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神后裔 第52章

作者:拾月光 标签: 强强 末世 相爱相杀 玄幻灵异

“Boss!帮帮忙,帮我找找这孩子的妈妈在不在车上。”风饶风风火火地推门而入,看到房间内没开灯,还愣了一下。

祁渊站在黑暗的屏幕前,不知道已经这样站了多久。他默默地回过头,目光落在李青草的脸上。

“咳咳,这是我新招的助理,大名叫李青草,”风饶给他们相互介绍,“小草,这是我们boss,祁渊。”

“啊,你不就是那天……”李青草吃了一惊,小声打招呼,“boss好。”

祁渊审视的目光落在他脸上,“他妈妈怎么了?”

风饶解释道:“他妈妈叫李琼玉,人现在不知道在哪里……”

“你爸爸呢?”祁渊问。

“已经去世了。”李青草感到奇怪,但仍老老实实地回答。

“什么时候?”

“三年前……”李青草越说越局促。

祁渊走近了,直接叫出了他的真名:“赵芜青。”

“!”李青草吓得后退一步,躲在了风饶身后。

“你妈妈叫刘玲,你爸爸叫赵一苇,五年前城主刺杀案的唯一目击者,死在三年前的佣兵任务中,对不对?”

“Boss你在说什么啊?”风饶一脸迷惑。

“做得不错。”祁渊拍拍他的肩膀,然后把他拨开,直视李青草的眼睛,“你父亲是被人害死的,也许是同样一拨人,曾打算谋杀我的父亲。如果你想为父亲找回公道的话,就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

李青草面色煞白,不安地看了风饶一眼。风饶朝他点点头:“没问题,boss可以信赖,你知道什么就尽管说出来。”

“好,”李青草整理思绪,声音有些发颤,“我爸爸是被人谋杀的!

“爸爸曾经是非常开朗的人,他喜欢打猎,会做木工,见谁都是带笑的……但刺杀案过后,一切都变了。因为是唯一的目击证人,他被审问了半个月都没有回家。后来他终于回来了,就完全变了个人,都瘦得脱相了!爸爸还很年轻,忽然就长了很多白头发,背也驼了……

“我和妈妈问他什么他都不肯说,一遍遍地说必须保密,一天能重复一百遍,就像疯了一样。他变得不爱说话了,目光呆滞,见人都畏畏缩缩的,一直一直抽烟,要么非常焦躁要么就很难过,有时呆呆坐着就开始流眼泪……”说到这里,李青草也抹了下红通通的眼睛。

“有点像双相情感障碍,”风饶道,“可能是精神压力过大,或者遭遇了极大的精神震动造成的。”

“后来爸爸去了佣兵队,不经常在家,但精神状态越来越差了。他开始有被迫害妄想症,觉得谁都要害他,在枕头底下藏菜刀,一遍遍检查门锁……他还说梦话,但翻来覆去都是那几句:‘我不说!’‘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有!’”

“似乎有人威胁他,绝不能将那天看到的情景说出来。”祁渊思忖道。

“对,”李青草点点头,“他说得最多的就是那一句:‘什么都没有!’”

“除此以外呢,他有说过其他梦话吗?”祁渊问。

“别的就没什么了,很多根本就听不明白,可能妈妈知道的更多……哦,对了,”李青草突然想到了什么,“有一次爸爸在梦里特别激动地叫了出来,我在隔壁房都听见了,他大声喊叫:‘他们在说谎!什么都没有!’我吓了一跳,赶忙跑到爸爸房间里,想要叫醒他,结果妈妈做了个手势让我不要动,她凑到爸爸耳边问他:‘谁在说谎?他们是谁?’

“爸爸好像要脱口而出一个名字,忽然像是有谁掐住了他的喉咙似的,一口气没喘上,然后他就醒了过来,脸色特别难看。爸爸抽了一支烟,很凶地叫我们别管他的事。过了几天他接到一个任务……”李青草哽咽了一下,“就是驱赶变异野狼的任务,后来他就再也没回来了……我一直在想、是不是、就是因为那天妈妈问了那个不该问的问题……”

风饶刚想安慰几句不至于如此,结果祁渊直截了当地说:“恐怕就是这样。幕后黑手可能本来不打算灭口,你父亲的口风很紧,但是他在梦中无法控制自己,甚至有可能暴露幕后黑手的名字。所以他们停止了‘观察’,决定斩草除根。”

“观察?”李青草凄惶地问了一句。

“这不是被害妄想症,那段时间你们的确被监控了。”祁渊道,“包括你父亲在梦中忽然窒息,恐怕也是他们的手笔。”

“他们是谁?”李青草抱住了脑袋。

“正在查。”祁渊说,“别担心,你妈妈很快就能回来。风饶,带他去休息吧。”

风饶拍拍他的肩膀,把累坏了的李青草带走了。

房间里再次只剩下他一个人,祁渊站在黑洞洞的屏幕前,陷入深思。

当着李青草的面他没有说,这些幕后黑手的行动,在他看来未免太过“仁慈”了。像赵一苇这样掌握重要情报的目击证人,正常情况下应该会第一时间被灭口,设置“观察期”反而会显得幕后黑手优柔寡断,心慈手软。

这让他不得不再次怀疑到那个嫌疑最低的女人头上——孔葭夫人。

假设幕后黑手真的是她,但是为什么?祁渊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她的作案动机。

或者是嫁祸?有人存心将嫌疑嫁祸到孔葭夫人头上?“他们在说谎”,显然当时威胁赵一苇的不止一个人,“他们”中还会有谁?

祁渊下意识转过头,像是想和谁讨论。换在过去,叶盏早就叽叽喳喳地说出一连串推测,有时天马行空,有时一针见血。他身上有一种漫不经心的态度,好像天塌下来也不算大事。很多时候哪怕叶盏只是安安静静地在他身边啃一个包子,也会让他的心变得柔软。

然而现在,他身边什么都没有,以后也不会再有了。

巨大的孤独感攥住他的心脏,祁渊下意识打开屏幕,连接了孔雀的视野。那一头是黑压压的人们,彼此依偎在一起,充满希望地谈论着未来,话语声流水一般冲入空荡荡的房间,叠起寂寥的回声。祁渊用手贴着屏幕,额头也贴在屏幕上,遥远而空虚的热闹,究竟与他无关。

口袋里的耳鼠忽然爬出来,唧唧地叫着。原来是这几天疲于奔命,一直忘记给它喂食,饥饿给了它出来讨饭的勇气。

说起来,这么多大好机会,耳鼠居然还没逃跑,这行动力比起某人真是差远了。

祁渊把它拎在眼前,掏出几颗兔子软糖递给它,“吃么?”

耳鼠开心得胡须发颤,一口气把好几颗糖都塞进了颊囊里,黑眼睛熠熠发光,讨好地抱住了他的手指,索要更多。

“还是你好,”祁渊揉了揉小耳鼠的脑袋,“只要给颗糖,就永远不会丢下我。”

窗外大雨连绵,城头的探照灯偶尔闪过,照亮无数闪光的银丝。祁渊收拾了一下心情,赵芜青算是找到了,然而并没有给案件带来关键性的突破,只能等刘玲回来,看看她能不能提供更多线索。

当务之急,最好还是把刺杀案搁置一旁,把重心放在玄意身上。

祁渊没有撑伞,直接走入了雨幕中,潮湿的风向他聚集,送来四面八方的气息和声响。

这场雨来得完全没有征兆,像是某场仪式的开幕,城市中充斥着雨水的气息,怪物隐藏无踪。或者说,整座城市都变成了怪物,静默无声的建筑是他的骨骼,芸芸众生是他的血肉,而城墙上闪烁的探照灯,是他硕大无朋的眼睛……

祁渊走过暴雨倾盆的街道,人们全都躲进了安乐的小家,只有几个龙鳞士兵仍然忙碌不休,忙着深入地底寻找尸体或者别的什么。他周围的雨以不正常的轨迹游移着,整个城市的风都来他面前报道,找寻那比所有雨水更加幽深的气息。

忽然间,他头顶的雨停了。祁渊微微讶异地抬起头,有人递来了一把伞,从后面遮住了他的头顶。

“少爷,要撑伞么?”身后传来了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一个人在雨中散步,好可怜噢……”

每个字都像一颗子弹击穿他狂跳的心脏,祁渊难以置信地回过头,看到了那个嘴角带笑的年轻人。他把伞都递到了自己这边,自己被雨淋得湿透,像是从他最深的梦里走进现实的幽灵,如闪电般惊心动魄。

“先说好,我可没输。”叶盏眨了眨眼睛,“是我主动回来的,不是你抓我回来的,所以我没输,你也没赢,赌约作废。”

话音未落,一个热切的拥抱就紧紧地抓住了他,紧接着是一个吻,堵住了所有苍白的言语。

伞被狂风吹走,暴雨将一切浇得透骨淋漓,谁都无法独善其身。

第61章 装神弄鬼

◎小鱼碰到了大海怪。◎

叶盏被亲得喘不过气来, 骨头也要被这个激动的男人捏碎了,好容易把人推开,“好了, 别啃了,你是什么新品种的狗吗?龙狗?”

祁渊仍然紧紧抱着他,好像怀揣着稀世珍宝, 死都不愿松手。男人的体温高热, 快把某种意义上变成了海鲜的他烫熟了,叶盏嘶了一声, 连忙滑出了他的禁锢。

的确是“滑”出来的, 他的身躯柔软至极, 稍微一收腰就变得不盈一握,滑出了男人的掌心, 被抓住的手臂化为触手, 鳗鱼一样游了出来。退开好几步远, 叶盏把奇形怪状的身体捏回原形, 免得吓到无辜路人。

祁渊着迷地看着他的变化,感染了玄意的血脉后,叶盏的身体柔软得失去了形状,叫人忍不住想把他禁锢在怀中, 由内而外地让他变得滚烫……他压抑住心中的邪念, 哑着嗓子问:“为什么回来?”

“先回答我的问题, ”叶盏抹了抹嘴唇, “为什么放我走?”

“我不能因为喜欢你,陷他人于危难中。”祁渊笑了笑, “就是这个你会觉得无聊的理由。”

“我是为了同样无聊的理由回来的, ”叶盏摊了摊手, “我不能因为讨厌你,就看着六百万傻逼去死。龙鳞那帮废物是指望不上的,这世上只有我才能找到玄意。跟我来,我带你去找他,揍完一顿赶紧散伙……”

说着他便拉起祁渊的手,拽着他大步向前走。

“很高兴你能回来,”祁渊难得有词穷的时刻,任何语言都无法表明他心中的喜悦,“我真的……非常高兴。”

“算我倒霉,每次都栽在你手上,”叶盏越想越亏,“操,我肯定是被狗屎命运算计了……”

“不是命运的安排,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路。”祁渊一本正经地说,“做了善良的选择,就会走进好人的阵营,做了坏事,就会与坏人为伍,世上的事就是这样。”

“我才不是什么好人。”叶盏嘟囔道。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他才不要当好人呢。

祁渊轻笑了一声,并不评价,而是换了个话题:“你感染了玄意的血脉?”

“你已经看到了。”

“上一次感染英招血脉时也是这样,你似乎有保持清醒的办法,”祁渊说,“而且你还能免疫绯流的幻觉,是不是?”

“你的问题太多了。”叶盏避而不答,“感染玄意的血脉后,我在呓语中听到了很多东西,他打算侵占龙脉,解除自身的封印,然后摧毁地道,引发一场大地震。”

“侵占龙脉?”祁渊问,“他打算怎么侵占?目前祁家龙血纯度高的,只有我、祁追远和父亲三个人。”

无论对哪一个动手,玄意都要好好掂量掂量。

“不只是你们三个,那个女孩X-39同样有着龙的血脉,他似乎打算让X-39受孕,然后从她肚子里诞生,只要他自己也成为龙裔,那么封印就不攻自破了。”叶盏简单描绘了一下那些梦境碎片,特别是那座诡异的尸山。

“X-39已经死了,死去的血脉是无法发挥效用的,否则他不如去挖祁家的祖坟。”祁渊觉得其中有说不通的地方,“这条路已经走不通了,玄意为什么还要让你知道这些?”

“不知道,反正他一直在呼唤我,让我去某个地方……”叶盏忽然顿住脚步,回头看他。他的脸色苍白,眼神如幽暗的烛火,身上仿佛蒙着一层阴影,散发出阴森的湿气,“现在,我就打算带你去那里。”

叶盏玩着自己湿漉漉的发尾,又凉凉地补充了一句:“话说在前头,我不能保证自己一定是清醒的,也不能确定带你去那里,是出于我自己的意志呢,还是玄意的安排。说不定我已经被玄意洗脑了,故意引你去送死。你怕不怕?”

“我说过,我不怕死,我只怕死的时候你不在身边。”祁渊反扣住他的手,将他冰冷的手捂在自己灼热的掌心,“所以,带我去吧。”

他看起来像是被海妖的歌声引诱,盲目跳向大海的水手,叶盏默默地看了他一眼,打开附近的地道入口,径直跳了下去。祁渊毫不犹豫地跟着跳了下来。

一路往地底深处走去,这一次不用手电筒,叶盏也能在黑暗中辨别方向。

“好怀念这种感觉,你带着我走在地道里,像回到了小时候一样。”祁渊的声音和他的手一样也带着温度,像跟在他身后的一朵热烘烘的云。叶盏从不知道他有那么多废话好讲。

“其实你走了之后,我想了很多关于你的事。”

叶盏以为他要说一堆腻歪话,结果祁渊说的却是:

“我发现我其实并不爱你。”

叶盏回头看向他,祁渊的笑容不变,甚至为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有些小得意。

“如果我真的爱你,我会放你离开,希望你得到幸福。”祁渊说,“但我自问做不到,所以我不是真的爱你,而是需要你。”

这个说法挺新奇,叶盏点了点头,“所以呢?”

“遇到危险,你能第一个找我——你也需要我,这让我很高兴。”祁渊的眼睛闪烁温柔的笑意,“我想,从互相需要开始,或许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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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城,暴雨浇灌的街道。

孔葭夫人坐在车后座后上,漫不经心地望着窗外的风景,街灯时而在她脸上闪过,留下转瞬即逝的光亮,接着是更长久的黑暗。

亲卫队成员露丑开着车,又拐过一个街角,孔葭夫人神色一凝,坐直了身体,“露丑,你开错路了。我们现在要去龙鳞军总部,不是研究院。”

露丑仿佛没有听到,继续开车,研究院大楼的轮廓在雨幕中渐渐清晰。

“露丑!”

“请您安静,”露丑的身体保持着朝前的姿势,头却180度扭了回来,“好戏开场前,观众不该保持安静吗?”

她的脸融化了,如一滩滩黑色的烂泥滑落下来,瞳孔溃散,浑浊的眼珠子高频率抽搐着,触手从口中溢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