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风流 第63章

作者:浅书清都 标签: 天作之和 宫廷侯爵 青梅竹马 古代架空

  卢葳惨笑一声,伸手夺过瓷瓶,倒出里面的药丸捏在手心,正要一口吞下,就听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喧哗,总管慌乱的跑进来:“摄政王突然入宫,身后跟着禁军!”

  吞药的动作一顿,卢葳随后用力将瓷瓶扔到地上,长舒一口气,冷笑道:“看来我命不该绝。”

  她说着就要出去,脖颈边忽的感受到一阵寒意。

  姜流手持短剑,笑的温和:“刀剑不长眼,袁大人来势汹汹只怕不是什么好事,太后还是坐下比较好。再者,您不好奇他要做什么吗?”

  卢葳怒目而视,姜流勾着唇:“不如和我在这里看看热闹。”

  石璋离开,卢葳咬牙道:“事情都是你帮他查的。”

  “是,但陛下从不问我查到什么。”姜流在卢葳耳边说,“陛下甚至不需要我去查,他什么都知道。”

  “您是真的不了解景瑀,他这样的人物,您居然看轻他,觉得他能被戏耍控制。”姜流一字一句,“你们,必败。”

  袁府。

  这么久还未归,在座客人都有些坐不住了。

  高望安与阮临对视一眼,随后开口:“既然袁大人有事处理,我们就不打扰了。”

  袁府的管家笑脸迎上:“高大人稍安勿躁。我家老爷方才差人回信,说是城中发现一伙歹人,怕各位大人回府不安全,特意让我准备客房供各位休息。”

  “你这是何意?”石珫身边的武将拍案而起,“袁鼎这是要软禁我等?!”

  其他人也随之一同站起,管家赔着笑脸:“李将军这话从何说起?我家老爷是为了各位的安全。各位大人都是朝廷的栋梁,若是路上遇着歹人出了事,岂不是我大燕的不幸。”

  “这是威胁?”石珫转头看向管家。

  他眼神锐利冷漠,饶是管家这么多年跟着袁鼎见惯人事,也不禁胆寒。

  强撑着笑,管家只道:“王爷言重了。”脚下却分毫不让。

  李姓将军一把踢倒桌案,“若我非要回去,你敢拦我?!”

  眼下只有一人还坐着。

  “外头已经被人围满。”阮临饮了口酒,“袁大人是打定主意让我等留宿了。”

  他不慌不忙,慢慢起身走到石珫面前,一手拎酒壶一手持酒杯:“既如此,不如安心饮酒。桃夭是好东西,勿要糟蹋了。”

  亲手为石珫与自己倒满,阮临笑道:“请。”说罢一饮而尽。

  石珫看他一眼,端起酒杯仰头喝下。

  酒液入喉,石珫的表情忽然变得痛苦,眉头紧皱,抑制不住的咳起来。

  “王爷?!”众人大惊,李将军怒目看向阮临,就见阮临的脸色极苍白,也闷闷的咳着。

  阮临笑的畅快,看着管家,声音十分沙哑:“我在酒里下了毒。”

  李将军闻言就要冲上去同阮临拼命,被石珫一把拉住。

  阮临一步一步走到管家面前,低声说:“我知道袁大人的计划。”

  “静安王是筹码,我却不是。”阮临捂着嘴又咳了几声,“你当今日为何我也在这里。”

  管家瞪大眼,惊疑莫定。

  “袁大人此时已在宫中。”他添上最后一把火,终于让管家有些动摇。

  眼见火候已到,他提高音量:“解药就在我府上。”

  管家只好道:“既如此,便让袁府的护卫送二位回国师府。”

  李将军挡在石珫身前,看起来恨不得生啖阮临的肉:“你心肠如此歹毒,我等如何放心将王爷交给你!我要与你们通行,若是你敢再有小动作,我便一刀杀了你!”

  阮临对他的威胁无动于衷,只道:“将军若是再拖延时间,等毒发后也不用再费力杀我。只是到时王爷怕是也得与我作伴。”

  “你!”

  “阮某无奈出此下策,”他没什么诚意的说,“王爷勿怪。”

  石珫只冷冷的看着阮临,从他身边走过。阮临随后跟上,路过管家时低声道:“给我一匹马。”

  马匹准备好,阮临先跨上,而后对石珫道:“在下马术不精,劳烦王爷了。”

  石珫不言,翻身上马,而后一蹬马肚,疾驰而去。

  风铺面而来,不一会儿到国师府门口。阮临还没说话,就见石珫调转马头往宫门去。

  “人都走了?”阮临略松了口气,往身后靠。

  “嗯。我们刚到门口人就撤了。袁府那边要守的人多,他们不敢把人撤开。”石珫将他往身前揽,摸了摸他的手,“怎么这么凉?”

  “风吹的,没事。”阮临长出一口气,“你怎么知道我要进宫?”

  “袁鼎将这批人困在他府上,甚至不惜撕破脸,丁今晚定有大事。”石珫道,“若恨我们不依附,为何不直接杀了,反而只是不放人。这说明我们还有些用。”

  阮临闷闷的笑出来:“这些都是人质,想威胁谁自然不言而喻。袁鼎的胆子居然这么大,敢率先动手,这是我没料到的。”

  “拖得越久,对我们就越有利。他是怕夜长梦多。”石珫冷声道,“皇兄不会放过他,袁鼎没退路了。”

  虽说眼前压着大事,此时阮临心情却很好,“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要做什么。”

  “差不多,”石珫将他的手包在掌心,“能猜到。”

  阮临笑了,石珫像是想到什么,“你在酒里放的是什么东西?”那个味道辛辣到刺舌,又冷的像冰,石珫没有防备一口喝下,呛得嗓子都疼。

  “前段时间做了些提神的药丸,给了姜流一瓶,这瓶原本是想给你的,最近事多让我给忘了。”阮临忍笑,“怎么样,好喝吗?我可是把一整瓶全倒了进去。”

  石珫眉头依旧未舒展:“你是不是又不舒服?”

  “受了些凉,不打紧。”阮临感受到握着他的手略加了力道,又赶紧补上一句,“等回去我熬两副药,喝了就没事了。”

  宫内,勤政殿。

  殿门大开,几十步外,禁军依次列队立好,袁鼎从其中穿行走来,一步一步,踏进殿中。

  石璋身着墨色常服,束金丝冠,坐在龙椅上,气势摄人。

  一手搭在扶手上,石璋随意抬眼瞥向袁鼎:“不知摄政王入夜进宫所为何事?”

  “方才我在府中设宴,听说城内有贼人出没,怕贼人偷偷潜入宫内对陛下不利,便带着禁军过来照看陛下。”袁鼎又似不经意般说道,“诸位大人在臣府中还算安全,尤其是静安王与阮大人,臣定会保其平安。”

  “用石珫和阮临威胁我,”石璋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你真当我会在乎?”

  “你会。”袁鼎抬眼回视,一个一个的名字报过去,石璋哑然失笑,“这些人可都与你不对付,你居然能将他们一起请到府上,的确好手段。”

  其实也不难。那群武将护着石珫,他放消息透露石珫赴宴,这些人自然会跟过来;至于其他的几位中立派,来了不亏,真不在也影响不到大局。他只是没想到阮临竟答应,倒是意外之喜。

  阮临这人他看不透。放在外头总归是事端,今日这局面他很满意。

  石璋面上挂着笑,却已隐隐带着寒意:“你要做什么。”

  “也不是什么大事。”袁鼎道,“请陛下拟一道诏书罢了。”

  石璋搭在扶手的手指缓缓用力收紧,脸上的笑意却越发深,“你要逼我退位?”

  一墙之隔,姜流唇角紧抿,卢葳脸上尤有惊诧,皆屏息听着隔壁的对话,默然不语。

  袁鼎摇头笑着说:“陛下言重。只是江山社稷劳心劳力,陛下自幼体弱,只怕难当大任。”

  “我不合适坐这个皇位,你想让谁来,”石璋身体微微前倾,“你?”

  袁鼎大笑:“这江山是你们石家的,与我何干?石玄那孩子乃简亲王所出,身份尊贵,再合适不过。”

  “玄儿年纪尚幼,父母早逝,又无强势母族傍身,性格温吞绵软,做个手中的傀儡自然合适。”石璋语气一顿,“但我若是不愿呢?”

  袁鼎正要开口,就听外头忽有骚乱,禁军分列两侧,尽头处站着两人,与殿内二人遥遥相望。

  石璋瞥了眼袁鼎,玩味道:“看来袁大人的计划不太顺利。”

  袁鼎脸色阴晴不定。他原本也没想过真能拦石珫一晚,只是来的这样快是他没料到的。

  更何况他身边居然还有阮临。阮临先前的态度暧昧,原本在封国师后袁鼎也曾怀疑过阮临,但他进京一年多从不插手政事,仿佛毫不在意朝堂上的斗争,竟真的将袁鼎骗了过去。

  面前都是持剑拦路的禁军,阮临皱眉:“袁鼎竟能调动禁军。”

  石珫眼神很冷:“禁军分东西营。东营据守京城,西营护卫宫城。东营统领是个老狐狸靠不住;西营统领与杜家不和,皇兄与我走的近,他转投袁鼎寻前程不奇怪。”

  他说着目不斜视往前走,从禁军刀剑中间穿过,毫无慌乱神色。

  “不愧入过西北军,静安王好胆识。”袁鼎说着又看向石珫身边的阮临,“国师也着实让人意外。”

  石珫嗤笑一声刺回去:“比不得袁大人逼宫有胆识。”

  袁鼎也知道与石珫计较口舌没有用,便重新看向石璋:“不知陛下考虑的如何。”

  “不如何。”石璋撑着额角,笑道,“难得各方人物都到场,过了今晚只怕再也没机会,不如新仇旧怨一起算算。至于诏书,不急,反正禁军都是你的人了,我们也跑不出去。”

  “陛下这般拖延时间的法子,实在是有些拙劣。”袁鼎嗤笑,“事到如今,您还在期待什么?”

  石璋不答,看向另一边的二人,“你们的意思?”

  阮临对石璋拱手一礼:“那便谢过陛下。”

  袁鼎斜眼睨他一眼,不屑道:“就算论恩怨,又与你一介江湖人有什么关系。”

  “不知袁大人可记得多年前,您的好下属曾在青州抓到一位少年。”阮临语气不徐不疾,“这少年是六王爷的挚友,两年前两人重逢,还传出一段佳话。”

  说到佳话二字时,阮临顿了顿,而后接着道:“没想到这二位关系非比寻常,你当年为了找出六王爷的下落对那位少年出手,六王爷必定会同你算这笔账。再加上这些年你为了坐稳位置,早已经将他得罪透了,所以你心里明白,这朝堂上你与静安王一山不容二虎,早晚要分个胜负。”

  “摄政王,不知我说的可对?”

  袁鼎早在他说出第一句时便察觉不对,此时瞧见他的表情,心中忽的生出想法,又惊又疑:“是你?!”

  “不可能!”袁鼎眉头紧锁摇头否认,“你为葛函升治过病,若真是你,他怎会认不出?!”

  石珫嗤道:“葛函升的病是回川治的。可谁说治病一定要见面?”

  袁鼎的目光在二人身上移动,半晌放松下来:“这一步是我看走眼,但这又如何,如今你们还是输。”

  石璋突然笑了,他面上有些显而易见的疲惫,低声感慨:“当真可笑啊。”

  石珫与石璋交换眼神,而后慢慢踱到袁鼎面前,嘲弄的看着他:“袁鼎,你真以为结束了?”

  ——

  等待逃离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高望安低眉顺眼老实呆了半夜,好不容易熬到外头静下来,他屏着呼吸将迷/药撒在扇面上,而后仔细小心的把扇子收回去,随手一拿,蹑手蹑脚的推开门缝钻出去。

  今夜怕是大事,高望安心里不断揣测,越想越心惊,脚步勉强保持沉稳。

  院门口守着两人,他深呼吸几下,随后装作面有难色向门口走去。

  他是个文官,这两人便没把他当回事,此时守着都有些瞌睡,直到高望安走到附近才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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