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世禅 第11章

作者:山里不听宣 标签: 玄幻灵异

  伏?挑眉,一言不发地听着。

  良久,待那沈知州将之后的事逐一说完,才是又提起尖刀眉,警惕地看向了他。

  伏?一笑,似夸非夸地露出一句:“看来沈大人心思玲珑,早就安排得面面俱到啊。”

  那日,伏?回到了家,烈成池在家中等了他许久,此时正打扫着满庭的桂花。

  听到院门推开,他心知是伏?回来了,刚想说话,却见他身后还跟了两个人,其中一位正是那日在茶馆所见的老者。

  烈成池先看了伏?一眼,才转过视线去看向那两位陌生来者,展露出提防之意。

  上回在茶肆仅一面之缘,孟知意尚不能瞧得太清楚,这回却是面对面了。

  “殿下,这位是孟大人。”一位官员扮相的人站出来,国字脸,尖刀眉,天生一副凶相,瞧来有些不近人情“孟老乃两朝功臣,亦是先帝的老师。”

  烈成池怔住,心中顿生疑云。

  “这是何意?”

  “先帝烈容在位时,尝与丽妃两情相悦,而后诞下一子。”知州看向烈成池的脸色,沉吟半晌,单刀直入地说道“……取名为烈成池。”

  烈成池的瞳中一震,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他猛地回头看向伏?,却见那人毫无反应,亦不反驳。

  “前些日子,下官在街上听见殿下名讳,惊觉此中蹊跷,连夜写信邀来孟大人。孟大人与先帝之间曾有十余年的君臣之情,二十余年的师生之交,一眼即可断定……”知州见状,上前行一礼,言辞斟酌再三,与烈成池说道。

  “殿下就是十七年前失踪的太子。”

  “你们定是搞错了!”

  烈成池变了脸色,心中感到荒唐,不知是该笑此事离奇,还是该怒伏?十七年来只字未提。

  “伏公子捡到殿下时,正巧在五昶坡,乃是事变之地。先帝赠与殿下的龙玉亦完好无损,如今就在伏公子手中。”

  烈成池听到龙玉,更是皱紧了眉,什么龙玉,他从未听说过。

  “此事骇人听闻,下官理当多给殿下些时间。只是如今的局势已不容耽搁,还望殿下…今日就能随下官回去。”

  “去哪儿?做什么?”

  “去……”知州面露迟疑,看了眼伏?,似是不方便开口。

  “那就不去了。”

  “殿下再考虑……”

  “不考虑。”烈成池不善地看了他一眼,冷硬地回答道。

  知州看了伏?一眼,只好抬手,一声令下招来外面的人。

  “如此的话,下官不得不多有得罪。对不住了,殿下。”

  旋即,十几人从门外鱼贯而入,将烈成池围在其中。烈成池心中惊怒,未料到一介官员也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就做出此等事来。

  然而,他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架不住人多势众。就在一片混乱之中,他的视线穿过人群,紧锁在伏?身上,好似在质问他为何带外人入家中,又为何始终瞒着他?!

  而伏?仅是独自靠在桂花树下,嘴里嚼着叶子,似笑非笑,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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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这一世的节奏怎么样..我一开始写得很细,但实际上第一世是二人恩怨的序章,也是对后面的铺垫,我就又删掉了大量的有拖沓嫌疑的情节和描写,希望不要反而显得节奏太急吧。

第23章 23. 乱红飞过秋千去

  烈成池被带入知州府,此处兵力森严,有如铁狱铜笼。

  知州长年拉着一张国字脸,板得是铁面无私,不恶而严。

  他将烈成池安顿在一座建有雕栏玉砌的独立庭宅中,将衣食住行皆打理好,才对他说道:“殿下,你年纪尚轻,孟大人会把功课都慢慢地教给你。”

  烈成池压着心中怒意,看了眼门外的方向,那儿的侍卫居然围了三层有余,不由出言问道:“你把事做得顺水推舟,口口声声叫我殿下,为何却从不听我的意愿?”

  “出身定此生,即使殿下前十七年身在他乡,终有日要回到正轨,这是不可改变的。”

  “……且不论此事有多荒唐,就算…就算我是你口中的太子。十七年了,朝中不也一直好得很?”烈成池向他走仅半步,压低声音,却压不住心中的怒火,质问道:“还来找我做什么?!”

  “那个人只是摄政王。”知州看向他,语气虽不近人情,言下之意却值得细思。

  烈成池冷冷地扫视了他一眼,又看了眼门外戒备森严的侍卫,沉默片刻,心知这沈知州就跟他那张长脸一样,像块儿硬铁板,横竖都撼不动的。

  在此情况下,他只好先作出妥协,再去想应对的法子。

  第二日,尚不到寅时。

  孟知意拖着不利落的身子,蹒跚地来了,身后的人替他抱了好些书,走得有些摇晃。

  人的年岁一旦见长,睡眠反倒比从前少,昨儿的孟老更是心中百思,彻夜未眠,耳旁稍一听到寅时的钟响,立刻就醒了。

  早已有人伺候过烈成池按时起床,叮嘱他在书房中等人来。

  孟老踏进书房的门,一打眼见到屋中的人,刚想开口,却又在不觉间站住了。

  那时,烈成池正低头翻看一本书,未察觉到他来。

  虽说他心中极为烦闷,对书却看得专注。他低垂的眉眼如画,翻书的手指修长,与先帝有着近乎相同的容颜,于书案前和静寡言,此幕历历,恍如昨日。

  感到眼前有道阴影,烈成池稍一抬起头,发现是孟知意来了,又皱起了眉。

  孟知意缓慢地走进屋中,示意小厮将他带来的书放在案上。

  “老臣知殿下读过不少诗书,然而治世之道、帝王之术,皆非常人可教。”

  孟知意打开一本书,那书已是很旧了,上面还有些批注的字迹。

  烈成池见那本书被打开,不由得有些愣怔。

  “这本书……”

  “此乃先帝所用之书,被老臣收于高阁,已多年不沾笔墨。”

  幼时,烈成池曾最热衷问伏?的就是他亲爹在哪、娘又在哪,那时伏?总是敷衍他,骗他。

  后来他放下执著,不再追问,如今他生父用过的书、写过的字又倏忽出现在眼前,每笔每划都如此真切,要他认祖归宗,仿佛一切都在拿他逗趣。

  “…殿下,臣有一问。”

  孟老的话打断了烈成池的思绪,将他拉回眼前的境况。

  “你要问什么?”

  “这千秋万代,殿下认为何谓明君与暗君?”

  烈成池并不想答,只是此问过于简单,并非难题,只得冷言回道:“君之所以明者,兼听也;之所以暗者,偏信也。”

  “帝王之业,草创与守成孰难?”

  “史中尚书左仆射有言,天地草昧,群雄竞起,攻破乃降,战胜乃克。魏征亦有言,既得之后,志趣骄逸,百姓欲静而徭役不休,百姓凋残而侈务不息,国之衰弊,恒由此起。故而,草创与守成皆难也。”

  “看来殿下读书苦甚,不曾怠惰。”

  孟知意的神情看起来有些欣慰,面上愁云也少了许多。

  “都是纸上文字。”烈成池看向孟老,直言问道“孟大人,我何时才能回家?”

  “殿下,你能回的家只有一个,就是紫薇城。”

  “孟大人欲授帝王之术……”

  此时屋中并无他人,烈成池合上书,抬眼与他对视,试探性地低语道。

  “无非是想让我……对吗?否则,你们究竟都图什么?”

  孟老听罢,面色一凛。

  他看向孟老凝重的面色,确认了心中的猜测,又说:“你们想,我却是不想。”

  “你们又怎能强迫一个无心之人,去做有心之事?”

  他今年多少岁,九王爷烈玉山就把皇位坐热了多少年。所谓江山易主,谈何容易,何况要勉强一人去抢回这江山。

  “老臣强迫不得。”孟老如实答道。

  “孟大人,我自小就常闻先生所夸,对你有所仰慕,敬你辅佐两代帝王。只是我已在锦悠城中长大,一心想做无名的寻常人,…唯此一愿,还请孟大人成全,让我回家。”

  “殿下,你要知此事绝非儿戏。”

  “儿戏,原来孟大人是把我当小孩儿,那日后你又如何对我呢?步步相逼?”

  烈成池压低了声音与他说道,老成见到的想法浑不似十七岁的少年郎。

  孟知意长长地叹气,感慨道。

  “臣在朝中十余年来,不敢离去,只盼有朝一日可以找到殿下的音信,辅佐殿下,以报先帝当年深恩。……然而十七年过去,臣已皓首白发,殿下的音信却依旧遥遥无期。”

  日光未开,天色低沉,云亦低沉,室中唯有孟知意苍老的声音。

  “今臣老矣,时日无多,而殿下的前路仍是漫漫,这才急于求成,还请原谅老臣的糊涂……”

  烈成池沉默半晌,才出言回道。

  “孟大人言重了,你是前朝功臣,孟大人写过的七言诗,晚辈至今倒背如流。……但无论我的身世如何,很多年前我已决定不再去想,我的身边只有寄父,我不愿弃他而去。”

  “你的寄父早知你身世,却把龙玉藏了起来,多年来他当真是诚心待你吗?”孟老意味深长地问道。

  “……自然是真。”烈成池的身形一顿,坚持说道。

  孟知意看向固不可彻的烈成池,看出太子对他寄父的感情之深,知是无法在短时间内说服太子,左右踌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罢了,今日殿下若可解我庭中棋局,老臣愿让殿下离开。若解不出,则殿下唯有收心,全意听从老臣安排。”

  良久,待烈成池思量过后,才颔首道。

  “好,我答应你。”

  此刻,已过辰时,窗外日头上了树梢,熹微的浅光斑驳地碎在地上。

  树下,孟老娴熟地摆出一盘近成定局的棋。

  烈成池定睛看去,帅棋已被敌子包抄,三方皆险,离被吞杀仅余下一步之遥。

  若想如孟老所要求的,将棋局于三步之内翻盘,着实是举步维艰,难上加难。

  他盯着棋局专心看,清风拂过,不觉间已过了半柱香。

  就在他眉头一动时,不远处忽然传来吵嚷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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