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案大队 第25章

作者:云起南山 标签: 都市情缘 强强 制服情缘 推理悬疑

  听到身后传来上台阶的脚步声,陈飞没回头。很快,旁边递来瓶矿泉水,同时响起赵平生的声音:“师父让我来看下你。”

  其实是他自己想来。这几天他给陈飞打电话,不接,发消息,不回,有事儿全靠曹翰群在中间传话。知道是陆迪那事闹的,他委屈却没地方说理去。冯琦赔上自己给他们争取来的线索却依旧无法将凶手绳之于法,按陈飞的脾气,自然是要迁怒于人的,他只不过是正正好撞在枪口上罢了。

  “就算放了他们也没关系,我们可以接着查,等那经理能开口说话了,我去问他,他既然拿了储存卡,肯定得知道点前因后果。”见陈飞没有接矿泉水瓶的打算,赵平生讪讪的收回手,拧开瓶盖自己喝。

  陈飞嗤了一声:“冯琦给丫打进急诊,你还打算给丫打进ICU啊?警服穿身上不舒服是怎么着?”

  瓶口堵着嘴唇,赵平生皱眉而笑。别说,警服有时候穿着是挺沉的,尤其是眼下这种情况,真恨不得给它扒了干票痛快的。

  “行了,别打那不靠谱的主意了,有功夫去给卢老九他们打打下手,到明天下午四点就得撤了。”

  陈飞说着从他手里抄走矿泉水瓶,咕咚咕咚喝光剩下的液体。最后留了个瓶子底儿,正好给烟头扔进去熄灭,又一把塞回到赵平生手中,随后推开安全通道的门出去。

  捏着矿泉水瓶,赵平生说不上什么滋味的叹了口气,也跟出了安全通道。陈飞在楼道里等电梯,卢念玖他们查到八层了,他懒得爬五层楼。赵平生站到他旁边,随手将空瓶子丢进了电梯门边的垃圾桶里。垃圾桶上方有个金属托盘,里面是用大理石粉末和模板铺出来的“银都华裳”标志,供等电梯的人摁烟头用。

“老子早晚让这地方换名字。”

  赵平生听他嘟囔了一声,随即抬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电梯门开,里面站着三个男的。两边的男人身材高大魁梧,中间的男人精瘦干练,一身休闲装,和陈飞差不多的个头,发色花白,五十开外的年纪,鼻梁挺直,嘴唇细薄,颊侧有一道暗红的疤。

  是寇英。

  陈飞登时腮侧一紧,死盯着对方,双拳缓缓攥紧。除了在报纸和电视上见过寇英,这是他第一次与此人近距离的面对面接触。如果单看外表,寇英一点也不像个能叱咤风云的大佬,更像是个精明的生意人。近些年来他极少出现在公众视野之内,偶有一些捕风捉影的桃色新闻,也顶多是被当做茶余饭后的闲谈之资。虽然淡出了公众的视野,但这座城市里的衣、食、住、行,大到一栋写字楼小到一间包子铺,就没有寇家的资金不染指的行当。

  据说寇英是靠八十年代沿海地区盛行的走私生意起家。世易时移,二十多年过去了,他曾经的同行和竞争对手纷纷消失,不是客死异乡便是锒铛入狱。唯有这个家伙,不但能独善其身,资金量还呈井喷式的增长。

  寇英同样注意到了电梯外的两个人,他温和一笑,并抬手帮他们按住电梯门,态度恭谦:“两位警官,不上来么?”

  陈飞冷勾着嘴角:“不了,我们等下一趟,地方太小,空气不好。”

  “是么,我以为像你们这样的人,已经闻惯了尸体的味道。”寇英笑着垂下手,在轿厢门关闭之前留下富有挑衅意味的言词:“我这里明天就重新开业了,到时候希望你们都来捧场,啊,考虑到你们的收入水平,我给你们酒水打对折,免收包间费。”

  哐!

  一只手猛然卡到即将合拢的门缝中,两名马仔条件反射的倾身上前,却被寇英抬手拦住。渐开的门外,陈飞发力用双手撑住门边,虎目凝着不善的笑意——

  “谢了寇老板,不过我们有规定,不能来你这种……容易让人沉湎于酒色财气的场所娱乐,所以有机会的话,不如你来局里泡茶,我们可以好好聊聊。”

  “公安局的门槛太高了,我这种规规矩矩做生意的人,不好进呐。”寇英淡然一笑,“我还有事要忙,麻烦你,高、抬、贵、手。”

  视线胶着片刻,陈飞向后退开,电梯门再次关闭。

  电梯往上走了两层,寇英偏过头吩咐身旁的马仔:“查查这个警察,姓名,警衔,职务,所受嘉奖,哦对,重点是,过往的黑历史……”

  说着,他勾起嘴角:“我就不信,这世上还有染不脏的人。”

  —

  陈飞咬牙压着脾气,直到电梯门彻底关闭,突然抬脚狠狠踹翻门边的垃圾桶。托盘里的大理石碎末撒了一地,在走廊昏黄射灯的照射下,散发出晶莹却又淫/靡的光芒。

  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语的赵平生抬手按住陈飞的肩膀,在对方喘着愤怒的粗气回头与自己对视时说:“你刚看见老鹰去的楼层按钮了没?没有标记的空白按钮,那肯定是没专用卡刷不亮的楼层。”

  燃起火焰的大脑迅速冷却,陈飞皱眉沉思片刻,问:“你的意思是,这栋楼还有咱们上不去的地方?”

  赵平生点头:“行政楼层,或者是他的私人领域。”

  “那么有可能是寇金麒在那实施的侵害?”

  “寇金麒是老鹰的侄子,他肯定能上去,而且如果是想干坏事,必然得找一个不会被打扰的地方。”

  “那他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你看过他们以前的视频,都是几个人一起上。”

  “我猜,他大概是想独占闵鸢,至少是抢在其他同伴之前下手……闵鸢的气质和其他外围女陪酒女都不一样,难免会激起男人的独占欲。”

  “……有道理,我这就给卢老九打电话!”

  “等会。”赵平生摁住他掏手机的手,“搜查令仅限于经营性楼层,我让苗红赶紧补一张。”

  “还是你想得周到。”

  陈飞说着,抬手一捧赵平生的脸。这动作让赵平生整个人一僵,盯着陈飞逐渐在眼前放大的脸,耳根涨红,呼吸急促,心跳狂飙。

  没想到陈飞又突然放开了手,同时往后退了一步:“嘛呀你,这什么眼神儿?我又不是要亲你。”

  ——那你要干嘛啊?

  赵平生真心觉着,自己早晚得去齐耀祖那借速效救心。

  搜查令到手已是凌晨时分,陈飞喊店里值班的去开门,结果对方说,没老板办公室钥匙,想开门得给他们老板打电话。可陈飞管那个?不开是吧?那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

  他上脚就踹,哐哐哐,几下给两扇紧闭的实木门踹开条缝。值班的一看立马惊了,赶忙给领导打电话告状。等老鹰那边的人过来阻止却晚了一步,卢念玖已经从窗台边沿提取到了被涂抹过的血迹样本,并在窗帘上找到了两枚带血的指纹。血样是谁的,还要等DNA对比结果。但指纹?呵,和寇金麒进看守所时留下的指纹记录完全吻合。

行,这小子板钉板跑不了了。高兴之余,陈飞想起冯琦未免惋惜——多有情有义一爷们,业务还硬,锁线索一锁一个准儿,可眼下却是前途尽毁。看来老爷子当初拦着他没让去缉毒是非常睿智的决策,要不就照他这脾气,八成早进去了。

  又想起谭晓光,想到那孩子也是这么个嫉恶如仇的性子,他犹豫许久还是大半夜给庄羽发了条消息:【晓光是个好孩子,但他过于冲动,你可得看住了他,别让他闯祸】。

  没多会庄羽就回复了信息:【我知道,谢谢提醒,陈副队,我会看好他的】。

  【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了,好好休息几天,晚安】

  扣下手机,陈飞心满意足的闭上眼。就等DNA对比结果出来了,到时候看寇金麒还能如何狡辩。大概率会往意外上扯,说闵鸢是自己磕到头了,然后死在了安全通道里。不过这种说法韩定江那就可以驳斥了——首先,闵鸢身上有防御伤,其次,如果是在四楼或者三楼出事,她还有可能自己走进安全通道里,可实际上出事的地方在九楼,醉到那种程度,她根本不可能自己走下那么多级台阶。

  “你还洗不洗澡了?”赵平生说话的同时,往躺在自家沙发里的陈飞脸上扔了条毛巾,“赶紧去,三天没洗澡别想往我床上躺。”

  扯下散发着淡淡洗衣液味道的毛巾,陈飞眯眼迎着灯光冲他坏笑:“老赵,你变了,以前我一礼拜不洗澡,你都不会嫌弃我。”

  “不好意思,岁数大了,忍耐力下降。”

  “不是耐力下降就好。”

  “我抽你了啊!赶紧洗澡去!”

  连拖带拽给陈飞轰进卫生间,赵平生戳门口运了半分钟气,转头进了卧室。躺在床上瞪着黑黢黢的天花板,他听着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和陈飞那没一个字儿在调上的歌声,略感心酸的将脸埋进枕头里——

  哎,有耐力管特么蛋用,又用不到正地方上。

  TBC

  作者有话要说:这俩这日子过的,一天天的,急死我了,仿佛又回到了猎证1按头让楠哥和祈老师谈恋爱的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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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DNA结果证实, 在窗台上提取到的血迹确实属于闵鸢。案子破了,该高兴,可在案件移交至检察院之前, 又添了烦心事——按什么罪名移交,过失致死还是故意伤害致死。

  寇金麒的供词如下:事发那天,他看闵鸢醉得路都走不了了, 出于好心扶她去叔叔的办公室休息, 是她自己高跟鞋穿太高站不稳摔倒撞到头, 他害怕牵连到自己身上才把尸体搬到楼道里,制造酒后失足摔落死亡的假象。

  按照他的供词, 那就是过失致死,他只需要为灌闵鸢酒的行为负责。而过失致死判起来可是很微妙的,情节较轻的撑死了判三年, 最后还有可能就是个缓刑。

  要是故意伤害致死,十年起步最高死刑。局法制办人员和检察院的检察官都认为,通过寇金麒的供述,过失致死最有可能成立, 要真按故意伤害致死移交, 上法庭很有可能败诉。因为在那个房间里发生的事情,除了寇金麒和停尸柜里的闵鸢之外,再没其他人能证明真相为何。

  为这事儿陈飞又熊了赵平生一顿,说一听寇金麒的口径就是律师调/教过的,而他的律师正是赵平生的老同学陆迪。赵平生闷头挨骂, 虽然换个律师肯定也是这一套,但谁让他认识陆迪呢?陈飞骂不着陆迪只好骂他撒气。

  骂完赵平生, 陈飞又把韩定江拎到办公室:“老韩,你真没办法证明是寇金麒逼迫闵鸢造成反抗才死亡的?”

  韩定江谨慎的摇了摇头, 沉思片刻又说:“在法医实务中,有一种损伤叫防御性意外伤,是指在避免侵害时造成的意外伤害,比如你追着平生打,他跑着跑着从楼梯上滚下去了,摔断了腿,这你就得承担责任……在这个案子里,我比较倾向于闵鸢的死是类似情况造成的——寇金麒有一点说的很关键,那就是,闵鸢的高跟鞋鞋跟有十二公分,同时她处于严重醉酒状态,一旦发生推搡,重心不稳极易摔到,故而撞到头导致死亡。”

“我要想揍老赵,他肯定跑不过我。”陈飞无视了赵平生“我干嘛了你要揍我”的无辜脸,叼上烟,稍稍眯起眼,“所以说,还是故意伤害致死的可能性最大,你出庭作证的时候就这么说不完了。”

  “嫌疑人要是咬死了闵鸢是自己摔的,我的专业建议对于法官来说也仅供参考,毕竟我没在现场。”

  韩定江无奈摊手。不管刑侦人员如何推测,法官判案时必须根据现有的证据来进行决断,而此案的证据,说它是意外,行,说它是故意,也行。要是闵鸢还活着,那绝不可能听寇金麒的一面之词,问题在于,她死了,她没办法向法官陈述当日发生的一切。

  再有一个,闵鸢的真实身份不能公开,至少对媒体不能公开。现在外面传的是乌七八糟,冯琦打伤夜场经理的事,被写成警务人员为陪酒小姐出头。一石激起千层浪,媒体各种口诛笔伐警务系统的不正之风。负责新闻事务的盛桂兰去局长办公室汇报情况时,说到激愤之处,重案大队出身的她那神鬼不惧的暴脾气一上来,楞拿烟灰缸给齐耀祖办公室窗户砸出一窟窿。

  不用问,这背后一定是有人在使坏。寇英侄子被抓,他自然不能让警方过舒坦了——你们敢动我的人,我就让你们名誉扫地。

  齐耀祖这几天脸都是青的,可想而知他得承受多大的舆论压力。所以出于各方面因素综合考虑,以过失致死对寇金麒等四人提起公诉是最稳妥的选择。陆迪那边给的说法是,要按这个判,都不用麻烦法官,四个人可以直接认罪,真心悔过,痛改前非。

  陈飞听了,撂了句“我可去他大爷的吧!就那几个不拿女人当人的傻逼能真心悔过?老子把头拧下来!”。事到如今,他觉着自己都没脸去见冯琦。见了说什么啊?说,人抓了,可特么重判不了,你媳妇死了白死。这话打死他也说不出口。

  罗明哲的意思是,不还没到羁押时限么?查,接着查,不到最后一秒绝不轻言放弃。

  现场是没得可查了,地毯上干净的连根头发丝都找不着。窗帘上遗留的血指印,若非在窗帘背面且夹于皱褶之中,恐怕也早被清理干净。但清理现场这事儿总得有人干,是吧?陈飞从银都华裳的保洁员入手调查,给挨个叫局里来进行询问,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终于从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保洁那打听出了点情况。

  他说六号晚上大概十点左右,他正准备下班,结果被经理叫去打扫九楼的老板办公室。他进去发现地毯上有个空的马爹利酒瓶子,上面似乎沾着点血,不过他没多想,捡起来扔进垃圾袋里收走了。

  陈飞调出几张酒瓶子的照片让保洁辨认,指出是一款拱桥形的酒瓶,而且瓶底两边的弧度和装修窗台用的大理石几乎完全一致。他赶紧去买了一瓶一模一样的回来,拿到法医办公室,让韩定江对比闵鸢尸体头部的伤痕,确认这个瓶子厚实的底部完全可以造成相应的损伤。

  据此可以判断,闵鸢不是磕在窗台上磕死的,而是先被酒瓶子抡了头,再将血迹涂抹到窗台上随后抛尸楼梯间,人为的制造/意外死亡的假象。给一个案子上双重保险,竭尽所能的做到天衣无缝,这样说来八点零五分寇金麒打出的那通电话,不管对方是谁,都有着将凶杀伪装成意外的丰富经验。而这一点也是寇金麒始终没交待清楚的,他说电话是打给一个朋友,但查不着他说的这个人,查电话号码,没实名,再打已被注销成空号了。

  其实能猜到,这个接电话的人,除了他亲叔叔寇英之外,无作他想。追号码是追不到证据了,就算追到寇英头上他也不可能认,眼下唯一能给寇金麒定罪的就是那个空的马爹利酒瓶。上面不但有闵鸢的血,肯定还有寇金麒的指纹。

  卢念玖一听说要去翻垃圾填埋场,两只爪子蠢蠢欲动,意图掐死陈飞。距离案发已过去近一个月之久,从数百吨生活垃圾里翻找一个空酒瓶,这活儿光听听都觉着酸爽。本着同甘共苦的优良传统,卢念玖不光调动了刑事技术科全体成员,还把重案大队的人一起拉去了垃圾填埋场。

  到填埋场,陈飞撸胳膊挽袖子扛起铁锹奔垃圾山就去了——挖呗,谁怕谁啊!

  四十个小时,五座三层楼高的垃圾山皆从原始位置平移到了十米开外的地方。一开始大家还有精神头互相挖苦打趣,干到后面,只剩手臂挥铲的机械动作。即便是戴着厚厚的线手套,手上也被磨起了血泡,一脱手套,连皮带肉往下扯,再沾水,疼的钻心。

捡了个外壳还算完好的微波炉,陈飞垫屁股底下坐着抽烟歇气。他身上已经脏的看不出衣服本色了,脸上被汗水冲出一道道泥印子,其他人也差不多的德行。卢念玖同志没挖半天腰肌劳损就犯了,又不肯回去休息,这会正盘腿坐地上拆垃圾袋。

  酒瓶子找到不少,敛起来能卖出顿工作餐钱,可没一个是保洁员指认的那款。要说这种马爹利的瓶子回收起来还算值钱,只要品相完整没有破损,卖十几二十块钱一点问题没有,大多是卖假酒的收。看看那些被拦在警戒带之外的拾荒者们,是否有人比他们捷足先登确实有待商榷。之前问过他们,可没人说捡着过,不过拾荒的流动性极强,昨天和今天见着的就不是一拨人。

  赵平生拖着铲子过来,到陈飞跟前把铲子一扔,撂屁股就坐垃圾上了。也别计较干净不干净了,现在把他扔垃圾堆里,干活的同事能一铲子给他铲走。

  “饿不饿?”接过陈飞递来的烟,他幽幽的顺了口长气。刚进来还觉得臭不可闻,现在嗅觉神经已然木了。

  陈飞叼着烟,半闭着眼摇摇头——累的话都不想说。找凶器这事儿吧,说起来算是工作中最大的难点之一。之前办的个持刀抢劫杀人的案子,凶手把刀扔下桥,正赶上雨季泄洪,害他们这顿找,找了溜溜半个月,才从入海口外两百多米远的位置找到那把刀。

  不知道这回得找多久。

  夹烟的手微微打着颤,赵平生伸腿从裤兜里往出拽手机回消息。有一条陆迪发来的短信,问还愿不愿意接受过失致死的认罪。那边显然还不知道警方有了新线索,言词诚恳的表示,不但认罪,还会积极赔偿死者家属的损失——两百万。

  不得不说,这笔钱在人均收入两千元的地方,不啻于是个天文数字。如果闵鸢的家属签下谅解书,寇金麒被判缓刑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事。之前赵平生去见过闵鸢的父母,父亲是买断工龄的下岗职工,母亲残疾,双眼视力均不足零点一,一直领残疾补助和低保。他们只有闵鸢这一个孩子,如今两人皆已年过半百,可以预见他们的晚景会是多么的凄凉。

  法律是该给死者一个公正,然而活着的人总要活下去。从情理上讲,接受这笔钱对于那两位失去女儿的老人来说,是极为痛苦却又十分现实的选择。

  他把手机递给陈飞。陈飞扫了一眼,疲惫的眼底生出丝厌恶:“这不是让他们拿闺女的命换钱么。”

  赵平生默叹:“是啊,可你说,这老两口没了闺女,收入又那么微薄……要是没钱,往后的日子怎么过啊?”

  “那怎么着,你的意思是,不找了?就按过失致死移交检察院?”

  赵平生没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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