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偏不想修剑道 第173章

作者:春酒醉疏翁 标签: 欢喜冤家 仙侠修真 励志人生 升级流 玄幻灵异

  旁的小事自然可以交给薛错的朋友,但庆典礼仪,地点,用具,合籍灵宝,样样不能马虎。

  况且要合籍大殿,自然也要有合籍的喜服,薛真真思来想去,决定自己用仙草缠丝做一件。

  薛错怕她劳累,跑过去帮她缠线,嘴里劝:“不过一杯酒的事,何至于那么麻烦?”

  薛真真轻轻戳戳薛错的脑门,正色道:“你不在意,也要问问,城主他委屈与否。”

  薛错懒洋洋地撑着下巴,忽然眼眸一闪,不怀好意道:“人间嫁娶都要三媒六聘,我是不是也得礼貌周到一番。”

  这薛真真倒是没想到,修士不兴这些,最重要的不过合籍典仪,见薛错有兴趣,又不是什么大事,便给了他宝库敕令,让他自己放手去做。

  薛错一骨碌爬起来:“多谢娘,我这就去了。”

  隔日,殷飞雪正在庭院打坐,忽听小妖怪禀告,说薛大王送东西来了。

  左右统领把东西抬进来,浩浩荡荡几百口大箱子,殷飞雪心中好奇,入目一看礼单,气的直磨牙。

  小妖怪们累的气喘吁吁,见大王哼哼两声,阔马金刀的咕噜噜灌了一口凉茶,也不敢上前讨酒喝。

  这时候,几十口大箱子忽然鼓噪起来,飞出一首七律,是人间小巷里聘娇娘的打油诗。

  殷飞雪嘴角抽抽两下,不以为意。

  小怪颤颤巍巍,探头道:“大王,又有东西送来了?”

  殷飞雪放下茶盏,冷声:“谁?”

  小妖怪打了个冷颤,欲哭无泪,打开礼单一个个念:“这妖庭的孔雀王,人间剑客顾如诲,还有那南海小金龙神,千云大泽神女庙修士,西方灵山的和尚……他们见薛大王给您送东西,就说要充实门面,就把送给薛大王的东西,都一股脑塞到天都府来了。”

  殷飞雪猛地捏碎了茶杯,嘴角一点点浮起笑容,让小妖怪不寒而栗,他磨牙道:“薛饮冰!”

  合籍那日就更热闹了,别人的大典无不肃穆祥和,唯独薛错的合籍大典,正中央清出来好大一块地方,摆上了擂台。

  那玉树临风的新人,被从圣人娘娘那里借来的捆仙绳绑成一只毛毛虫,不让他有机会动手。

  小金龙伤心又高兴,啪嗒啪嗒抹眼泪,他今日负责看管薛错,渴了给大师兄喂水,饿了给吃,不让他出去。

  “有我在,谁也别想带走师兄!”

  薛错无可奈何,趴在地上滚了滚:“我这是合籍。”

  小金龙拍着胸脯道:“那就更不可能让他轻易得手了!大师兄你看着,孔雀鸟他上去了。”

  孔雀王华裳曳地,挥着羽扇,悬空而立,对一身红裳,俊美肆意的妖王勾勾手:“想见薛错,过我这关。”

  殷飞雪呵呵轻笑一声,双眸亮的惊人,他毫不畏惧地掀起下袍,扔了黑刀,徒手飞身上前,和那只傲慢的孔雀鸟战在一处。

  打过百来十招,孔雀鸟微微气喘,他眉目冷寒,退后一步,厉声:“顾如诲。”

  “来了,”青年身随行至,平淡的表情,寒凉的眼眸,越过孔雀鸟,挡在殷飞雪身前,长剑出鞘:“顾如诲,前来请教。”

  殷飞雪抱着胳膊,抬了抬下巴,黑刀飞至手中:“顾兄先请!”

  又是百来十招,顾如诲被黑刀击退半步,他便主动让开,露出身后圣洁清逸的小僧人。

  此关过了,还有方龙洗那个臭不要脸的邋遢鬼,他趿拉着僧鞋,满脸笑意:“啊哈哈,我一个人斗米不过,不过贫道朋友遍天下,今日也来为我薛错侄儿助威!”

  小金龙在台上看的热血沸腾,恨不得化身金龙,冲上去咬几口过过瘾:“师兄!方师伯好威风!师兄……师……!!!”

  敖沐忽然大惊失色,掀起桌椅软垫,他那么大的大师兄哪里去了?

  殷飞雪同方龙洗打得难解难分,应了一众高手,正有些神思疲倦,忽然听到一声响亮的:“殷飞雪!”

  他猛然抬头,黑刀挥退众人,将方龙洗摔了个狗吃屎,一道黑影从天而降,摔进他怀里。

  殷飞雪愕然:“薛错!”

  薛错被捆仙绳捆得像个粽子,他努力拱出来,对擂台上的众人道:“各位叔叔伯伯,朋友兄弟,今日是我的喜事,谢各位同道前来应约见证,现下人已经接到了,还是快开始合籍大典吧。”

  众人面面相觑,还是薛真真出来主持大局,宣布合籍典仪继续。

  殷飞雪抱着薛错,薛错靠在他怀里,歪歪头,咬耳朵:“生气吗?”

  殷飞雪失笑,捏捏他的脸:“气什么,我替你高兴。”

  薛错眨眨眼,忽然拱起来,吻了吻那凉薄的唇,郑重地说:“我不负你。”

  身上的捆仙绳蓦然一松,薛错诧异片刻,活动活动手脚,牵着殷飞雪的手:“飞雪,同我一起走吧。”

  殷飞雪上前握住薛错的手,微微一笑:“善。”

  彼时天高云淡,盛宴华彩。

  此心相系,便万载不移。

第143章

  孔云大闹圣人道场,被擒住,压在神女峰下,他不服气的质问:“你不是圣人吗,你为何不救他!”

  “为何不救!”

  圣人这次倒没有晾着那小孔雀,回答了他:[是他选择救,而非吾选择不救他]

  孔云听得愣在当场,眼眶红了:“那傻子!”

  他复又叫嚣起来,只是这次的声音小了许多,还未问,便忽然砸落了一颗颗眼泪:“我今后又上哪儿找去,他倒是好自在好逍遥,谁又要他救了!”

  冲撞圣人道场,罚了三天面壁思过,时候一到,孔雀南大君便慢悠悠地来领人。

  孔云固执道:“大君,他真的绝无生机了吗?”

  大君清啼一声:“他的命中因果,你不要执着,走吧,去送他最后一程。”

  孔云捏紧拳头,知道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可是偏偏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他满脸阴郁的飞往天都城,看着薛错的衣冠冢,恨得牙痒痒:“他怎么会躺在这儿,自欺欺人!你们个个自欺欺人!这破地方,我永远不会再来!”

  他说罢绝尘而去,奚陶目光忧虑,想追上去劝解,被顾如诲拦住了:“他心里不好受,莫再提了。”

  两人俱叹息,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停驻在原地,望着青莹莹的坟冢,长长的沉默着。

  后来顾如诲去了人间,他不再只练剑,转为符剑双修,践行着故人的大道,在红尘中游离,他的身边鹰霄一直陪着他,也不算孤独。

  偶然想起朋友,便去信问一问,这些旧人里,只有孔云十有八九不会回。他这一气长久的很,且恨上了当初拦着他的新天神,日日夜夜,勤修不辍。

  天地重现圣人之后,新神秩序又发生了变化,成仙之路重新打开,亦下凡了一批散仙。

  天地秩序不再一成不变,万法复兴,涌现出许多奇奇怪怪的道术。

  妖族大道弥合,孔云自然如鱼得水,修为水涨船高,一把羽毛扇杀得新天神胆寒不已。

  顾如诲则大部分时间都在人间流浪,他没有特意寻找过君无畏,却也碰见过一两次。

  师父是仙人,但却被道所弃,从前被他无视的人欺辱他,报复他,他也绝无还手之力。

  但世间没有人敢杀他,但也不再有人认识他。

  顾如诲没有出现在君无畏面前,他拦住那些修士,对他们说:“下次看到你们,我会斩一剑。”

  修士们唯唯诺诺,不敢反驳。

  顾如诲放他们离开时,听到背后有脚步声,他犹豫了片刻,化作流光离开。那之后一百七十多年,如诲都没有再见过师父,不知道他到了人间哪里,有没有想明白他的道。

  师娘把流云峰送给了他,嘱咐在出门在外,记得时时休憩,莫痴迷。

  他也就随身带着那座仙山,陪陪仙山里的不老松,养老的雪剑,练练字,看看花。

  他学过骑马,当过运送粮草的小兵,沽过酒,卖过鲜果,兴之所至还隐姓埋名,考过状元郎。

  人间有许多有趣的事。

  他看过,听过,体验过,只是在家家团圆夜的时候,独自在流云峰抚琴,也会感到有些寂寥。

  这人间再热闹,好像也差了一些。

  六百多年后的某一天,他在暨南冰川和鹰霄下棋,天边忽然飞来一只纸鹤。

  纸鹤冻得瑟瑟发抖,呲溜一声钻进鹰霄衣服里,冻的老鹰大呼小叫,他满头雾水的把罪魁祸首抓出来,那纸鹤还十分有灵性,明明一对黄豆眼,却让人看出几分可怜巴巴,委屈万分来。

  鹰霄好笑道:“什么人寄来的,还怪有趣。”

  他递给顾如诲,顾如诲抬手输入一丝灵气,眼眸盯着棋盘,思考下一步落在哪里。

  “顾师弟,快到天都城来找我喝酒!”

  哗啦一声,棋盘翻倒,原来是鹰霄刷地站起来,惊愕道:“这声音,薛错?”

  顾如诲慢半拍的放下棋子,兜着一袍棋子站起来,忽然一扬,黑黑白白的棋子噼里啪啦的落到冰原上,咕噜噜滚出好远。

  “去天都城。”

  他离北陆最远,因此紧赶慢赶,还是迟了些时辰才到天都城。

  原本好好的楼宇塌了两三座,独独剩下一座好的,里面吵吵嚷嚷,道术纷呈,好不热闹。

  顾如诲从云端落下,本来想走门,想了想,绕到窗边用力一推,不知道把谁推倒了,屋子里坛坛罐罐劈拉吧啦,一股浓烈的酒香喷薄而出。

  “谁啊!搡我一跟头。”

  方龙洗没好气的爬起来,见到顾如诲一瞪眼,霎时欢喜起来:“原来小剑仙和大老鹰来了,快快,进来说话,你瞧这是谁回来了!”

  “如诲,”老实和尚奚陶笑道:“可算来了。”

  顾如诲放眼一瞧,屋子里坐着方龙洗,奚陶,任殊,殷飞雪,还有个三寸泥陶丁,小金龙泡在酒坛里,祥云尾巴卷成一团,明显已经喝高了。

  他又看正中间的人,孔云咬牙切齿,用力攥着薛错的手往另一边掰,薛错不服输的拍桌,使劲往另一边压。

  孔云道:“想胜过我,下辈子吧。”

  薛错憋着一口气,目露凶光:“你能赢我?我让殷飞雪倒立喝酒!”

  孔云目光一亮,骤然用力,薛错气力不济,差点被直接掰倒,他屏气凝神,不知怎么看到顾如诲,刷地掰倒了孔云,跳过来:“师弟!”

  顾如诲扫过孔云不甘心,铁青的脸,微微一笑,一句小师兄隔了整整六百年。

  坐下来一说,才知道孔云最早到,和薛错拳头碰拳头的打了一架,拆去四五座楼,才偃旗息鼓,狠狠地抱了抱薛错,骂了七八五六句不雅之音。

  薛错拍桌:“你拆了我家的房子,赔吧。”

  孔云看了看殷飞雪,冷笑:“几间瓦舍而已,你若是赢过,我就赔你。”

  因此才有了顾如诲来时看到的一幕,这下子孔云不得不赔了,他哼了两声,拎着酒坛桄榔往桌上一放,踩着椅子,豪气干云:“顾如诲,你来晚了,来喝!”

  顾如诲默不作声,慢条斯理的整理好袖子,接着从邻桌提起酒坛,豪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