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徒掀了我的棺材板 第38章

作者:松羽客 标签: 强强 仙侠修真 玄幻灵异

  萧亓嗤笑一声:“你问它还不如问问自己的脚指头。”

  “你这人……”白千满瞪了一眼,想说他烦,但又怕打不过——虽然白千满在体型上占了优势,但是不知怎么的,他总觉得真动起手来自己要吃亏。

  秉承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则,这点预感每次都在关键时候拉住了白千满。

  白千满仗着萧亓没睁眼,无声嘟囔了一句“当哑巴挺好”,之后才换了个表达方式说:“你可以继续不说话。”

  其实白千满留下的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就是先前莫衡从师兄那里拿来装蛐蛐的罐子,里面放了一张纸条,歪歪扭扭地写着“我们走啦,以后再见”。

  算是道别。

  萧亓嘴角讽刺的笑容更甚,白千满心中一抖,下意识觉得自己嘟囔的话也被萧亓听见了。

  还好不是什么太坏的话……

  白千满没声了,往另一头挪了挪,端看着小傀儡。

  然而小孩儿到底是个小不住的,憋了一会儿胸闷得厉害,于是他抬起头再次看向萧亓,嘴巴张了几次都没能出声。

  在第五次张合后,萧亓实在是受不了了:“有话说。”

  “这可是你让我说的。”白千满瞬间不闷了,挪着屁股就要蹭回去,萧亓又开口,“坐在那,别动。”

  白千满歪着头看向萧亓的脸,确定萧亓还是闭着眼,嘟囔了一句“真邪门了”,然后朗声说:“你知道师父干嘛去了吗?天都黑了还没见回来,咱们马车要不要慢点啊。”

  他们来时还有个赶马车的马夫,后来入了鹤温谷马夫就走了,现在只有马儿自己晃晃悠悠地走着,也不知道要去哪。

  起初白千满还有些担心,后来见萧亓淡定地坐在马车里,甚至还有闲心假寐,如此白千满的好胜心就来了,他不想表现出不安的样子,也就没有再多问。

  晏疏是在刚出鹤温谷没多久走的,说了一句“晚点回来”,人就不见了。

  自晏疏走后萧亓的脸色就不太好看,这会儿听见白千满的话悠悠睁开眼,手指挑开帘子看了眼外面的天。

  白千满闭着嘴等着下文,本来瞧见萧亓有了动作,还以为能说上几句,结果对方看完天又变成原本那种半死不活的样子。

  白千满彻底麻木了,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他什么也做不了。

  想法虽然如此,他还是摸向一旁的包袱,掏出个八卦盘来,之后又拿了几个铜板,侧身寻了块软垫,先将八卦盘放在上面,双手拢着铜钱晃了晃,而后向空中抛出。

  哗啦一声,铜钱撞到一起又各自散开,白千满伸出一根手指,挨个将铜钱码了回来,之后晃了晃八卦盘。

  这期间萧亓睁开一只眼,瞟了一眼后一声未坑地又闭上了。

  听着白千满在那捣鼓了半天,后来是铜钱收起的声音,之后就安静了,安静的一点都不像白千满。

  白千满自从算完之后眉头就皱在一起,连带着声音都自动屏蔽了,他沉浸在卦象了,后脑勺快被人瞧烂了也不自知。

  直到肩膀一沉,白千满才猛地回头。

  “怎么……”

  “你怎么了?”萧亓指了指白千满的脸。

  白千满茫然地摸了一把,一低头就看见手上湿漉漉的。他竟然不自觉地哭了,而且鼻涕眼泪一大把,哭相很丑,“……我不知道。”

  他用力抹着自己的脸,越抹脸越花。

  萧亓实在看不下去了,食指挑了块布递过去。

  白千满没管那东西哪来的,在脸上一顿抹,可算是好点了。

  萧亓极快地皱了下眉,又问了一遍:“怎么了?”

  这是他第一次关心白千满,有些生疏,问话也很僵硬。

  白千满此时也处于懵的状态,没能感受到难得的温暖,揉着干涩的眼角说:“我只是想随便算一下师父大概什么时候回来,就……”

  一听这话,萧亓浑身瞬间紧绷,他问:“你看到了什么。”

  他知道白千满是半吊子算的十有八九不准,但也听晏疏说过,白千满在此道上很有天赋,只可惜被耽误了。

  十有八九不准,那也有一二是准的,万一真的看见了什么……

  白千满整张脸都皱到了一起,使劲回忆也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哭得这么厉害,囊着鼻子茫然道:“就大概一个时辰内就会回来,其余的我也不知道……”

  所以这有什么哭的,还哭得这么凄惨。

  萧亓脸色并未因为这句话缓和,白千满快速将东西收拾好:“我果然两个半吊子都算不上。”

  他作为算卦人,自己连那“一个时辰”都不信。

  话音方落,马车车门突然被人推开,来人刚探进半个身子就愣在原地,而这半个身子的功夫还是因为他视线先落到了萧亓身上,再移到白千满脸上。

  “怎么了这是,他打你了?”晏疏指了指萧亓。

  萧亓冷哼一声靠坐回去,一副“我要是揍他他还能活着见你吗?”的表情,不过若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肩膀明显塌了一节,那是松了口气的表现。

  晏疏觉得这话很有道理,转身将马车车门关上,坐到了最里面,顺手拉着一张毛毯盖在身上,拢了头发到身后。

  “那倒是说说,你们这是怎么了。你看看你这脸,跟花猫似的……狸花猫。”晏疏眼底缀着笑意。

  白千满后知后觉地看了眼手上的布,好像是擦马车的抹布。

  萧亓目光随着晏疏的动作而移动,眼看着他将自己裹上,双手放在毛毯下小幅度地揉戳着,显然是去了很冷的地方。

  此处还属于鹤温谷地界,虽已到边缘,不抵谷内四季温度恒温,但也不应该冷成这样,这是去哪了?

  察觉到萧亓的目光,晏疏看过来,四目相对,晏疏挑眉:“怎么了眉头皱得那么深,我才走了多一会儿,你俩真打起来了?”

  一个眼神戏谑,一个目光沉沉。

  二人对视良久,久到晏疏都觉得自己这话问得是不是太不靠谱了。正当晏疏良心归位,打算关心几句,面前那人却先有了动作。

  萧亓仔细地卷了薄毯边缘,将他落在胸口的薄毯盖到肩膀,只是视线划过晏疏的耳朵时有片刻恍惚,但很快又缓过神来,不曾想,就这么个错神的功夫,曲起的指节已经擦到了晏疏耳垂边缘,柔软的触感让他胸口一震,好在那点触碰几不可查。

  若是换做平时,这点接触确实算不得什么,就算被察觉了,顶多换晏疏的几句调侃。

  可现在不同,萧亓昨日刚……

  轻描淡写的触碰被无限放大,一想到当时的情形,晏疏的耳朵又开始发烫。

  晏疏觉得自己就像是寒峰顶上常年冬眠枯树,突然某一天飞来一只沉默寡言的鸟,没事儿就在枝干上啄几下,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很难形容。

  这种事不值得晏疏去懊恼,所以他打算问个清楚,于是他伸出手打算拉住萧亓,防止他装傻糊弄过去。

  这一伸手不要紧,结果赶了个巧,萧亓也伸手过来不知道打算干什么。

  一时间二人手指交叠,举在半空,相顾无言。

第49章

  一直黑乎乎的手慢慢悠悠地伸了过来,手指曲曲伸伸,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放上去,就这样来来回回三四遍,最后慢慢地放到了萧亓的手上。

  白千满用力咽了咽口水,左右看着两个人:“这是在做什么神秘的术法吗?会增强功力还是延年益寿?”

  萧亓:“。”

  晏疏:“噗……”

  赶在萧亓暴走之前,晏疏借机松了手,轻笑道:“可不,今后你即便不修行也比常人寿命长久,开心吗?”

  白千满咧嘴一笑:“开心,我跟师弟可以陪着师父长长久久的。”

  晏疏笑容一滞,萧亓偏头说了句“傻子”。

  白千满还沉浸在自我营造的好消息里,摸了摸胸口:“原本我和师弟还有些担心师父,幸好师父没事。”

  晏疏笑容虽淡了许多,但嘴角还是上扬着,他不动声色地将手缩回薄毯里,柔声问:“担心什么?”

  白千满手正抵在胸口,掏东西方便很多,萧亓还没来得及开口打岔,他东西已经掏出来摊在了晏疏面前。

  熟悉的铜钱已经变回了普通的样子,仿佛之前的异动只是少年幻想。

  白千满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师父您别生气,说实话,最开始收到这个的时候,我还以为师父不过是随便哄我玩,并没有真的收徒的打算,所以才送了个铜钱。”

  晏疏下巴搁在膝盖上,薄毯的绒毛触碰起来十分舒服,他眼睛微迷,困意毫无预警地席卷而来。

  困归困,晏疏此时并想睡,打算用徒弟醒醒盹儿,顺着话:“然后呢?打算把东西还给我另投仙门?那正好,现在回鹤温谷还不算晚,走上几个时辰也就到了,现在出发的话,应该能赶上明天的早课。”

  “不不不不,师父你可别吓唬我,我都上了您的马车,打死都不下去。”白千满双手摆成了蒲扇,明知道晏疏是开玩笑,却还是一时慌乱,表明了打死不走的立场,见晏疏眼睛弯了弯才松了口气。

  乱飘的眼神收回之际,恰巧到萧亓摩挲着的手指上,这才恍然发现话题跑偏了,赶忙越过这个话题,接着先前的说,“就是这个铜钱,在乌华院时有些不对劲。”

  萧亓垂首,手指摩挲不过是在强忍着将抹布塞到白千满嘴里。

  白千满毫无逃过一劫的觉悟,甚至还送给萧亓一个感谢的眼神,巴巴将铜钱放到了晏疏的眼前:“就是昨晚,这铜钱上面就好像裂开了似的。”

  “不是裂开,是魂元不稳。”萧亓补充了一句,生怕白千满下一句就是“师父裂开啦”。

  晏疏侧头枕在腿上,看向萧亓,还是先前表情,看不出有什么情绪,闲聊似的“哦?”了一声:“魂元不稳你都能看出来,所以我这个深藏不露的小徒弟究竟是做什么的?”

  晏疏对萧亓的身份实在是好奇极了,这也得归咎于他如今有点闲,若是换作从前,这样一个身份成谜的人断然不会放在身边,既然闹不懂不如直接扔出去,多留一刻都是浪费时间。

  如此算来,生前身后晏疏都有一个毛病没变——懒得盘算。

  现在他依旧懒得盘算,却乐于看热闹,从前见过的事情太少,现在看什么都觉得很有意思,尤其是这个小徒弟。

  晏疏半垂着的眼皮下藏匿着探究。

  在鹤温谷的那个叠阵中,萧亓身形变大不过须臾,手中提有的重剑也只是一股浓烟,一眼就散了。于出阵的瞬间,萧亓就又恢复了少年模样,而他本人似乎对此无知无觉。

  似乎和上次在鹤温谷外围的阵里的情况差不多,不知道是鹤温谷这个地界于萧亓有某种牵扯,还是萧亓本身就有问题。

  不管怎样去问萧亓肯定是白问,晏疏也不急于一时。

  萧亓可能前段时间总是无意间说点什么,如今已经不如从前那般三缄其口,大有破罐破摔之嫌,听见晏疏问了,也就跟着答了:“许是你留在铜钱上的魂元收到了干扰,稍有变化,并无太大影响,是白千满小题大做了。”

  一直安静待在旁边的白千满听见此话眼睛瞪得老大,衣服“你忘了你当时什么样子怎么能把所有责任都推在我身上你以为你强装镇定就没人知道你当时有多么着急了吗你怕不怕我现在就告诉师父”的表情。

  好在晏疏现在侧着头,并没有看见这一脸文字,而萧亓也不是个怕白千满的,目光一扫而过,恍若未闻毫无心理负担地靠坐了回去。

  魂元与其主相连,故而修为越强所受影响越小。晏疏之修为于当今世上已是少有能及,因此此番言论晏疏并未放在心上,猜想大概是入阵时,他与铜钱上的魂元有片刻切断,这才引发异动。

  虽未当回事,晏疏还是拿回了那枚铜钱仔仔细细地辨了辨,看上去依旧是一枚普普通通的铜钱,仔细还能感觉到上面盘踞这自己留下的魂元,一切都与从前未有半分区别。

  晏疏将铜钱低了回去,叫白千满收好,白千满将其重新揣进怀里,问出了憋了许久的问题:“师父,我们这是去哪?”

  “去……”晏疏沉吟着。

  前有秽玡之事,后又如鹤温谷,晏疏看起来心中挂着重要的事情。这一长音直接将白千满的心提了下来,脑子里下意识地蹦出了极大仙门的名称。

  其实白千满最想去清安观,此处于卦象上颇为有名,遇大事时,偶有其他仙门求清安观相助,以窥得天道一二。

  不过想归想,白千满并未开口。