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宰大人的宠妻日常 第45章

作者:北寄生 标签: 豪门世家 种田 宅斗 古代架空

  她气得在房里直跺脚,拉扯住赵姨娘抱怨:“娘,我哪里比不上她?竟然处处都让她占尽先机!大夫人对她没得说,连大哥也偏疼她些,现如今,还给她议了这么一门好亲事!又是郡公府又是嫡出,搁大京城这个官爵人家当中也都是有头有脸的,您再看看我!”

  赵姨娘也是一肚子的气,往榻上坐下,连连拍着矮几,“我难道不想你嫁个好人家?可偏偏外头的事儿我做不了主,交际应酬我也去不得,你让我跟谁议去?”

  “那就让大夫人替我做主了?”梁响磬先瞪一眼,随即将身子一扭,不依不饶地晃荡,晃得头上珊瑚步摇的两个坠儿交缠在一起,“您又不是不知道,大夫人向来就不大喜欢我!自打去年嫂君进了门,她老人家更是只将这男妻放到心尖上去宠,什么好东西都先想着他,前些日子我还听说,她竟把一个庄地记到了他名下!”

  “还有这种事?”赵姨娘早已气得面红脖子粗,再拍那方案几也加了几分力。

  梁响磬横瞥过去,白她一眼,“您以为呢!我前些日听见大夫人院儿里的丫鬟议论的,那一处庄地就有四个庄子,每年能供上二三万两的银子!您还做梦她能把梯己拿出来贴补二哥三哥?现在她是连那点子使不着的月例都恨不得贴给嫂君!”

  见她气在那里不说话,梁响磬便走过去,扯着她一个手臂左右摇晃,“娘,你可得想想法子,我可不想随便嫁个小门小户的人家,又或者庶出,论相貌品行,我又不比姐姐差,我怎么也得找个三品的罢!爷爷可是一朝执宰,手握重权,我起码得找家里和父亲官爵相当的!”

  赵姨娘沉默一瞬,随后一拍桌子,“你放心!为娘就是拼出去这条命,也得给你谋一门好亲事!”

  下旬,胡家虽说要等胡邵天高中后才下定,可他家二夫人和老夫人商议后,还是写了一张礼单,送了些礼过来,说是给梁慕白的见面礼。梁慕白只是可有可无,李氏见了疑心,怎么他家一个嫡出,反而如此看重一个庶出?终究也不好问什么,只说将单子放好,等婚期到了充到嫁妆里头,一起给梁慕白赔过去。

  过了礼,这婚事就算是十成十的定下了。李氏心头又少一件大事,乐得自在,每日闲着手把手教何须问处理一些家中琐事。

  何须问自然学得快,他读书识礼,尤其是外头那些银两账目,更是心里有数,唯独这御下之事不大通。李氏知道他的性子,只说:“好孩子,你把银子能看紧是真,我在一日且协同你管教那些下人一日,若哪日我不在了,你只看兄弟媳妇里哪个还能成事,就让她帮你管一管。”

  “谢谢母亲。”何须问来时给她带来一盒点心,现时奉上,“这是昨儿梁锦在外头买回来的,让我给您尝尝。”

  李氏掩着嘴笑,“他哪里想得到我?从前没有你,他天天出门闲逛,什么也不见给我带回来。分明是你孝顺,我只记你,不记他!”

  何须问悠悠盯着她,仍见她半身风华,便坐到另一侧,低低问道:“我才进府时,母亲说到在江宁的一个故人,敢问母亲,那位故人和我有什么渊源?”

  “……你总算来问了。”李氏止住笑,朝对过一副捣衣图上望过去,“第一次见你我就觉着你同她长得像,后来我差人打听,才知她原是你亲生母亲……嗨!提这些前尘往事做什么?她要是在天上见你如今长得这样俊朗乖巧,心里也会高兴,有我在一日就护你一日,也算对得起我和她从前的一点情谊了。”

  她不愿深说,何须问也就不多问了,端起旁边一碗冰镇酸梅汤喝下,才搁下碗,就见脸颊跨门而入,“哎,怎么来了这半日还不会去?”见李氏在上,她又端正行了一礼,“母亲和须问说什么呢?怎么见着不大高兴的样子。”

  李氏嗔怪他一眼,“哪里不高兴?你快把他领回去歇息罢,在我这里也费了半日的神,快快回去吃饭。”

  “正是来接他回去吃饭呢!”

  梁锦抓着人就往外走,哪里还注意到身后李氏落寞的一双眼。

  “你怎么想起来接我了?”何须问被他拉着,见他走得急,自己也跨开大步。

  “还不是梁桭那小子!”不提还好,一提梁锦就来气,“你这一下午没抱他,申时初刻他就憋不住了,一顿哭,奶妈抱着哄也不成,我抱了一会儿也不成,这小子看来只认你了。”

  “怎么好端端的哭了?”何须问一听,走得比他还快些,“梁桭从来不爱哭的。”

  “我哪里知道啊?”

  刚进院儿门,就听见婴孩撕心裂肺的哭声,许是哭了有好一会儿了,那声音已见干哑。何须问赶忙提着衣摆往屋里跑,奶妈一见他,就急匆匆把襁褓塞进他怀里,“少夫人快抱抱,这小祖宗一下午不见您,就哭得不成样子,从未听他如此哭过!”

  果然,何须问轻轻颠了两下后,那哭声便淅淅沥沥止住了,眼下那张小脸哭得通红,竟是纵横交错的泪水,两个眼睛直勾勾盯着何须问,小手攀上来抓住他的衣襟,没一会儿功夫竟睡了过去。

第64章

  探亲

  不过七月,就下了好几场雷雨,空气里满是湿漉漉的泥土夹杂青草香,这雨落得大收得也快,乌云才散,顶头又是大太阳,寒香寺方向竟然挂了一道彩虹。

  学子们已无心赏景,个个儿闷头在家苦读。傅成将自己关了好一阵,总算有了结果,将押出的试题写了一张在纸上,密封于内。

  他约了何长春在屿楼相见,仍旧点了一大桌子的好酒好菜,两人俱未带仆从,饭毕,他自袖中掏出书涵,从桌上推予何长春,“我已押出试题,你找个法子让何长安知道,他只要出资买下试题,你便能告他个人赃俱获,不过要记住,定要在下闱之前,好空出时间给礼部重拟试题!”

  何长春抽出信函看了一眼,重又封好,“何长安对这次秋闱报了极大希望,你这倒是个好法子,只是届时若真查出来他买卖试题,恐怕我父亲亦会被降职……”

  “你还在意这个?”傅成轻笑一声儿,伴着两声咳嗽,“你父亲就算他日官居一品,与你这一房又有什么关系?不如鱼死网破,你得到的只会比现在多。况且以你的才学,必定亦能中榜,到时候就不用在那个家里受人摆布。”

  思索片刻,何长春将信函藏于袖中,“你说得对。只是这事儿急不得,你等我的信儿,这次,我一定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怪道梁锦说何长春不简单,傅成睇过去一眼,颇为赏识。又商议了一些细微末节后,两人别过,何长春自往家去。

  他想了两天,七拐八拐的找了个书商,说手上有自押的试题,虽无十足十的把握,亦有八分肯定,只要他十两银子。

  那书商见要价不过十两,便一口应下。从头至尾,两人隔着屏风,书商连他的面儿也没见着。这书商倒是有趣,回去后,将那试题打开一看,心里盘算着倒有六七分真,也不管他是何目的,只管自己发财。在书坊里先同几个老顾客吹嘘,说自己礼部有人,已将试题知道了个大概,并拟定了几个题目,必定是其中一个,一份只要二两纹银。

  大多人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便都买来看看,不多日便在要好的圈子里传开来,后果然传至何长安何长君两兄弟耳中。

  两人慕名而去,也花钱买了一份回家专研。

  这日不巧,被何长春看到,拿起试题连连慨叹,“妙,妙!这人恐怕还真是朝中有人,这试题竟和猜的差不多!”

  何长安别他一眼,将他手里的纸张抢下,“你懂什么?滚回去读你的书去,少在这里碍眼!”

  人走后,他倒有八分信了,何长春向来刻苦,人也聪明,若他也说真,大概是八九不离十。

  谁知转头,这阵风言风语便传到礼部侍郎耳中,这位大人将信将疑,见坊间传闻如此厉害,便也乔装去买了一份,一看不得了,□□道试题中,果然中了四道!

  礼部侍郎先将此事上报圣上,圣上得知后龙颜大怒,下令彻查是谁走漏的风声,一并连那些买题的学子亦要重罚,可法不责重,只说别人便罢,唯独在朝为官的大人之子,须得重罚。

  一来二去,此事便扯出了何长安兄弟。

  那日何从抚才下朝,便叫了兄弟二人过来问:“最近风传的买卖试题之事,你二人可有参与?”

  何长安观他脸色,自然不敢应承,“什么试题?儿子不知,最近都未出门,只在家苦读。”

  “你还不认?”何从抚冷眉以对,扔下一张纸,“你仔细看看!这上头都是所有买过试题的官爵人家子弟,圣上已经下令彻查!你个畜生,平日不思读书便罢,现在还要连累我!跟你母亲一样的愚蠢!”

  何长安抖抖嗖嗖捡起那张纸来细看,上头果然有他兄弟二人的名字,只觉大事不妙,连连追问:“父亲,圣上可有说如何处置?要说买这试题的人多了去了,也不能重罚罢?”

  “幸好彻查下来礼部并未漏题,大概是的确有人押对了题而已,圣上这才消气,只说重新再出试题,只是还要从这些个官爵子弟里提出一个两个来重罚,以儆效尤!”何从抚背转过身去,显然气得不轻。

  何长安这才安心下来,连向他父亲鞠躬,“儿子最近一定不出门惹事儿,只安心在家读书!”

  可知他不想找事儿,自有事儿找他。圣上下令要揪出个把人来以儆效尤,刑部为此犯了难,提谁都不便,到底都是同朝为官的大人,左右谁也不能得罪,可圣上下令,又没有法子。

  眼见愁眉之时,有人密报,说何家嫡长子何长安,一直以父之名向地方官员索贿,已有三年,并附上一应往来证据。

  这刚犯难,就有人撞了上来,一下便解了燃煤之急,况且何从抚虽重为从三品,却家世根基不深,也不怕得罪了他,正好拿他儿子开刀!

  如此,刑部整理罪证一一查证后,上报朝堂,一时朝野振动。

  圣上震怒,下旨处罚,“念何从抚尽忠朝堂过年从轻发落。何从抚教子无方,降为从四品光禄卿,按受贿数目充其家产。其子心术不正,不宜在朝为官,一生不允科考入仕。其余一律牵涉地方官,按律法处置。”

  何从抚险些气死过去,回到府里先叫人狠狠打了何长安何长君一顿板子,更是心狠道:“下个月我写下休书给你们母亲,你们二人收拾收拾,一齐跟你们母亲回江宁去,永不许上京!”

  何长安痛得龇牙咧嘴,从藤条凳上扑下来,保住他的腿连连哀求,“父亲,是儿子错了,望父亲不要如此心狠,我们可是您嫡出的儿子啊!”

  “哼!嫡出?你这品行,可休要再说是我儿子,免得被你连累得抄家灭门!”何从抚将他冷冷踹开,“去了江宁好好思过,我辛辛苦苦挣下的家业,可别叫你们母子给我断送出去!”

  “父亲!儿子再也不敢了!求父亲宽恕这一回罢!”何长安一面嚎啕大哭一面求,然而何从抚只留给他一个冷漠背影。

  这场漏题风波总算在月底得已平息,闹得大京城沸沸扬扬,梁锦自然也得到了消息,闷在家里笑了半日,又当笑话儿似的将给何须问听。

  何须问沉默半晌,对他说:“我想回去看看。”

  见他面色似乎不大好,梁锦立马端正了,“怎么?你难不成同情他?”

  “到不是同情他,他也算咎由自取。”他将脸色缓和,把怀里的梁桭递个奶妈后,与梁锦在榻上对坐,“我只是想回去看看我父亲。”

  “……原该去的。”梁锦抓住他的手,“只是我陪你去,你们家那个财狼窝我可不放心你一个人去。”

  “好。”何须问淡淡垂眸。

  许久不回何家,这府里似有凋零之色,从前许氏种下的那些娇艳花朵早已枯萎,她被关押,府里也冷清了许多。

  何须问带着梁锦一路走,一路观察着久违的景色,行至何从抚院中时,见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端坐在上,发髻也梳得一丝不苟。

  两人按规矩行礼后,何须问朝梁锦使了个眼色,“你去厅里等我罢,我一会儿就来。”

  梁锦依然辞过何从抚,他刚退下,只见何从抚随手指了跟折背玫瑰椅让何须问坐下,“这是就要走?……你许久不回来,也不留下来吃晚饭?”

  “家中还有幼子要照料,就不吃了。”何须问在下坐下,离着不远朝他望过去,竟发现他鬓边略有白丝,心里叹息。

  何从抚抖抖衣袍,也朝他望过去,“我听说了,梁大人要将三房幼子过继到你名下,这倒很好,你也算有了根基,也叫我能放心。”他沉默片刻,猝然又说:“你母亲在天有灵,也能放心了。”

  “父亲,”何须问轻轻开口,小心试探,“真的要将他们都赶走吗?留下来陪您不好吗?”

  “……我不要人陪。况且还有长春和你,还有凤儿和那小丫头,你奶奶和你太爷,一家子还有那么些人口,都陪着我呢。”

  他一一数出来,人口的确不少,却听着叫人觉得落寞。何须问不再多说,只是淡然与之对视,“我听说了家中变故,特意回来看看,此事没有牵连到父亲,看来于您的仕途也没大碍,我便放心了。”

  何从抚摇摇一笑,缓缓点首,“你越大越像你娘了,长得像,行事作风亦像。她当年也惯会说好听的话儿哄骗我,其实半点没把我放在心上,我于她,于你,都不过形同虚设,她未曾当我是她的夫君,你也未曾真心当过我是你父亲。”

  何须问听得心惊了一下,面上只扇了两下睫毛,“您也从没尽过当父亲的职责,您忘了?”

  “呵呵,我没忘。”何从抚坦然以对,“可我不是只对你,对谁都这样,你别怪我偏私,我实在无私可偏,年轻的时候,我心里只有你娘,你娘死了,我心里就只有我自己个儿,谁我都不偏。这些年,一见你就让我想起你娘,想起她的笑,她的好,她对我的另眼相看,可转眼又想起她骗我,她负我,她将我玩弄于股掌之中,每每我百转千回心里抽得疼,故而不敢多见你,你别怨我。”

  “我不怨您。”何须问撑着膝盖起身,“我该回去了,您……保重,家里还有三哥在呢,三哥人好也聪慧,秋闱必定是会高中的,您只管放心。”

  何从抚也跟着起身,堪堪看着他,“不吃了饭再走哇?家里方便,随便吩咐厨房一声儿就是,你把姑爷也留下一起吃了再回去罢,也耽误不了多少功夫。”

  “不了,家里还在等呢,况且他也要回去用功。父亲留步罢,不必送。”

  两座府邸搁着三条大街,可这一走,总不知他猴年马月再来了,何从抚生出一点不舍,紧紧盯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一颗心又沉下去,仍旧坐回去,面上看着还是透着股薄情寡义。

  这厢出了何府,梁锦便眼巴巴的瞅着何须问,心里左右放心不下,搂着他在马车内宽解,“这也没什么,你若放不下,回头我们常来就是,既有姻亲在,我也当他还是我的长辈,回头见他,仍旧恭恭敬敬地行礼请安就是,我心大,你倒不必考虑我。”

  “我没有放不下,只是有些感慨唏嘘,没事倒也不必再来了。”他用胳膊肘推了梁锦一下,“你坐远些,热死了。”

  “又嫌我……”

  梁锦不得不挪动一下,离他远了几分。

第65章

  下闱

  摇摇晃晃到了西面角门儿,远远见另一辆马车架来,白芫笙从车上打帘子被人扶下来,抬眼一见这夫夫二人,当即有些尴尬,“表哥和嫂君也出门了?”

  梁锦闷不做答,抬腿往里走,白芫笙只得跟在何须问身边,何须问见她胆色颇大,倒有些佩服,想着过问她两句,“你在后头,可有没有人为难你?”

  “下人们都挺客气的,”她展颜一笑,稍又垮下脸来,“就是那个谭青瑶,回回遇着了我跟她招呼,她都扬着个下巴不理人,像是我哪里得罪了她似的!”

  “你别放心上,她原是官家小姐,又是老夫人的娘家亲戚,本就有些孤傲。”

  “不是听说她家败落了吗?还摆着千金架子给我看?”

  见她撅这个嘴满大不高兴,倒是直言直语,把何须问看得一乐,招呼她赶紧回去吃饭歇息,这一招呼,又叫她落了个大红脸。

  至秋,梁锦被他父亲压着发奋起来,日日都在房中苦读,翻来覆去还是那几本,早已被他刻在脑子里了,他实在是无趣,回回要叫何须问坐在边上陪他,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梁锦闲谨慎叮嘱:“我这次下闱一连三天,出来不得。我不在你可仔细,别轻易吃别人给的东西,我会招呼好华浓云裳,仔细查验厨房送来的每样东西,你也别轻信别人,叫我放心,知道吗?”

  “我知道,你只管安心做你的文章,”何须问卷书淡笑,“别记挂我,千万一门心思扑在试题上,我这里能有什么事儿?你不过三日就出来了。”

  “那可保不准!”梁锦见他不当回事儿,心里更急,“我上回走才多少日子,你就出受了这一遭罪!现如今见你走路我就心疼,悔不该搁下你往洛阳去,可眼下没有办法,科考我不能不去,心里又十万个放不下,我的小祖宗,你当真要留心些,遇事儿就去找母亲,别一味忍着不计较,你可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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