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的书 第109章

作者:冬瓜茶仙人 标签: 异世大陆 西幻 玄幻灵异

  看到科特准确辨认出了这块碎布的本质,哈利夫这才将圣杯与掌灯人的传说讲述了一遍,但有意掩盖了世界之龙那部分。

  “自那以后掌灯人也曾出现过两三次,但总会迅速消失。”哈利夫说:“我想知道原因,以及圣杯是否还有希望再现世?”

  “这个传说挺有趣。”科特第一次在哈利夫面前笑了:“但你的代价不够。”

  “有什么比自由更可贵吗?”哈利夫反问。

  “自由之于我而言只是个相对概念,没有你和吉本,依旧有数不清的人等着俘获我。”科特耐心讲价:“你别紧张,财富对我而言意义不大,你只需要再加一点儿筹码,我们就能签合同了。”

  “比如?”

  “比如,你最不愿被人踏足的秘密所在地。”科特说:“是我说出这句话时,你脑中浮现的第一个地点——血誓会知道你有没有说谎。”

  哈利夫脸色阴沉地看着他,但科特不为所动。

  “这才叫等价交换。”占星师花言巧语地游说他:“而且有什么可怕的呢?我独自一人,手无缚鸡之力,即使知道了也不可能闯进去。”

  空气沉默了很久,久到科特以为对方肯定要拒绝了的时候,却听到他说:“成交。”

  ***

  “他询问过你的生日?”阿丹问。

  吉姆点头,他的皮肤是天堂岛少见的白皙,紧张的时候还会泛红,这让他看起来经常像是在害羞。

  “然后呢?没说什么吗?”阿丹有点急切地问。

  “没有。”吉姆说:“接着就问了今天的天气……他每天都很关心天气。”

  天气……或许占星师不需要观测星象也能占卜?阿丹疑惑地想,但毫无头绪,因为这种天赋者实在太神秘了,谁也不知道他们的力量从何而来,如何使用。

  “先生。”阿丹的助手莱斯利从门外走进来,看了一眼吉姆后说:“路易先生来了。”

  路易?阿丹皱眉,那家伙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过来?是因为哈利夫吗?

  “哈利夫大人还在里面,我不能离开这个楼层。”阿丹说:请他过来。”

  路易其实已经下来了,莱斯利只是通报一声,因此还不到两分钟,阿丹就看到穿着长靴的路易走进房间。

  “你的脸色看起来好多了,怎么这个时候过来?”阿丹露出一个笑容:“亚历山大呢?”

  “你还不知道吗?”路易没有跟他客套:“你的仓库出事了,几个装卸工点着了整条街,有一个叫布拉维的家伙——是不是你的表弟?快被烧死了。”

  阿丹的笑意顿时凝固在嘴角,而他身后的吉姆在听到装卸工几个字时,瞪大了眼睛。

  *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箱害我,保存和发表俩键挨太近了!

  s o r r y ——

第一百四十八章 第四天

  “你说什么?”阿丹难得没有维持住风度, 表情都扭曲了——不止是因为路易报出的仓库事关紧要,更因为自己的地盘出了这种事他居然是从路易口中得知的,一时间又惊又怒的阿丹几乎要把这股怒火不管不顾地发在路易头上。

  但他很快控制住了自己。

  能够把白桥拍卖会攥在手里,阿丹绝不是个冲动的莽夫, 几乎不到一分钟他就想通了其中的关窍:哈利夫今晚来见占星师一事是秘密进行, 他早早在这里等待陪同, 无关人员不得入内,这肯定影响了手下汇报。再者治安维护是路易的工作范围,如果有重大突发事件确实应该第一时间掌控形式, 既然他来了, 说明波良肯大街的事件超过了阿丹下属的能力范围。

  至于哈利维那个蠢货阿丹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不过是母亲那边一个一事无成的表弟而已, 一直打着阿丹的名号招摇过市, 如果不是路易初步判断是装卸工闹事,他都要怀疑是那个废物喝醉了点着自己的外套在仓库里打滚才闹出这件事来。

  或许却是跟他有关,哈利维贯不会做人, 那些工人虽然低贱, 但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

  “具体是什么原因?仓库怎么样了?”他深吸了两口空气(但地下空气并不清新)追问。

  “原因有待调查,闹事的人抓了几个,但你知道的,‘他们’没这个胆量和能耐。”路易耐人寻味地说:“至于仓库,或许你应该亲自去清点?里面好像有拍品,如果你不介意地话——”

  “我会过去查。”阿丹毫不犹豫地说, 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疼得厉害。

  路易说的没错,那个仓库深处确实有本次拍品, 本着鸡蛋不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原则, 他习惯每次拍卖会都分不同仓库保存, 一想到这么重要的仓库可能要被毁掉,随之而来的必然是无尽地加班协调更改拍卖节目并陪笑解释,他的怒火就忍不住蹭蹭往上冒。

  而且他确实不放心自己以外的人去清点,能上拍卖会的东西都十分贵重,这是他阿丹的工作领域,即使是与他同级的长老也不能随便入侵,在这一点上路易给了他面子,他应该承情。

  毕竟事发突然且紧急,如果路易以挽救损失或追查的名义进入仓库,即使是在哈利夫面前也说得过去。

  “亚历山大在那儿等你。”路易说。

  阿丹迟疑了一下,哈利夫还在走廊尽头。

  “我在这儿等着汇报,这是我唯一出现在这儿的原因。”路易冷淡地说,表示自己不会在阿丹缺席的情况下越过雷池伸头去看传说中的占星师是不是比普通人多长一个脑袋还是一只眼睛。

  “好吧。”阿丹最后说:“我现在过去,拜托你了。”

  ***

  吉姆心情很乱,其实他知道哥哥通常都是在码头干活,很少进入内城,但听到闹事的是装卸工时他没法让自己不担心,因为比起其他难以接近大人物的同乡来,吉姆比谁都清楚他们会如何处置那些触怒他们的“垃圾”。

  特别是眼前这一位,即使他没有听说过冷酷无情的路易之名,也能从今晚这短暂的接触中感觉到对方的不近人情,他拒绝了所以人献的殷勤,也不跟任何人交谈——甚至不愿坐下,就这么沉默而挺直地站着,让与他同处一个空间的人感觉到无比的压力。

  在这种令人如坐针毡的气氛下不知过了多久,哈利夫终于出来了,吉姆和其他人都不敢抬头看,躬着身退在角落等候吩咐。

  “你怎么来了?”看到等候的是路易而非阿丹,哈利夫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熟知他脾性的人都知道这是他不满的前兆。

  路易假装没觉察到他的情绪变化,把跟阿丹说的事又重复了一遍——这确实是一个足够充分的理由,他能感觉到哈利夫暴戾的气息逐步削弱了不少。

  但他依旧忌讳有人进入这里,直到往上走了几层阶梯后,他才回头看了路易一眼。

  “拍品损失了多少?”

  “阿丹正赶过去清点,我在事情失控前控制住了火势,仓库深处应该没有被波及。”而越重要的东西他们习惯藏得越深,例如此刻随着他们的脚步离得越来越远,装着占星师的房间。

  路易能感觉得到哈利夫的情绪很高涨,这一点很不寻常,因为他向来不喜欢下属失序,今晚阿丹不在原地而路易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换成其他时候足够他发作好几回了,可这次他居然只是问了两句拍品,完全没有借题发挥。

  这种古怪的好心情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他从占星师那里得到了天大的好情报。

  可科特会说了什么让哈利夫如此高兴而宽大?连重要的拍品受到威胁也心不在焉。

  在哈利夫面前路易一向面无表情,因此哈利夫没有觉察这个下属此刻脑子正在疯狂转动,想找个突破口探听一下虚实——没等他想到个好理由,哈利夫就开口了。

  “路易,你今年过生日了吗?”哈利夫用一种长辈拉家常的口气不经意问到:“我记得你的生日在普利玛后面,是几岁了?”

  “下个月满27岁。”路易回答,并没有对这个突兀的问题表现出丝毫的额外情绪。

  “原来如此。”哈利夫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跟在他后面的路易也停下,任他上下打量。

  此时他们已经走出阶梯,再穿过走廊和门厅就能来到大街上,而哈利夫的马车和护卫正在等待。

  哈利夫此刻心情出奇地好,对待路易的态度甚至说得上和蔼,但这本身就是个危险的信号。

  像是在考虑什么矛盾的事,哈利夫原地想了一会儿,又抬脚朝前走去,直到出了走廊和前厅,他才挥退身后几个侍从,在马车前原地站住了。

  “我要你去办一件事。”他声音有些古怪,像是在强行抑制什么令他狂喜的事,但哈利夫已经很多年没有抑制什么了,更没有什么狂喜时刻。

  路易后颈的汗毛的竖了起来,心里突然涌现出一种令他极其不舒服的不祥预感。

  “明天早上之前,我要看到家族里所有二十五岁的人花名册。”哈利夫的尾音因为过度甚至有些颤抖,但他把这句话的音量压得极低,连离他最近的路易都要集中所有注意力才能辨认出他说了什么。

  “所有。”哈利夫在上马车前又说了一遍,眼睛里闪着诡异的光:“只要活着,身上留着伍尔夫的血——你知道是什么意思。”

  哪怕没有资格被赋予伍尔夫之姓,或者只是某个人一时享乐不小心弄出意外,被早早流放到远方的私生子,只要身上的血来自伍尔夫。

  路易仿佛被一根长钉穿在原地,过了几秒钟,他才回答:“我明白。”

  直到哈利夫的马车消失在街角很久,他都没有回过神来,阿丹的下属们不敢催促他,但也不敢把他迎回地下——占星师的身份实在太过敏感,哈利夫亲自下了命令不许任何人随意进出探视。

  好在路易并没有要回头的意思,他一直站在原地,但天上开始飘落雨滴,于是他挥手让一直等待的马车离开,自己慢慢沿着墙根走,越来越细密的雨滴很快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肩膀,但他并不在意,注意力有些涣散的他直到身后的脚步声已经逼近到不可忽视的距离时,他才猛然醒过神。

  但来不及了。

  来人的动作极快,一把从后面箍住他脖子,并立即托住他想要下蹲解困的动作,一把把他生生拽进了路边的窄巷里。

  此时天色已晚,大路上的路灯根本找不到这些死角,路易屏住呼吸抬手准备肘击,耳边却响起熟悉的声音:“走神了?”

  高抬的手臂顿时停住了,对方放开手任由他转身。

  即使穿着低调的暗色常服,公爵出众的美貌也使得他在这种环境下仍旧令人呼吸失常,他半退一步,正在仔细观察。

  “噢,是你呀。”路易说。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觉得这会有用。”公爵板着脸:“不许用他的语气说话。”

  路易——或者说假扮路易的查理勉强打起精神:“你又发现了?连哈——他们都没注意到。”

  “那是因为他们不认识一个因为以为自己还戴着帽子所以一直淋雨的傻瓜。”公爵没好气地说:“除此之外你干得还算及格。见到占星师了吗?”

  占星师三个字像是触碰到了他某根神经,查理反射性惊跳了一下。

  德维特终于确认他很不对劲:“怎么了?”

  查理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左右张望了一下,德维特知道他有话要说,干脆拉过他的手快步往巷子另一头走,希弗士和马车正等在那里。

  “快去路易那儿。”查理上车第一句话就这么说:“马上——”

  迎接他的是公爵生疏而又粗鲁地一顿薅头。

  他从来没干过照顾人的活儿,并且对查理淋雨都不知道躲的行为有些生气,因此下手重了些,把原本就有些微卷的金铜色头发揉成了一个乱毛球。

  查理被他搓得头昏脑胀,只得伸手按住他。

  “我说真的。哈利夫刚才下了个命令。”

  “什么命令这么重要?”德维特把毛巾扔到一边,抱起双臂。

  “他要彻查所有二十五岁的伍尔夫,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查理的眼睛因为情绪复杂而比往常睁得更大:“掌灯人……出现在母亲分娩的那个小镇,正是二十五年前。”

  一直在一旁鼻观眼眼观心的希弗士顿时也顾不上其他了:“可是我记得你们的年龄不是—”

  “法希姆给我们虚提了两岁,路易被他带到白桥——那个时期的孩子十一岁和十三岁的区别并不大,如果长期营养不良就更容易解释了。”查理看着他身边的德维特,刚才哽着的一口气像是终于散了,脱力般靠在马车壁上:“这是他为我们上的最后一重保险。”

  *

  作者有话要说:

  我其实挺偏爱舅舅的,以后有空给他来点番外。

第一百四十九章 第四天

  “爸爸?”普利玛站在楼梯上, 看着哈利夫大步走进门,很稀奇地独自一人,香耶不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