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神后裔 第13章

作者:拾月光 标签: 强强 末世 相爱相杀 玄幻灵异

◎耐心的猎人总能等到机会。◎

“我要、给你、织……寿衣!”嫘祖尖锐地嘶吼着,身体疯狂扭动,做着垂死挣扎。

当然,她身体里尚存的理智部分,知道死亡已是必然的结局。

祁渊走到她身边,捡起了她手中抓着的另一片龙鳞,却迟迟没有结果她的生命,仿佛在欣赏她挣扎的丑态。嫘祖怨毒地抬起头,却见祁渊的神色很是古怪。

疯狂和暴虐,以及试图压制杀欲的挣扎,糅杂成一种非常清醒的痛苦。

嫘祖敏锐地意识到,也许在她身上,祁渊看到了自己的结局。这简直太好笑了,她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前仰后合,“哈哈哈哈哈哈,你这个、和我一样的、怪物……”

祁渊忽然后退一步,龙化的手爪试图从口袋里拿出死神药剂,几次都险些失败。

“那是死神药剂吧?”秦航倒抽了一口凉气,“风医生不是说至少间隔一个月才能喝一次吗,不然就算是boss,也会死的!”

龙代表着极致的生命,而死神恰代表着极致的死亡,一直以来祁渊都是通过喝药强行对抗暴虐的龙血。每一次都是在赌命,一旦无法维持天平两端的平衡,他要么堕落,要么死亡,说不上哪种结局更好些。

爪子撕裂了口袋,祁渊没找到死神药剂,却摸到了胸口挂着的银色钥匙,用来开叶盏手铐的那一把。祁渊的动作顿了一下,将钥匙托在了手心里。他眼中的世界好像在无穷无尽的黑火中燃烧,所有东西都扭曲成可怕的一团,所有生物要么臣服要么就把它们撕碎……唯有看到这把钥匙的时候,他看到了一闪而逝的、皎月般的银光。

心脏重重地跳动一下,祁渊抓紧了钥匙,仿佛抓紧了所有的希冀和渴望。

他用了极大的意志力,控制自己转过身体,没有去管垂死的嫘祖。他走近降落的战斗机,把黑钉重新插回了胸口,控制着自己慢慢冷却。

在黑斗篷的帮助下,他身上的龙化状态慢慢消除,眸中的血色稍稍淡去。

祁渊摸了摸头顶,确定龙角变成了原来那样短短的一截,于是拍了拍帽子,重新戴回头顶。他脱下破破烂烂的衣服,披上了留在战斗机里的风衣外套,用矿泉水洗了下脸和手……

看到他重返常态,其余三人都松了口气,虽然心中疑问重重,但没人敢说一句话,怕一个火星就把好不容易冷却下来的炸.药桶给点着了。

收拾完毕后,祁渊上了战斗机,靠在椅背上,闭起双眼,一言不发。唯有身体依旧紧紧地绷着,似乎随时准备跃起捕食。

就这样,他们丢下尚未死去的嫘祖,重新起航。

雾气和蚕网给飞行带来了极大的难度,秦航大气不敢出一下,努力寻找出路,憋了一脑门汗。

忽然,前方刮起了一场小型风暴,吹散了无边的雾海,风如刀,割断了连绵的蚕丝,为他们扫开一条安全无虞的大道。

直到快要返回飞船,憋不住话的范骁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为什么不杀了嫘祖?”

“杀她很容易,不杀她却很难。”祁渊依旧闭着眼睛。从侧面望过去,范骁可以看到他的睫毛在轻轻发颤。

他茫然地睁着眼睛,听不懂老大的意思,他从来能下死手绝不手软,其他人也是这样做的。

“压制欲望,有利于保持理智,”祁渊道,“你将来或许也会走到那一天,发现战斗中最艰难的部分是和自己对抗。”

范骁按自己的逻辑理解了这句话:“哦,我明白了,那个嫘祖就是跪在太贪心上了,要是她乖乖地不对咱下手,怎么可能被揍得这么惨?”

“她很聪明,”祁渊道,“她会放小部分没有价值的人安全进出,通过他们宣扬织巢的名声,诱骗更多人过去。等遇到她感兴趣的东西,她会毫不犹豫地下杀手。”

说着,他掏出小黑本子,想要把情报记录下来。他觉得自己已经恢复正常,思考和说话都很有条理,然而刚刚拿出笔,水笔就被他掰成了两半,黑色墨水流了他一手。

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道,更别提写字了。

祁渊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本子,默默地擦干了墨水。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拎起胸前的小钥匙一看,果然钥匙已经被自己捏得完全变形,变成了一块无法再打开任何锁的金属废物。

夜里7点,他们回到了飞船上。

战斗机停泊在舱内,风饶和一些手下早就在等候,齐齐朝他们望过来。祁渊向来是个素质Alpha,会很有分寸地收敛自己的信息素,然而此刻他却很难压抑燥烈的气息。

对强者气味敏感的Alpha们都如临大敌,感到不安和恐惧。

相应的,祁渊也不好受,过多的Alpha气味聚集在一起,同样会激发他的兽性。

“你们先回去吧,这里没事了。”风饶虽然是个Beta,闻不到味道,却很擅长读空气,确认一行四人都无大碍后,他驱散了其他人,对祁渊道:“怎么又打架了,不是说很安全的吗?”

“意外。”祁渊捏了捏眉心,另一只手在包里摸索着什么。

“我警告你啊,不许喝死神药剂,”风饶加重了语气,“几天前才刚喝过,你不要命啦?”

却见祁渊从背包里摸出了一只玻璃罐子,罐子里装着五颜六色的兔子软糖。然后他就眼睁睁地看着仍在暴躁状态的祁渊旋开盖子,往嘴里倒了一堆软糖,面无表情地咀嚼着。

“我给你开几支镇定剂吧,你现在的状态很危险。”

祁渊不置可否,问道:“叶盏在做什么?”

“他今天心情不太好。”

“是么。”祁渊笑了笑,“我去看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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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盏耐心地等到天黑,他不会蠢到大白天就飞出去,那无疑是给飞船的导弹提供了一个活靶子。此时他的每只翅膀都长到两米多长,并且身上隐约出现一些英招的特征。

他并不担心这些症状,只要理智不受影响,感染症状会慢慢地消失,这双翅膀也会自行萎靡脱落。

叶盏坐在床边,捣鼓右手腕上的银链,这些天来他已经确定,无论通过怎样暴力的方式,都没有办法把镣铐解开。如今唯一剩下的办法,只有强行把手抽出去。

他可不会什么缩骨功,想要让手脱出银环,只能掰断自己的手骨。

诚然,这会造成巨大的疼痛,并且有可能留下残疾,但是叶盏权衡之后,觉得这点代价是值得的。通过和风饶闲聊套话,他已经大致弄清了目前所在的地域,只要脱困后迅速找到医生,那么他的右手还有救。

叶盏先是尝试着掰了下拇指,饶是他这么能忍痛的人,还是忍不住倒抽了口凉气。就在他犹豫之际,忽然听到门把手转动的声音,似乎是有人想要进来。

被家具挡住,他进门的意图一时没能成功,于是又传来了“笃笃”的敲门声,像是暴风雨前的几声闷雷。

“风医生?”叶盏试着叫道,“我已经睡了,有什么事吗?”

同时,他再也顾不得犹豫,捏住自己的右手使劲一掰。

回答他的,是轰然一阵巨响。

如遭爆破,衣柜、五斗橱、小方桌全部飞了出去,金属防爆门重重地撞在墙上,几乎变形。祁渊双手插在口袋里,还维持着抬脚踹门的姿势。

叶盏一呆,仿佛看到一只霸王龙破门而入而该死的这已经是2323年了世界上为什么还会有这样不科学的事情发生?!他下意识将报废了的右手从手铐里抽出来,从枕头下摸出了玻璃碎片。

是的,玻璃碎片,他仅有的武器,仿佛冷兵器时代的步兵,只身面对一个热核弹头。

他相信祁渊同样对自己的造型感到惊讶,因为男人先是有些惊讶,接着露出了一个颇有兴味的笑容,侧了侧脑袋,脖子发出嘎啦的声响。

“你想去哪里?”

叶盏立刻朝窗边跃去,比他更快的是一阵狂风,砰地拍上了窗户!紧接着祁渊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迫近,五指就要掐住他的咽喉,叶盏后跳堪堪避过,握着玻璃的左手顺势朝前一劈。

祁渊这疯子竟然根本不知道躲避,尖锐的玻璃划过他的胸膛,却发出了刺耳的划拉声,那触感根本不是血肉之躯。他手中的玻璃完全粉碎,祁渊却仿佛根本没感到痛楚,叶盏一愣,下意识地后退,贴在墙上,然后一个侧身翻滚躲过了他的拳头。

那拳砸到墙上,发出的却是金属碰撞声,墙壁凹下去一块,祁渊却根本无知无觉,扭过头来看他,双眸赤红仿佛沸腾的岩浆。

“等等!你疯了!”叶盏冷汗都下来了,“冷静一点好吧?!”

“为什么要逃跑?”祁渊哑声问道。

他没有动,叶盏却灵敏地感到一丝不对,迅速避开原地。下一刻,他身后的衣柜被狂风掀倒,整个地散了架。

这时他们已经完全换了个方位,祁渊在窗边,而叶盏在门边。

果然还是要往外逃!叶盏立刻做出决断,被什么人逮住也比留在这个疯子身边好!

比他的思维更快,一阵狂风袭来,快要报废的房门就要合上,却又砰的一下被弹开。原来叶盏就地拾起了一条椅子腿,掷了出去,恰好卡住了大门。叶盏速度快如鬼魅,眼看就要跟着钻出门,忽然感到后背一疼,祁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逼近,抓住了他的翅膀!

该死,如果没这双碍事的翅膀,他已经溜出去了!叶盏惨叫一声,作势痛得要倒地,祁渊抓住他翅膀的手果然迟疑地松开了一下。他抓住机会,以不可思议的柔韧度回转过身体,从袖子里抖出一把银亮的小餐刀。祁渊立刻伸手来抓他的左手,想要凭蛮力压制住他。

而这正中叶盏的下怀——自从被抓以来,他一直表现得柔顺而软弱,这让祁渊错估了他的实力。而现在,被英招感染后,他的肌肉力量大大地增强。此消彼长,叶盏头一次没有躲闪,反而迎着祁渊的拳头上去,强行格开他的手,把那柄闪着银光的小餐刀插入了祁渊的脖子。

他看得清清楚楚,祁渊脖子上可没有覆盖龙鳞。

可惜祁渊还是避开了一点,餐刀只插中了他的侧颈,也没伤及重要血管,出血量小得可怜。

他似乎被这一击震慑,竟然短暂地僵住了身体,竖瞳微微放大。

叶盏下意识舔了舔嘴角,伤口渗出的血让他兴奋。如果是他惯用的右手,他甚至来得及将餐刀往旁边一划,只消几公分,就能割断猎物的咽喉。即使处在极端的劣势,即使猎物是一条龙,耐心的猎人总能等到机会。

可惜眼前是一个不能以常理度之的怪物,还是逃命要紧!一击得手,叶盏立刻脱离,朝着心心念念的窗口奔去。

他还押着一个杀手锏没有用,他猜祁渊必定要操纵风来对付他,然而英招这类能飞的异兽多少带点控风的能力。叶盏预备等他出手,然后出其不意地制造狂风反击,迅速脱离。

但祁渊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拔出了餐刀,连带着脖子上大股涌出的鲜血,一同掷在地上。

“仓啷”一声,叶盏听到了金属坠地的悲鸣。

第15章 冷却

◎人虽然不能改变挨打的处境,但可以改变挨打的心态嘛。◎

怎么回事?自己漏掉了什么?为什么不来追我?

叶盏心脏狂跳,总觉得哪里不对。这种对危险的强烈直觉,有时候比理智的判断还准确。

紧接着,他听到一声枪响。

砰——

右边翅膀被子弹洞穿,叶盏眼前一黑,栽倒在床上。异兽化的部分和普通躯体不太一样,那痛苦好像根本不需要神经的传递,直击大脑,洞穿灵魂。

妈的,明明是个怪物,用你的爪子牙齿战斗啊,为什么还用枪……

叶盏只用了一秒就重新爬起来,然而已经太晚了,祁渊的手从双翼中间插入,死死按住了他的脊背,抓住了两片羽翼的根部,那地方完全是新生的血肉,又痛又痒又麻,感觉极其诡异,简直像是刺入了他的肌骨一般。

祁渊的另一只手,用仍在冒烟的枪管,抵住了他的脑袋。

自从接受药物治疗,他的心已经逐渐被挖空,像一个无底的黑洞,任何东西掉进去都听不到回响。他已经很久没产生过如此剧烈的情绪波动,此刻巨大的怒火裹挟着很多乱七八糟的情绪蓦地在他的心底升腾,沉寂许久的心升起了一把火,熊熊燃烧着。

一瞬间他想扣动扳机,看枪下的头颅像烂番茄一样炸开,幻想毁灭一切的快感让他浑身战栗;又有一瞬间他想死死地咬住身下人的后颈,刺入他的腺体,撕下他的血肉——这是属于龙的暴虐本能。

这个危险的念头一产生,他就立刻丢掉了枪,攥紧了拳头,根根青筋毕露,指甲将手心掐出血来。握着翅膀的那只手却不舍得松开,缩紧又放松,只要叶盏再反抗一下,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咬下去。

好像是察觉到了他的危险冲动,叶盏忽然停止了挣扎,一下子泄气地趴在床上,认命地放弃所有抵抗。

“你个强盗……”他发出饱含不甘的轻哼,却一动不动地伏在自己身下,柔顺得像一只羔羊。

又在骗人,祁渊心里发出一声冷嘲,一有机会就马上露出獠牙,性子残忍下嘴又凶,一旦见势不妙就马上装可怜,这个骗子。

然而不知为何,当叶盏露出乖巧的姿态,释放出认输的信号,他居然也有些平静下来了。这种奇妙的放松感,和喝死神药剂的感觉不同,死神药剂只会消除他的所有情感,这个人类的存在却会唤醒一些潜藏在他记忆深处的细碎片段。

两个人都在剧烈喘息,两颗心脏都在剧烈地跳动,叶盏看不见,但能感到汗水或者是血液落在自己肩头。祁渊久久没有动静,唯有抓住他翅膀的手缓缓摩挲着,引起一阵直抵尾椎骨的战栗,让他觉得今天恐怕清白也难保。

“你会杀了我吗?”叶盏问。

祁渊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不会。”

他才意识到自己表现出的杀意有多么明显。

得到承诺,叶盏艰难地转过脖子,看向祁渊。他的不安主要在于不知道祁渊脑袋里到底怎么想的,他想知道祁渊此刻的表情到底是愤怒、仇恨还是残忍,这有利于他制定下一步计划。

但那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