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案大队 第3章

作者:云起南山 标签: 都市情缘 强强 制服情缘 推理悬疑

  “陈”字还没出口,赵平生就看陈飞横眉立目地质问教导主任——

  “你说!一个巴掌拍的响不响?!”

  TBC

  作者有话要说:我念高中的时候就遇见个特别操蛋的教导主任,她儿子留级留到20了还没高中毕业,见天跟操场上调戏其他年级的女生,借老陈的手抽丫一大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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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没什么意外的,陈飞在学校打那小兔崽子的事儿,被人家家长给告了。

  接到罗明哲通知自己回局里接受督察谈话的电话,陈飞正在对货轮船员进行死者社会关系调查的询问,一脸无所谓的回了句“让他们等着吧,我忙完再回去”就给电话摁了。对于陈飞这种不拿督察当回事的态度,赵平生他们早已习以为常,不过前些日子因伤提报的三等功看来是瞎了。

  关于张斗金的描述,船员们口径差不多——比较独断专行的那么个人,轮机室的事儿他说了算,有时候船长的命令都不听。轮机长在船上被称为“老轨”,从机工做到老轨起码需要十五个年头,而张斗金已经在海上飘了二十多年,轮机工作经验极其丰富。船在海上行驶,有丰富航海经验的船长固然很重要,但从某方面来讲,轮机长更为关键。不管是面对极端的气候还是狭窄的运河通路,要确保船只的安全行驶,船长的指挥和轮机长对机器负载的判断必须紧密结合。

  船长对张斗金的评价比较客观,技术过硬,经验丰富,处变不惊,就是人比较各色,不怎么合群。不值班的时候就窝在自己的房间里听戏或者看书,很少和船员们凑一起打牌聊天吹牛逼。张斗金抽烟但是不喝酒,怕喝多了误事。

  听说张斗金不喝酒,陈飞感觉有点不对劲。尸检初检报告上写了,尸体内有一定的酒精含量,韩定江说不至于到醉酒的程度,大概也就是两听啤酒或者一两低度白酒的样子。不过船长说也没那么绝对,张斗金并非滴酒不沾,船靠岸卸完货停泊在深水港休整,厨房会做几顿好的改善下伙食,那个时候他偶尔会喝一点。

  问及张斗金是否和谁有过节,大家都说没有。虽然张斗金这人在工作上眼里揉不得沙子,但并非是逞凶斗狠之人,轻易不和谁起冲突,就算偶有争执也是为工作。

  问完手头的证人,陈飞和曹翰群去张斗金的房间查找线索。张斗金和船长一个待遇,有自己的独立舱房,七八平米大小的地方,进屋左边是床铺右边是简易桌板和置物柜,东西不多,收拾得很整洁。桌板上放着个一本语文书大小的录音机,陈飞摁下开关,吱吱哇哇放出了段戏。

  “你听出这是什么戏了么?”陈飞问曹翰群。他自己属于一点艺术细胞都没有的主,年轻的时候还听点邓丽君的歌,戏是从来不听。曾经局里开春节联欢晚会,他被推上台去唱歌,一开口“震惊”全场,没一个字在调儿上,打那之后再没人逼他出过节目。

  目前队里公认的好声音是赵平生,年初在全市警务系统联合举办的春节联欢晚会上唱张学友的《如果这都不算爱》,闭着眼睛听跟原唱差不多。

  曹翰群着耳朵听了听:“像是河北梆子。”

  张斗金祖籍河北,陈飞觉着曹翰群耳朵还挺尖。关上戏匣子,陈飞随手拿起放在桌上的《空压机故障排除手册》翻了翻,和这一本并排码放其他的几本也都是机械操作相关的专业书籍,可见张斗金对专业技术的提升很是重视。档案资料显示张斗金是中专毕业,这个学历对于他们这些四十来岁的人来说比较普遍。六零后七零后的家庭条件普遍一般,城市里的还好一些,农村的要是孩子多,好多小学没念完就跟着父母下地干活了。

  像陈飞家里由于父母要供养没有退休金的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日子过得紧,所以中考时他选择上警院中专。中专不用花学费,三年出来就能挣钱,退休时按干部待遇,是他们这代人比较普遍的选择。虽然文凭不高,但陈飞写结案报告从来没头疼过,起因经过结果顺滑流畅,用他自己的话说是上学看金庸的小说看多了练出来的。而他之所以会选择当警察,也是受金庸先生的武侠小说影响。书中一个个立体丰满的侠客形象让少年胸中的侠者之心无限膨胀,也向往着有朝一日能“仗剑江湖行侠仗义”。当然,小说毕竟是小说,现代社会伸张正义的唯一依据只有法律。

  然而罪犯并非全能得到法律的制裁,或者得不到相应的制裁,遇到那种丧尽天良的人渣,陈飞时常会管不住自己的手。他在系统内的名声是毁誉参半,要不凭他的能力,早该去下面当个分管刑侦的副局长过渡一下然后平步青云了。

  都说罗明哲带出来的徒弟没怂主,陈飞有一师兄现在就是省厅刑侦总队的副队长。本来计划着给他调省厅去,结果刚一跟人事局的提,那边立马把陈飞这些年受过的处分和记过记录“嗙当”拍了出来,足有一尺厚,给师兄噎的哑口无言。

  作为和陈飞同窗同事二十多年的曹翰群曾放过话,说陈飞肯定得在市局干到退休,前提是别出事。干刑侦的都是面上糙,其实心思一个比一个细,单从这一点上来说,曹翰群自认不如陈飞。之前有一起案子,他们奉命化妆侦察,于人潮汹涌的火车站辨认逃犯。通缉令上的照片距今已有十多年之久,逃犯的体貌特征必然发生了变化,当时又没有联网系统不可能挨个刷身份证,只能靠眼睛去分辨。火车到站后月台那边没能锁定的逃犯,却被堵在出站口的陈飞逮一正着。问他是怎么认出来的,他说逃犯最后出现的地方是煤矿,在矿上干活的人,鼻孔和耳道会积煤灰,尤其是耳朵,极易清理不到位。打出站口出来的人,他就逮人家的耳朵和鼻子看,结合通缉令上的照片,谁黑抓谁,一准没错。

  后来不知道谁说的,称陈飞有一双“虎目”,威而有神,果断沉着。曹翰群听了,笑说“还好陈飞是个男的,要是女的这不跟骂人一样”。陈飞坦然认夸,却并不骄傲。每个现场、勘察地皆认真对待,力求寻找出可以提供破案线索的蛛丝马迹。

  张斗金的桌上有本空白的笔记本,前面有几页被撕掉了,陈飞对光观察,依稀辨认出有隔页书写的痕迹,遂将其收进证物袋内。他有个好习惯,案发现场或者死者房间中的纸,只要带手写字的一律收走,拿回去慢慢研究。不一定有用,但也有可能从某些随手写下的文字中分析出死者不为人知的小秘密,为案件的侦破提供调查方向。

  干刑侦的有句口头禅,叫“男人看兜,女人看包”,通过随身物品大致能勾画出这个人的生活状态和性格特点。从一件洗得领口袖口泛白的外套内兜里,陈飞翻出个老旧的皮夹。皮夹里有两张银行卡、五张配件采购□□、一百六十二块钱现金和一张全家福——夫妻二人抱着个三四岁的男孩,男人笑得幸福,女人的脸却被刮白了。

  照片背面写着“1992年1月1日,摄于新华照相馆”。他把照片拿给曹翰群看,说:“看来张斗金挺恨他媳妇的,你看,照片上的脸都拿指甲给抠下去了。”

  曹翰群接过来看了看,点点头。根据家属提供的信息,张斗金去年离的婚。海员常年出海在外,一年到头不着家,夫妻感情很容易出问题。另说茫茫大海之上,什么娱乐项目都没有,枯燥乏味的日子动辄长达数月之久,加之海上风云变幻危险难测,海盗横行性命堪忧,拼了命去挣钱可家却散了,男人心里肯定有怨气。

  看照片,这婚肯定是离得反目成仇了。不过嫌疑扯不到他媳妇身上,那女人不可能跑船上去杀了前夫。

  从舱里出来,四人在甲板上碰头。除了那七个请假下船的,其他人都问完了。船长说已经通知了五个,让他们明天再来问,还有两个暂时联系不上,晚点再打电话去追。

  局里的刑技们还在塔台上寻找可能存在的血迹以及其他线索,现在起风了,船有些摇晃,海浪略有起伏,不习惯大海的人受不了,塔台海拔又高晃动幅度大,听说已经有人被摇吐了。

  回局里的路上付立新听说陈飞又被督察盯上了,不免感慨:“陈飞,你说一屁大点的孩子,你跟他较什么劲啊。”

  “有的孩子啊,他是个孩子,有的,那就是个小畜生,爹妈管不好,我替他们管。”陈飞的冷嗤随着烟雾一同呼出车窗外,“你问问老曹,要是媛媛挨这欺负,他不得撅了那兔崽子?”

  “嗯,豁出这身警服不穿了,也得给丫揍骨折。”

  曹翰群深表赞同——闺女是他的心头肉,一点委屈不能受。多年来的工作所见让他深刻的认识到,有些人之所以成为罪犯,全因少时缺少管教,对人对事毫无敬畏之心,甚至有的杀了人被抓之后还能笑对审讯,丝毫没有道德感可言。

  付立新抬胳膊肘撞了曹翰群一下,提醒道:“行了曹儿,可别怂恿他了,那边是未成年,陈飞这回保不齐得停一个月的职。”

  “那敢情好,我都两年没歇过假了。”陈飞一脸的无所谓。

  曹翰群笑道:“说的跟我们休过一样,要不这样,陈飞,处分你挨,停职处罚我帮你扛。”

  陈飞回头瞪了他一眼,随后将目光投向正在开车的赵平生:“老赵,你待会别着急走,等我见完督察咱俩去趟嫂子那,看看小青那孩子怎么样了,别回头让我给吓着。”

  “成。”

  赵平生心说还行,难得陈飞能惦记自己的行为对未成年人造成的不良影响。先前罗明哲的孙子罗家楠来办公室给爷爷送药,正赶上陈飞也不跟谁刚置完气。陈飞拍着桌子跟那骂,十个字里有九个脏字儿,看旁边罗家楠听的目瞪口呆的,赵平生都有心给陈飞嘴捂上。本来罗家楠就不是个让人省心的货,跟学校里隔三差五的惹事,再让陈飞往歪了这么一带,看吧,离请家长又不远了。

  最可恨的是陈飞还教罗家楠怎么打架,指导孩子往哪下手对方最疼但不会构成实质伤害。赵平生就觉着吧,大亏陈飞没儿子,要不不定教出个什么上天入地的玩意儿。

  TBC

  作者有话要说:0-0,嘿嘿,楠哥跑个龙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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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大概是局长那边提前递了话了,督察没怎么为难陈飞,就让他写个检讨深刻反省下自己的鲁莽举动。等陈飞谈完话出来,赵平生一听是罚写检讨,便知这百分之百是自己的活儿了。反正打从他进局里头一年开始,陈飞再没自己写过检讨,都是他给写完了照抄一遍。这两年系统内普及计算机办公,陈飞连抄的流程都省了,打印机打出来的是字库里的字体,根本分不出是谁写的。

  不过这样一来赵平生就没功夫陪陈飞去曾小青家里了,曹翰群晚上得回家照顾孩子,最后陈飞喊了付立新一起,说让赵平生等着自己一起吃晚饭。局里有食堂,但早吃腻了,每次赵平生帮自己写完检讨,陈飞都会请他去外面点俩菜顺带喝口酒以示犒劳。

  赵平生有酒量,干这么多年警察生练出来的,但没酒瘾,平时能不喝就不喝。陈飞是喜欢喝酒,总说喝到飘飘然好睡觉,不然闭上眼就是尸体和案发现场,容易做噩梦。

  其实大家都是这样,谁没比谁少出过几次现场,记忆深处的血腥画面大同小异。陈飞是送走的同僚太多了,有两次是亲眼看着战友死在自己面前,让他难以释怀的不单是那些陌生人的尸体,还有亲似手足的师兄弟们。赵平生不爱喝酒却还总是陪着陈飞喝,至少有他在,能拦着点陈飞往杯子里添酒的频率。

  快九点了,陈飞才打电话过来喊他出去吃饭。赵平生把打印好的检讨放到陈飞的办公桌上,跟值班的同事打了声招呼,出办公室奔市局斜对面的那条步行街。步行街两侧的巷子里藏着很多老街坊喜欢的古早味小馆,味美价廉,俩人吃一顿饭也就花个四五十。

  进店和相熟的老板打过招呼,赵平生坐到陈飞对面。菜已经上桌了,一盘酸笋炒鸭胗,一盘清炒花菜,一碟老醋花生,一碟虎皮松花,还有一盆花甲豆腐汤腾腾冒着热气。

  陈飞低着头看手机,听见动静也没抬头;“你先吃,我回两条消息。”

  赵平生掰开双一次性筷子放到陈飞面前的饭碗上,然后再给自己掰了一双。他看陈飞拧着个眉头点手机,顺口问了声“谁啊?”。

  陈飞不耐的“啧”了一声:“就吴姐给介绍那相亲对象,面儿还没见呢,跟查户口本似的审我。”

  “还能有人审的了你啊?”

赵平生夹起块皮蛋扔进嘴里,边笑边嚼。说不介意有人给陈飞介绍对象是假的,但类似今天这位一上来就查陈飞户口本的,百分之百面都没见就得黄——陈飞最烦被人刨根问底,能回消息完全是冲介绍人的面子。尽管“媒婆”们问他对女方有什么要求的时候,他的回答从来都是“女的,活的”,但实际上他的要求真不是一般的高,光做饭比赵平生好吃这条就能刷下去百分之九十九的相亲对象。

  赵平生并不觉得自己做饭有多好吃,感觉是陈飞吃习惯了他炒菜炖汤的口味。每次去陈飞家,说是蹭饭,其实都是赵平生买好了菜亲自下厨给人家一家人当厨师。陈飞他妈就抱怨,说自打吃了赵平生做的饭,陈飞回家吃饭老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收起手机,陈飞叩开听啤酒“咕咚咕咚”灌了两口,打出个饱含二氧化碳的嗝儿,抄起筷子点了点:“这女的跟你弟妹是同行,干审计的,你说能不能审的了我?”

  赵平生没对此发表意见,只说:“不乐意就别耽误人家了。”

  “唉,”他听陈飞叹了口气,“其实我有时候也闹心,你说,四十的人了,到现在也没成家,老爹老妈天天催,弄的跟我多不孝似的,可那是我的问题么?就说之前那谁,啊,林凯茹,都定下日子了,‘哐当’一下给我甩了,说我不是过日子的人,诶,老赵你说,她打哪看出我不是过日子的人了?”

  老醋花生嚼在嘴里,赵平生只觉一路酸到心尖儿。别的女人在陈飞心里留没留过痕迹他不知道,唯独这林凯茹,算是给陈飞伤得透透的,一悲秋伤春就得提。不过实话实说,林凯茹确实是个无可挑剔的好女人,错过了着实可惜。

  然而再怎么说也是老黄历了,人家肯定早就结婚生子了,他犯不上跟这吃干醋。自我安慰了一番,他轻巧答道:“嗨,人和人的追求不一样,她想要的是能安稳过日子的男人,可你这一个月一个月不着家的,人家没安全感。”

  陈飞仍是不服气:“谈了那么多年,她又不是头结婚才知道我的工作性质。”

  “谈恋爱和结婚不一样,结了婚,柴米油盐,孩子老人,处处都得操心,她一个人撑一个家,难。”

  “哦,那照这么说,干警察的男的都别娶媳妇了。”

  “咱局离婚的还少啊?昨儿我才听缉毒那边的人说,欧风奇刚离了。”

  “……”

  陈飞不言声了,闷头吃菜。于他所见,这些年好些同事结了离,离了结,然后再离。有人说嫁给警察等于守着空气过日子,能坚持下来不离不弃的堪称巾帼英雄。可有什么办法呢?选这行基本就算卖给国家了,为了守护万家灯火,只能牺牲自家那盏暖灯。

  彼此间沉默了一阵,陈飞忽然问:“那你呢?打算单一辈子?”

  夹着鸭胗的筷子一顿,赵平生眼睫微垂,苦笑了一声:“嗨,都这岁数了,真有合适的也行,不想凑活。”

  “唉,你要是女的就好了,我也不用跟外头瞎踅摸了。”陈飞的语气不无惋惜。

  “我要是女的我才不嫁你呢,一天到晚操不够的心。”

  对于陈飞时不常就拿话撩自己一下子、一副管杀不管埋的尿性,赵平生多少有点免疫力。年轻的时候听对方说这种话,回去能一宿睡不着觉,现在,当催眠曲了。不过嘴上嫌弃,手上还是盛了碗汤递过去:“别光喝冰啤酒,喝点热汤。”

  陈飞斜楞了他一眼,接过汤,吹吹,刚喝了一口就看门口进来仨男的。仨人脖子上都挂着金链子,喝的脸红脖子粗的,其中个头最高的那个喊道:“老板!给来三碗鸭腿面!”

  风扇呼呼的吹着,给那仨人身上的酒味都吹到陈飞和赵平生这桌来了。面上桌,他们又要了一打啤酒,吃着喝着扯着嗓门吹牛逼,原本清净的小店里仿佛多了一群嘎嘎叫的鸭子。

  赵平生喜静,旁边有人吵吵嫌烦,小声催促陈飞赶紧吃完回局里。都这钟点了也懒得回家了,一来一回耽误睡觉的功夫,不如跟值班休息室凑活一宿。

  陈飞吃着吃着忽听其中一个胖子提到“鹰爷”,顿时支起了耳朵。鹰爷,绰号“老鹰”,靠走私起家,现在明面上是做运输生意的正经商人,实则手底下数百号马仔,每年逾百起刑事案件和他脱不开关系。然而此人很擅长规避法律风险,虽然是在系统内挂了号的重点监督对象,迄今为止却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证明他亲自参与了那些案件。

  赵平生也听见了,伸手按了下陈飞的胳膊,轻声说:“他们要是不惹事,你别招他们。”

  “我知道。”陈飞嘴上应着,视线依旧不时往那桌飘去。这仨人喝的挺高,难说会不会借酒撒疯惹是生非,于他所知,老鹰的手下可没几个好鸟。

  就在他们结账走人的时候,听老板催那桌说:“几位,我这十点打烊,你们看是不是先把帐结一下。”

  胖子吊着通红的眼瞪着老板,一张嘴酒气熏天:“催什么催?老子吃东西不给钱是怎么着?”

  旁边的瘦子抬手一拦他,问:“多少钱?”

  老板说:“啤酒是六十,三碗面三十六,一共是九十六。”

  就看瘦子打兜里摸出厚厚一沓百元钞票,抽了一张甩到桌下,然后在老板弯腰去捡的时候,“啪叽”踩了一脚。老板一怔,弯下的膝盖直也不是,不直也不是,高温蒸出的汗珠顺着花白的鬓角滚落。

  这特么也太侮辱人了!

  陈飞一看就火了,额角突突蹦起青筋。在店里吃了十多年了,他深知老板为人和善,经常发免费的餐食给周围那些老无所依的街坊邻里。看着好人受辱,着实气不过——

  “这位先生,麻烦你把钱捡——”

  “呵——呸!”

  陈飞话还没说完就看胖子吐了口痰在印着鞋印的钱上,继而朝自己挑衅的笑了起来。赵平生见状立马抬手攥住陈飞的胳膊——搁陈飞的脾气,绝得给这胖子揍一口眼歪斜!

  相识多年,老板自是了解陈飞的性格,主动拎起肮脏的百元钞票息事宁人:“不早了,你们赶紧回去休息吧。”

  陈飞绷着表情没言声,锐利的视线依次扫过三个男人,片刻后转身离开了饭馆——不好在这动手,打坏了桌椅,老板还得修。

  赵平生跟着出来,看陈飞走到巷口停下靠墙点了根烟,当下明了今儿这口气陈飞必须得撒出来。之前办案的时候没少和老鹰的人打交道,那帮杂碎什么操行他们再了解不过。然而法治社会,想要将罪犯绳之于法必须得有足够的证据,每每看到那些人渣因证据不足被当庭释放扬长而去的背影,办案民警的心情都跟打翻了调味瓶一样。

  敲出根烟和陈飞头对头点上,赵平生幽幽劝道:“老陈,回头你痛快了,他们逮不着你,还逮不着老板么?忍忍吧,早晚有一天,咱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艹他妈的……”

  烟雾和咒骂一同呼出,陈飞那双虎目之中闪起丝寒光。胖子那口痰就跟啐他脸上一样,这口气实难咽下。可赵平生说的对,他痛快了,很可能会害老板被连累。要治这帮人必须得从根儿上铲,没了老鹰那棵大树,他们岂敢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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