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念协约 第15章

作者:全糖咖啡 标签: 幻想空间 强强 相爱相杀 推理悬疑

  “啊?”高飏没听清。

  “你家厕所多大?”石臻重复问一遍。

  “你要上厕所?”高飏一脸懵圈。

  “别让我问第三遍。”石臻回头面色难看地威胁。

  高飏怯生生回答:“两到三平吧。怎么啦?”

  “哦。”石臻翻个白眼,脑补不出两平米厕所的空间格局,当然也绝对不会去观摩。

  “我们去哪?”高飏拉好衣服拉链问。

  “跟我走就是了。”石臻望着他,长臂一伸,顺手就把高飏卡在外头的衬衣一角掖进外套内,面露不爽地问:“怎么还戴着我的眼镜?”

  “不是送我了吗?”高飏把眼镜推了推,以掩饰自己红了的耳尖。

  “戴着也挺合适,送你了。跟我走吧,过去还要点时间。”石臻也不计较,回身长腿一迈,两三步便出了高飏家门。

  高飏撇撇嘴,跟了出去。

第26章 蓝色半高跟鞋(1)

  雨淅淅沥地下,清冷而萧瑟。

  去地面停车场,高飏没看见那辆熟悉的吉普,他正自四下环顾寻找,石臻却在一辆小轿车前停下,开门自顾自坐了进去。高飏纳闷他怎么突然换了座驾的风格,走低调路线?不过想归想,闲事他才不要管,所以只看不提,您开心就好。

  “去哪?”高飏上车的时候预计不足,脚背生生磕在车框上,差点栽进车里。

  石臻颇为嫌弃地瞥他一眼,嘴都懒得动一下。

  高飏尴尬地坐进车里,系好安全带,假装淡定,以逃避尴尬气氛给自己造成的困扰。

  车子一路往南开了二十多分钟,全程无对话,最终停在了芸市殡仪馆的停车场内。雨下得急而密,开车门的瞬间,一股寒气从门缝里钻进来,整个车厢都瞬间变得阴冷起来。

  两人下车,各拿了一柄伞,径直往殡仪馆的正门走,路上碰到了总公司几名高层,原来是受邀前来参加告别仪式。石臻介绍高飏是合作公司的代表,也收到了邀请,于是一行人便结伴一路同行。

  到了殡仪馆,几人便往最大的云霄大堂而去。走到半道,路两侧已经摆开了阵势,清一色的黑超、黑西装、白手套,排列路两侧,如同一支专业护送队。

  前来参加追悼会的人也都穿着统一的黑色西服或套装,脸上表情严肃,略带悲伤,撑着黑色的伞,或单独一人,或三五成群,缓缓向云霄大堂而去。

  石臻一行人也随着人流进到大堂之内,只见内里两侧已摆满花圈、花篮,上面挂满了哀悼死者的挽联,现场气氛一片肃穆,低低哭声此起彼伏,徒增许多伤感情绪。

  正面桌上摆着黑白遗像,点着几只悼念蜡烛。从相片上看,去世的是位慈眉善目,气质华贵的老妇人,年龄大概还不到七十。

  “这是谁?”高飏在石臻身后压低声问。遗像里的老人梳着一丝不乱的头发,着一件立领旗袍,虽是半生黑白照,却依旧掩不住她气质里的温婉。高飏不认识这位老人,只觉得她温婉表情似乎带着一丝凌厉,不知是因为黑白照片的缘故,还是因为现场气氛,他心中慌乱了几秒,手臂隐隐作痛。

  石臻却没立刻回答他,只是带着他上香,行礼,以公司名义递上丧礼白包,对家属说了几句客套话,最后在两侧凳子里坐了一会儿,便退了出去。

  “能解释一下吗?”走出大堂,高飏又好气又觉得瘆得慌,忍不住要追问。

  “金老太。”石臻简单回答,也不等高飏发作,加快步子去追前面另一个穿黑西装,撑伞的男人。

  “何先生,你好。”石臻步子快,几步便挡在了那人身前。

  抬头的是个年近七十的老头,眼神清亮,颇有精神气。老人被石臻挡着道颇有些莫名,抬眼正视石臻,不带惧色地问:“年轻人,有事?”

  “不好意思,打扰了,想和您谈谈关于金女士的事。”石臻直接说。

  “行礼的地方在后面大堂,没几步路就到了。想聊的话,也可以去找她家人,他们都在后面大堂里。不过今天……你谈什么都似乎不合适。”老人断然拒绝,撑着伞绕开石臻继续往外面走。

  石臻不以为意,转身快步走到何先生身边,淡淡说:“湖蓝色圆头半高跟鞋很合金女士的脚,她应该会感谢你,没有让她赤脚离去,坏了一如既往的气质。”

  “你说什么?”何先生顿足,侧目道:“什么高跟鞋?”

  石臻重复道:“湖蓝色圆头半高跟鞋,陈记裁缝铺莫师傅出品。”

  “你想怎样?”何先生微微蹙眉,面露不快。

  “找个地方聊聊可以吗,不会打扰您多少时间?”石臻明是试探,口气里全是威胁。

  何先生犹豫了几秒,但高跟鞋、陈记、莫师傅等一系列关键词的确戳到了他的心惊,最终他还是决定找个地方和这个年轻人聊一聊。

  于是三人离开,驾车到市中心,选了一间冷清的咖啡馆,坐下来详谈。

  路上石臻报了自己的名字,但没说代表哪间公司,因为这和他的调查无关,他便刻意略去了。何先生倒并不介意,只是这个年轻人突然出现,一出手都是重磅信息,让他不得不防。于是,在咖啡馆椅子里,他正襟危坐,面上表情严肃中透着不快,口气里也没半分客气:“不用隐瞒你代表的公司,多少家公司去现场参加追悼会,一查便清楚。”

  石臻挑眉笑笑,给了个你随便查的挑事眼神。

  “当然,也没什么好查得,公司并不代表个人。”何先生倒是个通透人,什么都看得清楚:“不过你去那里堵我,有点过分了。”

  “公司的事自然也是要去办的,我们公司和金氏集团向来合作愉快,发生这样悲痛的事情,自然是要前往悼念的。”石臻从容道:“当然,顺便能见到您,是最好的了。”

  何先生笑笑,才不信他们是顺便碰到,这根本就是坐那等着的。于是他耸肩,表面不以为意道:“好了,客套的话不说了,你到底想和我聊什么?”

  “和蓝色半高跟鞋有关的一些事。”石臻直接回答,一边往咖啡里加了点冷牛奶。

  “女士高跟鞋和我有什么关系?”何先生讽刺微笑,反问。

  石臻也不隐瞒,直接说:“是这样的,我在一座螺旋形的廊道里遇到一位老太太,她穿着丝缎滚边蓝旗袍,气质高雅端庄,尤其是她搭配的湖蓝色圆头半高跟鞋,更显出她的与众不同。于是,我对鞋子产生了兴趣,一不小心,在陈记裁缝铺见到了你的名字和手机号,今天正好有机会,特别来向您请教。”

  何先生冷笑,伸出拳头,然后一根一根掰手指,每掰一次就问一个问题:“第一,螺旋形廊道是什么?第二,为什么查金女士?第三,为什么会查到我身上?”

  不回答反而倒逼迫三个问题,也没让石臻的表情有什么变化。他搅着咖啡杯里的液体说:“第一,廊道是什么?简单说,是有人为某些特殊原因造的境。第二,虽然金女士从来没有出过镜,不过,躺在廊道终端石台上的脸和今天遗像上的脸还真的是一模一样,不是金女士又是谁?又怎么可能不查?第三,这种纯手工制的皮鞋,如果能大致知道出处,查定制人的难度系数,应该没有查你和金女士的关系来的难。”

  何先生冷哼一声:“一双鞋你就把我和金女士联系起来了?想象力未免有些丰富。”

  石臻不客气地说:“您今天不是很积极地参加了葬礼吗?”

  何先生冷道:“我也是受原来服务的公司委托,出个面聊表心意而已。”

  石臻笑笑,一副我就是查到了的臭表情:“都说了鞋子是定制,虽然可以复刻,但是花纹、大小、款式、细节等等都是独一无二的,它竟然穿在去世的金女士脚上,这不奇怪吗?你们是什么关系?她去世不穿家里人准备的鞋,要穿你给她制作的鞋。这也是你代表公司的心意?”

  “……”这个问题,何先生表情有感尴尬,一时无言以对。

  石臻说:“您也不用隐瞒,基本资料我查得很清楚,你担任过15年的金氏集团总经理之职,当时把公司搞得颇有起色,只不过在10年前,公司年轻力量崛起,你为了避开是非中心,毅然辞职去了总经理职务,去了别家公司任职,从此不与金氏集团产生瓜葛。”

  何先生没说话,没否定,也没反驳。

  “不过您和金女士的交情不浅,一直是非常好的朋友,这些年一直有很多交往。前两年,你们还一起合作拿了一场国际交谊舞大赛的亚军。”石臻把自己查到的资料一点点释放出来,他要让何先生有种感觉,自己知道很多,合作或许对双方都有利。

  “你是先查的我,再查的金女士?”何先生的问题真不是一般的多,出发点也是各种奇怪。

  石臻如实回答:“你的资料比较好查,稍稍早于金女士的。不过,机缘巧合,我也很快获得了金女士的姓氏,结合鞋子、你的名字,以及你的朋友圈子,查找一位姓金的女士,应该不是什么难题。”

  “聪明的做法。”何先生冷着脸说:“金女士已经过世了,你现在来找我,又到底为了什么呢?”

  “你难道不想知道,金女士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石臻直视对方的眼睛问。

  “为什么我想知道?”何先生反问。

  石臻说:“金女士过世的时候,衣衫褴褛,连鞋也没穿,脚底都已经脏了。是你为她穿好了旗袍和鞋子,还为她将头发捋顺,让她遗容不至凌乱。”

  听到这,何先生冷漠的表情里掠过难过的神色,他微微皱起眉头,不能避开石臻的描述,因为那都是真实的,他亲历的,时至今日,对于当天的情景,他心中总忍不住隐隐作痛,为金女士不甘,为她悲哀难过。她这样一世高贵大方,最终却是这样收场,他每每想到都要心如刀割。

第27章 蓝色半高跟鞋(2)

  捕捉到对方微妙的表情,石臻继续说道:“我查过金女士的近况,两个月前,她因突发心脏疾病入院治疗,之后便陷入长久昏迷状态,一直在医院加护病房接受观察、治疗。可就是这样一位深渡昏迷的病人,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幽暗的Y区商铺之内?谁有这样的本事能堂而皇之从医院将病人领出,而不遭阻止?答案除了她的家人,应该再无第二。”

  何先生叹了口气,像是石臻又戳到了他的痛楚。

  石臻放下手里搅拌的勺子,继续陈述事实:“金女士的家人将她接出医院,没有回家,也没转院,而是送到了余老板精心制作的铺子里。这件事应该进行得比较仓促,所以他们只给她随意套上普通衣裙及裤袜,披上一件破袍子,也不管因长期躺着而凌乱的头发,疯长未剪的指甲,只是匆匆忙忙将她扔进走廊,任其在廊道内油尽灯枯。”

  何先生默默听着,表情变化微妙,似是在隐隐忍住愤怒。

  “如此仓促,他们在赶什么时间?”石臻知道何先生回答不出,又补充一句:“难道在医院的金女士当时已经病入膏肓,时日不多,所以他的家人才如此仓促将之接出医院,送入廊道?”

  何先生的眉头终于拧到了一起。

  石臻看着他表情问:“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不知道,这帮畜生!”何先生终究失控了,重重拍下桌子,三杯咖啡杯同时溅出一桌子水。好在咖啡馆就他们三人,营业员也知趣地不来打扰。

  石臻知道他释放的信息有了效果,他继续出击说:“有件事不知道何先生是否知晓。”

  何先生问:“什么?”

  石臻回答:“在方女士所躺的那座石台内,还藏着两具尸体。”

  “什么?!”何先生大惊失色,他万万没想到,余老板的铺子里竟然一下子出现了三具尸体。

  石臻点点头,肯定地说:“一男一女,两具尸体。”

  “两具尸体?还有两具尸体!”何先生皱着眉头内心无比烦乱,这个年轻人的到访,让他的阵脚和立场彻底凌乱,他终于忍不住问:“你为什么来找我?只是因为我出现在廊道里?你怎么不怀疑我是凶手?”

  石臻摇头道:“我说过了,能把金女士带出医院而不惊动任何人的,除了家人,再无第二种人。10年前你是怎么离开的,不用明说了,在乱斗中败走的你,应该不会想和金女士的家人成为朋友甚至同盟。”

  何先生点头,同意他说法。

  石臻继续说:“另外,从你为金女士穿上衣服和鞋子,还精心梳好了她的头发看,你对金女士应该有一定的感情,这不一定是爱情,也可能是友情,一种超脱俗世的情谊。你不想她最后时刻遗容受损,你为她精心装扮,这样爱护她,我不认为你会去加害她。”

  听了石臻的话,何先生终于松口,缓了缓心情才说:“你说的没错,10年前为了从金氏家族的内斗脱困,我被迫辞职,只以朋友身份和阿金交往,一直相安无事。金家的事我无论如何也不想去管,也与我无关,我只要和阿金以好朋友的身份相处就可以了,我珍惜的是我们之间的这份情谊。大概两个月前,阿金突然心脏病发紧急送院,我每次想探望都被她家人阻止,心中甚为不安。”

  “你应该有什么预感吧?这样突然就发心脏病了。”高飏突然说。

  “对,阿金的心脏一直不太好我是知道的,但是住院后却不允许任何人探视这实在有反常态。”何先生回答说:“而且,她住院不到一个星期之后,外界传言就开始满天飞,说她已经昏迷,并且时日不多,金氏的夺位战将极为惨烈。”

  石臻问:“这中间你始终没机会见到金女士?”

  何先生摇头:“没有。他的家人根本封锁了她所有的消息,任谁都别想见到。”

  “之后呢?你什么时候发现金女士离开了医院?”石臻继续问。

  何先生回答:“也就是半个月前,我还想试试去探望阿金。结果到了那里,护士说她出院了,但是对于病情却吞吞吐吐,我就预感不妙。我立刻查了其它医院,结果都没有转院记录,我有派人去她家及她孩子家寻觅,同样不见其踪影,我就更觉糟糕了。”

  石臻问:“当时她还在昏迷状态?不可能立刻清醒,离开医院等同于失救。”

  “说的没错,当时我非常担心。”何先生眼中露出无奈神色:“正在我焦头烂额的时候,我派出去调查的人回馈了一条信息,说阿金的大儿子近几个月频繁与一名Y区的商贩接触,似乎在谈一桩大买卖。”

  石臻挑眉,这位商贩应该就是余老板了。

  何先生回忆道:“于是我顺藤摸瓜,便找到了余老板的商铺,发现了一座螺旋形的廊道,最终在里面发现了已经死去的阿金。这时候离她出院已经三天了。”

  出院三天?石臻心里盘算了一下,贺老板在他们之后进入廊道,不算那天的话,难道高飏已经在里面待了两天了?

  石臻正自纳闷,高飏就发了条消息给他:“第一天他们作准备,第二天我进入廊道,第三天和你一起离开。”

  挺会看情况呀,小狐狸。石臻默默想,嘴上问:“你进廊道的时候,除了碰到金女士,还有什么发现吗?”

  “好像没有。”何先生回忆说:“她当时裹着件破袍子,特别狼狈,其她我都没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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