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神后裔 第15章

作者:拾月光 标签: 强强 末世 相爱相杀 玄幻灵异

“其实我也没干什么,他的自愈能力很强……强到很离谱的程度,在我没有用药物干涉的情况下,觉醒度短时间内从55%降低到22%,很快就能恢复感染前的状态。”风饶说,“就好像他根本不会被别的血脉污染似的。”

血脉间也存在着上位压制,比如因为体内的龙血,祁渊就不太容易被低等级的异兽感染。如果他接触到了英招血,除了产生应激反应外,身体不会发生变异。

但叶盏的情况与他不同,他会变异,但变异又会很快自我净化,这种特征连风饶都是第一次见。

“他是异能者?”祁渊问。

“不是,至少我没查出来他有什么特殊血脉,除了信息素不稳定以外,他完全是个普通人。”风饶道,“不过飞船上的检测设备有限,等回基地后,才能做进一步的诊断。”

“那就拜托你了。”祁渊拿出小本子,郑重地把这件事记下来。他和叶盏虽然认识了很多年,但叶盏从未和他提及自己的过去。他身上总是笼罩着一些看不透的谜团,比如他的出身,他的过去,他那强大力量的来源。

“你以后准备拿他怎么办呢?”风靠着栏杆,目视前方,“一直这样关着吗?”

“我怎么办取决于他怎么做。”祁渊说。

“随机应变可不是你的作风。”风饶说。

“被你发现了,”祁渊承认,“我的确有些拿他不知怎么办才好。”

“他一定还会跑的,就算你关他再严,折断他的翅膀,打断他的腿,都没有用。”风饶说,“到时候未必有今天那么容易收场。”

“我知道。”祁渊说,“但我不能放他走。”

“为什么?”风饶有些忍不住了,“我知道,你们以前感情很好,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你们……”

“他是我获救的唯一机会。”祁渊双手交叠靠在栏杆上,轻轻晃着啤酒罐,漫不经心地说。

许多话语忽然在风饶的嗓子眼里卡住了。

“或者说,他曾经是我的‘北极星’。”

“北极星?”风饶情不自禁抬头望向北方的天空,在漫天星辰里,有一颗格外明亮。地球永不停息地转动,星星的轨迹随之偏移,然而北极星正对着地轴,因此恒定地指向北方。在指南针和罗盘还未发明的古老岁月里,人们以此在黑夜辨别方向。

“这是你妈妈告诉我的。在我接受龙血注射的第一天,她就告诉我,人类只能以强大的信念对抗堕落。洪荒血脉的觉醒不仅会改造人类的身体,同样会让精神回归原始蒙昧,就像回到文明曙光亮起前的漫长黑夜。人类需要找到一个强大的信念来支撑自己的心灵,就如同找到恒定的北极星,才能不在黑夜里迷失方向。以前——我还在玄城的时候——叶盏就是我的信念,我是为了能正常地和他一起生活才努力维持理智的。他曾经是我活着的全部意义。”

如果不是他亲口承认,风饶都不敢想象他用情如此之深。在他的印象里,祁渊一直是薄情而寡淡的,相当克制自己的欲望,也从未对谁表现出过分的喜爱。

“我在不断地被龙血侵蚀,早晚有一天会堕落,变成一个真正的怪物。”祁渊神色如常,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现在,我通过喝‘死神’药剂来对抗龙血的侵蚀,但你知道,那个药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它会泯灭我的人性,让我的性格越来越冷血残酷,慢慢地就会被扭曲成那些神话里执掌死亡的生物。

“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对你们来说都非常危险,我有给你们所有人处决权,一旦发现我有失控的征兆,务必立刻击杀我,最好用火彻底烧掉。”

风饶下意识摇了摇头:“不会的,我会紧紧地监控你的状态,不会有那一天的……”

祁渊“嗯”了一声,“现在,我的‘北极星’回来了——不,或许称呼他为‘刀鞘’更合适。

“其实我也没法像当年那样纯粹地喜欢他,但是他还仍然有效,当我拥抱他的时候,第一次不用吃药,就能很快恢复平静。所以我想通过他来治疗我自己,这样的理由,你能接受吗?”

风饶张了张嘴巴,一时说不出话,祁渊超出义务地对他解释了太多,让他简直无从反驳。换他站在祁渊的立场上,他也会不顾一切地抓住这丝希望。

“嗯……假如这把刀鞘,不愿意被刀插呢?”风饶小心翼翼地问道。尽管他是顺着祁渊的比方说下去,突然又觉得这样说怪怪的。

祁渊嗤笑了一声:“或许我可以温柔点,插得他不那么疼?”

停一停,车轮印都要压脸上了!

风饶咳了两声:“我觉得你们该谈一谈,让他知道你的想法,呃,也许你能给他开点工资,雇佣他什么的……”

说着说着他自己也觉得离谱,沉默了下去。

“没有必要,我活不了几年了。等我死了,他就自由了。”祁渊说。

“别整天乱说死不死的,”风饶最不爱听他这样说话,“大家都在想办法帮你活下去。”

“我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祁渊拿没打开的罐子和他碰了个杯,“谢谢你的啤酒,也谢谢你为他做的一切。”

第17章 有恃无恐

◎在祁渊的心理底线上勇闯天涯。◎

祁渊回来后,飞船重新加速,一直在天上飞来飞去,叶盏隐约感到他在找什么东西,不过祁渊不说他便也不问。狼眼之死、录像带的下落迟迟没有查出个究竟,但叶盏看他优哉游哉,也没有很着急的样子。

那天之后,他们也没有怎么交流过,祁渊就算是回来,也是短暂地睡几个小时,绝口不提那天的争端,似乎是准备对他冷处理。

叶盏着实闲了好几天,把右手养好了,拆了石膏,但活动还不灵活。

随着任务的增加,几乎每天都有新的伤员,风医生也忙起来,不再能按时送饭。送饭人改成了一个名叫孔雀的机器人。叶盏一开始还试图拆了孔雀,后来险些被它给拆了,遂放弃了作妖的念头。机器人好就好在不记仇,依旧每天准时准点定量送饭,叶盏发现只要不是范骁做菜的那一天,飞船上的伙食质量还是不错的。

翅膀被切除后,又顽强地长出来几次,每次只冒了个小尖尖,就被风饶果断切除了。过了两天,叶盏体内的英招血脉彻底消失,又可以愉快地开始作死、不是,又可以愉快地做一个普通人了。

动物一旦被感染,百分之百会堕落成异兽,但人类却可以用坚强的意志抗争。按照风饶的说法,至今科学还无法解释,为什么人类的理智能在变异的过程中发挥如此强大的作用。人类没有尖锐的爪牙和强悍的体魄,是理性使人成为了人,这万千世界的主宰。

人类甚至还发明了觉醒剂,来人工培养异能者。觉醒剂比起异兽血,纯净无污染,剂量轻微,分次接种,能够最大程度上保证不失控。很多军队中已经开始批量培养人造异能者。

祁渊的情况稍有不同,他是因为出生时身体孱弱,年纪轻轻就要夭折,不得不在很小的时候接受龙血注射治疗。他的祖上曾出过龙的天醒者,因而对龙血的耐受度比常人高很多。

而叶盏自己,因为不易堕落,便采取一种“即时觉醒”的作战方式:只有在危险的战斗前才服用觉醒剂,一般打完过几天药效也就会消失。他花了很长时间收集了不少觉醒剂,比如能让人同时控制水和火的“九婴”觉醒剂,比如让人力大无穷弹无虚发的“后羿”觉醒剂,都是他花了无数精力和钱搞来的宝贝,现在当然全被没收了,和他的两百根金条一起。

每每想到此处,叶盏都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在心里使劲扎祁渊的小人。

他没能休闲多久,腹痛的周期大约是十天,并且还有不断缩短的趋势。这也意味着,他必须在飞船上,在祁渊眼皮子底下,混过第二次阵痛期。

在真正的疼痛来临前,叶盏先是感到浑身无力,头晕脑胀,接着小腹一阵酸胀,只想找个滚筒洗衣机把自己塞进去,旋转到脱水。

如果深蓝还在的话,他就可以咬着机器人完美无瑕的手臂,尽情转嫁痛苦。机器人的仿真肉柔韧而有弹性,非常结实,绝对咬不破,口感极佳。深蓝还会测试手臂的压力,配合着发出时高时低的呻.吟,尽管它只会棒读,但是很有诚意。

叶盏放了一浴缸水,又挤了很多沐浴露进去,搅出一池泡泡。他把自己浸泡进去,细心地搓洗每一寸皮肤,直到自身的味道全被人造香精掩盖过去为止。现在他身上同时有AO两种信息素,随着分化进程的加快,A的味道会越来越淡直至完全消失。

事实上,在一个Alpha面前,这些努力都是徒劳的,因为祁渊进门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吸了吸鼻子,“你又发情了?”

“没有。”叶盏把脸埋进了泡泡里。

这敷衍的两个字无异于煽风点火,祁渊走到浴缸边上,握着他的脖子迫使他偏过头去,露出脆弱的后颈。叶盏只感到男人琐碎的发丝落在肩上,痒得出奇,他在嗅自己的味道!

叶盏紧张起来,接着他感到祁渊撕掉了他腺体上的抑制贴,甜甜的香味立刻弥散开来。

他的信息素是一种淡淡的花香,再具体一点,就是绯流花的味道。

祁渊话音里夹杂着火.药味,“还撒谎?”

热气喷吐在腺体上,让他一阵阵发颤。

“……”叶盏沉默是金,他瞒不了太久,多说多错。不如什么也不说,让祁渊自己去脑补,反正他还挺会脑补的。

果然,见他咬着嘴唇不肯说话,祁渊的气压又低了几分:“为什么要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

当然是因为你啊!叶盏在心里嘟囔道。

正当他准备迎接血雨腥风时,祁渊的声音变得十分温柔:“这几年你过得不好吗?”

叶盏一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飞快地瞥了祁渊一眼。祁渊八风不动,甚至还主动替他把额前的湿发捋到耳后。

“最近我查了些资料,”祁渊用一种尝试理解的语调说,“原来世界上有些男人会渴望成为女人,他们通过服药来改变身体,被称作‘药娘’……”

别,不是,别乱说啊!

“我查到现在黑市里有很多‘变A胶囊’,据说吃三个疗程就能变成Alpha,很多人都上了当买来吃。不过我还从没听说过‘变O胶囊’,毕竟很少有人会想变成Omega。”祁渊意味深长地盯着他,“还是说,你为了骗那些Alpha,你愿意牺牲到这个程度?”

“别猜了,我没吃那些乱七八糟的药。”叶盏揪着小毛巾,抱住自己的膝盖,“这是绯流成瘾的副作用。”

“你看起来可不像个瘾君子。”祁渊指出,“你又在说谎。”

叶盏本来也不指望这种拙劣的借口能骗过祁渊,他只求能在跑路前瞒住真相。想了想,他抬起下巴,任水珠顺着光裸的肌肤滑落,挑衅道:“你看起来也不像个Alpha,一般的Alpha可不会对同性发情。”

“这算是邀请吗?”祁渊嘴角翘起来,眼神似乎晦暗了几分。

叶盏也跟着笑:“你可以试试。”

确认祁渊不敢真的拿他怎么样后,他是越发有恃无恐了。

但也拜祁渊所赐,他的肚子越来越痛了,像是有一群马蜂在里面横冲直撞。他沉沉地眨了下眼睛,决定实在不行就昏过去——得来真的,不能装,装了绝对会被发现。

祁渊沉默地站在一边,他看到叶盏蜷缩在浴缸里,湿漉漉的头发服服帖帖,少了些平时的乖张,长长的睫毛上缀着水珠,白皙的皮肤上有几道搓洗留下的红痕。身体线条流畅分明,每一根骨头都桀骜不屈,每一块肌肉都饱含力量。

最大的牺牲是忍辱,最大的忍辱是预备反抗。只消看一眼,祁渊就不会被他的外表迷惑。这样一头皮毛美丽的野兽,有力气的时候就跳出来咬人,没力气的时候就作狡猾的抵抗,他从没服过输。

风饶的话不是没起效果,经过这几天的考量,为了以后长久的和平共处,他决定调整对待叶盏的方式。

祁渊退后一步,说:“别忙着昏过去,我叫风饶帮你看看。”

叶盏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会这么轻易地让步。但祁渊神色平静,毫无破绽,让人看不出他的想法。叶盏的眼神继续向下,终于恍然大悟:祁渊这厮也是个Alpha啊!只要是Alpha,就不可能不对Omega信息素起反应!

大概是祁渊一直表现得太高等了,叶盏一时没戴上看普通Alpha的有色眼镜。他才不管祁渊出于什么原因如此忍让呢,心情很好地趴在浴缸边缘,嘲笑道:“你绅士得就好像性无能一样。”

“别试图激怒我,”祁渊关上了浴室的门,冷冷地道,“给自己找罪受。”

隔着一扇门,都能听到叶盏肆无忌惮的笑声。他默默地掏出了黑皮的笔记本,翻到某一页,上面有他前几天新写上去的四个字:“温柔一点。”

他提笔想要把这行字划掉,眼前便浮现了风饶苦口婆心的劝说,又想起叶盏半夜伤口痛到睡不着,闭着眼睛默默忍耐的样子,最后还是没有忍心下笔,只是在“温柔一点”前面加了两个字:“尽量”。

空气中依旧残留着若有若无的气息,祁渊烦躁地点了根烟,然后果断离开了房间。

叶盏才不知道自己刚刚在某人的心理底线上滚了一圈,心情很好地洗完澡,神清气爽地回到了床上,由于祁渊三天两头不着家,这里已经成为了他的领地。祁渊不在的时候,他会把他的衣服裤子,乃至柜子里叠得整整齐齐的内裤都丢到床上,堆成一座碉堡,以补充Alpha信息素。

叶盏记得这好像是一种Omega特有的本能,好像叫筑……筑什么来着?他不大记得了。虽然每次祁渊看到都会罚他叠好放回去,但是他还是做得乐此不疲。

现在他躺回了自己的碉堡里,手脚并用抱住祁渊的枕头,一头埋了进去,小腹的疼痛便奇迹般地得到了舒缓。

说到底,这男人还是有点用的。

祁渊离开没多久,风饶很快就挎着小箱子来了。

“别管我,”叶盏头朝下趴着,声音也闷在枕头里,“挨过这阵就好,老毛病了。”

风饶帮他做了简单的检查,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唉……”

“这是戒断反应。”风饶说,“简单来说,就是绯流提供了过量的快感,让你的神经习惯了这种过量的刺激。然而一旦吸不到,身心都会出现异常,你血液中的含氧量将会急剧下降,多巴胺分泌异常,精神上会变得焦虑抑郁,这就是毒品上瘾的机制——不过痛成你这样的还是少见。”

“给我两片止疼药就好。”叶盏长出一口气,决定装得像一点,便问:“那怎么办,我吸绯流已经很久了,有办法治疗么?”

“有是有,但飞船上没有这个治疗条件。”风饶说,“你忍一忍,等回到基地,我会帮你制定戒断方案。”

等回了基地,上了仪器一检查,我不露馅才怪!叶盏心里吐槽了一句,病恹恹地把头埋回了枕头里。

“其实飞船上有条件很好的手术室,做截肢手术都没问题,但唯独没有治疗毒瘾的药物……”风饶有些欲言又止,“因为一旦发现有任何人染上毒瘾,老大会直接把他丢下飞船。”

言下之意,他的确得到了超规格的特殊对待。

特殊待遇谁爱要谁要,我倒宁愿直接被丢下船呢!叶盏心痛如刀绞。

风饶看他疼得面色发白,汗如雨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的手动了动,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叶盏抱着枕头翻了个身,露出一只眼睛看他,总觉得今天风医生有些不对劲。

“这是很少的剂量。”风饶忽然飞快地把什么东西塞到他手中,轻声道,“千万不要在祁渊面前用。”

叶盏一惊,看到手中赫然是一管细细的淡红色溶液——绯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