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魔尊渡了两次情劫 第14章

作者:见机行事的剑 标签: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前世今生 玄幻灵异

  秋旷醒马上道:“既然战是圣上的意思,不是天下的意思,你是圣上的将军,还是天下人的将军?”

  相对沉默片刻,夏悟道:“我是天下人的将军。但我要开战。”

  秋旷醒道:“是么?你没有自欺欺人?”

  夏悟道:“我没有。”

  他转身便走。

  关于魏楚战争,秋旷醒犯的最大过失是,在面见夏悟前,前些日子他还见过皇帝一面。那一年圣上年少,他也年少,花神元神给予他许多痛楚与许多保护,但错在他不谨慎,毫无防备,差点被皇帝给杀了。

  是穿过胸膛的直接的一剑,四下无旁人,彼时秋旷醒定睛看着魏帝秋明咎,两人都气喘吁吁,两人都惊魂难定,两人都眼神伤感。

  此事秋旷醒不想全怪秋明咎,皇帝害怕他,属实正常,皇帝一日日留意着他寝殿陌生面孔人来人往;皇帝才能感受到有些决策等闲自主不成、无法对区区一个臣子想杀就杀的恐怖之处。秋旷醒有所理解。

  他还看得出,皇帝立刻略有后悔。

  不似从前和往后,从前,皇帝没有登基;日后,秋旷醒虽然常陷昏睡,醒期不定,提防却加重,汤药饮食仔细验毒,皇帝无计公然处死他一个闲散王爷,又下不成毒药久睡药,生怕万一前脚如愿挥兵,后脚秋旷醒慢悠悠睡醒,设法半途勒停行军。

  那样皇帝就真正哗然四方,暴露受制,觉得无地自容了。一不小心,忠王的特殊能力没准还传出宫去,一旦拥有了民间声望……

  皇帝顾虑很多,因此十年来,都不再轻易动兵了。

  那一剑准头偏差,当年,秋旷醒没死,只是身体濒死亏空严重,一时再无力制止大战。竭尽全力坐起身来,在最后一夜若无其事地劝说将军府中人,是他勉强还能做的为数不多的事情。

  结果不美满。

  楚国国破一大半,割地赔款,献出皇子,他辗转难眠,伤口数度恶化。

  只不过,怀着突出战功,光荣凯旋后,夏悟听闻他近来“病”得破天荒要紧,又明知他一定生气,简略安顿半日,便急匆匆入宫探望他。见他不理人了,苦思冥想几日,逐渐意识到他很在意楚国那名质子。

  那一年,夏珑还小,秋旷醒身边的人类侍从还不是夏珑,是一位办事耐心,经验警惕的老宫人。

  那老宫人既然性情警惕谨慎,仍肯留在自己身边,认真为自己操心,秋旷醒是深深感激的,所以安排事情也顾虑着老宫人的脾气,不打算派对方去关照严他锐,惹一身腥。

  他宫中看看光鲜,实际寂寞无助,那些只妖魔鬼怪绝不堪取信如此的要事,他原打算等自身伤势多好一些,索性亲自关照小质子去,不料越是着急痊愈,越是焦急得难以合眼,越是伤口久久不愈。正是这当口,夏悟观察出他的打算,靠近请缨。

  夏悟称:“我将功补过,好不好?全听你的吩咐,你病成这样,我心头也难过。”

  秋旷醒最终同意了托付给他,夏悟不承诺则罢,若主动承诺了,还不至于在此等大事上撒谎。

  以防万一,秋旷醒也嘱咐道:“我会留信给圣上,尽量请他不发怒质问你,何况这一战你厥功至伟,不像和他不是一条心。行事务必小心保重。”

  然后自身继续断断续续不省人事去了。偶尔醒来,再细问催促夏悟继续照料顺言楼。

  实际上,夏悟也不愿惹一身腥,书被物件多是匿名送去的,反正圣上见了秋旷醒手书,悉知这是秋旷醒意思,也就不阻止不追究了。

  那一剑、出征前夜与夏悟争执的事,此年今日,秋旷醒当然按下不再朝严他锐特意提及,只提了老宫人不便、曾托付夏悟一事。

  严他锐初知晓这一出。

  事过境迁,岁月电转,眼下秋旷醒欣慰道:“你也见过了夏珑,夏二公子为人正直,他也作证、我也多方确认过,夏悟的确办事妥善,没有胡来。物品的大致名单也应对得上吧?你有收到我好不容易得来的楚地琼花种子么?最近又知道,愁儿尽管有时顽劣,当初也细心待你好,我很开心。”

  ?收是收到了,严他锐登时心绪翻涌,五指袖底暗蜷,且不知该怎么告诉秋旷醒,他只收到了一份。

  严他锐沉吟。

  话音落去,秋旷醒也微笑一淡,重陷沉思。

  ——为此,昔年夏悟与他关系缓和不少。直到夏珑进宫当侍卫。

  老宫人去了,夏珑一来,很快同秋旷醒结交融洽,又很快由于近侍孤光殿,难不知晓秋旷醒的秘密。

  起初夏珑大惊问道:“大哥知道您是……您是……?”

  秋旷醒摇头答:“他不信。”

  十几岁的夏珑兴奋地宣布:“我去和他讲,我去和他讲!王爷这里有妖怪啊!走过路过怎能错过!”

  “……”秋旷醒一边无奈,一边也不禁有点好奇,当亲弟弟也声称如此时,当夏珑认为这一切不是他秋旷醒单方面的幻觉时,夏悟会作何反应。

  于是他跟夏珑商量一下,偷偷藏在兄弟二人对话处附近的一棵树后面,竖起耳朵好奇地听着。

  谁知夏悟默然半晌,显得颇平静,淡淡回应:“是么?那你好好照顾他,明日我去庙观求些符纸试试。”

  秋旷醒意外,夏珑也十分意外道:“大哥,王爷还说你不相信这神神叨叨的,你现在相信了?”

  夏悟忽然道:“我哪里是不相信,我是不能相信。”

  夏珑一怔,费解道:“有什么不能相信?”接着隐隐感到不妙,知情秋旷醒人在树后,飞快地替夏悟转移话题,“哥哥,你叫我好好照顾王爷,或不如明日先带盒家里的点心来?王爷一直说喜爱将军府小厨的手艺……”

  夏悟没能接收到警示,含一点漫不经心地,含一点犹豫追悔地,终究说道:“当然不能相信。阿珑,倘若你所言是真,几年前,可能就是我错了……而且,他是人,纵使是天潢贵胄,纵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至少还有一逐之力,今生今世,不是连紧紧追上也做不到。我不能承认,你还小,你不明白。”

  夏珑听得沉默了。

  夏悟想不到,几步之隔,秋旷醒也听得讶异又沉默。

  ·

  午阳残暖,雕门一开,镇国大将军夏悟大步踏入,背后夏珑默不作声地重掩上门,眼前见到两个五官熟悉的人。

  一张脸属于他朝思暮想,今生梦寐以求,宁愿居于其下的人,此刻神情病恹恹的。不过这几年,他看见他总是打不起精神,夏悟习以为常到几乎不觉得对方心情有异了。

  有时夏悟也心境疲惫,不知为了什么,两小无猜的情谊,他甘心付出的一段关系,不知不觉已这样冷淡了。

  另一张脸他比较生疏,只眼角眉廓依稀有更年少时,十四岁时就生长出的骨相特点。不解为何,夏悟看清对方——严他锐——倒是先朝他微微一笑,笑如春风送面,柔和得不可思议。

  至少,看来真如传言所说,秋旷醒将严他锐留在了孤光殿。夏悟肺腑俱冷,猜不透这到底意味着什么,隐约总错觉对面两人不动声色中,眼神交流也透出一股暧昧。但转念一想,只要秋旷醒没疯,不太可能和楚质子过分纠缠。

  “怎么了?”秋旷醒的倦问声惊醒他,“今日你没携神医来?”

  夏悟回神。

  对了,这几年来,惟独今天他不是为此而来。他今天来,是圣上授意的,圣上突地召见他,居高临下道:“去见见忠王,转告朕口谕给忠王,他想个个保下,未免太不把朕颜面放在眼里了。叫他在你跟那严他锐之间留一个人活着,另一个人走出孤光殿。”

  夏悟满背冷汗,怎么也想不到,猜忌也罢了,暴君对他的杀意竟然这么重。

  这恐是严他锐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这一行,夏悟努力不让眼底万般情绪流露太多,舌根苦涩,向秋旷醒简洁行礼,终于试探反问:“阿醒,圣上派我来……派我来询问,楚质子为何在此?”

  这话,秋旷醒是不信的。

  皇帝何许人也,严他锐已光明正大地搬进来不止七日,要么不问,要么何必迟迟才问。

  秋旷醒顿时蹙蹙眉,瞧一眼面前夏悟,再侧首瞧一眼坐在左边的严他锐;瞧夏悟时,夏悟面冻如冰,手势克制拘谨,瞧严他锐时,但见严他锐形容安静,眼神淡惑,并无异样。

  “出什么事了?”转回头,秋旷醒立刻又问了夏悟一遍。

  夏悟抬头,迟疑欲答。

  又看见严他锐笑眯眯的,直视他时,笑容里没有丁点曾被他害得国破家乱的怨惧的痕迹,反而竟然有一点安慰之意。

  生死悬头,心神纷乱,夏悟越看越不解,一时百感交集。

  秋旷醒目前不会清楚:太子暂时不会来访了。

  夏悟目前也并不清楚:正是太子为君分忧,建议圣上要挟秋旷醒二选一的。

  主意就出自严他锐。

  作者有话说:

  以防万一:十年前皇帝能得手,一大原因是皇帝当时也情感状态特殊,不属于纯杀气状态,算是和给毒酒异曲同工的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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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倚轻描淡写更相知(捉虫)

  其实依秋旷醒的性子,严他锐毫不怀疑,不到同归于尽的前一瞬,所谓二择一,秋旷醒铁定两个都保。

  世事未必尽容完美,却总有人会妄求完美。

  他既不像夏悟一样难禁胆战心惊,实质上从不信任秋旷醒心思;也不想违背承诺,他说过不利用秋旷醒谋取地位。

  所以他做了令秋旷醒不必为难的准备。当秋旷醒追问真况,夏悟紧紧锁眉,沉吟片刻终于吐出来因时,严他锐立即握了握秋旷醒的手,倾斜身耳语给他听:“王爷,倘若你信得过我,不必承受惹恼圣上的风险,但选无妨。你若放弃我,我绝不死,不哀不怒,一定回到你身边。你若舍不得我,我必派人去救他,也不让他死。”

  顿一顿又重复:“我一定会回来你身边。我们一起过年。”

  严他锐有备而言,这番话讲得极快,不等秋旷醒消化通明事态,就先夺走了后者注意力。

  七天前,荧路叭叭地向他摊牌,说了冥府大乱,说了秋旷醒是花神,说了两人原本各有情劫对象。严他锐还颇意外自己的原命中情劫是太子秋戏愁。

  秋戏愁曾经让他感激过,十年前,那时节,他以为秋戏愁屈尊好心,平等对待他。但他终究不是纯粹的所见世面甚少的凡人小质子,他也疑惑过,为什么每每两人面对面接触,秋戏愁总是待他十分霸道,暗藏倨傲,不像送书赠花时般考虑他的所需。

  他曾推测,或许是那时候秋戏愁年纪太小,空有心送物慰他,不知怎么详办,因此是身畔宫人细心建议。若这样,倒也没关系,他一样感谢秋戏愁的心意。

  可是观察秋戏愁身畔宫人许久,严他锐发觉他们都是欣赏甚至得意于秋戏愁的倨傲与霸道的。他百思不得其解过。后来十年,秋戏愁不理会他的意愿常常勒令他住入东宫,东宫宫人频频暗示他为报答秋戏愁代替宫人试毒,他更向秋戏愁私下进了不少政策建议,一点一滴,严他锐早已觉得自己亏欠秋戏愁的人情,差不多归还光了,消磨清了。

  是有那么一回,小太子年岁到了,宫中要安排人教导太子如何舞风弄月时,那夜,秋戏愁来到他床边,难得卸去一脸虚假欢笑,脸色肃然,冷不丁问他:“严他锐,你还记不记得昔年第一次照面,我对你所说的第一句话?”

  神色中闪动着感叹的怀念。

  严他锐不怎么怀念,淡淡回答:“记得。殿下对我说:‘咦,好狼狈一个人。’”

  秋戏愁笑道:“我那是心疼你。”

  严他锐不觉着。心疼不是看见谁的狼狈,该是解决谁的狼狈。他不复开口,不予置评,秋戏愁欲言又止,最后便默默黯然离去了。

  严他锐问荧路:“情劫不是单恋吧?怎么对象会是一个我未动过心的人?情劫该也不止是肉/欲吧?怎么每次我为秋戏愁试毒,冒生死险,他都开心得不得了?”

  荧路也不太懂,三言两语解析不成,遑论再答严他锐的下一问:“你说秋旷醒在暗地保护夏悟,秋旷醒会不会爱过那大将军?”只好连连搔头。见她答不出,严他锐想想也觉复杂疲劳,于是沉思小半天,随口告诉荧路:“算了,我不足够了解夏悟,万一将来忠王回归情劫正路,根本无计对付他;魏国太子又毕竟身为太子,权势顽强;我有些害怕。还是尽快兵变吧,反正不必等候魔兵了。”

  荧路:?

  行吧,魔尊有些害怕。

  荧路算算,这比原命格中兵变的日子提早了三四年。

  荧路请示:“如何变?”

  严他锐道:“不必你插手,我悄悄再去见秋戏愁一面,同他说,我心底是向着他的,倒是那夏将军,与忠王结交过密,又不亲近太子,皇帝势必忌惮。既然皇帝又忌惮我,又忌惮将军,又不知为何不愿太拂忠王面子,比起处置身困禁宫的我,凡有机会让忠王松松掌心,八成更想先处置夏悟。这样,皇帝便亦心甘情愿地肯留我一线生机、喘息几日了。至于忠王那一边,不论王爷愿不愿舍弃一个人,皇帝总会按捺不住试试,或许不传明旨;从前我献策真心实意,不遗余力,太子权衡一番,会相信这帮皇帝排忧解难的主意既能保下我,又能立功挽回皇帝的好感,又能铲除政敌夺到军权。”

  严他锐:“这实属多方共赢,魏国皇帝略开怀,太子开怀,秋旷醒不需再因太子胡闹头疼,我也略开怀,届时夏大将军知晓皇帝起心杀他、我再设法说服忠王暂舍弃他、难免他心灰意冷、然后我派遣人手劫狱救他,偷偷送他回到军中,兵变之日,魏国军队绝难心齐,谨慎对阵,步步绸缪,可以大破。岂不是皆大欢喜?”

  好一个皆大欢喜,荧路:“……您开怀就好。若是忠王知道了怎么办?”

  严他锐微讶道:“我曾说不骗佳人,又没说不骗旁人。这计划中,我守约去救夏悟,不是重要的一环么?我很诚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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