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游戏活BUG竟是我自己 第43章

作者:荒木泽代 标签: 强强 推理悬疑

  “你们都是在梦里做的选择。”傅言道,“你们觉得自己清醒,是自己做的选择,可梦实际上很难控制,何况这还是个别人给你们造的梦境。很大概率,这是人的本心选择。”

  岑氏姐弟俩闻言沉思。

  傅言继续道:“这个世界,目前为止可算得上一直很顺遂。难道你们觉得现在没死,就是真的很安全?”

  岑意反应很快:“你的意思是,‘战神’在利用梦境……”

  “或许。”傅言淡淡道,“你昨天还自己说可能会一梦不起,怎么今天就忘了这句话?”

  “我没忘。”岑意道,“我只是以为,梦境是个完成任务的途径。”

  “是途径,但路的尽头可能是通关,也可能是死亡。”傅言道,“梦难以控制,还能反应心底最真实的回答。看看那个三公主,清醒时都做了这样的选择,难道她知道了答案就能控制自己在梦里答个满分卷?”

  “……说得也是。”岑意想了想,忽地笑道,“但也不全不能参考。我们只负责卖经验,但不保证是标准答案,不是吗?”

  “……”傅言不跟他讨论这个,“生意经我不想听。”

  岑意笑了笑:“好吧。”

  傅言又道:“你的梦呢?怎么不说?”

  岑意居然沉默了片刻。

  “没什么,我就是换了个角色又经历了一遍战争而已。”他这回不讲细节,只讲大概了,“我成了齐应飞的亲兵,类似近身助理的那种。有人用我的家人安危来威逼利诱我,心理上压迫我,总之就是要我将齐应飞引到一个地方去。那个地方会有人包围齐应飞,杀了他。我没答应,最后死了……就这样。”

  傅言有点怀疑:“这么简单?”

  “回想起来,其实就这么简单。”岑意道,“但我不得不说,这次梦境特别真实,我在梦里根本想不起其实我是谁,只觉得自己就是那个小兵,每天都在心惊胆战。就算我后来从梦里醒来,还恍惚了好一会儿,才彻底回神。”

  傅言还是有点怀疑他隐藏了细节,可岑意说这次梦境的真实感猛然增强,挣扎之下做出正确选择从而获得更多好感,好像也说得通。于是傅言不再问了。

  岑意暗暗松口气。

  他确实没说完自己记得的所有细节。在梦里,因为感觉过于真实,他每天都生存在亲人将被自己害死的痛苦和对齐应飞的忠诚之中。矛盾之下,他的心理压力巨大,还要每天面对血腥战斗,脑袋拴在裤腰上,真是对精神的极度考验。

  尤其是每天他都要面对齐应飞,总觉得他那双眼睛似乎看透了一切,仿佛下一秒自己就会被这位“战神”押下去审问。但齐应飞不仅没问,还常常将背后交给他保护。清醒之后想来,或许这是齐应飞在“钓鱼执法”;可在梦里时,岑意只觉得这是将军对自己极其信任的表现。

  他绝不想背叛这种信任。

  他不但不背叛,还费尽心机地阻挠那些在军中策反的人,暗地里给齐应飞挡了不少算计,却因为自己的心虚不敢如实告诉齐应飞。最后,当皇帝派来的人准备在战斗中浑水摸鱼,重击齐应飞时,岑意终于当着齐应飞的面出手——替他挡了暗箭,并且在倒在他怀里等死时,点出了一堆叛徒的名字。

  齐应飞打断他出气多进气少的“报菜名”,揽着他,任由他的鲜血染红自己的衣襟,问道:“你要给家里人留什么话?”

  岑意那会儿已经神志不清了,也不太听得清齐应飞的问话,只喃喃说着自己一定要讲的秘密:“将军要小心……皇帝……!”

  然后他就咽了气。

  齐应飞问他要对家人说的遗言,他却只让齐应飞要小心皇帝。

  岑意的身影很快消散,在硝烟四起的梦境里消失。

  齐应飞碾了碾沾着血腥的手指。

  【齐应飞对岑意好感度+20,总好感度30/100。】

第四十九章 ——套话大师

  三公主被关起来的当晚,祈福仪式的前一晚,傅言终于在独处的时候收到了三公主的小纸条。

  给他递条子的还是那个要搞事的侍童,一开始侍童只说“有人给你送信”,傅言怎么问都不说是谁。傅言索性直接把纸条放到烛火上方,作势要烧,侍童终于松了口。

  “国师大人,这是三公主送来的求救信……”

  他话音未落,傅言直接把纸条点燃了。而且不知道从哪来了一阵风,把火势的蔓延吹得飞快,眨眼间那火苗就差点烧到傅言的手。

  傅言扔开纸条的时候,那条子已经被烧得只剩燃着的黑片了,侍童想要抢回来都没办法。

  他震惊地看向傅言:“国师大人,你……?!”

  “我说过,少沾染世俗之事,看来你是当耳旁风。”傅言根本不应对他的质疑,冷冷道,“罢了,各自有道,看来你已经不适合在我这里修行。”

  侍童听出他的言外之音,一下把眼睛瞪得更圆,不可置信道:“你要赶我走?!”

  “我不听,不代表我听不到;我不说,代表我不知道。”傅言不多解释,“我不追究,你便在祈福仪式后回门派的道观吧。如今师兄掌门,让他安排你何去何从。”

  “我不走!”侍童一下跪在傅言面前,“国师大人,我知错了,我改,别赶我走。”

  傅言懒得和他废话,转身回房间:“明天有仪式,早点休息。”

  侍童还想跟上去说点什么,傅言头也不回:“别跟着我。”

  侍童不得不停下来。他不敢强行跟进国师的房间,毕竟要是现在还给傅言火上浇油,指不定傅言立马就把他扔出道观。

  今晚服侍国师睡觉的工作,自然也没他的份。

  他眼睁睁看着平日里都在自己身后的其他侍童,在国师的房间进进出出,脸色愈发阴沉。

  “你等着,到了明天仪式,看你砸锅之后还如何嚣张……!”

  ***

  第二天,仪式终于到来。

  因为这仪式也就是傅言随口定的,所以他非常自我体贴地没定得太早。眼看着早上十点都过了,这才万事俱备,只欠傅言开始行动。

  举行仪式的地方还是宫里,选了个地方高搭法台,各种法宝一应俱全。傅言其实不怎么会用那些道具,连当初道具单都是岑意抄了别的仪式自己拼凑送来的,属于气氛用品。

  来参加仪式的人也不多。咖位比较重要的是皇帝、太后、皇后、太子、长公主,还有几名皇帝的心腹重臣。傅言怀疑这几个大臣就是来当说客的,时刻准备着劝国师改口风,一定要拿到“和为贵”的天意。

  再其他的,就是作为背景板的宫人们了。当然,甭管合不合理,披着“侍卫长”角色皮的梵向一也堂堂正正地来了现场。而且他站得距离傅言还挺近,似乎揽了个“近处协助国师”的差事。

  不过距离傅言最近的,还是他的侍童们,其中就包括那个捣乱的小鬼。

  这小鬼昨晚慌了神,今日看来却平静许多。傅言猜想他一定是憋着等会儿要使坏,遗憾的是,傅言因为不会、所以根本不会按照以往国师的惯例走流程,因此这小崽子的坏也无处可使。

  傅言正琢磨的时候,耳听得有人来报时,仪式定下的时间终于到了。

  他毫不犹豫地上了法台。

  只是在踏上台阶之前,不知怎么,傅言下意识看了一眼梵向一。

  梵向一依旧立在原地,一手搭在剑柄上,披风在风中轻轻摇晃。傅言看他,他也看着傅言,神情冷淡。可就是这种淡漠的、瞧不出任何心思的模样,依旧给了傅言某种心安的感觉。

  傅言心想:或许现在我们这些玩家在游戏就算舞出花来,在这位大佬面前也不过是雕虫小技。

  他这么想着,挪开了目光,一步步登上了法台高处。

  梵向一望着他,看他白衣翩翩向上而去,好似一只鹤、一只鹭正在向云振翅,脑海中难以抑制地出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说也奇怪,明明傅言的长相和梵向一记忆中的那个人不一样,但梵向一忽然就是觉得他们几乎一模一样。或许因为傅言变成了长发,还穿着飘逸的广袖长袍,使得那张原本只算是耐看的脸,也变得仙气飘逸起来。

  这是一种感觉,更是一种内心深处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傅言不知道梵向一怎么看他,反正这会儿所有人都望着他,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当他在法台上站定,上了一炷香,这就要开始“做法”了。

  拿着笔,沾了朱砂,然后把摆在桌面上的黄纸拿开……把自己从工作手册上撕下的纸摆在桌上。

  红笔朱砂,画笔仙阵。

  先画个房子,再写“是”和“不是”。鉴于齐应飞大概是个不知道拼音的古人,傅言就不写了,搁下笔,拿起了一个竹架子。

  这是他之前和梵向一说要画笔仙阵的时候,向大佬咨询出来的“solo笔仙”的说法。当然,说是咨询,实际上就是傅言在那胡说八道,梵向一都说“可以”。也不知是真可以还是假可以。反正最后傅言决定搞个“封建迷信”大拼盘,用沙盘的占卜的架子吊着笔,笔尖轻触纸张。傅言双手搭在架子上,让震动带动笔画线,这就完了。

  这操作,把站在台下望着、想着捣乱的侍童都看傻了。

  本来国师跳大神那套,是要有点准备、有点配合才能有“表演效果”的。这侍童就是仗着这个流程,已经在暗中动了手脚。结果傅言不会,也根本不搞那套。现在他居然搭了个竹架子在桌上,两个手往上一放就闭眼睛静默,这个迷惑行为着实让侍童看不懂。

  想捣乱,也无从下手。

  傅言就这么心安理得地发呆……哦不是,嘴唇轻启无声默念:“笔仙笔仙,我是你的今生……”

  梵向一看他一脸高深莫测的模样,一想到他实际在干什么,就不由觉得好笑。要不是梵大佬一直维持着那副高冷的样子,只怕会在这个严肃的场合直接笑出来。

  傅言在那站了片刻,感觉一切都没什么变动的样子,正想着要不要换个方式,忽地冷风就扑到脸上了。

  ——来了?

  傅言睁开眼,只见乌云已经从天边滚滚聚拢而来,刚才还算多云见蓝的天空,不多时就骤然暗了下来。冷风窜过,一下下吹凉了人们身边的温度,也吹乱了傅言的长发。原本显得神圣的仪式,被这突如其来的昏暗和阴冷迅速改变了气氛。

  众人被这种看着就不怎么吉利的景象吓一跳,随即皱起眉来。尤其皇帝和太后,望望天,又望望国师:“这是怎么回事?国师,你……”

  傅言没回答,只是望着天上的乌云聚拢在头顶,翻滚、旋转,仿佛在皇宫上方形成了一个滚滚漩涡。又像是个深渊,随时要张开大口吞噬地上的什么。

  傅言此时再低头,便看到纸上的朱砂痕迹里,开始涌出一丝丝黑烟。

  他下意识看向台下的梵向一。

  梵向一此时很淡定,完全不像柯馨雅那回,冲出来摁住人就质问“你敢借深渊圣殿的力量”。傅言猜想他对此应该早有预料,于是自己也淡定下来。

  傅言的双手还轻轻搭在竹架子上,低声问道:“笔仙笔仙,你来了吗?”

  一道黑色笔迹忽然圈了一下朱砂写就的血红“是”字,傅言刚看到这一幕,黑色笔迹就如烟一般散去了。

  傅言又问:“你是‘战神’吗?”

  是。

  “你是‘齐应飞’吗?”

  是。

  “国师,你到底在干什么!”

  在法台下面的皇帝愈发觉得事有蹊跷,直接厉声质问傅言:“你是不是招来了什么不祥之物?!”

  他的语气听着严厉,只是他体弱气虚,甚至还需要总管暗暗搀着,所以气势消减很多。旁边太后和皇后两个女人,被这情况吓得目瞪口呆,张口说话都不太敢,遑论跟着皇帝质问国师?

  至于最年轻力壮的太子和长公主,他们先前得了傅言的“预告”,对这景象有心理准备。加上傅言好像还能掌控情况,所以岑怡和岑意根本不急——只是演得很急。

  傅言也没理会他们。

  黑烟从笔仙阵里涌出,顺着笔攀爬上来,缠上傅言的手指。但神奇的是这次没有那种钻入骨髓的冰凉之感,或许是梵大佬的标记再次起了作用。傅言不必分心,就继续趁机问问题。

  他其实想确认一下“战神”的死因,是不是如之前岑意所猜测、所经历的。但问死因一般都会出大问题,所以傅言先问道:“你是不是有个夙愿没完成?”

  是。

  “我可以帮你完成吗?”

  否。

  傅言还是头一次看到齐应飞选“否”。他想了想,琢磨着齐应飞的好感度高低,决定冒险一把:“那岑意可以帮你完成心愿吗?”

  这个问题没得到回答。按照游戏规则,身为“笔仙”而来的厉鬼不能撒谎,但是可以不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