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念协约 第27章

作者:全糖咖啡 标签: 幻想空间 强强 相爱相杀 推理悬疑

  石臻忽然说:“只有一次,篱笆旁边的记录是‘事故’,内容写了大面积撞毁,从内部。”在这里,石臻指南侧的篱笆围墙,上面画了一只较大的圆圈,可见当时的撞毁程度不小。

  “撞毁?”高飏回忆了一下从正面往里看的情形:“撞毁?我记得好像南面靠墙都是树,连树叶没挡住?”

  “你爬进去看过啦?”石臻鄙夷地看一眼高飏。

  高飏脸色一变,尴尬笑:“没,从门缝里往里偷看到的。”

  石臻翻白眼,略鄙视他,还以为他有什么大招进去,结果是……门缝偷窥。

  高飏看着图纸,感觉无比尴尬和丢人,只能赶紧扯开话题:“我们几点过去?”

  “过会,”石臻起身,离开餐桌:“我们只是去看看,你可别对这间老宅子抱有过多希望,还是那句话,金家人必然是对这宅子进行过地毯式搜索的,别说篱笆,说不定马路上的每块砖都掀起来看过,如果他们始终一无所获,那我们过去瞧,也不过是走个过场。”

  “知道,可不去仔细看看也会很难受。”高飏笑露出天真的笑。

  “嗯。待会去,等雨停。”石臻点点头,随手揉了下高飏脑袋,就去继续去沙发区看电视了。

  高飏:“……”又僵住了。

第45章 探园(1)

  大概差不多十点多,两人一起出门,前往柳园。

  外头还在下雨,地下车库闷着一股子散发不掉的霉味。高飏默默跟石臻身后,他摸不准石大少爷的喜怒,便不敢在他无言的时候出声。车灯闪烁间解了锁,高飏走到车子一侧,顺势拉开后排的门,矮身钻了进去。

  车子里也是一股子散不掉怪味,高飏只半个身子进了车子,便感觉脖领子一紧,生生被拽了出来。紧跟着,他感觉肩后方被人推了一把,双脚便没节奏的向副驾驶的位置跨了两步。

  “副驾。”石臻冷冷命令,自顾自转到主驾位置坐了进去。

  “副驾没后排伸得开腿。”高飏喃喃自语,终究是没胆子反抗去后排坐。他只好表情里抗争一番,不快地坐上副驾,伸手扯下安全带,重重扣好。

  “副驾位置上有钉子?”石臻没发动车子,扭头看向高飏,右边眉毛扬起,一脸跋扈。

  高飏干笑两声,觉得此刻低头认怂最安全。

  “切。”石臻不屑,发动车子,这才把车开出车库。

  外头依然大雨如注,石臻也没想过要扯话题调节车内气氛,于是一路依然什么都不说,只是闷闷地让车往柳园的方向行驶。

  开到半途等红灯,挡风玻璃外的雨势明显小了很多,高飏忍不住说:“昨天已经有工人入驻柳园了,今天会不会变成一片废墟?”

  “你会把你家祖宅全拆了吗?”石臻冷冷问。

  高飏想了半天才回答:“……应该不会。”

  “那还有什么担心的,更何况,真要拆了,你和我也阻止不了。”石臻不以为然。

  “我们待会到了那里,你有办法进去吗?”高飏好奇问。

  石臻扯出个好笑的表情,摇头回道:“没有,人家的私宅,还是在翻新阶段,我能有什么办法进去?像你一样翻进去?好了,别愁了,先去柳园看一下情况,现在说什么都是未知数,它是否有我们要的破案信息,也还都是未知数。”

  高飏暗暗想,那就是滑西瓜皮,滑到哪里算哪里了。他觉得这个回答他不满意,他还想说点,但又怕自己言多必失,于是也不再纠结,靠着车窗默默看着缀满雨珠的车玻璃窗发呆。

  车子一路开得不算太顺利,半途路过市中心,有点堵,到达柳园附近的时候,比预计晚了35分钟,已经是十一点多。

  下了车,雨已经停了,高飏担心饭点时段,石臻一不高兴就会先去吃午饭,那岂不是又要更晚才能见到柳园。于是他干脆硬着头皮走到石臻前面,用稍稍快的速度,将他往那里引。好在石臻没在意,和高飏保持着一个人的距离,一路漫不经心地走,穿过两条街街,很快便到了昨晚的柳园篱笆下。

  马路上没有一辆车,也没有行人路过,于是篱笆后面的声响就变得格外清晰起来。不间断的“突突”声,有时发自很远,有时又似乎就在篱笆一侧。除了机械声,还有各种车轮摩擦地面的声响,以及闷闷得不知来自语何方的撞击声,各种声音汇聚在一起,从柳园中释放而出。

  “已经动手了?”高飏凑到篱笆缝前想有所获得,结果只看见一抹黑。

  “这种篱笆密封都做到极致了,怎么可能让你窥见其内。”石臻站得笔挺,看着高飏到处找缝隙往里瞧,真怀疑他有没有偷窥癖。

  “全黑。”高飏看了几处,一无所获,闷闷不乐。过了会儿,他似乎又想到什么,便迫不及待去触摸篱笆,希望能找到那些修补过的痕迹。

  昨夜一夜大雨,早把篱笆泡得湿透,高飏除了摸了一手湿哒哒的水和篱笆屑,根本什么也没有获得。

  “是不是昨天淋雨脑子进水了?”石臻在一边好笑地看着,忍不住讥讽:“昨天就告诉你了,修补的地方用了材质模仿剂,这种东西一用,不管以前的窟窿有多糟糕,都能完美与周围融合,看不出来丝毫损坏痕迹。另外,那么多的维修记录,你以为金家人会不知道。会不查?”

  高飏撇撇嘴:“我手贱行了吧?”

  石臻:“……”

  高飏拍掉手上的水和碎屑,抬头望着篱笆顶端伸出的一段树枝说:“这篱笆虽然高大牢固,上面布满防盗系统,但它的厚度毕竟有限,计算不好就容易挖穿,你说,金老太究竟在里面藏了什么神秘东西?”

  “如果是厚点的水泥墙,还可能藏个尸块什么的,这个篱笆……就算藏,也是极小的东西,可极小的东西是个广义的概念,一时半会还真说不准。”石臻看一眼篱笆,便迈开步子,沿着篱笆往大门方向走,此时他走到了高飏的前面。

  “要不我们猜猜呗?”高飏快步跟上去,忍不住提议。

  今天小狐狸问题怎么那么多?石臻微微蹙眉,突然停下步子,转身,在高飏还没反应过来的当口,突然出手,食指拇指不轻不重弹向高飏额头,瞬间就把高飏给定住了。

  “你……你干嘛……干嘛弹我?”高飏捂着额头,眼神可怜地看着石臻。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答案的问题,行吗?”石臻扬起眉毛,看他委屈的小眼神忍着笑问:“走不走?不走我薅你头发了。”

  “走呀。”高飏低吼一声,立刻抱着脑袋,跑到石臻的前面,并刻意和他扯开了一米多远的距离。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篱笆慢慢走,不经意间便来到了柳园正门的位置。此刻,大门口正停着一辆蓝皮大卡车,车身上堆满了各种建筑材料,一些工人正忙碌着把建筑材料往院子里搬。

  也正是因为搬运材料的缘故,柳园大门此时呈现一种完全敞开的状态,只要站在一侧,便能从外头清晰地看见其中一二。

  两人站在斜角的街沿下,像两个等车的行人,眼神四处游走,并不完全把柳园当做目标。工人们忙于搬运,无暇关心他人,于是石臻和高飏便不断变换位置,走来走去,像是在等车,实际从大门口把柳园内部能看的地方,都已将窥了个一干二净。

  此时,柳园内昨夜还在的喷水池已经不见了,在它座基后方50米的地方,一栋三层主体建筑清晰可见。不过它还真的就只剩主体了,除了立柱和几栋承重墙,楼宇几乎被拆了个一干二净。地上的废墟兀待清理,一些古旧的老窗户被拆卸下来,堆在一侧,还有一些建筑上的装饰木雕,也都整齐地码在一边。

  高飏反复观察着大门之内,这和昨晚看到的情景大致无异,唯一不同的是,建筑拆得只剩骨架了,喷水池也被卸了。

  高飏看着内里,压低声对石臻说:“从建筑外观和一侧存放的原始部件看,宅子虽然很久没人住,但并不旧,你瞧那些建筑物件,保养得都不差。金家的人到底是和这宅子有多大的不痛快,要这样反复折腾?”

  石臻淡淡说:“肯定有不痛快,具体是哪个点的不痛快,得慢慢查。”

  “你看后面,宅子后面的花园。”高飏低低地说,把石臻的目光引向柳园的最后方。

  只见三层小楼空洞洞的立柱后方,若隐若现出现一方不小花园,依稀可见葡萄架、花圃及一方小亭的小半根立柱,此刻都成了废墟的一部分。

  穿过花园,若再往前瞧,便是成排的大树,以及再熟悉不过的黑色篱笆墙,那里便是柳园的尽头。

  “我记得何先生说过,柳园近几年都不住人,”高飏看着几乎一片狼藉的柳园有点感叹地说:“可是,它却在近三年内不停地维修、翻新,甚至连地板、水电、房梁都事无巨细地不曾放过,这是非常精心的在保养小楼,如今却要为了找一件东西而毁掉之前所有,真是有点可惜了。”

  “你有什么看法?”石臻顺口问。

  高飏望一眼铁门内说:“金老太太已经不在了,她的家人对她生前最钟意的老宅毫无眷恋的意思,她前脚才走,他们便后脚拆个精光,这其中是不是有种泄愤的意味?”

  “泄愤?”石臻挑挑眉,想了想说:“根据调查,金老太已经把家族大权都放了,大儿子掌控公司,老二、老三也没少获得利益,两个女儿也分了不少好处,她已经变成了颐养天年的老人,对孩子们应该算仁至义尽了吧?”

  “会不会觉得资产分的不公平?”高飏问。

  石臻摇头:“不太可能,我特别查过金氏集团,这间家族企业痴迷于世袭制度,老大接手家族企业是顺理成章的事。金女士的产业来自于其父亲,最终传承给了她的第一个儿子,合乎她们家族的一贯作风。而且在业界,金家也是以团结出名,鲜少出现兄弟姐妹间勾心斗角的事,至少外面人看,是一片和睦。”

  “金女士把位置传给儿子,难道她丈夫是入赘女婿?”高飏眨眨眼,显出一丝八卦的神色。

第46章 探园(2)

  “不算是。金女士的丈夫也姓金。所以,没有什么入赘不入赘的,都一个姓。”石臻解释说:“当然,金先生的家世相对弱一些,但也非贫民出生。金先生家从前是开百货公司的,后来家道中落,危机时刻金女士出手,才让他们家度过了难关,同时也促成了一段姻缘。最终两家资产合并,才有了做得更大的金氏集团。”

  “所以今天的金氏,其实是两家金氏的结合。按理说,这应该是一桩美事,后来怎么了样了?”高飏觉得金家的事一切都挺顺其自然,唯一奇怪的地方在于,从事件开始就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位金先生的身影。另外他还有点奇怪的是,石臻这个家伙是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的?

  石臻看着工人们合力把一些钢筋、大块的玻璃、不知名的建筑材料搬进柳园,淡淡说:“这些都是何先生讲的,前天和他通了个电话,多聊了几句便知道了这些。你还有什么不知道可以问我,我知无不言。”

  高飏:“……”你是涉念师好了吧,你厉害,你厉害!是在下输了!

  “后来……他们好像离婚了。”石臻见高飏一言不发,于是继续说道:“听说那是三十年前的事了。当时,最小的小孩也已经十一岁了,最大的十七岁。金先生没有要不动产,折成了几千万的现金带走,当时应该不算一笔小数目。”

  “不动产大概是要留给自家小孩吧。”高飏说。

  石臻露出意味深长的笑:“他的意思差不多,不动产留给小孩。不过,当时折现的钱也算是一笔巨款了吧?好像因为他这波操作,几乎拿走了公司一半的流动资金,差点导致金家资金链断裂。”

  “也是个狠人。”高飏挑挑眉,无奈笑,然后又问:“他们的离婚原因有说吗?”

  石臻摇头:“没有,秘密离婚,为了不让家族蒙羞,金家刻意避开了关于这个人的所有信息。金氏集团向来只注重业务,不沾边绯闻,老一辈的事时间长了也就少人问津了。”

  “何先生也不知道?”高飏好奇。

  石臻摇摇头:“那个时候何先生也还不认识金女士,别人家的私事也不好多问,只偶尔有一两次金女士提到,也是打马虎眼的用了离婚、过去的事不提敷……

  “还可能找到金先生吗?”高飏问。

  “听说金先生走了之后就没再回来过,有传闻是遇到‘真爱’了,也有传闻说在其他地方开了新企业,重新生活了。”石臻回答。

  高飏听了撇撇嘴,有点打抱不平地说:“听上去这位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金女士在他危难时候出手相助,就不是真爱,就只有同情了?”

  “谁知道呢,三十年前的事也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石臻耸耸肩膀不以为然:“金女士走了金先生也没来送一程,如今已经是大儿子掌家了,他也没出现,可见当时是断得干干净净了。”

  “断得可真干脆。”高飏撇撇嘴,忽然想到什么,转身问道:“对了,柳园的产权归谁所有?”

  石臻笑笑说:“五个子女共同所有,这是唯一没有分配的产业,应该算是老人留给自己的一份念想吧。或者说,如果以后子女们混得非常不济,柳园也可以作为他们最后安身立命的地方,至少还有一片屋檐遮挡。”

  高阳扭头看向远远那栋只剩骨架的三层小楼,他脑中有清晰的柳园平面图,底层是两间大客厅、厨房、卫生系统;二楼分配了三间房间,三楼分配了两间房,这些房间的面积都差不,并且每个楼层都设有一个公共客厅,现在看来,金老太是早有安排了。

  石臻看着工人搬运,继续说道:“如果混得实在糟糕透顶,也可以把柳园的份额折成钱出售给其他子女,这笔钱基本也能过丰足的一世了。再不济都混成渣了,这套房子卖了也值2.7个亿,均分都够各自精彩了。”

  “呵呵,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高飏干笑两声真是羡慕不来。

  石臻笑笑说:“反正怎么算都过不上贫穷的生活就是了。”

  高飏有些不解地问:“既然产权是共同所有,就是说所有人都对柳园有支配权。现在看来,金家的意见还真是出奇的统一,这样大肆破坏也没个人出来反对,他们是对老人的决定有什么不满吗?”

  “房架子不还在嘛,精神气还在嘛,又何必在意怎么穿衣打扮呢。”石臻看得通透,并不觉得大肆动工有何不妥:“毕竟以后是要给活人住的,舒服、适合才是首当其冲的,什么念想、回忆、保存,都不过是自我安慰和做给别人看的戏,保留与否一念之间。”

  高飏笑笑说:“你还真是现实。”

  石臻反驳道:“这不是我现实,是现实本就如此。人如果总是被情感控制,就没法看清事实真相,还容易被带跑偏,搞不好还可能成为破案的绊脚石。”

  高飏避开石臻看自己意味深长的眼神,闪到一侧,心虚又不满,但也不敢当面跟他唱反调,以免又被奚落。

  “哎呀,这不是石先生吗?”铁门一侧忽然闪出个带头盔,穿着工地服的黑汉子,一笑露出一口半黄牙,一脸乐呵呵。

  石臻一开始没认出这人是谁,忽然想起这不就是拆余老板铺子的那个工头老王嘛!他眼睛瞬间一亮,面上颇为意外地说:“王工头,有些日子不见了。”

  “石先生叫我老王就成了,咱只是个管人的小组长。”老王乐呵呵,瞥一眼不远处已经卸了大半货的卡车问:“今天可巧了,您这是去哪里?”

  “去朋友家,刚好路过。”石臻笑。

  “哦哦,”老王点点头,指一侧的柳园:“我最近的工程——柳园。”

  “柳园?世值上亿呢,也要拆?”石臻眨眨眼,露出惊讶表情,往铁门里瞥一眼,惊讶地说:“哎哟,就剩个空架子了。”

  “架子不能拆,那是基础,拆了就等于动了格局,建筑管理局就得上门来了。”老王笑说:“不过人家也不算是拆,只是‘翻新’,依着基础翻新。”

  “翻新、翻新。懂。”石臻也笑了起来,真不知道在原基础上“翻新”,会翻出个什么不伦不类的玩意。石臻递了跟好烟给老王:“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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