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狼 第158章
作者:暮夜希
否则免谈。”
邹圣知道祁霄是故意为难他,张口准备“好言相劝”,谁曾想祁霄突然抬弓放箭,嗖的一声,一支羽箭不偏不倚地扎在邹圣的马车门上,几乎是贴着邹圣的手臂,还擦破了他的衣袖,吓得邹圣当场昏死过去。
“……”白溪桥摇了摇头,就这么个货是怎么有胆子出城来跟他们议和的?
翌日,邹圣又来了,脸色苍白地来了,一手扶着马车,似乎还在微微打颤,不等他开口,白溪桥骑在马上踱到邹圣的马车边,给他扔了份招降书。
邹圣打开一看,差点气得吐血。
陈国想要的当然不仅仅是槐延关以北,而是大半个齐国,招降书上写的清楚明白,要齐国投降,凤林山以南、柳江以西皆归于陈,陈会善待齐国皇族,将他们接入元京安养,愿意归降的朝臣皆有机会入朝,若不愿意但可自行归去。
“这这这这这这……这不可能!”邹圣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将招降书一掷扔进泥里。
“要么接受,要么让你们二皇子出来应战。”
白溪桥哼笑一声,“不过两者的结局都是一样的。
邹大人年纪一大把了,气大伤心啊。
我看您脸色不好,要不还是回家休养休养吧。”
“你你你你……!咳咳咳咳……”
又几日,不知从何处流传出来硕粱皇都的消息,说齐国皇帝重病,已经下不了龙床了,如今朝中诸事皆有大皇子暂代。
而所谓的朝中诸事统共不过一件,与陈国究竟是战是和,若要战则如何战,若要和又当如何?
不论齐国皇帝重病一事是否属实,但这个消息一定是火上浇油,齐军本就军心不稳、民心不安,现在更乱,四处都闹起了匪患,不愿被征召入伍参军或服徭役的,要么往深山老林里躲,要么就落草为寇四处劫掠,四面八方跑去投奔肴山军的人越来越多,根本没人在乎肴山军是不是叛了国。
“要我说,齐国那位皇帝就是被你的招降书给气病的。”
白溪桥从河里抓到了一条大鱼正乐呵,便不大在意祁霄的冷脸了,“今晚上鱼汤吧?上次的烤鱼太柴了。”
“嗯。”
白溪桥瞥了祁霄一眼,他握着钓竿都快一个时辰了,话没说半句,连动都不动:“楚王殿下,鱼都被你无聊死了。”
“哪儿呢?网上来一起炖了。”
“……霄儿,你有什么话不能跟师兄说的?不要憋在心里。”
祁霄知道白溪桥是在说唐绫的事情,但他不想提,也实在没什么可说的,人走了就是走了,留不住就是留不住。
“你生气便骂两句,要不,我帮你骂?”
“师兄,你到底想说什么?”
“……哎……我这不是担心……”
“报!”兵卒急匆匆赶来,打断了白溪桥的话头,“将军!齐国二皇子应战了!明日巳时,槐延关城关下。”
祁霄撂下钓竿站起身,向着白溪桥笑了一下。
“……这齐国二皇子怎么突然不当缩头乌龟了?”
“他是不得不应战。
齐国朝廷现在肯定是一锅粥,主和派占大多数,否则那个邹圣也不会来。
我提了要求,二皇子应战才能谈何,他不应不仅是丢齐国的脸面,更是妨碍和谈的罪人,我逼他他不肯出槐延关,齐国皇帝和朝臣逼他,他只能出来送死。
别无选择。”
“那你,准备怎么办?和谈?”
祁霄看向白溪桥,眼色平淡,慢慢说:“我准备,杀了他。”
作者有话说:
我来了来了~~||ヽ(* ̄▽ ̄*)ノミ|Ю
第171章
祁霄已是第二次攻打槐延关,第一次不过是月余之前罢了。
如今守城的人是换了,情势却并没有多少不同。
巳时初刻,祁霄一人一骑到了城关下,白溪桥和宗盛放心不下,隔了两丈远紧紧跟着。
槐延关的城门已开,列队出来百余齐国守军,簇拥着一老一少出城。
年长的这位算是老相识了,正是许证,年轻的那位穿着金甲器宇不凡,应当是齐国二皇子无疑。
二皇子骑马慢慢走出守军的阵列,从身边亲卫手中接过一杆红缨枪,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在祁霄身上。
这位陈国的楚王竟然比他预想的还要年轻,身上甲胄锃亮,腰间配着一柄长刀,眼神中满是倨傲,却又透着一股气定神闲、从容不迫。
当真是瞧不起他?!
二皇子握紧了长枪,震声道:“齐,赵承佑,前来应战!”
祁霄扬起嘴角,轻拽马缰往前行了一段,才扬声回应:“祁霄,久仰二皇子之名。”
“寒暄就不必了。
请吧。”
赵承佑提起长枪直直指向了祁霄。
祁霄仍在笑,微微偏头看向了赵承佑的身后,又道:“时辰尚早,不如请许大将军上前,一同聊两句吧。”
赵承佑死死盯着祁霄,不知道他要玩什么花样,说:“你的战书我已经接下,此战便与旁人无关。”
“二皇子此言差矣。
此一战事关陈、齐两国国运,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二皇子既然应战,就是做好了为国捐躯的准备了,事前将遗言都准备,方算周全。”
“你!口出狂言不算本事,孰胜孰败战过便知!”赵承佑被祁霄气得咬牙切齿,明知道祁霄就是故意激他,可这生死关头,齐国江山系于他身,他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做到泰然自若。
祁霄笑看赵承佑一眼,又往侧边探头,向许证喊:“许大将军难道还怕我吃了您吗?”
许证沉了口气,踏马过来:“楚王有何指教?”
“没什么聊聊天。
这槐延关我是第二次来,有些触景伤情吧。”
祁霄瞧着许证和赵承佑两人露出一闪而过的疑惑,笑了笑又说,“触景伤情这词用的不妥,不过是想起了一件不久之前的事,略有感慨,想与二位说道说道。”
赵承佑不应,许证也不应,他们可没心思跟祁霄聊天,跟没听他随口胡扯的闲工夫。
只不过他们是第一次知道祁霄之前来过槐延关。
他之前来做什么?不久之前又是具体什么时候?赵承佑和许证确实都想问个清楚。
祁霄却不以为意,继续说:“槐延关之前的守将,叫邢叡,不知许大将军可认得?”
许证微微蹙了蹙眉头,依然没应。
赵承佑扭头看向许证,邢叡他听过,出身寒门,是许证一力推举上来的亲信之人,一月多前邢叡守城不力,竟开了城门纵肴山军过槐延关,他自知罪同叛国,死在肴山军手里好歹免去株连九族。
圣上大发雷霆,差点将守城的将士全部赐死,奈何战况危急,便只让他们戴罪立功了。
“不瞒二皇子和许大将军,自嘉林关而来,一路上所见颇多,唯有这位邢叡让我颇为敬佩。
行五出身之人满怀报国之志,这是理所应当,邢叡却还能有一颗悲天悯人之心,实属难得。”
许证和赵承佑一下子明白过来,一月之前肴山军攻打槐延关时,祁霄就在其中。
难怪自他入齐,传出天狼杀神的流言之后便不知所踪,连佔事处都寻不见人。
而肴山军根本就不是什么起义军,都是被祁霄愚弄的百姓!
祁霄不理会赵承佑眼神中的恨怒,踏马悠悠闲晃,一边继续说:“为国为君、为名为利,邢叡至少能守槐延关半个月,然后让整个槐延关跟他一起为国捐躯,这不难。
难的是在忠军报国和黎民苍生中做抉择,以一己之身背负千古骂名,保全数十万性命。”
祁霄掉过头看向许证,问:“若是许大将军,会做何选择呢?”
许证守城,还是邢叡守城,都是一样的。
“邢叡不过是个懦夫!楚王既然敬佩邢叡,不妨学他那样,为了天下苍生撤兵回陈吧!手握屠刀者劝人成佛,当真稀奇!”
祁霄听了赵承佑的话并不恼,他所言一点不错,祁霄就是奉命来攻城略地的,确实手握屠刀,劝降不过是想少杀人,他想大发慈悲,便要许证缴械投降,简直胡搅蛮缠、颠倒黑白、蛮不讲理。
“哎,二皇子所言甚是,我杀神之名远扬,此刻再想放下屠刀已是绝无可能。
我不过是有感而发,有感而发罢了。”
赵承佑再次抬起长枪指向祁霄:“废话少说!”
赵承佑果然不再给祁霄说话的功夫,策马提枪就冲着祁霄来,劲风挟着腾腾杀气横冲而来,颇有气势。
这位齐国二皇子原来也并非养尊处优惯了的无用废物。
祁霄笑了一下,这位二皇子有勇气向齐国皇帝要三万厢军冲出硕粱城,与肴山军的短兵相接,又一路到了槐延与许证共进退,光这份胆识就比缩在硕粱皇城里的那位强多了。
祁霄长刀未出鞘,仅仅用刀鞘便挡住了赵承佑的枪尖。
站在远处看的人只能瞧见赵承佑枪势刚猛,祁霄仓促间连拔刀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用刀鞘来格挡。
可赵承佑自己最是清楚,当长枪枪尖触到刀鞘的一瞬,仿佛是扎到了一块敦厚的钢板上,枪杆巨颤,半寸都进不得,他若强行再推恐怕长枪就要受不住两头的力道,从中折断。
赵承佑卸去力道,撤开长枪,调转马头以冲锋的速度再次攻向祁霄。
他生于皇城之中、长于皇城之中,他曾以为他的敌人是大皇子,他的勤学为的是有朝一日可登帝位、掌皇权、承天道、继祖业,他的所有手段谋划皆是为了那一天,直到陈军南下势如破竹,江山倾覆只在旦夕,直到硕粱城闭,群臣上奏请求迁都、父皇优柔寡断、索性不理朝政,索性掩耳盗铃,他才发觉自己可笑,一切都是可笑!
为国为君是可笑,为黎民为苍生亦是可笑,他赵承佑从来只为自己!他只是,不想做个懦夫,而已!
祁霄看得清楚赵承佑眼中腾腾燃烧的愤怒与仇恨,是国仇家恨,也是狗急跳墙。
长枪迎面而来,祁霄侧身避过,突然伸手一把握住枪杆,几乎是同一瞬间抽刀出鞘,长刀一扬,直接削断了赵承佑握枪的手臂。
“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痛嚎惊天动地,城楼上、城楼外成千上万人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祁霄的刀太快了,只有少数人看清楚了,其他人都不过瞧见一道光、一个虚影,和从马上跌落,倒在血泊里呼喊的人。
仅仅两招罢了……太快了……
“快救人!”许证急忙上前,一边喊人来救赵承佑。
祁霄稳坐高马,挡在许证面前,用赵承佑的长枪指在他的胸前,向着许证说道:“许大将军,我与二皇子此战尚未分出胜负呢。”
“你!!”许证怒目瞪着祁霄,却不敢轻易将胜负已分、二皇子赵承佑落败的事实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