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狼 第101章
作者:暮夜希
现在只能随机应变了,看看陛下究竟想从唐绫这里得到什么。
“朕看过方太医的记档,用的是毒蛇蛇胆?”
“是。”
“方太医的意思,那方子有些冒进,并不是常用的方子。”
“陛下明察,唐绫不懂医,不敢胡说,青岚年轻医术或许不精,但方太医在太医院当值数十年,若方子有任何不妥,方太医无论如何都不会用的吧?”
陛下笑了笑,半晌才道:“琳妃虽久病体弱,但原不至此,既然唐卿力证那个叫做青岚的医者无辜,朕也认为唐卿当不会辜负楚王的信任。”
“陛下明察。”
“时辰不早了,唐卿回去吧。”
“臣告退。”
唐绫跪了许久,站得有些慢,退得也慢。
张绥安在承明殿门口候着,见唐绫出来虚扶了他一把:“老奴送唐公子。”
直到出了宫门,唐绫站了站,微微仰头长出一口,搓了搓手心的汗。
***
唐绫从皇宫出来直接去了仰熙斋,祁霄已在廊下站了很久,就等着他回来。
祁霄远远见唐绫走入院内,疾步迎了上去:“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唐绫一笑:“很久吗?与往常差不多吧?”寻常与陛下对弈,唐绫大约会在承明殿待小一个时辰,今日虽与陛下说了许多话,但棋只下了一半,算时辰应该差不多。
祁霄拉着唐绫快步回屋,门一关,搂着他就吻。
也许是琳妃的关系,祁霄心里满是不安,不想让唐绫离开自己目光所及之处,更不想唐绫入宫见陛下。
唐绫被祁霄吻得就快喘不上气了,但他不仅没有推开祁霄,反而也勾着祁霄的脖子紧紧不放,越是窒息,心跳越快,他就越是满足。
祁霄终于松开了些,捧着唐绫的脸颊,擦过他脸上的绯红,看尽他眼中含情,美极了,让祁霄想把他藏起来,谁都不许看。
“陛下可有为难你了?”
“你怎知道?”
“他为难你了?!”
唐绫轻轻一笑,吻了吻祁霄:“并不算为难。”
唐绫将承明殿内他和陛下说的话原原本本告诉祁霄,祁霄越听眉头皱得越深。
唐绫揉了揉祁霄的眉头说道:“别发愁,这不是好事吗?”
“母亲并非病故之事内务府不会自己查,除非有人向陛下告发。”
这个人只可能是池越了,方太医可不敢做这引火烧身的事,十二和柳霜就更不可能了。
“这个一会儿你亲自问一问池越不就一清二楚了?他该有他的理由。”
祁霄微微扬眉:“你竟帮着他说话?”
“他不也帮着我混入西行宫?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总不过分的。”
祁霄有些意外,短短几日,他身边的人都似乎有许多改变。
“陛下只提问,最后并没有治罪,是何意呢?”
唐绫看着祁霄,眼神中忽然露出心疼和沉闷,他忍不住展臂拥抱祁霄,说:“我猜,是让你不要追究的意思。”
祁霄僵住了。
“这事情真要查,牵连的人会许多,能查出什么来谁都不知道,就算查到了昭妃头上,以你现在的力量,动不得昭妃和公孙氏。”
祁霄明白,他如果要追查,只会逼得内务府坐实青岚的“罪证”,陷青岚和唐绫于险境。
唐绫握着祁霄紧紧攥着的双手:“祁霄,陛下是在试探你我,那些话是单独说给我听的,或许他以为我会害怕,想看一看在你心里我究竟有多少分量,能不能劝得了你。
或许他也想看一看,我究竟有多在乎你,会不会借机挑唆你与秦氏、公孙氏为敌。
或许他以为你会钻牛角尖,他会杀了青岚,大事化小,顺便给大周难堪。”
无论陛下意欲为何,重要的是唐绫和祁霄要如何应对。
祁霄无比烦躁,他自小连陛下的面都少见,一年到头加起来还不如这两个月多,他根本不了解自己的父皇,更不可能琢磨得透一个帝王的心思,这让他不由得生出焦躁。
唐绫拉着祁霄坐下,给他倒了盏茶。
祁霄不接,唐绫就将茶盏送到了他嘴边。
祁霄愣了愣,看了唐绫一眼,唐绫居然还带着笑。
祁霄伸手将茶盏夺下,闷闷不乐地问:“你怎么笑得出来?真不怕陛下要了青岚的命?”
“他不会的。
杀一个青岚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他不会费那个力气。”
论揣摩人心思的本事,祁霄比不上唐绫。
“你方才说,这是好事?好在哪里了?”
“好在,陛下亲口在我面前提了你。”
“什么?”
“祁霄,你以为在你的父皇眼里,你是什么?”
祁霄脸色沉了沉:“比起儿子,棋子才是更为合适的说法。”
唐绫靠在祁霄肩头,低声说道:“话虽难听,却是事实。
陛下清楚我们之间的事情,却一直以来什么都不说,不是默许,而是觉得不重要,不论我们之间爱得多深,他想拆散我们的时候多的是办法。”
就像给唐绫和十五公主定亲。
将来也可以给祁霄选王妃。
以唐绫的心高气傲,他难道肯顶着一个禁脔的身份跟在祁霄身边吗?就算唐绫肯,荀安侯肯吗?周国肯吗?
祁霄搂住唐绫的腰,轻轻在他的额角落下一个吻,他的心思唐绫都明白,已不需要再多言语。
唐绫轻轻笑了笑:“所以,陛下突然在面前提起你,不正说明,你这颗棋子或许在我身上有用吗?”
祁霄想了想,他想不到自己能有什么用,代替十五公主嫁给唐绫?他倒是无比乐意。
但荀安侯恐怕明日就会举兵压境了吧。
“只要陛下有这样的想法,我就有办法让他放弃给我和十五公主牵线保媒。”
“能做得到?”祁霄是不了解自己的父皇,但有一点,大陈的这位陛下从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绝不是能轻易动摇的。
唐绫扬起脸看着祁霄:“相信我吧。”
第110章
陛下说让祁霄好好休息,于是祁霄就真休息上了,日日待在仰熙斋足不出户。
白溪桥坐在廊下,看祁霄拉弓射箭,箭靶红心都快被射穿了,一点意思都没有。
白溪桥抬眼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宗盛,又看了看他身边磕着瓜子的池越,无比郁闷。
“你要不要?”池越对上白溪桥的目光,把瓜子盘往他面前送了送。
白溪桥摆摆手:“你自己吃吧。”
池越笑起来:“你怎么了?一脸苦大仇深。”
白溪桥大叹一声:“你不觉得哪儿不对劲吗?”
“什么?”
“闲的发慌啊!”
“这不是好事吗?”池越可不想再去大理寺蹲地牢了,乐得清闲。
白溪桥张了张口,一个字没说,还是闭嘴了,他跟池越没什么可说的,也是白溪桥自己不知道说什么好。
祁霄吩咐了,不是必要情况都不要离开仰熙斋,他自己连华溪别院都不去,都是唐绫自己过来。
白溪桥不明白,祁霄是想做什么?躲着什么?
这几日,仰熙斋太平的过分,祁霄两耳不闻窗外事,除了唐绫,也无人来打扰,若说有,那就是曹巍山和裴浩各自派人来给祁霄送过书信,附了罗瑜案和隆泰兴钱庄案子的文书,两桩案子都算就此了结。
裴浩没提户部的案子,恐怕是遇到了阻滞,并无进展。
祁霄收了信,白溪桥问他之后要怎么办,祁霄只笑说,吃吃喝喝,闲散度日。
然后就真的这么吃吃喝喝、闲散度日了。
祁霄这几日的状况明显好了许多,虽然吃的依然很少,但在唐绫面前他还不至于让人直接将一桌子饭菜都撤走,多少得吃。
池越磕了大半盘瓜子,又向白溪桥问了一次:“你真不来点?”
“不用了。”
“不必着急,殿下可沉得住气呢。”
白溪桥看向池越:“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池越确实什么都不知道,陛下什么吩咐都没有。
上次陛下向池越问话还是琳妃出殡之前,直接问的是西行宫可有异常之处。
陛下得知琳妃薨逝时心中便有怀疑。
池越不敢隐瞒,不过没有和盘托出,只说祁霄也怀疑琳妃是遭人谋害的。
陛下又问祁霄的状况,池越答的也是简单,长跪灵前、茶饭不思。
其他的陛下没问,也没说。
白溪桥叹了口气,他们北上元京城只为两件事,一是他父亲白柳,二是接琳妃回抚州。
现在他们在元京已快两个月了,琳妃突然薨逝,他父亲的事情毫无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