白明轩冷冷一声:“你我之间的混账情孽,还差这么一层吗?”

  皇帝松了口气,彻底昏死在白明轩膝上。

  白明轩咬牙切齿:“你给我起来!”

  趴在他膝上的大块头一动不动。

  白明轩气得脸色铁青:“别耍无赖,起来!”

  他身体尚未复原,双腿被这么大一坨沉甸甸的东西压着,压得他骨头酸痛快要断了。

  可那个大块头却还是一动不动。

  白明轩慌了,艰难地俯身去扯皇帝的头发:“你怎么了?你别我吓我,混账东西,你别吓我!”

  高大魁梧的男人被他轻轻一扯,便毫无知觉地躺在了地上,脸色青白惨然,竟已是进气少出气多。

  白明轩慌乱中从椅子上摔下来,还未完全康复的双腿支撑不住身体,狼狈地摔倒在地,他来不及再和混账野人算旧账,慌忙大喊:“太医!传太医!陛下昏倒了!传太医!!!!”

  他酸软无力的手臂不知所措地捧着皇帝沉重的大脑袋,心慌以为是自己刚才的话刺激到了什么地方。

  怀里那一大坨活人慢慢缓过气来,喘息着低喃:“明轩……我怕……我真怕……怕……怕你本就恨我,再碍于兄弟之实,会更……更拒我于千里之外……”

  白明轩鬼使神差地轻声问:“你什么时候说话这么文质彬彬了?”

  皇帝一口老气上不来差点又疼昏过去。

  他自从在杨谂口中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就夜夜难安,不知道日后等白明轩醒了,他该如何面对白明轩的眼神。

  还好……还好明轩自己都不介意了,他一个山林野兽,又何必再在乎凡尘俗规。

  白明轩看着皇帝额头上疼出来的冷汗,他不知道这个野人怎么了,为什么会如此虚弱痛苦。

  他叹了口气,低声说:“没有兄弟之实,我……我是白家二老抱养的弃儿,并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可是……可是你……你怎会是……”

  白崇山一生何等高洁清傲之人,与夫人更是伉俪情深绝无二心,又怎会不明不白地多出个私生子。

  皇帝惊喜地从白明轩怀里爬起来,哆嗦着就想亲下去。

  他才不管白崇山到底怎么把他这个孽种射出来的,反正那人从小都没看过他一眼,他又何必在意自己的亲爹是谁。

  只要明轩不会心中别扭,身世种种不过风掠浮云。

  皇帝仍然记得他疯疯癫癫被带进白家的时候,白崇山嫌他粗野肮脏,看都未看第二眼,满脸嫌弃地带夫人云游去了,还对白明轩说什么时候这野人走了,再传信让他夫妻俩回家。

  白崇山从未在意过一个私生子的死活,他又何必在意自己的父亲是谁。

  他只想狠狠抱着怀里那具的削瘦温热的身子,贪婪地汲取着月色微凉,仿佛只有紧紧贴着白明轩,他的头痛才不会那么要命。

  白明轩手足无措地捧着皇帝的大脑袋:“你……你受伤了?”

  皇帝在他怀里疲惫地摇头:“明轩……明轩……我亲你一口行不行?就亲一口,亲一口就不疼了……”

  白明轩分不清这个混账野人到底是在装病耍赖还是真的已经疼到如此神志不清的境地。

  可怀里的野人却像真的疼狠了,挣扎着要亲他,却颤抖着爬不起来,脸色青白满头冷汗,哀哀地看着他,像只被人开膛破肚后挣扎不动的野兽。

  白明轩莹白修长的手指紧紧空握着,咬着下唇缓缓低头,轻轻在皇帝惨白的唇上啄了一口。

  已经不再年轻的皇帝两鬓斑白,却在怀中露出一个孩子气的满足傻笑。

  白明轩低声问:“不疼了?”

  皇帝点点头。

  白明轩微微皱眉:“真的不疼了?”

  皇帝又点了一下头,还没来得及还给心上人一个微笑,就疼得又昏死过去。

  皇帝这次真疼得狠了,昏昏沉沉睡了好几天,醒也是被疼醒的,惨叫两声就又昏过去了。

  曾经独掌大权的苏国舅被皇帝一到口谕拦在宫门之外,皇宫里的事,稀里糊涂就全交给了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受封过的皇后娘娘。

  白明轩是个读书人,他无心接管什么龙印凤印,只是担忧那个野人到底是什么病,为何会痛的这么厉害。

  白明轩在蟠龙殿里,皱着眉问侍奉皇帝的太监:“陛下一直这么痛着?”

  太监说:“陛下并非一直如此痛苦,这几个月才痛的这么厉害。”

  白明轩昏睡太久,头脑不太灵光,随口问:“是陛下收回苏大人随意入宫的权力之后还是之前?”

  太监愣了一下,小声说:“就在苏大人不得入宫三日之后,陛下开始头痛的。”

  白明轩看着床上那个疲惫昏睡的皇帝,心中竟有些不忍再离开。

  山脚初见,那是个痴傻疯癫不知愁苦的野人。

  历州府再见,那是个让他战战兢兢惶恐苦求的帝王。

  可他一睡七年,再见时那个男人却脸色惨白,颤抖着求他不要离开。

  白明轩轻叹一声,问太监:“陛下往日一直用着什么药?”

  太监说:“回娘娘,是赵太医开的茉莉膏,据说有清毒醒脑之效。”

  白明轩说:“药膏可曾每日检查?”

  太监说:“每次端到陛下面前,都要由宫人尝三次试毒,绝无被人下毒的可能。”

  白明轩想起当年九和镇里那野人疯疯癫癫的样子,轻声说:“陛下多年伤毒积郁,何须再另行下毒,只要停了他的止痛药……”

  太监吓得一哆嗦,慌忙喊小太监:“快!快去太医院查方子!陛下前些日子剩的药渣也送到太医院去!快!快!”

  白明轩问:“那个给陛下开药的太医呢?”

  太监说:“刚押送到牢房里不久,就服毒自尽了。”

  白明轩回头看了一眼龙榻上痛得昏睡不醒的人,叹了一声,对太监说:“让太医院的其他太医好好研究药渣和药方,尽快找出到底缺了哪一味药。赵太医的药童和侍从全部严加拷问,或许能问出些东西来。”

  宫人们领命退下,白明轩缓缓来到龙榻前。

  曾经在这里,他几乎要死在皇帝的暴戾之下。

  可今天,那个暴君已经一只脚跨过了鬼门关,还要等他来救命。

  白明轩自嘲似的笑笑,喃喃道:“我不懂医术,也不懂你们这些权利纷争的戏码。陛下,我尽力救你,你也要尽快好起来。天下是你的,我不要。”

  太医院忙着查药方与药渣里到底差了哪一味药材,宫里宫外乱成一团。

  白明轩烦闷不已,坐在龙榻边喃喃道:“你脑子坏掉的时候其实挺好玩的,虽然总是给我找麻烦,可是我一点都没觉得烦。后来你治好了,我却越来越怕你,怕你看着我的眼神,像只野兽一样。不对,你傻的时候也像野兽,不过那时候是条傻狗,不吓人。”

  他一个人低低地念叨着那些心事,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恨和怕多一些,还是惦念怅然多一些。

  念叨到最后,白明轩悲伤地看着昏睡不醒的男人,轻轻抚过男人鬓角的白丝:“快些好起来吧,别让我像你那样苦等那么多年。”

  皇帝被他微凉的指尖抚过额角,竟从昏睡中挣扎着慢慢醒了过来,颤抖着缓缓睁开眼睛,沙哑着声音说:“明轩……龙床……龙床下有块托龙石,说是什么保佑天子龙体康健长命百岁的,我看也没什么用,不如你拿出来,在我脑门上用力敲一下。”

  白明轩皱眉:“你疼糊涂了,在胡说八道什么呢?”

  皇帝指指自己的脑壳,疼得牙根哆嗦:“明轩……你喜欢傻的……我……我就当傻的,当个傻子有什么不好……明轩就喜欢傻的……”

  他实在痛得厉害,没说两句话就昏昏沉沉地又昏了过去。

  梦里是天堑山一望无际的连绵叠翠,山里的野狼追得他边哭边逃,却不知道该逃向何处。

  终于,他撞进了一片温软清冷的月色中,梦里的仙人白衣胜雪,如画的眉眼皎皎如月,缓缓向他走来。

  仙人不悦地皱着眉:“怎么又把衣服弄脏了?”

  皇帝痴痴地笑着,仰着头泪流满面。

  他怎能不喜欢,怎能不疯魔,他生生死死受尽折磨痴傻了一辈子,终于有人会在乎他是不是弄脏了衣衫。

  那不是梦啊,是他曾经真真切切抱在怀里的白明轩。

  味道各不相同的几碗药一碗接一碗地灌进皇帝口中。

  他虽然梦中痛得咬牙,可只要白明轩捏他的下巴,他还是会乖乖张开嘴把药汤吞下去。

  他停药已经数月,病得比从前还要重,旧方子已经没有用处,只能找到被停掉的那味药,重重地熬浓灌下去才能止痛。

  太医们不是神仙,没法从药渣里看出上百种药材中到底少了哪一味,陛下的头痛症到底病在何处,只能商量着开了几副药,死马当活马医看看到底是哪味药有用。

  皇帝疼的迷迷糊糊,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吃喝了什么东西,他生长在山林野兽间,性格极为敏感警惕,哪怕疼得快要死了,也只肯喝白明轩喂他的东西。

  白明轩没办法,只好寸步不离衣不解带地守在龙床边,隔两个时辰就要伺候那坨大爷喝一次药。

  白明轩叹了口气,莫名想起野人说床下的那块托龙石。

  古往今来的皇帝都喜欢在床底下放块名山大川上敲下来的大石头,和普通人家的镇宅石差不多的东西,只有野人这样的傻缺皇帝,会说出让他拿石头把自己砸傻的蠢话。

  想着想着,白明轩还是好奇地把大石头从床底下搬出来,在皇帝的大脑壳上跃跃欲试地晃了两下。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小孩子惊恐的哭声:“哇!!!!”

  白明轩吓得手一抖,差点直接把大石头糊在皇帝英俊粗犷的脸上。

  白明轩慌忙把石头放在地上,回头看,却看到两个小团子手拉着手委屈巴巴地躲在门边,哭唧唧地看着他。

  两个小团子似乎被他刚才的举动吓到了,委屈巴巴地哭着:“母后……呜呜……不要打死父皇……呜呜……不要打……呜呜……”

  白明轩有些无奈,又有些酸楚。

  这两个孩子喜欢黏着他,又好像有些怕他。

  他睡了太久,几乎错过了孩子们所有奶里奶气软嘟嘟的童年。

  他对皇帝有心结,所以总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两个孩子。

  小团子们此起彼伏地抽噎着,躲在门边露着半个小脑袋偷偷看着他,像两只无家可归瑟瑟发抖的小猫咪。

  白明轩叹了口气,说:“我不会杀你们父皇,别哭了。你们这个时辰不去太学,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侍奉你们的宫女太监呢?”

  两个小团子怯生生地手拉着手从门口慢慢走过来,小心翼翼地靠近着有点冷漠的母后。

  大皇子鼓起勇气为两个人回答:“今天太学不上课,儿臣……儿臣想念父皇和母后了……”

  他到底年幼,强撑着说出这句话,立刻就委屈得又要掉金豆豆。

  白明轩没哄过孩子,不知所措地伸出手:“别哭,别哭,过来这边坐……”

  两个小团子立刻泪汪汪地扑进他怀里,呜呜地倾诉着委屈和害怕。

  白明轩被两个小东西黏糊得心里发颤,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孩子们的依赖和委屈。

  他自己只是沉沉睡了一觉,却已经离开这个人世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