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宰大人的宠妻日常 第35章

作者:北寄生 标签: 豪门世家 种田 宅斗 古代架空

  谭青瑶只当他这话颇有些当她是自己人的意思了,心内又生出丝窃喜,小跑上去,一路跟着他二人回了院子,等看着二人进了屋,她站在门口,又不知当不当进,杵在那里忐忑着。

  须臾功夫,梁锦站出了门口,身边跟着华浓,他端在几个台阶上,轻笑道:“你说得没错,你是妾,是该给正头夫人行礼的,从前我免了你每日的晨昏定省,今日便一并补齐,你就在这里站上两个时辰罢。”

  谭青瑶猛然抬头,瞪着一双眼睛不知措施,只见梁锦仍没心没肺地笑着,还吩咐华浓:“盯着她,少一刻都不行,传我的话,谁敢到老夫人跟前报信儿,一律杖责二十。”

  说罢转身进屋,走两步,又转回来,盯着谭青瑶轻叹:“你素来是最懂事的,想必也不会到老夫人耳边去吹风。但若奶奶知道了,不管谁说的,我也只当是你说的,那边我自有法子搪塞,这边……你日子就不会好过了。”

  如此,谭青瑶也不敢妄动,心里只恨得牙痒痒,面上却柔柔弱弱的躺着泪:“青瑶惹夫君生气,是该罚的……”

  梁锦不吃她这套,他是最恨女人哭的,一哭起来就叫他心烦,他板着脸进了屋,一见何须问,又豁然开朗。

  何须问正坐在书案上,透过窗就能看见灯笼底下的娇弱女子,哭得好让人怜惜,他扫一眼梁锦:“真要罚她?”

  “罚!你不许劝。”

  他不便再说,心里其实也是无关痛痒,只是怕梁锦失了分寸故而问问,无意间再扭头去看,正对上谭青瑶一束恚怨深沉的眼神,为了眼不见心不烦,他伸出手将两扇雕花木窗轻轻合拢了。

  屋内一寂,何须问就忆起孔翠芝,心底的烦忧又浮上来,晃神又想起回来时看到梁锦时的那股悸动。

  烛火跳动中,他拉了梁锦坐下,梁锦受宠若惊的挤过来:“今儿怎么这么主动?”

  “翠芝怕是不太好,”他缓缓将脑袋靠过去:“你去请个好太医来看看罢,你那个弟弟只怕连吩咐一声都懒得,……他们那一房,都巴不得她死呢。”

  “明儿一早就让太医来,你别担心,吃几副药就能好的。”梁锦摩挲着他的肩,低声抚慰:“等她好了,我将那混账押到她跟前认错。”

  何须问笑起来,盯着烛台上好些蜡烛,嘴里说着家常:“他们倒是怕你,你却不愿多管管他们。”

  “我管他们做什么?有那功夫,我不如都用来管你呢。”

  “你管我够多了。”

  梁锦叹了口气:“我天天担心你被人欺负了去,你这性子,一向是豁达沉静,可那些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你不必怕他们,拿出你主子的款儿来,该罚罚该骂骂。”

  “我不是怕……”

  “我知,你是不爱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梁锦搂着他,像哄孩童一般前后缓缓摇晃着。

第49章

  及冠

  明瓦槛窗上,映一对纤长悱恻的影子,伴着昏黄的烛火,显得岁月宁静而悠长。

  谭青瑶看了一会儿,觉得又冷了几分,杜翠拿来的斗篷似乎没什么用,她从足到顶,都冻得僵硬。旧的泪迹已干,也不见有新的泪落下来。

  她总算懂了,就算她哭得像秋叶枯草,梁锦也不会怜惜一分。

  眼下,除了那点醍醐灌顶的心酸,还有蚂蚁啃噬般的耻辱,窗户上的那一双影子,时刻提醒着她的一丝幻想不过是黄粱一梦。

  杜翠揣着一颗不安的心跟着站在她后头,只要想想一会儿回去将要受到的迁怒,她就忍不住忐忑地替她再拢拢斗篷:“小姐,我再去拿个厚褥子来吧,您都冻得发抖了。”

  “不用!”谭青瑶回首怒瞪一眼:“我看你是站不住了,想借机活动活动筋骨罢?”

  “奴婢不敢……”杜翠赶忙颔首,也不敢再挪动。

  谭青瑶这才有些满意,继续瞪着窗户上的影子:“爹爹说了,他已经给老太爷写了信,我再等等,夫君总不能违背爷爷的意思。”

  她哪里知道梁锦的动作,只还想着梁锦受了老太师的压迫,自会与她生个孩子,届时好日子就来了。

  丫鬟们来来往往,经过时看她一眼又自顾走开,眼神里五花八门掺杂着各式情绪,杜翠护主,嚷她们一句:“看什么看!”

  华浓听见了,从外屋里出来,手里还捏着针线,靠在楠木门框上,斜斜的扫了一眼才埋回针线上去:“眼下什么光景姨娘不知道?还当是在老夫人跟前儿呢?”

  杜翠憋着词不敢还嘴,倒是谭青瑶,压着怒火望过去:“这么夜了姑娘还做针线,当心伤了眼睛。”

  “哎,我也是闲着无事,”华浓早看不惯她装出的这副骄矜贤良,对望过去:“少爷叫我盯够时辰,我可不就做点针线打发时间?好歹屋里暖和,不比姨娘,大冷夜里站着,只怕伤身,回头别孩子还没得,倒落下个什么病根儿就不好了……”

  杜翠为表忠心,忙赶了一句:“我们小姐可不像你们屋里那位,纵然落下病根也不过是咳两日,腿脚可利索着呢!”

  提起这个华浓就来气,收起针线,势必要羞辱谭青瑶一番:“不知是谁面上看着和善,背地里尽使一些阴毒法子!也不怕遭了天谴!只当做了黑心肝儿的事儿不被人知道?呸!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杜翠霎时心虚,气焰也跟着萎靡下来,谭青瑶直恨她没出息,瞪她一眼,再冲华浓笑道:“我这丫头向来口无遮拦,姑娘别动怒,”笑着,她又凛历起来:“不过空口白牙,姑娘说这种话岂非诬陷?”

  一阵吵嚷,何须问在里间隐约听见了,皱了下眉问梁锦:“她们在争辩什么?”

  梁锦拉他在床上坐下,给他翁着被子:“你先躺着,我出去看看。”

  他走到门口,将门合拢,背着手先看一眼华浓,最后眼睛落到谭青瑶身上:“少夫人要睡了,你还这么吵嚷,你平日里就是这么敬他的?”

  谭青瑶垂着脑袋,声音也跟着低下来:“妾本是无意,原是与华浓姑娘闲斗了两句嘴,望夫君宽恕。”

  看她还是恭顺谦卑的样子,梁锦扯着嘴角笑了,转过身看一眼华浓,又扭过来:“华浓是个丫鬟,没读过什么书,你自诩千金小姐,平时又端得温顺宽宏,与她斗什么嘴?”

  “妾……”谭青瑶捏着手帕,在眼角一抹:“妾是伤心昏头了,一时竟扰了少夫人安寝,是妾错了。”

  “你既认错……就当受罚,想来你也是没什么怨言的了?”

  谭青瑶方把头抬起来,泪珠未收一脸错愕:“夫君……我,我,我……自当领罚。”

  好得很!梁锦心道。

  “那就抄一百遍《道德经》替少夫人祈福罢,明早我就要的,想你敬他之心,必定也不会假手于人。”他转身跨上台阶,又含笑回首:“我可能分辨字迹,若不是你亲手抄写,明晚就再抄一百遍。”

  站足两个时辰后,谭青瑶回了屋里就开始砸碟子摔完,霹雳咣啷响了好一阵,梁锦在屋里听了可谓心情舒畅,何须问见他那副窃喜模样,只叹息着摇头。

  转眼已值梁锦生辰,因是弱冠,格外隆重。梁家门生纷纷送来贺礼,梁锦也邀请了一众好友前来观礼,虽未邀请何家,但何家兄弟二人闻风而来,岂可错过这么个巴结的好机会?

  梁太师亲自拟定“怀远”二字为表,宾主尽欢闹了一天,至二更方散。

  梁锦喝了些酒,美滋滋地拉着何须问回了院子。一进屋就捧着何须问的手哈巴狗一样问:“我的礼呢?快给我罢!”

  何须问蓦然脸红了,抽出手坐到床上去,低垂着头:“你收了那么些好东西,还惦记我的做什么?”

  “那些东西再好,也不及你的半点心意,”梁锦搬跟凳子与他对坐着,见他头越垂越低,他也将腰越弯越深:“你送什么我都喜欢……”

  他黏黏糊糊的拽着何须问,好半天,何须问才淅淅索索地开始动作,并未去拿什么东西,只将自己的腰带解开来,梁锦摸不着头脑,干瞪着眼睛等。

  只等到何须问将衣服退至半腰,他才看到,那胸前居然绘了一枝红梅,梁锦刹时窜起一股火。

  “我没什么可送你的……”何须问衣衫半解,避开他炙热的眼神:“你不是说想在我身上画个红梅图?我便自己画了给你。”

  梁锦俨然已变成一头狼,先抖着手去摸那枝红梅,稍一瞬又饿虎扑食搬将他推倒在床上,手覆上他的胸口,正欲行事,忽听外间有人敲门,那声音似催命一样,一声高过一声,他本不欲理,何须问却推开他坐了起来,扬起声问:“谁?”

  “少夫人,是我,”原来是华浓,声音听着有些急迫:“三少夫人那边的人来了,说她病危,让您去看看!”

  随后又是那孔翠芝屋里丫鬟的声音:“少夫人!求您去看看罢!我们少爷不在,姨娘也不管,我就只能来求您了!”

  何须问将衣服拉上,胡乱系了腰带,抬脚就要走,却被梁锦拉住:“你不管我啦?”他示意人往自己身下看,不得了,已经鼓起来好高!

  “人命关天,我先去看看,”何须问刀切斧砍般地眨了下眼:“你且忍耐一会儿,我一会儿就回来。”

  梁锦死拽着不放:“我不!等你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你撒手,”何须问胡乱哄着他:“等会儿随你怎么弄,这会儿先让我去。”

  “不不不,我这儿也是人命关天啊!”梁锦还是不依,此时外头又传来几声催促。

  何须问急了,推着他:“翠芝是我难得的朋友,我在你们家也就与她和慕白还能说上几句话,总不能不管的。”

  苦口婆心说了一阵,梁锦还是不为所动,何须问忽然动了火,抓起他的手,狠狠咬了下去,

  梁锦吃了痛,嚷了一嗓子,总算撒开了,眼睁睁看着人跑了出去。

  还能怎么办?也只好等了,原以为过一会儿就能歇下去的,谁料卧在床上横不是竖不是,翻来覆去的不舒服,下腹那把火竟烧至全身,连脸上都烧得烫人,他往下一看,下头不仅不见萎靡,反而比方才更大几分。

  这团火直烧了一个时辰,越烧越烈,何须问还没回来,眼见梁锦脑子越来越迷糊之时,门吱呀被推开了,渐进的脚步声一如久旱逢露,梁锦猛地从床上弹起来,去拉那帘子后头的人。

  他嘴里呢喃着“卿卿”二字,将人推倒在床上,压盖上去一阵亲,一股玫瑰香袭入脑子,这不似何须问的味道,待他双手覆上人胸口时,才猛地打了个激灵。

  梁锦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冷眼一看,来人却是谭青瑶,他顿时大怒,一把将衣衫不整的谭青瑶扯下地,斥了一声:“滚!”

  谭青瑶不见挪动,撑在地上,眼巴巴的望着梁锦:“夫君,就让青瑶伺候你罢……”

  她哪里肯走,她原等了一个月,也不见梁太师对梁锦有何压迫,终于按捺不住,不知从哪里寻了那催情之药,趁梁锦生辰,正想成就美事,便在梁锦酒里下了药,又让赵姨娘想了法子哄走何须问。

  眼下时机正好,梁锦也有些神志不清,她更不愿罢休,撩开了自己薄薄一层外衫,挂着个肚兜又贴到梁锦身上去:“是青瑶不够美么?夫君怎么舍不得看上一看?”

  梁锦怒张着脸,已红的不成样子,手上却仍将她推开:“我让你滚!”

  “夫君,青瑶只是想要个孩子……”谭青瑶再度攀上去,搂着他的脖子蛊惑:“有了孩子,奶奶也就不管你了,你不是正好能跟少夫人比翼齐飞?”

  好像是这个道理……梁锦迷迷糊糊的想,欲念已不容他细琢磨了,他埋下头,似有妥协之势,可那扑鼻来的玫瑰香,又让他清醒过来,他又将人推开:“不知廉耻!”

  谭青瑶已顾不得廉耻了,满心满眼都是以后梁府当家夫人的风光,她正想解开肚兜带子,却被推门而入的声音生生打断。

  一撩帘子进门,何须问就看到梁锦红着一张脸,气喘吁吁地坐在床上,怒瞪着地上快脱了精光的谭青瑶,他马上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捡起地上的斗篷外衫,扔到谭青瑶身上:“你赶紧出去。”

  谭青瑶觉得难堪,臊了个大红脸,再看梁锦已不是很清醒,便不想再装了,指着何须问的鼻子就开骂:“你算什么东西!我一个闺秀小姐,还得天天看你的脸色!别说你只是个男妻,就算你是女人,也不过是个庶出,平日我给你几分薄面,你就不知天高地厚了!”

  好一阵辱骂,何须问并未接茬,直接大喊了一声:“来人!”

  顷刻间,廊上值夜打瞌睡的丫鬟进来了,陆续,华浓云裳一并院里的丫鬟都进来了,堵在门口,看着衣衫不整的谭青瑶嗤笑议论。

  “华浓,送姨娘回屋,”何须问冷冷吩咐:“既然姨娘这么不爱穿衣裳,就让她这么出去罢,也让院里众人都看看,她闺秀千金的做派。”

  华浓得了令,幸灾乐祸的拉了无所事左右开弓,将谭青瑶架了起来,又递了个眼色,让云裳将她拢在胸前的斗篷外衣夺了过去:“就这几步路,姨娘冻不着的,还是怎么来怎么去罢。”

  如此,谭青瑶着了件肚兜罗裙,光着半身被人架了出去,一出去,堪称灯火辉煌,婆子们打着灯笼在外头围着,或是嘲弄或是唾弃地瞩目她往后头去。

  关上门,她一把扑到床上去,哭了一阵嚷了一阵,泪眼婆娑地凝视窗外冷曦的月亮,那月亮似面镜子,反射着荒诞的人间,又像一双眼睛,审视着她可悲的境况。

  是真寒呐!从进了这里起,没有一日不叫她心寒的,过了一阵,结郁始终不得消散,在心内盈盈绕绕,又加诸成恨。

  “小姐……奴婢打了热水,先泡一下罢。”杜翠离了二丈远,小心试探着跟她说话。

  好半天才见她看过来,嚼出一字:“滚!”

  她夜不能寐,陷入深不见底的绝望里,后来想道,无甚关系,天一亮,不又是新的日子?

  待第二日,这段笑话已传至梁府上下,最后传到老太师和老夫人耳朵里,老太师只给了四字评语,曰“有伤风化”。

  老夫人知她心里苦,面上却不好维护,当着一众女眷训斥了几句,又下令叫人不许议论,虽如此,人多嘴杂,哪有防得住的?一起没王法的嘴,更是给谭青瑶娶了个绰号,叫“脱衣千金”。

第50章

  攀附

  梁锦生辰一过,天已见暖,梅艳梨娇,寒香寺的桃花也抽了芽,几个好友约了一场赏春,便各自忙自的去了。梁锦还回家塾里上课,傅成也自往长明书院里读书。

  开学头一日,不见余岳阳的身影,只有余岳风独自一人带了随从架车而来,两人行至半山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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