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徒掀了我的棺材板 第29章

作者:松羽客 标签: 强强 仙侠修真 玄幻灵异

第38章

  第二天太阳还只在山顶露个头,白千满睡眼朦胧地出了屋,本想去打点水洗漱,结果刚到院门就听见厨房里的动静,不知不觉地转弯到了厨房门口,看着地上落的几根柴。

  “这么早就忙活了?今儿又不是什么大日子,早饭这么隆重。”厨房很小,一抬眼就看见灶台旁边的人。那人并没有忙活,坐在灶台边的小矮凳上,手里拿着木棍挑着炉火里的残渣——先前听到的就是木棍敲炉壁的声音。。

  白千满卷着袖子走进来:“需要我帮忙么。”

  萧亓看了眼白千满:“把你眼屎洗干净。”

  白千满刚弯腰想拿个凳子过去,听见这话撤手扣着眼角:“不用帮忙拉倒,哪有眼屎,骗人。”

  萧亓没再看他,将木棍丢在一旁站了起来。

  白千满见他动了,赶忙说一句:“我马上去洗脸,你等我来帮你弄。”

  萧亓掀开锅盖,一股热气升腾而起。白千满见状赶紧跑去抹了把脸,再回来时萧亓还在从锅里往外端碟子。

  白千满看着一个个小碟子,犹豫之下说:“……这么多,咱们俩能吃的完吗?”

  萧亓正拾甜包,动作一顿,看向白千满:“晏疏呢?”

  这是萧亓第一次叫晏疏的名字,有些生疏,总归没能叫出师父。

  白千满翻了个白眼,他知道自己这师弟是个犟脾气,就不肯叫师父也不知道为了什么,纠正了一句“不可唤师父名讳”,而后走到旁边,接替了萧亓的活儿,一边摆着一边说:“天没亮就走了。”

  白千满做徒弟做得很有分寸,虽无人教授,但也知道界限,哪怕萧亓当着他的面对师父无礼,他也不曾有所效仿,只是偶尔纠正几句,最终怎么样还是看萧亓自己,毕竟师父都没说什么,他再管得多就显得讨人嫌。

  萧亓眉头皱得很深:“什么时候走的,我怎么不知道。”

  他这一夜几乎没睡,只有傍天亮是眯了一会儿,若是离开,便也只能是那个时辰了。

  诱人的香味险些勾出白千满的口水,他嘶溜了一声说:“很早了,我隐约听见有人来,不过好像没多久就离开了。我住的地方比起师弟更靠近门口,你没听见也正常,若不是有人似乎一不小心踩了空,发出点声响,我也不知道。”

  砰地一声,立起的锅盖落了回去。

  白千满吓了一跳,还好他反应快,没被锅盖敲到头,拍拍胸脯埋怨地看着萧亓:“杀人啊?师父又不是不回来了,师父来此本就有事,现在出去就是去办事,办完自然会回来,你这么大反应做什么。”

  眼看着半锅的东西还没拿出来,师弟大概是不打算给他吃了。他其实也知道,师弟只是对师父好,他这个师兄是顺带。

  白千满一直很知足,有人做饭还有什么不满,所以他看着已经放在锅台上的几个小碟子问:“那我们能开饭了吗?”

  回答他的是一阵风,还有飘散而出的香味。

  白千满咽着口水看着早餐,犹豫着要不要先吃上几口,但是一想到师弟那张冰块脸还是算了,饿肚子也比被刀子似的眼睛盯着强。

  毕竟这都是给师父做的。

  呜呜呜,徒弟好惨,师父若是晚点出门就好了,他还能混一顿好吃的,今日的早餐看着就比前几天好吃。

  *

  乌华院不大,萧亓跑着到了晏疏房门前也不过白千满一个念叨的功夫,紧闭的房门和昨晚无甚区别。他站住,曲着手指敲上去。

  敲了三下,说:“早饭好了,起来吃饭。”

  一般这个时辰晏疏差不多正好出门,晏疏没有赖床的习惯,但醒的也绝对不算早,恰巧是太阳刚刚离开山顶,每天都很准时。

  萧亓的话顺着风入了屋子,却无人应答。

  萧亓因白千满的话而翻滚的心逐渐冷静,他又等了一会儿,敲了第二次门。

  依旧无人回应。

  白千满没有撒谎,晏疏一大早就已经离开,不知去了何处。

  萧亓不知道在鹤温谷的地界里,能有什么人那么早来找晏疏,更不知道晏疏能去做什么,一种失控的慌乱再次出现,一如从前。

  萧亓轻轻推开了房门,屋内有一股淡然几不可查的味道,有点冬日初雪的清冽。这种味道很熟悉,晏疏灵蝶才有,很好闻,却很少会在晏疏身上闻到。

  所以离开时,晏疏必定放出了他的灵蝶。

  既能在鹤温谷里出入自由,又需要晏疏放出灵蝶而相见的人。

  萧亓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绕着屋子走了一圈,什么都没碰,最后脚步停在床榻前。

  被褥并未收拾妥当,晏疏起得想必很仓促,一旁纱幔还在飘着,与昨天夜里如出一辙。

  萧亓还站在昨晚的地方,只是床榻上已经没了另一个人。

  都说夜晚最恐怖的不是鬼,而是其本身能勾出人最原始的恐惧和欲望,哪怕萧亓早已习惯压抑自己,于深夜之时,还是难免越矩多肖想几分。

  太阳升了起来,萧亓不再丢失在夜里,便也就没有于此处多逗留。

  方一出门就见着走来的白千满,萧亓对白千满没什么想法,甚至都没多大的印象,晏疏喜欢带着那就带着,跟带个小猫小狗没什么区别。

  白千满等萧亓关好门才出声:“师父是不在吧?就是不知去了何处。”

  话刚说完,院落门口有人出声叫他:“千满!你昨日跟我寻的小玩意我找到啦,快夸夸我。”

  莫衡手里正举着什么东西跑过来,迎面见着萧亓噎了一下,在萧亓擦肩而过时松了口气,拍拍胸口小声说:“你这师弟真吓人。”

  白千满做了个“嘘”的手势。

  莫衡“哦哦”了两声,压着嗓子说:“昨日小师兄回来了,正巧你要的那玩意他那有,亏得我半夜起夜抓着他,否则今天你也看不见这好东西。”

  所谓的好东西其实就是个装蛐蛐木雕罐子,设计的比较巧妙,既不会让蛐蛐闷着,又能放大其声音,逗起来很有意思。

  原本已经走开的萧亓听见这话突然站定,转过身问:“你说谁回来了?”

  莫衡转过头,有些不确定地说:“你是在跟我说话?”

  这不能怪莫衡,主要是萧亓这人平时话忒少,先前莫衡几次跟他打招呼都贴了个冷脸,这会儿乍然被主动搭话,有些不适应。

  他支吾了一声说:“小师兄啊,苍怀,你们应该认识吧,之前苍怀师兄跟着赵师兄一起去的抚宁镇,他们不就是在那遇到你们吗?”

  莫衡看向白千满求证,白千满点点头。

  萧亓听完话一声不吭地走了,莫衡目送着他回屋,说:“你这师弟着实不同寻常。”

  白千满尴尬的“嘿嘿”一笑:“不用管他,他只听师父的。”

  说到底萧亓不是鹤温谷的人,与莫衡也不熟悉,他人究竟如何与莫衡无多大关系,自然也就不会多谈。

  只剩下他们两人,莫衡又来了兴致,勾着白千满的肩膀:“回头再去捉几只蛐蛐,小师兄的那个霸王不舍得给我,咱们就只能自己捉了,等我今天下了晚课来找你。”

  “你们不是有宵禁?太晚出门不怕你师尊骂你?”

  “嗐,师尊最近不知道在忙什么,课业都是师兄们在讲,晚上偷溜出来一会儿没事,这几天不少师兄弟溜出来玩。”

  一听这,白千满连连点头,约着晚上再聚。

  莫衡这一趟除了这事儿,就是给他们送点食材,罐子暂时放在白千满手里,莫衡赶着去上课,白千满欢喜地抱着罐子回了屋,连早饭还没吃这件事都忘了。

  *

  鹤温谷山上的一处长老住所里,一间不大的堂室内,晏疏正坐在角落最不起眼的一把椅子上,撑着头闭着眼睛似乎在假寐。

  主位坐着溥屏,旁边是几个长老,赵正初立于溥屏身侧,中间空档之处站着的是苍怀。

  此处是文长老的住所。不同于山坳中的气派,此处幽静雅致,屋外皆是鸟儿叫声,屋宇不多,自然在此居住的人也不多,只有文长老和几个亲徒。

  文长老还有几个年纪小的徒弟,都住在山坳中,与其他门派弟子一同修习,等基础课业学完了,到了一定年岁修为稳定,才会到此处领个住所,莫衡便是如此。

  苍怀是溥屏的弟子,按理说如事也应该在门派正堂商议,然而此时事关重大,即便是门派内弟子知道的也是越少越好,便选了文长老的地方。

  苍怀表情看不出心思,恭恭敬敬地站着。

  文长老问:“你是说,你从山下那个奇怪的阵出来后,就落回了抚宁镇外的归远山上。”

  苍怀:“回长老,是。我们落的是山北面,不知设了什么迷障,走了许久未找到下山的路,所以误以为入了无人深山中。”

  “后来又瞧见……棺材?”

  “是,那棺材也是奇怪,盖子翻在一侧,其上未见钉子,就好像打造完后随手扔在那,但又有腐蚀过得痕迹,应该是入土有段时间。里面未见尸体,空空的搁置着。”

  文长老看向溥屏:“以前未听说归远山有此异状,从前毕翊仙尊还曾去过哪里,也未曾说过什么。那山可是……”

  文长老的话未说完,溥屏沉吟片刻,说:“谷外莫名其妙出现阵法,归远山上也出现异状,未必都是巧合,此时还需再行斟酌。”

  溥屏问苍怀:“那你之后是如何下得山?”

  苍怀面露疑惑:“此事也是蹊跷,见了棺材后那些迷雾突然就散了,下山的路异常清晰地出现在眼前,然而走了没多远再回头,却又找不到先前棺材所在地,就好像那里有着一扇门,隔绝了内外两地。再之后我们一路赶了回来,未敢再多耽搁。”

  说到耽搁,苍怀下意识看了下屋子的角落,那个从一开始就闭着眼睛似乎打瞌睡的银发男人。

  溥屏注意到他的眼神,咳嗽着叫了一声。

  之后又说了许多,晏疏兴致不高,撑着头有些困倦。

  他昨夜属实没睡好,原因——怪糟心的徒弟。

  嗡嗡了一会儿,苍怀连同一旁的赵正初一起退了出去。

  屋里没了旁人,溥屏却未吭声,只是看着坐在角落的那个人。

  长老们来的时候都看见了那个男子,之前就听说谷里来了客人,如今到时头一次见。

  他们自是不认识,也不知道溥屏放任一个外人在此听这些到底什么打算,如今该说话的时候,溥屏反而没了声,而是看着角落的男子。

  最后还是文长老先坐不住,出声道:“掌门,此时可大可小,但是关系到秽玡,是否联系其他门派一同商议。”

  晏疏这时问:“先前听贵派长老对归远山有些忌讳,如今山河大变,不知着归远山有何说法?”

  众人目光齐齐看了过来,文长老皱了下眉。

  有些年岁的人无人不知归远山,不知归远山的,大多是年岁不过五十的小辈。

  所以溥屏找一个小辈来作甚?

  溥屏仿佛没看见文长老的不耐,听见对方问话甚至站了起来,恭敬地模样让众长老一惊。

  溥屏说:“您有所不知,当初天地崩坏,四处混乱,尤其是天裂之地更是尸横遍野寸草不生,平得秽玡之后,许多鬼修以此修炼。为散阴聚阳,也为安抚百姓,那凶地就由仙门出手建了个小镇,以活人之气压制,并以阵法符咒催得草木生。期初那镇子里都是仙门子弟,或收容无家可归的难民,时间渐久,人换了几代,慢慢忘了恐惧,居住的也就越来越多,后仙门子弟撤出,就成了现在的抚宁镇。”

  “所以归远山就是当初的战场?”

  溥屏:“正是如此。”

  此话说完,一个念头突然闪过,他看着对方,却又不知要如何去问。

  反倒是对方坦然地看着他笑了笑,手指上勾着一只灵蝶把玩道:“那就没错了,棺材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