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神后裔 第73章

作者:拾月光 标签: 强强 末世 相爱相杀 玄幻灵异

“你确定没有定位错?”范骁抱怨道,“我们都在这里转悠了三天了!”

“哪能啊?误差绝不超过五公里,我们都开出去五百公里了。”刘理信誓旦旦,“错的绝对不是我,而是这个世界!”

三天前,逐荒的精英人马在祁渊的带领下,开着装甲车队挺入青崖沃土。介于这里的天气条件不适合大型飞船着陆,且他们想保持低调,故而没有堂而皇之地把飞船开来。

刘理拿到了几年前青崖沃土的卫星地图,制定了从农村包围城市的行进路线。按理说三天前他们就该抵达第一个村庄,但是他们看见的,只有被黄沙埋得半截入土的废墟。

他们在村子中驻扎,搜索过去人们生活的痕迹,发现至少三年前这里还有人居住过。

好消息是,沙子里没有发现尸体,说明居民们只是离开了这里,并不是死了。

紧接着,是城市的废墟。黄沙已经掩埋了地表,楼宇都静默地矗立着,仿佛忠诚的守卫者。没有战争的痕迹,没有任何设施被破坏,家犬变成了野狗,成群结队地徘徊在垃圾场。居民家中没有匆忙离开的迹象,腐烂的食物都在冰箱里,脏盘子堆在水池中,衣服挂在阳台上,只是人类消失了。

经过这三天乏味的侦查,刘理的心理预期已经从“找到叶盏”,降低为“找到一个活人”。他真的百思不得其解:“老大,你说这天底下有没有什么咒术,能在一夜之间把成千上万人变没了?”

“嗯……”祁渊认真地想了想,“一次杀一万个人可以,但是无法保证不破坏地形。”

刘理腹诽:“不要用这么严肃的表情思考这么危险的问题好吗!”

祁渊坐在装甲车的车顶,周身环绕着风团。当狂暴的沙尘龙卷袭来时,他负责将风暴劈开。没有一粒沙子打在他身上,其他人都跟洒了红糖的糍粑一样灰头土脸,就他光洁如新。据说能力的形成往往与一个人的性格有关,刘理十分怀疑他们boss的能力是从洁癖进化出来的。

“继续找。”祁渊抬手在额头上搭了个凉棚,看向灰蒙蒙的地平线,“任何发生过的事都会留下痕迹。”

他们继续前行,迂回着向中心城区靠近。

如果中心城区也变为了废墟,那么只能说明一件事:在所有人有意无意的忽视下,青崖沃土已经悄无声息地毁灭了。

第83章 乐铭

◎双倍刺激,双倍快乐。◎

那毫无疑问是一幅画, 占据了整面墙壁,画上是一只硕大无朋的眼睛,光是瞳孔就有三米高。各种光怪陆离的颜色混合在一起, 融合成浓郁的黑色。就是这样庞大的一幅画,居然充斥着细腻的笔触和微小的细节,仿佛一个微缩宇宙。如果纯靠人工画完, 工程量绝对不亚于当年米开朗基罗为西斯廷教堂绘制天顶壁画。

叶盏后退一步, 这副画直击心灵地给他一种深邃和恐怖的感觉,就连毫无艺术细胞的他也不得不承认, 这是一幅杰作。

周围传来了惊呼声, 很多人被这极具冲击的画面给惊到了, 但很快,那些专业的艺术鉴赏家就发出了啧啧惊叹。

“天啊, 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画, 太惊人了, 根本无法用语言形容……”

“快告诉我作者是谁!他是绝对的天才!”

“这就是我们这个时代的至高艺术!我在里面看到了梵高的星空!”

但很快, 夸赞声也停下了,因为随着大门缓缓拉开,人们发现,整座画廊中满是同等价值的杰作。

梦境画廊设计成了一个巨大的回字形, 墙壁上展示着一幅幅巨大的画作, 连天花板上都贴满了。就好像把一百桶不同颜色的油漆倒进一个大缸, 然后把人丢进去, 然后疯狂搅拌,走进这间画廊, 就会有这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人的眼睛一时间无法接受这样庞大的信息量, 叶盏眨了好几下眼睛, 才让热胀的大脑冷静下来。这些画的风格相差非常大,画面各有各的诡异:有一张温馨宁静的田野,翻涌着金黄的麦浪,唯一不和谐的天上吊下来许多稻草人。有一副似乎是自画像,画上的女人脸很长,脖子也很长,弯弯绕绕地堆在画面的右下角。

当然,大多数没那么恐怖,但是也很怪异,比如过于倾斜的坡道,和房子长在一起的树,站在空地上同时仰望天空的一群人……就像是精神病患者的臆想,或者嗑药后的幻觉。

“告诉我,快告诉我!”一个艺术家已经疯了,摇晃着接待员的胳膊,“告诉我作者!我一定要见到他!”

“这是青崖沃土的人民共同创作的。”接待员微笑地说。

“我不信!”艺术家叫道,“怎么可能同时涌现出如此多的大师?!”

“并非大师,他们只是普通人。”接待员指着其中一幅画,“像这幅画的作者,就是一个三岁的孩子。”

那幅画完全是肉色的,层层叠叠的皮肤褶皱像是翻滚的波浪。

“什么……不可能……”艺术家已经失去了言语。

“画展的主人相信,艺术天赋就藏在每个人的灵魂中,你需要做的只是激发它。”接待员道,“如果您愿意,也可以尝试着当场创作一幅。”

“我要付出什么代价?”艺术家喃喃问道,“让我付出生命都行,只要能亲手创作一幅这样的作品……”

“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只需要做一场梦。”接待员微笑道,“请跟我来。”

叶盏悄悄拍了下南枝的肩膀,低声道:“我跟过去看看。”

“要小心啊,”南枝点点头,“这儿真叫人害怕。”

跟随着接待员二人,叶盏拐进了画廊后面的走道,这里空空荡荡,只有艺术家一个人的脚步声在回响——叶盏自然不会发出声音,但奇怪的是那个接待员走起路来也是寂静无声的。

一分钟后,艺术家被带到了一间房内,门口有两个守卫。叶盏躲在拐角后,琢磨着怎样在不发出声音的情况下搞定那两个守卫。比起解救可能有危险的艺术家,他更想看看这种画到底是怎么创作的。

他正要掏出麻醉.枪,背上忽然被轻轻拍了一下,一个好听的声音问道:“你是游客吧?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叶盏一听那声音,吓得魂飞天外,掏枪转身一气呵成,枪口死死地抵在那人额头上,手指搭着扳机,“别动!”

那人被这番动静吓住了,举起双手,不知所措道:“别开枪,我、我会配合的。”

殊不知叶盏比他还惊恐百倍,第一次因为手心的冷汗而握不住枪。

眼前的人穿着修身的白西装,系着领结,怀中抱着一束白玫瑰。他是典型的Omega:精致漂亮,柔顺乖巧,琥珀色的瞳仁里闪烁着惊恐之色,微微翘起的唇角却让他无论何时看起来都带着温和的笑意。

他的味道闻起来,像是一颗被阳光晒得暖融融的橘子,这是被标记过的Omega的气息……

“乐铭。”叶盏咬牙念出他的名字。

如假包换,这就是他十年前在凌景卧室里见过的男人,这么多年来他甚至没有变老多少,以至于和记忆中那张脸完美重叠起来。

但假如这是乐铭,那他捡到的那个身世凄惨的奴隶是谁?到底谁才是真的乐铭?!复制体?异能者?妖怪?白骨精?叶盏的头上冒出无数问号。

“你认识我?”乐铭也吓了一跳,仔细凝视他的脸。他立刻想起了什么,脸颊飞红,“你是不是,那个,我们十年前见过的……你是叫叶盏吧?凌景说起过你。”

甚至一样容易脸红……叶盏隐约感到,眼前这个乐铭才是十年前他撞到的那个。而他捡到的那位,从头到尾都表现得并不认识自己。

叶盏定了定心神,上前一步,“是啊,好久不见,你和凌景过得好吗?”

“嗯,还是老样子,他一直挺忙的。”乐铭觉得两人间的距离有点近了,不自在地后退一步。谁知叶盏得寸进尺地逼上来,枪口贴着他的皮肤向下滑动。

“等等,你想做什么?”乐铭退无可退地靠在墙上,被逼着仰起下巴,露出脆弱的咽喉。眼前的人有着野兽般的瞳孔,散发出为所欲为的匪徒气质,一如十年前忽然撞破窗口,猝不及防地闯入他的世界里。

枪口下移,挑落了衬衫扣子,叶盏一眼瞥见他心口的位置,纹着一个“凌”字。

一模一样……所以到底哪个是假的?

“你是在验证什么吗?”乐铭紧张地问。

叶盏正要回答,手机忽然震动,南枝发来一条短信:“Boss刷新了,速回。”

与此同时,他听到门开的动静,短短十分钟,艺术家竟然又出来了!他一脸如梦似幻,接连不断地打着哈欠,同时又抑制不住兴奋,迈着急促的脚步向这边走来。

“跟我来。”叶盏用枪暗中抵着乐铭的侧腰,带着他快步往展厅走去。

“扣子……”乐铭不自在地拢了拢领口,崩飞的扣子就在不远处的地上。

“性命危在旦夕,还有闲心管这个?”叶盏轻笑道,贴着他的耳朵吹了口气。

“你不会开枪的吧?”乐铭薄薄的耳垂立刻红了,小心翼翼地问,“这是一把麻醉.枪……”

“很清楚嘛?”

“ANA500,我参与了这个型号的研发。”

“哦,我原来只知道你是个工程师,没想到制作的是武器。”

“这里没有别的工程师,”乐铭说,“所有人都制作武器。”

说话间,他们已经回到了展厅。

展厅中央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还是叶盏还是一下子注意到了被人群簇拥的那一个:他的个子很高,穿着一件挺括的白衬衫,下摆只有一半塞在裤子里,袖子则高高地挽起。最引人瞩目的是他的一头白发,造型随意不羁,耳侧挑出了最长的一缕,编成了一小股辫子。

他说话时是那样精神饱满,神采奕奕,如同白昼般明亮,如同太阳般耀眼,所有人都会情不自禁地为他侧目。他和祁渊简直是一对反义词,毕竟祁渊出现在哪里,哪里的人都只会想逃。

“这个项目名为‘华胥’。只要将这些金属片贴在头上,机器就能自动记录人的梦境,AI会分析成千上万的梦境片段,直到合成最完美的一幅画。”凌景正介绍着这些画的创作过程。他的身后,是一个方方正正的机器人,巨大的屏幕上正在绘制图画,“看,我们的第一个志愿者已经完成了他的作品。”

艺术家踉踉跄跄地走上台,脸上还带着如梦初醒的神色,看着机器的大屏幕,不可思议道:“这就是我刚才睡了十分钟做的梦吗?这么丰富!”

他做的梦是一个画廊,笔触扭曲癫狂,色彩明艳饱满,显然受到了主人心情的影响。艺术家先是惊叹,而后又有些失望,“这幅画还不如三岁小孩梦的那幅……”

“因为你的梦太短了,AI没有收集到足够的素材,而婴儿的梦总是很长的。”凌景微笑道,“还有谁想试试吗?”

“我我!”

“我也想试试!”人们争先恐后地举手报名。

“别急,大家都有机会。”凌景快被热情的人群给淹没了。

“您好,我有个问题!”一个记者模样的人举起了笔。

“请问。”

“凌先生,您的华胥计划实在令人惊叹,不,应该说,这个技术完全超乎我的想象,”记者站起来,“既然机器能够记录人的梦境,想必也能够记录下人的思维。您拥有这样强大的技术,难道仅仅用来给人的梦画画吗?”

“您的问题充满洞见,‘华胥’的确有很多衍生应用,不过我打算暂时保密。”凌景微笑道,“等到合适的时机,我愿意向全世界展示我们的成果。”

“希望那一天能尽快到来。”记者诚挚地祝愿道。

不,最好永远别来。叶盏了解他是个怎样的疯子,所以哪怕不清楚背后的猫腻,他也直觉这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叶盏偏过头一看,乐铭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的凌景,眼神是那样的专注和深情,好像那就是他的全世界。

这样的深情,实在不像是假的,叶盏默默地想。

“那个,”乐铭问,“可以暂时让我离开一下吗?”

“嗯?”

“本来说好了一结束就给他送花的,”乐铭捧着怀里的一大束白玫瑰,有点不好意思,“要是不送的话,他会闹脾气的。”

大哥,你正被我的枪指着诶?我脸上写着“心软”两个字吗?叶盏一脸黑线,然而思虑片刻,他还是偏开了枪口,“去吧。”

他倒要看看两人是怎么相处的。

“谢谢。”乐铭匆匆地抱着花上了台,凌景一看到他,便露出大大的笑容,张开双臂,连花带人一起抱了个满怀。台下的掌声更加热烈,夹杂着口哨声,叶盏听到不少艳羡的声音:

“长得帅还有钱有才华,妈的这也就算了,连他的Omega都是极品,天理不容啊!”

“废话,一般Omega人家看得上吗?”

“哼,我要有钱了,就找他十个八个Omega服侍我,吊死在一棵树上多没意思……”

鞠躬致意后,凌景宣布画展继续,揽着乐铭的肩膀一起下了台,走到了背光处。叶盏站的位置虽然偏,但正好能把两人收入眼底。

两人正亲密地交谈,凌景注意到了乐铭没系上的衬衫,坏笑着说了句什么,手指伸入那条敞开的狭小缝隙。也不知碰到了哪里,乐铭险些叫出来,脸羞得通红。他气得推了凌景一下,手却被轻易捉住了,凌景顺势将他拽进怀里,亲了他一口。

关系很好哦?叶盏想起他家里那位“乐铭”,心里没由来有些窝火。

乐铭被亲的时候,会害羞地闭起眼睛,睫毛微微发颤。凌景却没那么老实,一手抱着玫瑰一手捉着乐铭,还能分出戏谑的目光,看向叶盏的方向。

被那样锐利的目光锁定时,叶盏仍然有一种灵魂被刺探的感觉。但他不怕凌景,理直气壮地瞪回去,心想你这不是早就注意到我啦?搁那儿宣誓主权呢?

他正思忖着上去说些什么,忽然听到南枝叫他,“深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