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风流 第30章

作者:浅书清都 标签: 天作之和 宫廷侯爵 青梅竹马 古代架空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而八卦这种东西,不仅会传千里,甚至还能一里一个版本。

  青州向来只能听听别地的八卦,此番乍一发生在自己的地界,大家伙都卯足了劲,几乎要把舌根嚼烂,恨不得一夜之间编出个七八十回的戏本来。

  为着这事,上到士绅官员,下到劳苦百姓,都在齐心协力。

  “现在外头都在传您和阮公子的流言。”刘管家不好隐瞒,谨慎措辞,“有人说您与阮公子原是有深仇大恨,才会纵马杀去云湖山庄。只是阮公子虽名不见经传,却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您与他交战时不敌,被一刀刺中胸口。云湖山庄迫于您的身份,逼着阮公子收手,并让他亲自送你回王府。还说云湖山庄为了赔罪,会将阮公子送进王府,供您享……咳,驱使。”

  石珫被气笑了:“简直一派胡言!”

  刘管家立刻附和:“可不就是一派胡言。只是如今流言四起甚嚣尘上,王爷打算怎么办?”

  “清者自清。”石珫揉了把额角,“您可有什么建议?”

  刘管家斟酌提议:“最近总是不顺,要不,您去庙里烧柱香拜拜?”

  石珫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刘管家立刻承认错误:“是老奴失言了。”

  两人正说着,就见有人前来通传,道青州知府登门拜访。石珫于是暂时撂下这个话题,先去会客。

  客在正堂喝茶。

  石珫勉强挂上一丝笑容,就见青州知府慌忙起身,对他一拱手,而后小心翼翼的问:“您……身体可好些了?”

  石珫:“……”

  青州知府努力的按耐住内心的八卦,苦口婆心道:“王爷若真喜欢阮公子,将他收进房里就是了,到时候温柔些,哄哄也就好了。您是天潢贵胄,何必动刀动枪,弄得这样惨烈!”

  石珫怀疑自己的耳朵坏掉了:“你说什么?”

  青州知府只当他在伪装,一时又想起那日与阮临偶遇时石珫的表现,心里越发肯定起来,眼中也带了同情:“下官也深知单恋的苦楚。但王爷既是真心,便少不得要徐徐图之,万不可急躁唐突!”

  他说着又感叹:“怪不得王爷至今不娶。这等痴情,下官佩服!”

  “……”石珫麻木的将青州知府送到门口,“大人谬赞。”

  身旁,刘管家一脸不忍卒听,就见石珫转身看向他。

  “现在满城都传我与阮临有私情?”

  刘管家点头,不忍的安慰道:“这只是其中的一种流言罢了。”

  “而且还是我苦恋不得?”

  刘管家无法否认,只能接着点头。

  顿了半晌,石珫终于艰难开口:“青州最灵验的庙是哪个?递信给他们住持,就说我过几日去拜访。”

  云湖山庄。

  “说罢,”阮临淡淡道,“知道什么,全都说出来。”

  “……是。”侍女得了吩咐,苦哈哈的说,“外头现在都在传您与静安王的事。”

  阮临问:“怎么传的?”

  “说……王爷多年前被贼人掳走,逃脱后流落民间,与您相识。”

  “之后王爷与您朝夕相处,渐渐动情。可您却并不接受,甚至在知晓王爷心意后与之诀别,悄悄逃走。为了找到您,王爷踏上了回京的路,终于费劲千辛万苦回归天家。”

  “恢复身份后,王爷便一直在寻您。直到前段时间终于在青州寻见,登时便坐不住了,不惜放弃一切,也要出京寻人。”

  “但您却并不相信王爷的感情,再三推拒。于是王爷一怒之下,亲自登门讨要个说法。您恼怒于他的纠缠,因此生恨,便动手伤了王爷。”

  “王爷被您刺中胸口,性命垂危,却并不怨怪。此时您才终于明白自己的内心,悔恨交加,亲自将王爷送回王府,转头又默然垂泪闭门反思,只待,只待……”

  阮临胸膛起伏,咬牙道:“继续。”

  侍女闭上眼,豁了出去:“只待王爷伤愈便自荐枕席,求王爷收了您!”

  阮临被彻底震住了,半晌挤出一句话:“荒唐。”

  侍女吓得连声告罪,阮临挥手让她退下,头痛欲裂。

  这都叫什么事?!

  他耐不住了,起身翻箱倒柜的找。

  刚把静雪拿出来,身后忽的传来王义的声音:“回川。”

  阮临被吓得心里一颤,就听王义戏谑的问:“怎么?为了你那小姘头,伤神的忍不住要用静雪?”

  阮临于是不想点静雪了。

  他想把这盒东西糊进造谣的人的嘴里。

  作者有话要说:女人,告诉我,你们是不是组团偷大纲了?

  很好,你们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邪魅一笑.jpg

第39章 兰烬零落(四)

  五日后,月初东山,将将入夜。

  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鬼鬼祟祟的行至云湖山庄,门口的门房正要去拦,忽的看见里头坐着的人,登时被吓飞了一半魂,慌慌张张的通报,将马车恭敬迎了进去。

  阮临已经沐浴完,头发披散着,正打算睡觉,又被侍女请了出去。

  外袍一披,阮临心里憋着气,看见石珫时没忍住呛了一声:“这么晚了,你来干嘛?”

  石珫道:“来给你送酒。”

  阮临被气笑了:“大半夜的不睡觉,来给我送什么劳什子酒?王爷,您知不知道分寸?懂不懂避嫌?”

  石珫眉头一皱:“你我都是男子,清清白白,避什么嫌?”

  “你说清白?”阮临伸手一指,“现在所有人都说,你,暗恋,我。”

  石珫头痛道:“以讹传讹,你难道信这个?”

  “原本不信。”阮临面无表情的说,“但你这大半夜莫名其妙的登门,就为了送坛酒过来。我现在有些怀疑。”

  石珫:“……你说什么?”

  他悲愤欲绝:“我惦记你,特地寻了好酒送过来,你就这个态度?!”

  阮临一脸抓住了把柄的模样,“你惦记我?!”

  石珫:“……”真他娘的被气到口不择言。

  “你完了,”阮临严肃道,“我现在信了。”

  石珫也豁出去,桌子一拍,横道:“信又如何?!我便是真中意你又如何?!”

  阮临被他不要命的态度震慑住了,半晌愣愣的鼓掌道:“那……我祝福你。”

  石珫十分失望,气道:“这些乡野传言,亏你也能听的下去!”

  阮临无辜道:“外头都传遍了,这可不是我主动要听的。”

  “还装?!”石珫黑着脸,“你们云湖山庄不都已经请戏班子演上了吗?什么苦恋不得,什么自作苦肉计去博你同情——你作画的朱墨用完了?看见它不觉得愧疚?”

  阮临听到后立刻辩解道:“可不能胡说!你这版本我还真没听过!”

  “……别说了。”石珫太阳穴一跳一跳的,“我只是要过来告诉你一声,这些事传遍整个大燕,南疆那头也得到消息了——葛月襄找了你多年,又知道我们年少时认识,估计有些怀疑你的身份,现下已经动身往青州来了。”

  阮临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忽的了然。

  原来石珫是知晓了这件事,怪不得那天如此激动,还说了抱歉。

  因为他,自己吃了这样大的苦头,石珫这是心里愧疚。

  阮临默默叹了一声。

  葛月襄是葛函升的独女,自幼被视作掌上明珠,万分溺爱,性格娇纵,难缠的很。虽不至于坏事,却也终究是个事端。

  若非必须,阮临不想与她会面。

  石珫有些担忧:“她父亲是袁鼎一党的中坚,同我乃不死不休之敌。葛函升身在南疆,与你梁州相去不远,一旦他们转过头想到你,便会觉得你慰灵宫与我一派,到时候只怕……”

  “这个你不用担心。”阮临笑了,小声解释,“云湖山庄与慰灵宫的关系并非公开,在外从无交集,旁人不会因云湖山庄就贸然猜到慰灵宫头上。再者,我这次来,是以晚辈的身份参加婚宴的,知道我身份的人并不多,就算凭空出现了个阮公子,恐怕也只能联想到八卦轶事。”

  他顿了顿,又接着说:“而且,当年在青州,我怕给慰灵宫招来麻烦,就没敢说真名。”

  “贸然诌个名字,用着反应不过来,到时候一不小心容易露馅,我就没换姓,给自己取了个假的名,叫阮虚。”

  虚者,不实。

  当年的阮临还留着满满的少年心性,就算是用假名,也要暗中讽刺一番。

  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如今在云湖山庄与静安王打情骂俏的、即将被葛月襄找上门的,是当年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少年人阮虚。

  至于慰灵宫宫主阮临,此时应该在梁州老老实实的待着吧。

  石珫不知该说什么,半晌道:“你既如此周全,我便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他又默了默,“其实……还有一个方法可以一劳永逸。”

  “什么?”阮临问。

  石珫看着他的脸色,试探道:“将计就计。”

  阮临与他对视一眼,明白了。

  “你这人,”阮临惊叹,“真是太不要脸了!”

  石珫默了半晌:“谢谢夸奖。”

  第二日,静安王府里的一顶轿子,一大早就等在云湖山庄门口。

  众人伸长了脖子,就见那轿子等了两个时辰,而后进了一趟门,出来时抬了个人,穿过整条主街,一路小跑着回了王府。

  青州彻底炸开了锅。

  葛月襄快马加鞭,好不容易入了青州境内,自然是要休整一番。

  关于静安王凄美的爱情故事,葛月襄听了不下于十个版本,或荡气回肠,或缠绵悱恻,或悲或喜,文采斐然,感天动地,各有千秋。

  一路上,搅黄了六个说书先生的生意,堵了十三个跑堂小二的嘴,撕了二十八本关于这件风流韵事的话本。但无论如何,各种传言还是源源不断的进入她的耳朵,气的她饭都少吃了几顿。

  历经千辛万苦,葛月襄终于来到青州。

  近乡情怯。她难得生出羞涩的情绪,心里反复想着见面后的说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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