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之我被伴侣逼成战神 第99章

作者:小土豆咸饭 标签: 相爱相杀 爽文 玄幻灵异

  “会很难看吧。”

  疯子。

  禅元脑海里升起这个念头。他想要阻止恭俭良的行动,眼睛努力睁开,“放……唔。”那双赤红的血瞳撞上来,恭俭良的额头轻轻碰撞着禅元,他的睫毛近在咫尺,禅元清晰地看见自己的倒影。

  呼吸停滞。

  从雄虫的喉中发出温柔的哼唱声。一种带着忧伤的调子,盘旋在二人中间。禅元觉得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距离在哪里听过。直到恭俭良转身离开,唱着歌,迈着舞步,他脑海中霹雳般炸开。

  ——这是蝶族在葬礼上所唱得丧歌。

  一样的曲调,哼唱的情绪略有不同,哼唱的歌词大相径庭。恭俭良,捡起地上占满肉泥的锤头,收紧浴衣,顺手带上浴室的门。

  他走了。

  最起码是离开了浴室。

  禅元想要控制自己起来,手肘擦着两侧的墙壁和支撑物,大腿发力想要站起来,腹部发白的伤口撕拉一下破开,更加凶猛的鲜血涌出来,椅子也随禅元的蠕动吱呀作响。摇晃之中,他摔倒在地上,整个椅子随之砸在背部。

  真的,要死了吗?

  禅元咬着牙。他伸出手,用掌心擦着滑腻的地面,将破碎的膝盖为下半身的支点,在地上攀爬起来。

  恭俭良真的会杀了他。

  真的。

  会死。

  足足一年的相处时间。禅元自认为做到一个雌君的本分,衣食住行,吃穿用度,就连雄虫在星舰上闹事,被人挨了罚,他也毫无芥蒂上前照顾恭俭良,叫雄虫舒舒服服地过日子。

  他们还有一个孩子。

  禅元大口呼气,浴室的热水已经凉下去,封闭空间内水汽反而更容易产生窒息感,压得他肺部沉重。他按压在地砖上的掌心呲溜一下,没找准摩擦点,整个滑出去,脑袋“哐当”磕在地上,叫禅元猛然清醒过来。

  他还没有给小扑棱取名字,没有看着那孩子长大。

  他还没有混到远征结束。

  他还没有收集到全部的美人卡,没有看完好几部电影,卫星岛仓库里还有一大堆没有收纳的藏品。

  他还没有晋升到可以当混子养老的职位,过上理想的上班打卡摸鱼的日子。他还没有回家和雄父雌父解释自己为什么嫁了一个螳螂种雄虫的原因。

  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

  这些事情,有事业,有孩子,有他的原生家庭,有他的爱好。唯独没有恭俭良。事到如今,禅元睁开眼,闭上眼,对那个雄虫有种难以言说的情愫。

  他以为自己努力了,以为自己做到将这个雄虫当做家人对待——至少世界上大部分的雌虫都是如此,大部分人做的还不如自己出色。从起床那一刻开始,他就像圆规的一个角。

  无论跑得再远,都是围着圆心转。

  把他杀了吧。

  把恭俭良杀了,就算是喜好,不,就算是喜好——也已经超出了他的底线。禅元控制手指,奈何一根都动不了,他用肘部和手腕让自己前行,将地上纵横的血痕斑驳,拖拽到浴桶两米处。

  禅元累了。

  他爬不动,也实在力气再前进。

  “雄主。雄主。”他小声的嘀咕着,似是陷入了死亡的幻境,声音开始颤抖,意识摇曳模糊起来。含糊中,最后几声的“雄主”,变成“恭俭良”的名字。他倒在地上,冰冷狼狈地呼喊着雄虫的名字,一声又一声。

  “恭俭良。”

  “恭、恭俭良。”

  他还是喜欢他的。禅元掐死自己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他眉头紧锁,头疼得厉害,越是在死亡的关头,他越能想到恭俭良令人垂涎的脸。

  如果能在雄主小时候遇到他就好了。这么疯的小雄虫,教育起来一定很有意思吧。禅元晦涩不明的想,以未婚夫的身份,时时刻刻监督恭俭良的作业,恭俭良的日常。稍微发觉小雄虫犯了错,就把人拽到墙角面壁思过……那时候,温格尔阁下还活着……对。只要有温格尔阁下在,自己就能冠冕堂皇地教育恭俭良……必须要打雄虫的屁股、打他的手心板,打到恭俭良发怒又不敢大叫,愤怒到红着眼睛,瞪着自己。

  禅元有一搭没一搭的幻想着,想到自己拥有处置恭俭良的权利,他身上的伤口也好受一点。

  垂死之人也就剩下这点可悲的止痛剂。

  “禅元。”

  浴室门口传来雄虫的声音。他去得很快,来得也很快,推开门提着四个脑袋,走到禅元身边,指责道:“你干嘛乱跑。”

  恭俭良。

  回来了啊。禅元抬起头,虚弱的看着。恭俭良手指各扣着两个寄生体脑袋,身体四周都是溅开的污血,他俯视禅元,随手将胜利品一抛,把禅元扛在肩膀上,怄得人一口血吐出来。

  “才刚开始呢。你不要乱爬。”恭俭良拍两下禅元的屁股,将人重新放回到原位,粗暴地动作叫禅元嘴角又呕出两把鲜血。

  “雄、雄主。”

  “嗯?”恭俭良已经掏出刀,准备挖出脑袋中的眼睛,闻言皱了皱眉,转过头去看。

  禅元囫囵吞咽着血水,笑起来,指点他,“活着挖了才好看。”

  恭俭良捧着脑袋,瞧了瞧,确实是这个道理。活着的眼睛挖出来更加明亮灵动,死了反而就是一坨灰珠子,黯淡无光不说,有时候还得先割了眼皮才好拿,实在是麻烦。

  禅元还是有点用处的。

  恭俭良想什么,都放在脸上。他的表情被禅元解读得一清二楚,因而没从那张脸上读出一丝“放过他”含义的人失落得低下头。

  他不想死。

  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

  讨好恭俭良吧,短时间内没有办法修复伤口,也没有力气再去逃跑和恶斗。禅元看清楚自己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是血淋淋不留握柄的刀,他也必须握住,直至掌心鲜血淋漓,皮肉翻滚。

  他不想死。

  “雄主,我可以帮……”

  “你必须死哦。”恭俭良纯良地说道:“禅元,谢谢你的意见。”

  可惜,丧偶这件事情必须要做,时刻要做,现在、马上、等一会就要做!

  “不。求求你,雄主……”禅元身体缓慢下滑,他涕泪纵横,在生死面前,所有肮脏的想法,所有对未来的畅享,所有的不甘心只会化为对生的渴望。他重重地将脑袋磕在地上。

  一下。

  两下。

  “雄主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他想活着,他真的很想活着。不管是什么原因,什么牵挂,活着一切都有机会,一切都会余地。

  恭俭良看着他,微笑着。

  “不行哦。”

  他蹲下身,从口袋里掏出新鲜的还带着余温的眼珠子,一颗一颗塞到禅元的掌心中。滑腻的血肉从扭曲的指缝中,滑落在地上。恭俭良轻声细语,叮嘱道:“我们不是给雄父买了好多东西吗?”

  他细细数着,带着一路上见到的各种事物。

  “现在是冬天,雄父很怕冷。他每年冬天都要穿厚厚一层衣服。以前还在雄虫学校时,我会给雄父织围巾……禅元你知道吗就是那种围巾,我总是织不好。二哥嘲笑我笨手笨脚,我就将他打一顿。我现在都没有把围巾送给雄父……不过没关心。你挑的围巾很好看,花色也很好。雄父一定会喜欢的。”

  恭俭良谈起温格尔阁下,语气放软,语速也缓慢下来。

  他有时间,有耐心和禅元谈论自己的家庭,那些温暖而美好,将他束缚住的柔软绳索。

  “还有大衣。大衣也好看。雄父每次外出都要穿蝶族礼服。”恭俭良站起来,一脚一个踩在那些眼珠上。每一次踩踏,地上都爆浆开泥泞。而最终,黏糊满血浆和组织的拖鞋踩在禅元的大腿上。

  它缓慢地擦拭着,令人不舒服。

  “你挑的衣服不太能穿出去。也就看在你是我雌虫的份上,雄父不会责怪你的。”恭俭良道:“我是雄父唯一的雄子,我是他最心疼的小雄虫。你知道吗?禅元。”

  禅元的大腿被踩得一片青一片紫,他扭曲着,半依靠在地上,瞥眼看着雄虫,没有回答,张着嘴大口喘气。

  “他一直觉得我跑出来和你结婚,很危险。”

  恭俭良敲了敲脑袋,“雄父说,他给我找了实力很强大的雌虫。我说我不需要,我可以控制好自己。他还说想给我找一个雌侍,在结婚之前有一个能够专心照顾我日常生活的雌虫——天啊,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雄父实在是太担心了,我知道他是为我好,可是我已经有你了对不对。”

  “禅元。你过去之后,一定要把围巾和大衣,还有项链。”

  恭俭良左顾右盼,发觉那些眼珠都被自己踩碎之后,长叹口气,苦恼地挠头,“算了。那些眼珠子都不好看。之后我剜出来,会比这更好看。禅元,我把他们串起来,你要全部、全部带给雄父哦。”

  艹!艹!这个疯子雄虫!疯子!

  禅元咬着牙,最后求饶在嘴边化为诅咒,“一起走啊,雄主,一起走!温格尔阁下最想见到你了。你可是、他最疼爱的小雄虫啊。”

  “当然。”恭俭良并不气馁,话只听后半段“我可是家里唯一的小雄虫。”

  “雄主!和我一起走吧。”

  “哦~禅元~我可爱的雌君。”恭俭良哈哈大笑,快步上前,一巴掌将禅元的脸扇到一边,又一巴掌将其回归原位。他揪住禅元的头发,强迫雌虫看着自己,嘲讽道:“你是没招了吗?”

  作者有话说:

  更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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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禅元的鼻腔滑下两道鼻血。他的嘴唇和牙齿沾满了血迹, 恭俭良偏偏还要将他的脑袋往后拽,叫那些血沫呛到咽喉里。

  禅元发出咳嗽声,嘶哑的喘气声从他的胸腔里传出, 鼓起, 落下。

  是。他必须承认。

  面对恭俭良毫无收手的暴力, 一切算计, 一切对雄虫心理的估量,毫无意义。因为恭俭良永远是不同的, 他心中没有利益杠杠, 没有道德准则, 更不存在情感羁绊。

  不。禅元裂开嘴, 鲜血将一排牙全部浸染成红色, 只有他不是恭俭良的羁绊罢了。为了雄父温格尔阁下,恭俭良可以遏制自己二十多年的本能冲动,手上干干净净不沾一条人命;为了幼崽小扑棱,恭俭良可以在一击毙命的关头, 化拳为掌,轻轻抚摸自己。

  ——只有他, 只有他禅元。

  ——他根本就不是恭俭良的羁绊!只有他不是!

  “恭俭良。”禅元挤出血水,断断续续,道:“我真后悔遇见你。”

  一开始,温水煮青蛙的政策就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